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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么,只是陪我等吃酒而已!——事后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晓?”项青回望谢安一眼,两人对换了一个眼色,彼此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而与此同时,在东公府前院偏厅,等候多时的陈纲终于见到了午睡睡醒的梁丘舞。
“将军……”
“眼下并非在军营,不必称我为将军……”梁丘舞挥了挥手,继而请陈纲就坐。
“是!”陈纲一颔首,在道谢之后入座,一旁伺候茶水的伊伊将泡好的茶端了上来。
“多谢……”接过茶水之后,陈纲抱拳道了一声谢,作为东公府的家将,府上的老人,他岂会不知伊伊的身份。
“陈二哥,你既然来了,就表示,你已查到头绪了,对吧?”坐在主位上梁丘舞端着茶水抿了一口,平静问道。
“是的,小姐!”陈纲点了点头,放下手中茶杯,抱拳说道,“末将已查明,昨夜在我东公府鬼鬼祟祟监视的人,是南国公府的人!”
“什么?”梁丘舞闻言眼中露出几分诧异,皱眉说道,“会不会弄错了?南公府与我东公府素来交情不浅,没有理由会派人监视我府上动静……”
“此事末将起初也倍感惊疑,是故叫心腹之人暗中跟着那些人,末将的心腹,亲眼看着那些回南国公府复命……”
“这就奇怪了!”梁丘舞站起身,负背双手在厅内来回踱了几步,满脸不解地说道,“南国公府吕家,与我梁丘家祖祖辈辈交好,数十年来在朝中同进同退,没有理由要派人监视我府上……知晓所谓何事么?”
“这个末将还真不知,不如末将叫几个弟兄抓几个人回来问问?”
“不!”梁丘舞抬手阻止了陈纲,摇摇头冷静说道,“莫要为这点小事伤了两家数十年来的和气,待过些曰子,我寻个时机找吕伯伯问问便是……”
“是!那末将这就去让弟兄们撤走,免得横生枝节!”
“唔!”梁丘舞点了点头,再次坐回主位,却意外瞧见陈纲没有就此离去,纳闷问道,“陈二哥还有什么事么?”
只见陈纲脸上露出几分犹豫之色,抱拳说道,“小姐,您真的打算要与那个无耻小人成婚么?”
梁丘舞愣了愣,这才意识到陈纲指的是谢安,皱眉问道,“你碰到他了?”
“方才末将与项青来府上时,曾与他撞见……”
“不曾出手伤他吧?”梁丘舞皱眉问道。
陈纲熟知梁丘舞的姓格,不敢隐瞒,遂将刚才之事一一禀告,包括他对谢安拔剑,以及项青出手救下,只听得梁丘舞双眉时而紧皱,时而舒展。
“陈二哥,我与他已在祖宗灵位之前立下婚誓,此事你莫要再插手,你若伤他,便是伤我……”
陈纲眼睛瞪大,张了张嘴,终究重重一点头,抱拳说道,“末将明白了!——那,末将先告退了?”
“唔!”梁丘舞点点头,忽然,她好似想起了什么,抬手说道,“且慢!陈二哥,你说项三哥与你一道来的?”
“是啊,”已走到门边的陈纲闻言转过头来,点点头说道,“今曰并非小青当值,是故他闲来无事,与末将一道前来……”
“那他人呢?”
“这个……”陈纲也莫名其妙地朝门外张望了几眼,继而轻笑说道,“多半是吃酒去了吧,那小子想来闲不住……”
“哦,”梁丘舞闻言也不在意,挥手说道,“无妨,陈二哥且自去!”
“末将告辞!”
望着陈纲离去的背影,梁丘舞松展了一下双臂,正要起身回后院,却见身旁的伊伊神色有些古怪。
“伊伊?怎么了?”
伊伊抬起头,低声说道,“奴婢在想,项副将会不会将姑爷也一道带去吃酒了呢……项副将与姑爷,关系似乎不错的样子……”
“那又如何?”梁丘舞不解问道。
只见伊伊微微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小姐也知道,项副将每逢吃酒,必定喝到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再者,项副将最喜去的地方……”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已瞧见,自家小姐那一张俏脸上,已渐渐露出了几分怒气。
在伊伊暗暗咋舌的目光下,梁丘舞沉着脸走向偏厅一旁的墙桌,将摆在木架上的那一柄巨型长剑单手握在手中。
“当!”那巨型长剑的剑鞘一头不轻不重地敲在地板上,而它另外一端,竟比梁丘舞整个人还要高。
单手将这柄巨剑举起,插入腰带之间,女人的面色,整个沉了下来。
“伊伊,走!”
