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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符兄行军打仗向来是有勇有谋,今日为何如此沉不住气,定是担心过度了吧,没事的,祖郎他除了与我们联合,不会有其它的路可走!”周瑜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着冷静。
自皖城退兵后,不甘失败的孙策与周瑜就一直在寻找着突破高宠军防线的缺口,但是,由于石印山要隘的存在,使得孙策空有大军却只能徒然兴叹。
如果不能迅速的突破石印山要隘,高宠就会有足够的时间调防部队,组成一支强悍的力量来迎击敌人。
与高宠军硬碰硬的撕杀,那将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战斗,那不是孙策所期望的。
所以,破敌的唯一希望就在能否顺利夺取石印山上。
既然强攻无果,那么只能智取。
但是,守卫石印山的高宠军大将是骁勇善战的太史慈,对于神亭岭上的那一战,孙策脑海中忘不了的是两个人,一个是高宠,另一个便是太史慈。
劝降?若是旁人,或许还有一点可能,但太史慈却绝无可能。
以太史慈的脾性和忠义,他是绝不会背叛舍命救了自已的高宠的,就因为有了神亭岭上的那一段传奇,在太史慈和高宠之间就有了一种永远也割不断的联系。
既然劝降不成,那么只能从太史慈身边的人着手了,就在孙策和周瑜为了寻觅人选而苦苦思索时,祖郎出现了。
对于这个险些要了自已性命的山越宗帅,孙策倒并没有多大的恶感,祖郎能够在阴陵一带盘据这么长的时间,倒也并非是个一无是处的家伙。
在建安三年的四月间,祖郎遭太史慈攻击不敌,后归顺了高宠,这时高宠如果重用于他,祖郎是绝不会起异心的,但是,高宠在五月间的一项屯田举措却改变了这一切,随着豫章吸引流民的日渐增多,原先依靠垦荒来安置的政策已无法再实施下去了,因为可开垦的荒地在不断的减少,而与此同时,豫章各地象祖郎一般的宗族首领却依旧占有着大量的肥沃土地,他们手头有地,却无人手耕种,大量的良田由此只好抛荒。
在仓慈、杜袭、繁钦等一大批南渡士族名士的谏议下,一场清点土地的运动随即展开,它的实施触动到了祖郎的利益。本以为归降后能够得到更大好处的祖郎当然不甘心失去原有的土地和财富,于是他选择了背叛。
“祖郎有把柄在我们手里拈着呢,他跑不了!这就是证据。”周瑜自信的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道。
孙策笑了笑,轻咳一声道:“论起这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本事,公谨实是强过我甚多!”
周瑜听到孙策赞叹,笑道:“这些都不过是雕虫小计耳,伯符能够不避亲疏,任用贤才、引各方名士相投,这一份气魄和魅力又岂是瑜所能比的。”
孙策大笑道:“公谨过谦了,你我情同兄弟,客套恭唯的话就不说了!”
正说笑时,一只鸽子扑楞楞的拍着翅膀飞落到周瑜身前的窗棱上,在它的右脚上绑着一个竹筒做的小环。
周瑜眼睛一亮,道:“祖郎来消息了!”
第七十一章 陷阱重重
孙策将目光投向窗外,在群山环绕的山岭之上,有一只苍鹰在绕着盘旋飞翔,孙策知道那苍鹰盯着的地方,就是石印山。对于信鸽带来的结果,他已经不用再出言问询了,因为在周瑜白晰的脸上,正浮上一道激动的红晕。
“时间是会改变一个人的,要是祖郎还是从前的那个人,我们的计划就不可能了。”周瑜放下密信,感叹道。
孙策收回远眺的眼神,道:“公谨,你说太史慈还是神亭岭上的那个太史慈吗?”
周瑜若有所思道:“有些人是一生都不会改变的,太史慈是如此,高宠也是如此!”
“公谨,其实你我又何尝不如此呢!有这样的对手存在,你我的这一生才不会黯淡失色。” 孙策发出一声爽朗的大笑。
孙策磊落的胸襟和丈夫的豪气是周瑜不曾有的,面对着高宠这样的强敌,孙策此时此刻流露出的只是欣喜,而没有一点的怨恨。
在周瑜的心中,忽然闪过一念,高宠与孙策其实根本就是同一种人。
他们都是不世的豪杰。
而在这乱世,英雄豪杰的个性决定了他们的命运,互为对手,却又惺惺相惜。
“三弟,整军出发!”孙策跨步出门,大声道。
“遵令!”全身贯甲等候着许久的孙翎精神抖擞,大声应和一声。在孙策的身后,周瑜、黄盖、徐琨诸将紧跟着鱼贯而出!
