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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都来了,深更半夜的,叫人不方便,你就往里边扛,请司机师傅在车上往你肩上放一把。”
陈山答应一声,就开始将饲料往储藏室扛。二十五公斤一包的饲料,对陈山算不上什么难事。卸完了饲料,又卸另外车上的狗。桂老师相帮着把一些流浪狗抱给陈山,由陈山抱着放进狗舍里的小间,还有十多只铁丝笼子,装了些纯种种狗,也卸下来抬进了狗舍,桂老师说,这么十多条狗,价格值四、五十万元,千万养好,更莫给丢了或被人翻墙偷走了。看到陈山不但技术活儿在行,体力又好,几十斤的东西扛着拿着都象牛角上挂根灯草似地健步如飞,桂老师禁不住偷着快乐。她心里忽地闪过了一个念头:要是自己有陈山这样的一个老伴,粗事靠得着他一把,细事听自己的摆布安排,近处图个相得益彰鸾凤和鸣,远处能够不离不弃白头偕老,那该多么好啊!想过之后,她又觉得自己荒唐。人才刚见面,什么都不了解,怎么就有了这种想法呢?尽管他与自己年纪相仿,但男子汉们都是花心萝卜,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子,自己人老珠黄,怕是没有什么吸引力了。以后长期考察,如果陈山不是这样的人,真的像他自己说的对那么样一个寡情的前妻都痴心专意的,这事情也是可以考虑的,现在想他是太早了。
桂老师见主要的事情做完了,就吩咐陈山,以后天气好的话,牵几只流浪的瘦弱病残狗栓到狗舍外的院子里,让晒晒太阳,也使得大门外闲遛的人看得到,知道里面是个名副其实的流浪狗收养场。将来或许有单位的人来核实是否是商业狗场,那时会通过我的,到时教你怎么说就怎么说。这些狗都到了打疫苗的时间,过两、三天就把疫苗打上,再驱一次体内寄生虫。
陈山喏喏地答应了。
桂老师往厨房走去。看到灶上的锅子,顺手揭开盖子,就问陈山:“你怎么,不是早就吃过了晚饭了吗?这里面的面条都又凉又稠了,还有青菜,可惜都焖黄了。哟,这新电筒是哪儿来的?好象你没有带过来的。你说你没有出去过,是不是有人来过了?”
“是小店里的洪嫂来过,”陈山坦然回答道,心里没有觉得有什么大不妥的。
“那洪嫂打了电筒来,一定是来得很晚了,而且在这里呆了一会儿,弄得你吃的工夫都没有,走的时候匆匆忙忙慌慌张张地,连电筒也顾不上拿了,是不?”桂老师又注意到连食用油的牌号也换了一种贵的,禁不住定睛看着陈山,眼光里带着怪怪的神色。陈山一下子没有回味过来,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桂老师又说:“老弟你还行耶,象是‘聊斋’里的书生,刚刚住下来,就有狐仙主动来送爱情了,你得请我吃喜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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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山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那里有你说的那么回事情!只不过我们是老乡,见面后都觉得很亲切罢了。她对我是好意关心,特地给我送来鸡蛋和青菜的。她来的时候还很早,我看到院子里也没什么可保密的,也就打开大门让她站了那么一会儿。”
“那电筒是怎么回事?说来你还是出去过了?”桂老师发觉了破绽,紧追着问道。
陈山说:“我确实是出去过。洪嫂想请我明后天去帮她看看猪病,我想明后天或许有事情走不开身,就跟着她一起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她怕我路生摔跤,就给了我电筒。你打电话时,我以为不是大原则的问题,就随口答复了你。”
“难怪是这么回事,去了就去了,没有什么要紧的。”桂老师说话的时候口气似乎很轻松,对陈山很信任,但脸上的表情依然透露着怀疑。“那么洪嫂跟你聊过我们养狗场什么了没有?”
