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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兵力,就好像经济战一样,逼着张栋只能用手头的力量护盘,而不是竭力反攻。
而当张栋意识到这一巨大失误时,一切都太晚了,他所剩的兵力,也不足以对抗这四万周军。
温水煮青蛙,张栋这一只活蹦乱跳的青蛙,在不知不觉间,就被长孙湘雨那一锅渐渐加热的开水给烫死了……何等高明的心理战!
呵,那个张栋,恐怕连自己是怎么输的都还没弄明白吧,做将军做到这份上,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不对!
那不能说是他的错!
张栋所想的,不过是死守洛阳,而长孙湘雨,非但要拿下洛阳,还要顺势夺取其余两处叛军势力,一个在邙山附近的军营,还有一个叫做郭的小城。
这两个人,非但在智慧上档次差地太多,就连着眼界,也有着天壤之别!
想到这里,谢安也不禁暗暗叹了口气,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湘雨,你就这么肯定,邙山军营与郭城,会派援军前来?”
根据昨曰在偃师所看到的行军图的记忆,谢安还记得,在距离洛阳董四十里的东北侧邙山,有一座军营,叛军将领周良在这里屯扎有一万左右的兵力;而在距离洛阳二、三十里的东南角,也有一座叫做'郭'的小城。
这三处叛军的势力,呈品字形罩住了偃师,成掎角之势,同进同退、不好对付,这也是屯兵于偃师的朱沧、杨进等人,此前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
“邙山军营与郭城,一定会派援军前来的!”长孙湘雨闻言自负地笑了笑,把玩着手中的折扇,说道,“南国公吕崧率八千南军越过洛阳,朝函谷关进发,这张栋不派兵追赶,倒还可以理解为过于谨慎,不想分兵,以免洛阳有何不测,那么邙山军营的周良呢?在我看来,此人所处的军营位置,也并非是绝妙的兵家必争之地,不过是洛阳的侧翼军队,为的就是在西征军包围洛阳时,好从背后率兵攻打,两面夹击……既然他也没有派遣追兵追赶南国公,换句话说,他的任务只是协助张栋死守洛阳!——眼下洛阳遭我军攻打,那周良又岂会袖手旁观?”
她果然计算地很周密呢!
谢安在心中暗暗感慨了一句,皱眉说道,“既然如此,更应该猛攻洛阳才对啊,你此前的目的,不正是为了打击城内守军的士气么?而一旦那周良率军赶来援助,从背后夹击我军,无论援兵多少,这势必会鼓舞城内守军的士气啊!”
“打击城内守军的士气……看出来了么?”长孙湘雨深深望了眼谢安,摇着手中的折扇,正色说道,“谢安,你知道何为用兵之道么?”
这个女人,是在考自己么?
错愕地望了一眼长孙湘雨,谢安想了想,仿佛背诵般,滔滔不绝地说道,“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再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将不胜其忿而蚁附之,杀士卒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也。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国而非久也,必以全争于天下,故兵不顿而利可全,此谋攻之法也……”
说道这里,谢安略有些自得地望着长孙湘雨,心中暗暗庆幸。
谢天谢地,上学时期的古文课,那些老师逼着自己背下的古文,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确实,不怪谢安这般得意,要知道旁边的李寿几乎已看傻了眼,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谢安,这让谢安更为得意,有意无意地瞥向长孙湘雨。
这可是《孙子。谋攻篇》呢,哥当初花了好些时间才一字不差地背下来……怎么样,小妞!
但是令谢安很是愕然地,长孙湘雨竟面露失望之色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喃喃说道,“让我失望了呢,谢安,还以为你已经站在与我差不多的高度……是我太高估你了么?”
怎……怎么回事?
谢安难以置信地望着长孙湘雨,呆了半响,忍不住提高声调说道,“这可是《孙子。谋攻篇》啊!——你这个疯女人到底识不识货啊!”
长孙湘雨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淡淡说道,“《孙子。谋攻篇》?那又怎么样?”
“……”
望着谢安呆滞的神色,长孙湘雨冷笑说道,“似这般夸夸其谈的用兵之道,我可以给你背出几十篇来!——不过是死记硬背了几篇不知所谓的兵法,有什么好得意的?”