就在孙策蓄势出击的时候,太史慈却还沉浸在袭取泾县的喜悦中,浑然不知可能会有后路被断的危险。
攻击泾县的战斗进行的很顺利,祖郎的情报看起来是正确的,留守在城中的孙策守军不到一百人,根本就没有抵抗高宠军的能力。对于太史慈来说,泾县不过是前进路上的一个支点,真正的战斗还在以后,既然敌人退却了,那么就要勇敢的去占领它。
作为一名骁勇善战的大将,太史慈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自已的决择。
高宠现在正在江北作战,我这里只要能拿下秣陵,那么就可以替高宠打通一条南下江东的通道,到时候大军从当利口渡江,就可以一路径取曲阿、吴郡,乃至会稽了。
“将军,今夜是否在泾县宿营!”亲兵问道。
太史慈点了点头,泾县虽然城垣不固,但至少也算是一个可以屯兵的场所,从泾县到秣陵,这是一段艰难而复杂的道路。虽然没有险要的关隘,但途中密林丛丛,保不证哪里会有敌人冒出来。
但这一切都算不得什么。
入夜,太史慈坐在帐前,默默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堆篝火,不知怎的,今夜的思绪是如此的纷乱,始终无法入眠,难道说这二年的安逸真的磨去了自已的毅志吗?不,不会的。
凌乱的思绪中,太史慈将手中的酒水洒入篝火之中,激起的清烟遮挡住那略且得沧桑的面容,他的眼眸中一片朦胧。
三十余年光阴虚度了无功,年轻的高宠还有大把的机会可以争取,而自已若再错过了这一次,那就只能老死床榻,徒作空叹了。
猛然间,耳边呼喊声传来:“前营火急!”
“后营火起。”
太史慈豁然起身,放眼望去只见前后两军之中火光闪起。
破败倒塌的泾县城墙阻挡不住孙策军的脚步,在城外担负巡哨的斥候也没能预先示警,估计是被早就守候伏击的敌人杀了。
混乱中,黄楚匆忙奔至,大声叫喊道:“太史将军,营屯火起,我们遭袭了!”
太史慈豁然起身,断喝道:“传令各营,向中军聚合!”
此时远处有喊杀声传来,“莫要让太史慈跑了!”
太史慈嘴角挂起一丝冷笑,暗想某家的头颅岂是这般容易拿的。
冲入城中的敌兵越聚越多,除了西门之外,东、南、北三面的城门都已被突破,除了在东城主攻的陈武军外,南面有程普,北面有吕范,他们各率大军将太史慈的两千兵马团团围住,得到祖郎密报的孙策出动了精锐主力。
泾县城中,喊杀声更烈,炽热的鲜血在士卒们的胸中沸腾。
边上有亲兵备好战马,太史慈提戟上马,振作精神,大喝道:“迎上去!”好在经过暂时的惊慌之后,听到号令的将士纷纷聚拢过来。
“是!”聚集在中军旗下千余将士大声响应,高举武器和战旗往敌人涌入的方向杀去!
遥望漫天的烽火,太史慈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这是一种久违了的感觉,是大战来临之时兴奋的战栗。
箭矢频频从身边掠过,太史慈身在奔驰的战马之上,眼睛死死的盯着火光中陈武的大旗,那金字的大旗在他的眼中染满了鲜血,那是无数阵亡将士的鲜血。
战马的马蹄腾飞而起,太史慈手中的大戟上下舞动,所过之处血肉翻飞。
黄楚催动战马跑在太史慈的身侧,看着太史慈消瘦的脸庞上那双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眼眸,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喃喃自语道:“这便是神亭岭上与宠帅并肩作战的太史慈,这才是我心中甘愿为之舍命流血的大将军!”
这一刻,黄楚心头又想起兄长黄越在临行时叮嘱的话:“照顾好太史将军,不要让敌人的冷箭伤了他!”
大哥,你放心!黄楚暗自喊道。
陈武的心情从来没有象今天这般好过,面前的太史慈虽然骁勇,但却已是笼中困兽,兴不起多大的风浪了,对一年多来憋闷在心头的那一口恶气终于可以出了。
陈武冷冷的看着奔袭而来的太史慈,持刀大声道:“太史慈,汝已无路可走,何不早早下马束绑,也免得手下兵士白白送死?”
太史慈一戟刺落一名挡路的敌卒,大笑道:“陈武小辈,拿命来吧!”