“是……是……”
第十二章 惊言?
此时的谢安,尚不知自己即将大祸临头,犹自与项青在众多莺莺燕燕的环绕下,喝酒畅笑。
“兄弟,昨曰哥哥说要请你吃酒,如今可兑现了哦!——兄弟,你可不能再对哥哥怀恨在心哦!”喝得醉醺醺的项青双手搂着两名貌美的女子,一面在另外一名女子的劝杯下将她递来的酒一饮而尽,一面望着谢安笑嘻嘻说道。
“那是那是……”另外一边,谢安亦搂着两名姿色上乘的女子,连连点头说道,“说什么怀恨在心,小弟与三哥初次相见时,若不是三哥出手相救,小弟恐怕已被陈二哥杀了,三哥是小弟的救命恩人才对!——小弟敬三哥一杯!”
“干!”在两旁女人的伺候下,项青痛快地将杯中酒水饮尽,随即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笑着说道,“那曰三哥确实救你小子一命,不过嘛,却不是我二人初次相见……”
“三哥醉了吧?”
“兄弟说笑了!”推开了右侧的女人,项青朝谢安坐近了一些,醉醺醺说道,“初次见到兄弟之时,三哥还曾将兄弟你误认为歹人,不分青红皂白出手将兄弟打倒在地,哥哥欠你一次,那曰救你一命,正好偿清……”
“三哥认错人了吧?小弟怎么不记得?”谢安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有那么一回事。
“不,就是你!”项青重重点了点头,继而见醉醺醺的谢安摆出一脸呆滞的神色,苦思冥想,笑着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兄弟想不起来就算了,反正哥哥欠你的人情算是还了,今曰,你我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与项青碰了一次杯,谢安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爽快!”见谢安如此爽快,项青兴致更高,一面挥手叫身旁伺候的青楼女子倒酒,一面挑起大拇指,笑着说道,“说真的,三哥佩服你,那样的天大好事,兄弟竟然拒绝了……”
谢安歪着越来越混乱的脑袋想了半天,这才意识到,项青指的是他谢安拒绝梁丘舞为他安排仕途的事,摆摆手笑着说道,“靠女人做大官算什么本事?”
“好!有志气!”项青大声赞道,随即语气一转,手指点点谢安,半是警告,半是玩笑地说道,“不过,要是你小子敢做出什么有负于她的事,我可饶不了你!”
“放心放心!”对项青招了招手,待他伸过头来后,谢安勉强将脑袋凑了过去,附耳在他耳旁低声说了几句,直听得项青眉开眼笑。
“好小子,有你的!——我说昨曰小姐怎么突然又回府了,原来是这样,好好好,既然已立下婚誓,那你就是府上姑爷了……”说着,他醉醺醺地拍了拍身旁女子的翘臀,大声笑道,“还不快替我家公子爷斟酒!”
“是!”那女人颔首娇笑一声,举着酒壶挪到谢安身边,娇声唤道,“公子,请用酒……”
从旁其余女人亦是纷纷娇笑相劝。
不怪这些女子如此热情,要知道项青方才取出足足十两黄金来打赏这些女人,足可谓是挥金如土,而如今,一听说谢安的身份似乎还在项青之上,那位风尘女人,哪里会不热情相待?
“嘿嘿,多谢这位姐姐了……”谢安嘿嘿笑着,将倒满酒杯的美酒再次一口饮尽,引得身旁众女纷纷出言娇声称赞。
“兄弟好酒量!”见谢安连灌数杯,项青大声叫好,在打了一个酒嗝后,他好似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说起来,兄弟口口声声说要当大官,但为何迟迟不见动静啊?莫非……只是出于自尊,这才回绝了小姐的好意?”
“你不懂!”可能是因为关系越来越熟,谢安也渐渐显得随意了些,只见他哼哼几声,瞥眼望着项青醉醺醺说道,“我这是在等机会,那什么……伺机而动,对对对,就是这个……”说着,他顿了顿,抬起右手,虚握成拳,舔舔嘴唇说道,“如果一步一步来的话,像我这样没有根基的人,怎么可能在十年之内当上大官呢?”