“她可没有说过我们狗场的什么事。我匆匆地看完了小猪,给她写了个处方,交代了用法后就回来了。接了你的电话,安放好狗食盆和饮水器,把面条煮熟,还没来得及吃,你就到了。”关于洪嫂说拆迁的许多话,陈山认为完全没有必要对桂老师学说,仍然是省略过去了。
桂老师说:“没有说什么就好,我是不愿意他们村里的人过早地知道我这个场子里主要是养的商品狗,他们知道得越晚越好。当初我买这个破养猪场时,我是一口咬死了以后只是专门养流浪狗,求他们少要了我的价的。现在地皮涨了这么多的价,要是知道我收了一些捐款,实际上还在养商品狗赚点钱,以后如果上面要我拆迁还会补给我高价,他们就会妒忌死了我,说不定就做出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情来了。我叫你对场子里的事保密,就是这个意思。他们这个村子马上就要拆掉搬走,搬走了离我这里远了,对我就好多了,我是巴不得他们早拆早好。农民的本质就是自私、保守、妒忌心强。你以后跟他们村子里的人打交道,多注意点分寸就是,不要给我捅漏子,说话做事,尽量不要介入地方上的矛盾纠缠中去,尤其不能得罪那些村乡干部,在他们的地盘上,他们有实权,要是给我们小鞋子穿,我们会寸步难行的。”
陈山说:“我不会给你惹出什么麻烦来的。”他心里想,其实你的这点小名堂,人家早就一目了然心知肚明,只是你自己还在自作聪明以为别人都是傻瓜罢了。你盼着人家早走早好,你的自私、妒忌心比人家可强得多了。
桂老师用关怀的语气说:“你以后跟洪嫂打交道,最好还是要瓜田李下避一点嫌疑。这个洪嫂,风姿动人,少年守寡,耐不住寂寞,免不了招些蜂惹些蝶围绕着她打转。听说隔壁那个组里,和她同属于一个村的,就有个年轻莽撞的汉子,好象叫做什么陶海,比她只大了两、三岁,家里也有老婆儿子,自己在外面跑生意也有些钱,什么女人也不招惹,就是一门心思恋着这个洪嫂,明子里也没有叫人抓着个半夜开门黎明送客的,可是洪嫂凡是有个什么大事难事,都要叫他拿主意打点帮忙,他也是招之即来唤之即去,那个亲热劲儿从不遮人耳目。他公开声称自己就是洪嫂的情人和保护神,为了洪嫂,他是什么都舍得,洪嫂要是受了欺负,他是会找人拼命的。你千万不要引火烧身,闹出一个什么桃色事件来,对你不好对我们狗场也不好。你莫见笑,我也是老年阶段的人了,男女之间的事经历过,对男子汉能理解。人说男子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的棍子跷起来打破鼓’,你正当五十的年龄,常年累月单身一人,没有个女伴还真的是孤单。你要是有这个意思,别不好开口,过些时我帮你招一个合适的女子来做你的下手,你们俩就住在这里,短做朋友也好长做夫妻也好,我都会尽力成全,你看怎么样?”
陈山这一回闹了个面红耳赤,连连摆手说:“桂老师别把玩笑开得太大了,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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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老师一边笑着一边却也是认真地说:“你现在没有这个意思就罢,将来有了,就老实对我说也不迟,不过你要是老往外跑,我可是反对的哟。你看,到了这个时分,你累了这么久,连晚饭还没有吃,你要老是这样的话,身体会吃不消的。赶紧把这剩面条倒了,再重新煮一份,吃了去睡会儿。外边司机在等着我,我就着便车回去休息,这里的事情就全拜托给你了。”
陈山把桂老师送出了院子,锁好大门,回头把面条加水热了,一边吃,一边想着桂老师说的话,觉得今天一天过得也还挺有趣的。
话分两头,各表一端,我们先还是来看看乡里的乡长办公会上的情况吧。
同昨天在区里的汇报会上一样,在由乡党委正副书记、秘书、正副乡长、办公室主任参加的十来个人的会议上,讨论到拆迁将要面临的问题时,彭乡长又处在了不利的地位。
彭乡长处理矛盾讲究自己的原则:凡是辖区内和辖区外的矛盾,第一步是和稀泥,和稀泥和不了的时候,糊里糊涂地也要偏向辖区内的人,‘两国交兵,各为其主’,总是不错的,对方通常也会理解原谅,吃里扒外投降卖国最后对两方都不讨好;辖区内部的矛盾,第一步也是和稀泥,实在和不了的时候,再来按章程按规矩地论断,断下来再处理时,稍稍偏向于理亏的一方,这叫‘锄强扶弱’,让一方占着虚的,另一方则占着点实的,双方心理趋向平衡;上下之间的矛盾,第一步还是和稀泥,实在和不了,矛盾又必须解决、事情必须落实,主要的方面就只好下级服从上级,但是次要的方面,又尽可能地照顾些下级,不让下级太吃亏。总而言之,各种各样的矛盾,落到彭乡长的手里,第一步的方案都是和稀泥,而且尽可能地照顾弱势的一方。深知彭乡长的人,和别人闹起矛盾落到他手里处理的时候,先就将自己要的价码提高一些,以便等他和下来以后,自己表面上看来吃亏实际上却占了点便宜。
