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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耳的身影直到此刻才悄然落地,耀眼的阳光直射在他身上,泛出灿烂的光芒,苦难的历程与昨夜的武道腾越使他一改贵公子的柔弱之态,粗犷而稍带狂野,英俊的脸上比原来多了些阳刚气息,更充满了一种强烈的自信,隐约透出一股冷酷霸气。
一阵令人窒息的平静过后,所有的戎人击掌叫好,而一些女人们则忍不住发出尖叫。特别是雪丹清,她突然明白,昨夜一定发生了什么在他身上,否则重耳不可能两招击败沐布,没有人能,即使是介子推。
沐布踉跄后退,望了望稍露在外的剑柄,面色阴晴不定。良久,他才面对重耳,叹了口气:“沐布服了,西戎与犬戎共尊圣使。”
“沐老承让,以后还请多多指教,毕竟戎族不是哪一个人的,若万众齐心,天下还有什么可难住我戎族勇士呢。”
重耳说这话时,神色居然宁静如水,没有半丝惊喜之色,熟悉重耳的人眼中都射出惊异目光,因为这与他的性格绝然相反,一夜不见,他难道突然变得沉稳难测了吗。
面对这突如其来,毫无预兆的变化,白戎巫真哲伦傻了眼,本以为凭着沐布的绝世剑招,重耳必然一败。然后等西戎拿回白玉鼎,白戎也可借机反悔,缠香圣女也就不用留在犬戎做人质。
所有人都在等着白戎表态。奇怪的是他们的目光全投射到缠香圣女身上,好似她才是白戎的决策人。
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重耳竟然与她的目光紧紧纠缠一起,似乎瞬间就清晰的看到对方的内心深处。这一刻,他们眼中除了彼此之外,连一粒细小的尘埃沙子也容纳不了,就那样淡淡的对视,谁也没有说话。
缠香圣女心中蓦地涌上一种怪异的滋味,似乎某些沉寂多年的东西突然飞出心房,飘入空中,再也关不上门。良久,她终于打破沉默,眼眸一低,轻声道:“白戎不违誓盟,登圣岛者为圣使。”
重耳豪迈的笑道:“今天是戎族的大喜之日,应该庆祝……阿里木族长,沐老,哲伦,我们拼酒去,不醉不归。”
哲伦见形势已成定局,也就暂时抛开其它,笑着应道:“好!喝酒恐怕圣使就不是我的对手哦。”
阿里木与沐布相视一笑,对身后道:“今天是我戎族值得庆祝的日子,速摆宴席。”
是夜,大寨的中心地升起了篝火,数百名戎人围火载歌载舞,烧饭烤食,满寨映得火光腾腾,烟雾飘升,一派繁华喧闹之景。
篝火广场一块地势微高之处,搭有一座临时帐篷,四面镂空,仅剩顶篷。一条长桌上摆满了美食醇酒,粗大的青铜酒樽酒香四溢。
席上七人。重耳坐主位,他的右边乃犬戎族长阿里木,白戎巫真哲伦,白戎缠香圣女;左面紧挨重耳的是犬戎圣女雪丹清,西戎第一勇士沐布,西戎巫即格鲁巴。两旁升有三小堆篝火,三族一些头领与重耳的人围火而坐。
戎人生性豪爽,不论男女,都能善舞,加上有酒助兴,一时是酒肉飘香,热闹非凡。篝火心处,十八名体态婀娜的犬戎少女轻歌曼舞,聊以助兴。若在往日,重耳定会瞧得目不转睛,这十八位美女,全是犬戎族万里挑一的妙龄美女,个个美艳动人,裸臂赤足,肌肤细腻,曲线玲珑,舞蹈也有异于周朝众国;大胆而煽情,绝非做作,观赏者有若回到春夏,身上暖融融的,又似满山的树草和竹叶飒飒作响,一朵朵不知名的野花,送来只有在春天才能闻到的清新和妩媚。
酒过三巡,阿里木脸上微现醉意,举酒起身,高声道:“戎族自来以游牧为本,但草场难寻,因为草场,我族亦失去和其它部族的和睦亲善,战火纷起,四处漂游,人丁日益减少。但天不绝我,自来到这圣糊之颠,不仅有丰厚草场数百里,而且可耕作的肥沃土地数处,五谷充仓,六畜兴旺。如今又得圣使眷顾,合我戎族,实为我戎族之幸也;我代表戎氏三族,感谢圣使,先干为敬。说罢,阿里木与族人相继将樽中美酒一饮而尽。
场中忽然响起鼓点,六名犬戎勇士穿过篝火,站立两旁,随后犬戎右长老捧锦帛,笔直向重耳走来。神情肃穆道:“戎族至宝《容易天大法》本为圣使送回,今天再次送交圣使保管,以遵盟约。”