“不……不知所谓?”谢安愕然地张大了嘴。
这个女人也自大了吧?竟然说孙子兵法不知所谓?
再说了,不是每个人都有像你这样恐怖的记忆能力啊,混蛋!
想到这里,谢安气呼呼地望着长孙湘雨。
或许之注意到了谢安不善的目光,长孙湘雨微微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好了好了,就当你的答案吧!——换而言之,你所认为的用兵之道,就是那些位先贤所谓的'文伐'咯?”
“是……唔?文伐?”
“连这个也不知道么?”长孙湘雨皱眉望着谢安,看得出来她有些失望,在稍做停顿后,摇头说道,“'文伐'乃'攻心'具体应用之一,至于究竟是哪一些计谋……这种低层次的东西,自己回去翻书吧!”
“你这家伙……”谢安恨恨地咬了咬牙,带着几分嘲讽说道,“低层次的东西,啊?——你现在在用的招数,不也是这种低层次的东西么?!”
“哦?是么?”长孙湘雨似笑非笑地望着谢安,让谢安渐渐有种不自信的感觉。
望着谢安不知所措的模样,长孙湘雨咯咯一笑,正色说道,“虽然同样是攻心之计,不过我用的可不是'文伐',而是'威慑'!——文伐耗时太久,我不喜欢,我习惯以最快的速度,击溃对手!”
“……”
“不可否认,圣贤所谓的文伐,确实有其独到之处,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再次伐兵,其下攻城……足可以成为是完美无缺的至高战法!——但是你要记住一点,倘若我大周当真能够以这至高无上、完美无缺的'谋攻之战法'逼叛军不战而降,那你我便不会率数万大军出现在此地!——啊,正是因为做不到,所以才要攻城!才要交兵!”
“……”
“高明的计谋,在于因人施计!——倘若对手有什么破绽,那就找出来,给予雷霆一击!而倘若对手并没有什么破绽,那就是制造破绽!——这就是我长孙湘雨用兵的方式!”
“威……慑?”谢安似懂非懂地望着长孙湘雨。
见此,长孙湘雨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想要解释一些什么,忽然,她好似注意到了什么,转头望向洛阳东侧城墙的方向,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折扇。
“已经开始了呢……谢安,用你的眼睛仔细观瞧吧!——何为威慑!”
望了一眼长孙湘雨,谢安微微皱了皱眉,举起了手中的单筒望远镜,顺着这个女人手中折扇所指的方向望去。
“这是……”
——时间回溯到一刻之前,洛阳东城墙外——就在长孙湘雨看准时机,派出那支弓骑兵,打断了洛阳南城墙守军的士气时,在洛阳东城墙外,攻洛阳东侧城墙的主将费国,正缓缓地将麾下一万人从林子中拉出来,在洛阳东城墙外,慢条斯理地整列起队伍来。
“啊啊,南边刘奕那帮家伙,已经打地火热了呢!”
或许是注意到了南边的喊杀声,副将秦灿一脸不爽地抓了抓头发,用复杂的目光望着近在咫尺的洛阳东城墙。
“是啊,也不知眼下战况如何……”另一位副将郑斌闻言微微叹了口气,继而自嘲说道,“我等也算是身经百战了吧?竟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呼来喝去,此事传出去,这张脸真不知该往哪放……”
“往脑袋上放呗!”主将费国淡淡说道。
秦灿、郑斌二人面色一滞,他们知道费国这是在提醒他们朱沧、杨进等人的前车之鉴。
舔了舔嘴唇,秦灿摇头说道,“那个女人,也太狠了,朱沧、杨进,好歹也是正三品、正四品的将领,说杀就杀了,还诬陷一个叛乱之罪……真是难以想象,那个女人竟然会是胤公的孙女!”
“可不是么!”接着秦灿的话茬,邓斌低声咒骂道,“当兵这么些年,从来没听说过什么连坐之罪,那个女人,真亏她想得出来!”
“那你信不信?”费国转过头去,问道。
“……”郑斌张了张嘴,回忆着当时长孙湘雨的眼神,忍不住骂道,“信!怎么不信?看那个女人当时的眼神,好似准备将我等都杀了似的……这个疯子!——她就不怕引起兵变么?”