有些人很不以彭乡长的“和稀泥平衡”理论为然,对他嗤之以鼻,但是彭乡长自己并不认为不对,他从自己的阅历中找到了充足的依据。他认为,世界上的“理”表面上是大多数人认可的东西,人人都应该遵守,但是由于“理”太复杂太多元化,每一个利益集团或个人都能够制造或找到自己的道理,所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只不过哪一条道理对哪一方有利而已,而所谓的“大道理”与“小道理”,仅仅是看道理掌握在强者手里还是弱者手里,因而世界上也就没有绝对的真理。世界上的“法”,也没有绝对公平正义的,实质上仍然是看谁更强大,有实力强迫弱势一方服从自己罢了,就象那个德国人法学家约瑟夫.科勒说的“没有永恒的法律”的意思。“理”和“法”这两个东西本质上是一样的,是社会上强者的工具,为强者的利益服务的,而且都有时间的局限性,不可能永恒,就是所谓的“星移斗转,理变法迁”。然而不管怎么转移怎么变迁,过了一段时间,原来合理合法貌似强大的东西,常常腐朽消亡了,而代表最大多数人的根本利益的力量,人民群众的利益、弱势群体的主张和要求,却能经受住历史的检验和淘汰,得到了保留和体现,这几乎是一条颠扑不破的规律。日本鬼子在中国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合他们的理和法;英国人从前到处霸占殖民地合理合法;我们国家过去的反右派、搞大跃进搞文化大革命、“四人帮”镇压天安门四.五群众运动,当时也合理合法,后来却都被历史翻了个底朝天。一九###年的“###”,现在许多人回避着它走,不敢正面地理直气壮地对它评论,到了将来,经过了历史的检验,看到了党和国家在推行民主进步与惩治腐败方面所下的力气和取得的实际效果,再回过头来想想当时的社会背景和人民的要求,也仍然会是真正代表人民利益的意见得到肯定。别看现在各地都在风行建设豪华楼堂馆所,但这种风潮从根本上违背了我们党中央的方针和党的优良传统,更违背了大多数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迟早是要被纠正和清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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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乡长不是一个庸俗浅薄之辈,他深刻地研究和领会伟大的老子所说的“天之道损有余以奉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的意义,以及美国哲学和社会学家约翰.罗尔斯所说的,一个社会是否公平,乃是最根本的问题所在;正因为公平是社会生活的最高价值,所以剥夺个人自由、歧视他人、以多数为名迫害少数、或者坐视个人之间的命运差距,都是违反正义的。任何一个社会都难于避免事实上的不平等;权力的责任,是将其重心向社会弱势倾斜,使那些最少受惠于社会的成员得到补偿利益,这才叫做主持公正,是“替天行道”。彭乡长愿意身体力行地践行自己认识到的这条最高的执政为民的行为准则。
正是秉承着这种信仰和信念,彭乡长才能不惮于逆抚龙鳞昨天在区里发表自己的意见,今天在乡里又一意孤行地坚持自己的主张。
关于洪嫂这一栋房屋的拆迁,彭乡长还是想用和稀泥的办法处理为好。他的具体意见是:第一,不能动用警察,用警察就是武力镇压,我们乡不能开这个恶头。警察是放兵不由将的,到时候说不定闹出个大事来,警察总吃不了亏,吃亏的是村民。我们不比区里的领导,他们离老百姓远,不怕得罪老百姓;我们离老百姓近,许多工作要和他们面对面,损坏了我们的形象或是成为势不两立,今后可能无法开展工作。他们村委会就有这份聪明,从开始征地时就跟上面订了君子协定,假如拆迁时采用的是强制方式,他们就找个借口躲避起来,决不出面,我们需要向他们学一半;第二,开挖掘机上去可以,但最多就是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