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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带着一部分丝绸扎入的,这样的话,只要抓住那部分丝绸一提,便能将箭头轻松扯出来,防止箭头上的倒刺二次伤害人体。
至于为何绸衣内要塞着棉絮,理由很简单,就是为了在紧急情况下,让将领捂住受伤的部位,让那层厚实的棉絮压住伤口,免得流血过多而死,而这一点,硬邦邦的甲胄是做不到的。
可就算这样,谢安依然不习惯在甲胄内再穿一件棉衣,倒不是说梁丘舞的那套甲胄太小,而是甲胄内穿棉衣实在太热,倘若在烈曰下站一刻钟,那件被汗水浸湿的棉衣甚至能拧出水来。
不过这一次,由于是西北战场的前线,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谢安还是乖乖地在甲胄内穿上了棉衣,毕竟,眼下家中还有两位如花似玉的美人等着他回去。
而此时,尽管西征周军的锣鼓声已经停下,可函谷关上的叛军,却依然是鸦雀无声,一片寂静。
不难猜测,函谷关上的叛军,被西征周军这番鼓声给震慑住了。
“效果不错嘛!”谢安咧嘴笑了笑。
要知道,为了这一招先声夺人,他可是特地增添了两倍的锣鼓,为的就是震慑住函谷关上的守军,而眼下看来,效果确实不错。
只不过……“啊,效果甚佳!”李寿恶狠狠地瞪着谢安,心中暗骂。
凭着对谢安的了解,李寿敢打赌这是他在报复自己昨曰的落井下石,报复自己取笑他与梁丘舞的夫妻关系。
不过这一次,他倒是误会谢安了,方才谢安也是在被锣鼓声震地差点气血倒流时,这才忽然间想到,赶忙从甲胄内的贴身棉衣中,扯出了两团棉絮,塞在耳朵里,一时之间,也没有想起李寿来。
当然了,就算谢安想起来了,凭着昨曰李寿对他落井下石的'恩情',他多半也会故做不知,所以说,李寿的猜测还是蛮准确的。
这时,有一名传令官骑马奔至了谢安以及李寿面前,翻身下马,叩地抱拳,说道,“启禀大将军,谢参军,诸位将军已准备就绪!”
“好!”李寿一颔首,转头望向谢安。
见此,谢安瞥了一眼护卫在身旁的东军将士,喝道,“扬旗、擂鼓!”
“诺!”
与方才那犹如惊雷般急促的鼓声不同,这一通鼓,声音远远不如前一次,再者缓慢而沉闷,令人不禁心生压抑。
而在鼓声响起的同时,最先列的西征二军,缓缓开始朝函谷关进发。
那一瞬间,整个战场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面对着城下缓缓向关隘靠近的西征军,函谷关上的守军,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器,严正以待。
但是令函谷关上叛军感到意外的是,那七个万人方阵的西征周军,仅仅向函谷关方向走了几十丈便停了下来。
忽然,函谷关上一名守军好似瞧见了什么,指着关下惊声说道,“那……那不是唐皓将军么?”
身旁的叛军士卒面面相觑,仔细向关下张望,果然见到那七个万人方阵之一的前方,唐皓提着长枪,匹马缓缓向函谷关靠近,与他一道的,还有欧鹏、张栋等一系列原叛军将领。
顿时,函谷关上士卒仿佛炸开了锅般,议论纷纷。
“唐皓将军不是率军援救谷城去了么?怎么会在这里?还与西征周军一道?”
“那不是谷城的欧鹏将军么?怎么会在周军之中?难道欧鹏将军已降了周军?”
“那个我认得,那是守卫洛阳的张栋将军,怎么……”
“为何张栋、欧鹏、唐皓将军等人的军队,会反过来攻函谷关?”
就在函谷关上守军议论纷纷之际,唐皓匹马来到了关下,抬头望着高耸的城墙,大声喊道,“关上的将士们听着,大周朝廷任命九皇子李寿殿下为安平大将军,率军讨伐王褒,大将军有言在先,此番要杀之人,唯有两个,一个便是贼首王褒,一个便是叛将陈蓦,其余人等,只要真心归降,既往不咎……眼下,我唐皓已与张栋将军、欧鹏将军等人一道弃暗投明,投奔安平大将军麾下,见你等尚陷泥潭无法自拔,特来相劝,只要你等出关投降,皆免叛国死罪,亦免家眷连坐之罪,朝廷予以将功赎罪机会……我等皆是大周儿郎,何以要执意与国家为难,背负污名、遗留万年?想想你等乡中父老,想想你等妻儿老小,他们可愿你等做着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事?——速速丢弃手中兵器,眼下正是洗刷污名之大好机会!”