重耳一口喝干杯中酒,大笑着上前,接过锦驳,朗声道:“我暂时代为保管,不日将在族中选定大法承接者,一则让其永远传承,二则大壮我族声威。”
场上瞬间掌声雷动,特别是白族与西戎族人,更是喜不自禁。谁不想能一睹易天大法真容,若能成为传承者,就能得到圣使的指点,从而成为戎族第一人。
正在这时,白族的纠缠香圣女与西戎的格鲁巴巫真相继起身,向重耳行去。
格鲁巴双手高举着白玉鼎,突然跪道:“戎族至宝白玉鼎,请圣使迎。从此,三戎为一家,共遵圣使号令,领我戎族走向强盛。”
重耳连忙恭身接过白玉鼎,眼扫四方,见有人面露不豫之色,或者不希望把这象征戎族至尊的权鼎交于他。心中顿时有了计较,若不让他们紧张起来,恐怕以后还有有麻烦,于是声音一沉,道:“重耳绝不辜负大家,虽说目前戎族安稳,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忧在其后啊。尤其是西边的强秦,扩张成性,久有觊觎我族牧场之心,虽暂无犯我族,但那只是时间问题,若我族不强兵射武,怕是有灭族之灾。我族虽与周边其它诸侯国互有来往,仅是表面交好而已,加之它们国小力薄,自然难起贪婪之心,可一旦秦国发难,它们难保不跟在后面起哄。”
沐布目光闪烁,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目射寒光,大喝道:“圣使是我族强盛的希望,若有人不尊,我沐布第一个将他斩于剑下。说完,手中长剑凌空飞射而起,快如流星般向一棵枯树标射而去。
“轰隆!”数人合抱的数干竟突然断裂,声势吓人。
重耳缓缓转过身子,两眼掠过异芒,微笑着凝望着沐布,眼中射出赞许的目光,“沐老今天若使出这一招,重耳恐怕不能敌之啊。”
沐布谦虚道:“圣使神人,世上有谁能敌。”
“圣使乃上天选定,就不必谦虚。我族无有重宝相托,山野女子缠香只好勉为充之,望圣使不要嫌弃。”
缠香圣女人未至,香风先起,一袭彷佛雪一般的白色戎装,衬映在火光中,全然与她那皎白的肌肤连成一片,娇美的身材自然而体贴的显现,让人不敢亵渎;宝石般的双瞳配着高挺丰润的鼻尖,散发出一股与奇异的魅力,漆黑亮丽斜飞入鬓的细长秀眉,让每一个男人都为之怦然心动。
重耳的目光亦不敢久留,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索什么疑难之处,然后又抬头望了一眼悄然站立他的席前,等着他来接收的纠缠香圣女。正想说话,场下忽然有人骄呼道:“如此美人,圣使就收了吧。”
重耳一愣,琉璃目光中满是暧昧之色,轻伸小手,做了个他们之间才明白的手势。
“圣使若是为难……”一脸平静的缠香圣女猛然掏出一把短刀,缓缓架到如玉的脖子上,美眸凝视着重耳。
经过三天的商谈,三族族长初步达成一致。
名义上暂不合族,三族族长依旧是各族的最高掌权者。但另外成立一个族老会,统一协调三族事务,由圣使管辖。三族各派两名代表参与。西戎为沐布与格鲁巴;白戎为哲伦与纠缠香圣女;犬戎为雪丹清与索朗巫祝。
这个提议来自介子推。他认为,三族分割数百年,虽宗族未变,但许多习俗随着各自的环境与发展不共,而有所区别;何况三族族长虽表明态度,却谁也不想居人之下,若强行立新族长,恐生内乱;不若采取分而化之的手段,在圣湖之颠设立族老会,权利直接凌驾于族长之上,由各族的巫师与圣女担任;各族若去其巫师与圣女,自然将族长架空。
在圣使的要求下,三族各选一千族中勇士驻扎圣湖,交族老会带领,与重耳带来的一千晋兵一起训练。狐射姑下山买铁,欲打造最精良之兵器,狐偃、狐毛两兄弟则专门负责训练。重耳也没闲着,自安排好族老会的事物后,他第一时间找来裘无极,并让他从一千余晋兵中挑出二十四名灵活机敏者下山,专司联络刺探。其中数人前往蔡国,以图与蔡姬取得联系,一旦蔡姬那边有拓王秘宅的消息,重耳便可以前往斩杀真重耳,去其大忧;数人前往翼城,派专人与香姬、娄无尘联络,随时把晋国形势向重耳汇报。为确保万无一失,重耳暗令裘无极在翼城设立据点,一来可以综合分析香姬与娄无尘提供的情报;二来也有专人对里克进行长期的监视,若时机来临,重耳会再潜翼城,他明白一点,若不除掉里克,终生难返晋国。