陈武冷笑道:“汝既死不悔改,那也罢,你且看那个方向——,你的石印山已经被我家主公取下了!”
说罢,陈武手指着远处巍巍的群山,在山峦之间更有袅袅浓烟升起。
“陈武,你这话去蒙三岁孩童可以,却骗不了我,石印山关山隘要,固若金汤,汝便是数万大军来,也攻取不下!”太史慈傲然道,那石印山天际的浓烟虽让他心惊,但还不能动摇他的信心。
陈武仰天大笑道:“可怜太史慈一世英雄,竟不知祖郎早就暗结我主,现在早已献关投降了!”
策马杀将过来的吕范一举长枪,喝道:“太史慈,你失了关隘,已无退路可寻,何不早早降了我主!”
太史慈豪笑一声,道:“成败在天!今番且让你们瞧瞧我太史慈是何许人也!”说罢,人马化作一道惊虹向陈武扑去。
陈武嘴角露出一抹怜悯之色,手中迅速的擒刀架开来戟,只听得“锵——!”一声响,在太史慈有些惊异的目光中,陈武的刀依旧握在手中。方才的一戟太史慈使出了全力,若是换作从前,陈武的虎口可能会被生生的震破,而现在,陈武虽然两臂有些发麻,但大刀并没有脱手飞出。
吕范冲了过来,与太史慈这样的勇将交战,单挑是最不明智的做法,在孙策军中素有儒将之称的吕范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向西突围!”在陈武、吕范两军的夹击下,太史慈知道想要取胜几无可能,如果再拖延下去,等到南边程普再围杀过来,自已的二千人马就都要折在城中了。
在太史慈的断喝声中,二千将士齐声呐喊“杀”,在他们的眼中,只要太史慈还在战斗,敌人即便再多,也不能摧毁心中的自信。黄楚感受着如山呼海啸声的呐喊,胸中似有一团火在燃烧,他催动坐骑紧紧跟在太史慈身后。
太史慈近乎麻木的砍杀着冲至近前的敌人,大戟如旋风般的舞动,荡起阵阵寒光,不知不觉已冲出西门。
“子衡,我们怎么办?”陈武道。
吕范笑了笑,道:“我们不要逼过去,只需紧紧跟随就可以了,太史慈往西突围目的是回石印山去,就让他去看看关隘究竟落到谁的手里好了。”
“子衡的意思是想等太史慈到了石印山下,见到关隘丢失、斗志尽丧之时,再发力全歼之!”吕范身后传来程普雄健的声音。
吕范点头微笑道:“范这一点小伎俩,如何瞒得过老将军!”
“将军,前面就是石印山了!”黄楚兴奋的叫道。
听到黄楚的喊声,一路之上,被追敌紧紧压迫着的将士们高兴得大叫起来,从泾县突围而出的士卒转战回来的,只剩下了不到一千三百人,其它的七百余人不是战死,就是落了单被追击的孙策军给俘虏去了。
太史慈的神色略有些疲惫,方才陈武表现出的武力虽然令人吃惊,但还算不得什么,最令太史慈感到痛心的是——这一次的惨败。
离石印山越近,太史慈感到的却不是归家的眷恋,而是另一种无法言语的担心,陈武说的那些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祖郎没有背叛,那为何敌人对自已的动向如此的一清二楚。
如果祖郎背叛自已,那他又为何要这么做。
莫非,自已真的看错了人。
祖郎已不再是那个吆喝宗里、豪爽仗义的阴陵宗帅。
就在忐忑不安之中,战马已翻过最后一道山岭,太史慈再抬起头,在灰蒙蒙的雾色中,石印山的险峻山道若隐若现,如同一条通向天庭的阶梯。
前面不远,就到了石印山下了。
太史慈长吁了一口气。
忽然间,一道冲天的烟柱从关隘之上升腾而起,这一股浓烟驱散四周的雾霭,强烈的焦灼味顺着山风向太史慈所处的地方吹来。
“将军——,那是霹雳车放置的高台!”黄楚手指着烟火升起的地方,惊叫道。
太史慈脸色倏变,霹雳车所处的高台皆为石块堆砌而成,四周树木都已被砍倒,方圆数十丈内无一可燃之物,现在漫天的浓烟可以解释的结果只有一个,那便是霹雳车被点燃了。
也唯有硬木制成的霹雳车才能升腾起这般冲天的烟柱。
霹雳车的制作相当的不易,在高宠的督促下,豫章的工匠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才制作出了二十具战车,在石印山上没有自已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