他刚说完,欧鹏亦接口说道,“唐将军所言极是,关上的将士们,莫要再执迷不悟,安平大将军亲口答应,投降之人,皆免凌迟之刑、免诛九族,改判斩首,祸不及亲眷;倘若我军攻下函谷关,则你等全员皆免战斩首死罪,改判充军……”
函谷关上守军将士闻言面面相觑,不得不说,有些人只听地怦然心动。
毕竟按着欧鹏的话意理解,只要他们有心投降、且不参与与西征周军函谷关战事,那么,一旦西征周军攻下函谷关,所有的人都免凌迟以及斩首死刑,改判从军,还能祸不及家眷。
尽管他们事后会被发配到荒凉之地,守卫大周的边陲,而且还没有作为士卒应有的军饷,甚至连个番号、连个正规的编制都没有,但无论如何,他们有机会活下来,他们的家眷也能活下来。
有生之年,只要他们能够承受边陲的疾苦,他们还有机会返回家乡,与亲人团聚,毕竟,除叛国罪外,大周其余律令,还是较为宽松的,要是运气好,撞到大周皇帝大赦天下,他们还可以减免刑法。
这对于犯下叛国罪,与大周朝廷不死不休的叛军将士而言,简直是莫大的喜讯。
而就在这时,忽听关上有人一声大喝。
“唐皓,张栋、欧鹏,你等好生无耻!——你等贪图荣华富贵、贪生怕死,投降了周军也就算了,竟还来祸害我军将士!——只要投降皆免死?笑话!这种事谁会相信?”
欧鹏闻言皱了皱眉,回顾唐皓与张栋说道,“说话的是秦维么?”
张栋微微一笑,说道,“他要是再不说点什么,恐怕关上那六万将士,今曰便要举关投降……这家伙是舍不得他那函谷关主帅的位置啊!——我记得最初我等攻洛阳的时候,就是这家伙见势不妙,开了洛阳的南城门吧?”
邓彬闻言冷笑一声,“到底是谁贪生怕死、贪图荣华富贵,我听说这家伙这些年搜刮了不少银子……”
唐皓默然不语,毕竟作为函谷关曾经的将领,他多少也了解一些,他很清楚,在叛军之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迫于无奈,也有些人是单纯想借此次机会升官发财。
他甚至听说过,在函谷关的叛军击败吕帆之后,远在长安的叛军首领王褒,鼓捣着要弄个什么西凉王,对麾下的将领大肆加封,与大周分庭抗横。
也不想想,大周占了几个州郡,你王褒又占了几个州郡,还想与大周天子平起平坐?
简直是自寻死路!
想到这里,唐皓一扬手中长枪,遥遥指着函谷关上的主帅秦维,大声喊道,“秦将军,唐某敬你原先也是洛阳军官,奉劝你一句,速速开关投降……唐某知晓,那王褒封秦将军为函谷关兵马大都督,然,似王褒这等鼠目寸光、妄自尊大之人,岂能相随?”
“这个混账!”函谷关上,主帅秦维闻言勃然大怒,狠狠一拍函谷关上的城墙,怒声骂道,“唐皓!你这等小人岂有资格评论他人?本帅信得过你,这才叫你率四万兵马援救谷城,可结果,你竟降了周军!”
唐皓闻言皱了皱眉,不渝说道,“秦维,唐某始终乃大周儿郎,一时铸下大错,这才无奈为贼,岂是你麾下部将?”
“说得好!”欧鹏帮着说道。
“欧鹏,连你也……”函谷关主帅秦维大怒。
一时间,关上守将与关下张栋、欧鹏、唐皓等人展开一场骂战,叫分列再次的十余万将士面面相觑。
而与此同时,谢安与李寿也在中军远远观瞧,隐约注意到双方之间的骂战,李寿眉头一挑,轻笑说道,“喂,谢安,叛军之中,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降呢!”
谢安闻言耸了耸肩,淡淡说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不奇怪!”说着,他转头望向身旁的西征军将领苏信与李景,问道,“可知是何人出言不逊?”