而圣岛,则成为重耳与众娇妻的家园。
也许今世能泅水而入者唯有重耳一人,但只要有人登陆,便有办法可让其它人上来。重耳带着一条极长的粗草绳泅水而过,在两岸钉上粗木桩,然后众女便可凭借轻功,踩索而过,唯一不黯武功的小凤由重耳背过。
至此,重耳终于放下心来,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人能伤害到他的女人,只要稍有异动,悬岸的绳索一断,除了泅水,别无它法。
众美也被岛上的奇异风光所迷惑,自登岛后,没有人再踏湖一步。每天与重耳一起游山玩水,不大的岛屿上已遍布他们的脚印。
岛上没有四季,常年郁郁葱葱,绿水青山,傍着四周的圣湖之水,景色秀美绝伦。站在岛上的小山坡,一览众山,四周山势连绵,起伏如巨龙翻腾般。
重耳选择了一处前有清泉,后依山坡的地方作为自己与众女的住所。人多力量大,几天之后,山上便多了一处宽大的木房,翠楼凉亭,绿房草顶。
众女毫无来由的喜欢上那泓清泉,平时除了陪重耳岛上闲逛,便是浸泡泉中。琉璃更是给起了个‘圣美泉’的名字,据说是为了纪念她们这几大美人曾到过圣湖。泉旁摆放了一排舒软的软木塌,三丈之外,另还建有一宽大的遮阳亭,阳光过盛时便进亭亭歇息。如此环境,身边又有自己在爱的男人相陪,谁还想回到外面的世界去。
重耳独坐凉亭,看着众女在泉中嬉笑打闹的同时,心中总是抛不开一些东西,和享受无关,倒和他在圣湖功成有着密切的联系。他自己也奇怪,如若没有那一个晚上的蜕变,对这样的生活,他自是喜欢得紧,哪还会去想着什么周朝、晋国。哎!她们已经喜欢上这里,是好事还是坏事?连自己数次出岛与介子推相聚,都惹来无数嗔骂,若离开戎族,那岂不……可若终老此地,又怎么对一直跟随自己的介子推、狐射姑、狐家兄弟们交代呢?心中一叹,抬眼向水中望去。
重忽然眉头一皱,喃喃道:“是谁上岛了?”
自圣湖融功之后,他不仅感觉到视觉上的变化,精神意识之强更是令他自己也不敢相信,感觉灵敏得惊人,似乎到了精神突破肉体,心能视物般。不管是在岛上,还是在戎族寨子中,他的意识竟可以漫体而出,向四周扩散,山川的喷薄、动物的嘶鸣、雪底下植物的哎叹,只要他愿意,甚至能感觉到一里地内所有生命的气息,都能给他一种无比清晰的感觉震撼。
他依稀看见雪丹清面露焦急之色,与索朗一前一后向湖边走来。
若不是距离太远,他或许能听见他们在说些什么。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否则雪丹清不会贸然把索朗带上岛来。哼,圣岛是我的领地,不能让那个疯子上来。
重耳对着她们歉然一笑,“我出岛一趟。”说完身体跃出水面,在众女的连声娇嗔中,已然穿上衣服,头也不回的向湖边走去。
若是晋国有事,雪丹清定不会带索朗前来;若是族中有事,那么应该少不了族老会的另外四人;沿路上他不停的猜测,究竟会有什么事情呢。
当他踩索而过后,雪丹清正表情奇怪的盯着他,索朗不知是特别相信这个圣使,还是表情一贯都那么平淡,轻施一礼后,便开口道:“今天抓了两名外族人,说是来寻圣使。”
重耳轻“哦”了一声,不动声色的向雪丹清看去。
“公子知道我们来吗?怎么那么巧?数天没有离岛一步……”雪丹清先说了一通不着边际的话,然后秀眉轻皱,道:“不止这些,最近雪势渐停,据探子报,山谷口总有些鬼鬼祟祟的人,其中有外族人,还发现骊戎的人。”
“骊戎?”重耳陡然精神一震,暗想:终于来了。
提到骊戎,他就不能不想起骊姬,这个骊戎族的公主。虽说骊戎也属戎族旁支,但行事逐渐脱离戎族的部族规矩,既不提倡游牧狩猎,也不学外族大兴耕作之道,一直奉行强武之策,不抢既杀,四处掠夺,终于惹恼了晋献公,亲领大兵围剿,数千族人非死即沦为奴隶,仅逃了族长等一百余人,其两个女儿被俘。献公竟一眼看中了这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