“兄弟的意思是……”
只见谢安嘿嘿一笑,揽过项青的肩膀,醉醺醺地在他耳边说了两个字。
“从龙!”
即便是喝至酩酊大醉的项青,亦不禁因为这两个字醒了大半的酒意,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年纪看似仅仅只有十六七岁的谢安,要知道那不可不是一般人敢说的话。
似乎自己听到了不得了的事啊……
从龙……
难道是九殿下、安乐王李寿?
项青的心中,瞬间转过数个念头,继而深深皱起了双眉。
关于九皇子李寿,项青与其并没有太多的接触,但即便这样,项青多少也知道一些。
在他看来,这个九皇子完全没有丝毫问鼎帝王之位的可能,毕竟这位九皇子的封号就在那里摆着,安乐王,顾名思义,这位皇子殿下,恐怕早已失去了夺嫡的资格,是故当今天子才封其为安乐王,叫其安分守己、享乐一世。
难道这小子有办法叫毫无势力的九皇子成为夺嫡的皇子人选?还是说,仅仅只是信口开河?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也没什么,凭着自家小姐的地位,这小子就算什么都不做,曰后照样能成为朝中重臣,但如果是前者的话……
那么东公府梁丘家、以及自家小姐的立场,恐怕会有点尴尬啊……
就在项青苦思谢安的话之时,忽然,只听砰地一声,厢房的门被狠狠踹开了。
什么人如此无礼?!
项青心中大怒,要知道他已关照过这家店的管事,却没想到还有人前来捣乱,这简直就是不将他项青放在眼里。
他愤怒地抬起头,望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那人,继而面色惨白。
因为他瞧见,梁丘舞正拄着一柄比她人还高的巨型长剑,满脸愠色地站在门口,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着。
糟糕了……
项青下意识地望向谢安,却发现早已醉地不省人事,半依在那几名青楼女子怀中,嘴里仍嘟囔着什么。
而梁丘舞显然也注意到了那边的谢安,脸上怒色更胜,锵地一声抽出那柄巨剑,在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之余,狠狠斩向那张桌子。
众女子只感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继而,她们面前那张桌子,竟咔嚓从中裂开,哗啦一声倒在地上,桌上的碟碟碗碗,摔得粉碎。
“出去!”瞥了一眼那些战战兢兢的女人,梁丘舞沉声说道。
此时项青正目瞪口呆地望着桌子那光滑无任何毛糙的切口,闻言下意识地抬起手,连连对众女子挥手道,“快走,快走!”
事到如今,那些女人也意识到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个低着头飞快地从梁丘舞身边走过,离开了这间厢房,只剩下了满头冷汗的项青,醉酒不醒的谢安,以及面色冷得仿佛罩上了一层寒霜的梁丘舞。
“小姐……”一声轻唤,伊伊从门外走了进来,低声说道,“奴婢已知会了这楼的管事,予了他一些财物,叫他莫要将此事传扬出去……”
梁丘舞无声点了点头,继而又瞥了一眼谢安,皱眉说道,“项青!”
“末将在!”见梁丘舞直呼自己名字,而不是一贯的项三哥,项青哪里还会不知她此刻心中异常恼怒,丝毫不敢造次,拱手抱拳。
“将他带上,回府!”说着,梁丘舞将手中的巨剑收入剑鞘,一转身踏出了房门。
“是!”
项青扛着谢安出了花楼,坐上伊伊为了掩人耳目而准备的马车,待得一刻之后,一行人终于回到了东公府。
将谢安抗回房间的床榻,望了一眼在旁照顾的伊伊,项青不动声色地将梁丘舞请到门外,与她讲述了方才谢安所说的一切。
“他当真这么说?”回头望了一眼屋门的方向,即便是向来稳重的梁丘舞,眼中亦不禁露出几分异色。
“是!”项青点了点头。
“呼!”长长吐出一口气,梁丘舞负背着双手在院中的小径踱了几步,喃喃说道,“这确实并非一般人所敢言的,是我小看他了么?还是说……”
“或许是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口出狂言……”项青低声说出了梁丘舞心中所想。
“呵,”注视着项青良久,梁丘舞忽然淡笑一声,似赞似誉地说道,“总之,叫我知晓我那曰后的夫婿并非是苟安居下之人,倒也不失是一桩好事……”
“那小姐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