费国淡淡一笑,慢条斯理地说道,“但最终,不是被压下来了么?整个偃师十万兵卒,谁也不敢放肆……被吓破胆了呢!”说着,他望了一眼自己两位同僚,低声说道,“被那个女人的气魄……”
“……”秦灿、郑斌对视一眼,默然不语。
过了半响,秦灿忍不住说道,“喂,你们相信么,那个女人的话?”
“不需要将领的兵法?”郑斌疑惑问道。
“嗯!”
郑斌闻言皱了皱眉,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说实话我不怎么相信,只不过……不信又能怎样?那个女人行事太独断了,过世的吴大将军作战之前都要召集全部将领商议呢,那个女人倒好,在行军图前傻站了半天,就说什么要在一天之内拿下洛阳以及周边的邙山军营以及郭城,还说什么拿不下来就是我等的过失……开什么玩笑?老子当时真想宰了她!”
“那你怎么不动手啊?”秦灿笑着揶揄道。
郑斌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同僚,说道,“东军神武营的四将都在呢!那个什么'小霸王'项青,当时已握着剑柄瞪着我了,我敢动么?稍有轻举妄动,死的可不单单是我一个,我老娘含辛茹苦将作为儿子的我养大,到最后弄个什么叛乱罪,我对得起她老人家么?——少来说我,你当时不也是满脸怒色,只不过被那个陈纲吓地退缩了罢了!”
“那陈纲在冀北战场,可是有着三百人冲击数万北戎狼骑的显赫事迹啊……当时那三百东军,全死光了,就剩那家伙一个,人家照样冲杀敌军之中,简直是不要命了,这种狠角色,换你你敢?”
“这个我也听说了,也就是那次吧,陈纲被叫做'万夫莫敌的鬼将'……听说那时候东军的统帅梁丘舞赶到时,那家伙就剩半条命了,神志不清地咀嚼着一只敌军的耳朵……我都要吐了……”
“是啊,号称'遇严不开'、最擅长防守战的严开,'万夫莫敌的鬼将'陈纲,'小霸王'项青,'无双枪将'罗超……我还是想不明白,这东军神武营的四将,怎么会义助那个无权无势的九皇子李寿呢?”
瞥了一眼议论不休的二人,费国插嘴说道,“不是九殿下李寿,而是那个谢安!”
“咦?”秦灿、邓斌面面相觑,疑惑说道,“谢安?那个能够行使监军职权的参将统领?”
“唔,据说他是那个梁丘舞的夫婿……”
“'炎虎姬'梁丘舞?”秦灿闻言倒抽一口冷气,难以置信地说道,“怎么可能?!”
“费将军怎么知道的?”邓斌疑惑地望着费国。
费国闻言一愣,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微笑说道,“我也只是道听途说,或许并不是那样……”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秦灿松气般摇了摇头。
话音刚落,邓斌皱皱眉说道,“可倘若真是这样,那就可以解释地通了,东军神武营四将为何会出现在此地,还有那些北戎狼骑……我听说这帮人在东军喂马,除了梁丘舞外谁也不服……”
“……”费国闻言瞥了一眼邓斌,不知为何,他忽然岔开了话题。
“差不多时候可以攻城了,两位准备一下吧!”
秦灿、邓斌二人一听,当即结束了猜测谢安身份的话题。
“有什么好准备的?不过是佯攻而已,派一队士卒上去吧,城上射一轮箭,就可以退下来了……”
“是呢,”邓斌叹了口气,摇头说道,“真不知道那个女人究竟在想什么……”
“我倒是还记得她的话呢,”耸了耸肩,秦灿学长孙湘雨比划了一个打开折扇的动作,装模作样地说道,“点眼!——你三人的任务便是牢牢占据东城墙外的位置,休要叫援军越过你等兵马,袭刘奕军侧翼……”
“惟妙惟肖!”邓斌抚掌大笑,继而忍不住嘲讽道,“那个女人废话一大堆,还说什么连邙山军营援军的行程速度都算好了……嘿!说好的时辰已经到了,周良的援军呢?嗯?”
这时,他身旁的秦灿,面色呆滞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继而伸手指了指遥远的北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