李景眯着眼睛张望了半天,迟疑说道,“启禀大人,观此人身着金甲,身披战袍,应当是个有身份的人吧……”
谢安张大着嘴,呆呆望着李景,要知道他原来的意思,是叫李景与苏信派个人到前面去问问,却没想到李景来这么一出。
“你……你在说笑吧?其实你没看见对不对?你只是信口胡诌……”
李景愣了愣,不解说道,“这点距离,还是能够看到的……”说着,他望了一眼身旁的苏信,后者点了点头,疑惑说道,“大人看不到么?”
这点距离?
好家伙!
谢安暗暗抽了一口冷气,要知道他此刻所在的位置,距离函谷关足足有四五里,就算今天可见度高,可他依旧连函谷关上的关楼都瞧不清楚,更别说像李景所言,瞧见那开骂的将领究竟穿什么装束。
就算练武之人耳聪目明,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
你这是怪物啊!
瞅着李景与苏信那诧异的表情,谢安暗暗发誓,回去之后,一定从长孙湘雨那个女人手里诈一支单筒望远镜来,要不然,他这一军之中实际上的总指挥,在这等规模的战场上简直就是睁眼瞎啊。
想到这里,谢安无奈唤来一名东军将士,吩咐道,“去问问,究竟是何人在关上挑事!”
“诺!”那名东军士卒一夹马腹,朝着唐皓等人的方向急速奔去。
望着那名士卒离去的背影半响,谢安忽然转头望向身旁的李寿,问道,“喂,你瞧地见关楼上开骂的敌将么?”
李寿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疑惑说道,“瞧不见,怎么了?”
“不,没什么……唔,这样我心情就好多了!”
“……”
不多时,那名士卒便骑马回来禀告。
“启禀大人,在关上出言不逊,辱骂唐皓将军等人的,乃函谷关主帅秦维,小的询问过唐皓将军麾下的士卒,据说此人乃叛军贼首王褒的心腹,是故,王褒留此人镇守函谷关,还封此人做什么函谷关兵马大都督……”
“言下之意,这秦维是顽固分子咯?”轻笑一声,谢安微微一思忖,笑着说道,“麻烦这位兄弟再跑一趟,转达唐皓将军等人,就说,在朝廷拒不赦免的人员名单中,添此秦维一人!”
“诺!”东军士卒抱拳领命,拨转马首,再次朝着唐皓等人的方向奔去。
瞥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谢安,李寿笑着说道,“你这是杀鸡儆猴么?”
“谈不上,”谢安摇了摇头,正色说道,“只不过是给函谷关上的叛军将士一个可以用以对比的榜样罢了……光是有张栋、欧鹏、唐皓这等优秀的榜样还不够,还得弄个反面教材出来才是,否则,有些人不会乖乖听话……”
“言之有理!”李寿轻笑颔首。
而与此同时,唐皓等人依旧在与函谷关上的叛将对骂,忽见一名东军士卒飞奔赶来,心下微微一愣。
“唐将军,谢大人有令……”说着,那名士卒策马靠近唐皓,附耳对他说了几句,只听得唐皓不住点头。
“好,谢大人的意思,末将明白了!”冲着那名东军士卒一点头,唐皓深吸一口气,朝着函谷关上叛军喊道,“关上诸位将士弟兄听着,方才唐某接到安平大将军传令,如下:叛将秦维,执迷不悟,其罪不赦,破关之后,按叛国之罪论处,凌迟处死,其家眷,诛三族!——但凡与此贼为伍者,一并罚之,其罪不赦!”
函谷关上秦维听闻,又惊又怒,气地面色苍白,指着关下的唐皓,厉声吼道,“放箭!放箭!射死这卑鄙小人!”
然而令秦维感到惊怒的是,在他下达了将令之后,竟无一人听令,关楼上大部分的将领,都不动声色地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
见此,秦维大怒,一把抓住一名将领衣襟,怒声骂道,“马聃,本帅的话,你没有听到么?难道你也想与唐皓一样,投降周军?”
名为马聃的叛将低着头,低声说道,“末将……不敢!”
“既然如此,你便亲自艹弓,替本帅射死唐皓!”
“……”
“你还在犹豫什么?”
“……”
秦维连喊几声,那马聃只是低头不语。
秦维勃然大怒,一把将马聃推到在地,锵地一声抽出了腰间的佩剑,怒声骂道,“马聃,本帅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射死那唐皓,否则,本帅便斩了你!”
但尽管如此,摔倒在地马聃依旧低着头沉默不语。
见此,秦维心中愈加恼怒,举起利剑便要朝着马聃的脖子砍去,继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