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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心中有个数。”
“啊,翁大人不问起,我到是忘了,”孙梦观咳嗽一声以引起别人的注意,环顾桌上的人都看着自己,向林强云点头微微一笑,说道:“十多年来,这福建路最多田地的福州、兴化军、泉州和漳州,之所以会出现收取的赋税不足六成,与田地日益集中于本地豪强大财主之手密切相关。本朝田赋的收取,按例是以九等主户交纳有差,如今许多主户将田地卖与大户后,却还要交纳原有的田赋,这些人不逃何待?早年逃户少时,还可将逃户的赋税分摊到其他主户身上,每户所摊也不甚多。到得后来,越来越多的逃户出现,在册的主户越来越少,田赋也就越发沉重。田赋越重、逃户越多,有些主户甚至弃地逃赋。而那些没逃的财主大户又全是官户、吏户和在册田亩不多的主户,这叫我们如何能收足赋税呢?”
“另外,不但是本州,全路的各地都是盗贼如毛,这些盗贼令得商旅绝迹,故而能添帮不足的商税也难收取多少。人说现今的世道小民百姓难求温饱,我们当官的日子又何尝好过了。”
孙梦观把眼光投向林强云,不无感慨地说:“林公子,你既是有心做大生意,正可趁此时机将当街能盘到的店铺多买些,一旦海陆两路盗贼被剿灭,就可赚到大钱。”
林强云心中一跳,与沈念宗对望一眼,暗想:“这话说得对极了,看来立即可以赚钱的几间店铺一定要先开起来,用赚到的钱多买些店面房屋,日后无论是自用还是出租都能赚到钱。”
外面开的流水席已经换过三轮客人,看看时间不早,林强云把山墙神桌上的箱子搬到地上,取出一个小瓷盒托在掌心,向大家笑道:“各位大人,我这里有一点小礼物送给大家,你们可以带回去给女眷试用。”
林强云打开小瓷盒的盖子,放到翁甫和孙梦观间的桌上:“两位大人请看,这便是小人所制成的‘养颜雪花膏’。”
孙梦观手快,先一步把小瓷盒拿到手中,凑到鼻端一闻,说道:“好香!”
看翁甫眼巴巴的盯着孙梦观手上的小瓷盒,林强云把另一盒送到他的面前。
孙梦观认真地看了一会,向林强云问道:“林公子,你这‘养颜雪花膏’做得如此细白,可是加入了一味真珠(珍珠)粉么,难为你下这么大的本钱,把如此多的珍珠粉用来制成膏状物,怪不得做这‘养颜雪花膏’需要九九八十一天呢。我想也是,把珍珠磨成如此之细的粉末就很难的了,又还要磨这么多,那就更是难上加难。”
林强云心里又是一跳,想道:“对啊,这段时间总是有人问我在这‘雪花膏’里加了多少珍珠粉,我何不真的加些珍珠粉进‘雪花膏’里去呢。以前好像看到过什么书上有讲,珍珠对保养肌肤有大用,是古代制作高级香粉等东西的一种主要材料。没错,以后做的‘雪花膏’,一定要加入珍珠粉去才算得上真正的值钱货。”
想到这里,对孙梦观微笑道:“被大人看出来了,孙大人真是好眼力。”
沈念宗和四儿两人,依序为每位在座的大小官员都奉上一盒。
看到每个人都有了,林强云这才好整好以暇地站在厅中大声说:“各位请静一静,在下有话要说。”
嗡嗡的人声渐渐静下,林强云道:“各位大人,这‘养颜雪花膏’专为保养肌肤而制,特别对女人有大用。不过,各位大人请注意了,用这‘养颜雪花膏’时有一点必须向大家说清楚。那就是在涂抹之前,最好先洗净需要涂抹的部位,洗完后不可用帕大力搓擦,只需用布帕轻拍洗过之处,然后趁水未干时将‘养颜雪花膏’均匀地抹上即可。”
下面的桌席有一人高声问道:“请问林公子,若是有人还要盛装打扮,涂抹胭脂水粉时却又如何呢?”
林强云笑道:“这还不简单,用完了‘养颜雪花膏’后,再去涂脂抹粉就是了。”
孙梦观五十七八的年纪,身体倒是健壮得很,但他最感烦恼的却是,近年来不知何故手脚都得了一种病。原本圆润细滑的手脚,暴露在衣外的部位出现大量皮屑,还有不少皲裂。若是在春天也还罢了,夏、秋两季便发,一到冬天就特别厉害,有时还会在开裂处渗出血来。痛,他还能忍受,那种痒得入骨,却又没法去骚的难受,才是最能要人老命的。请了好些郎中来看,又涩又苦的汤药喝了无数,钱也用去数千贯诊金,就是不见好。
这时抱着试试看的心情,用食指将小瓷盒里的雪花膏勾出一点,小心地涂到有好些裂缝的手上。眼看着抹上雪花膏的那个部位,马上就见到油润,而且感觉上疼痛、骚痒也减轻了不少。他惊喜地叫道:“啊!竟然如此见效,好东西,确是好东西呀。”
叫声出口,把同桌的大部分人的眼光吸了过来,孙梦观没理会别人,急急地把小瓷盒里的“养颜雪花膏”再次挖出涂到手背上,双手不断互相轻轻抚擦手背。
“好东西!”孙梦观舒服得闭了眼睛靠在椅背上直哼哼,他耳中只听到远处的嗡嗡声慢慢低了,周围的大厅里渐渐没了声息。不一会,耳边传出很多或粗重、或轻微的呼吸声,那种感觉就像自己置身于狼群中似的。
“有危险!”一惊之下,孙梦观本能地睁眼挺身坐直。
卷三 第十三章
看到周围十多个人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孙梦观愕然问道:“你们想干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面面相觑,许久没人出声说话。
翁甫伸手在孙梦观的额头一探,发现没有异状,一脸不解地自语说:“不曾发热,没烧呀。”
然后正容对孙梦观说:“我们没想干什么,只是见到孙大人闭着眼背靠椅子,脸上的神色古怪,才聚在周围看看。至于发生了什么事,这话要我们问孙大人才对,如何却问起我们来了?”
“呀!”孙梦观的叫声吓了周围的人们一跳,他又闭上眼回味着手上轻松了很多的感觉,好一阵子才睁眼面对翁甫,满面春风地说:“好教翁大人得知,缠绵在本官身上的一种怪病,今天总算被我找到治它的药了。”
翁甫问:“哦,不知孙大人得的是什么怪病呀,能否说给我们听听?”
孙梦观伸出双手,让翁甫能看清楚手背上的皮肤,慢条斯理地说:“翁大人请看,本官这双手有何不同。”
翁甫看了一会,没看出什么来,老老实实地应道:“除了有几道似乎是受冻伤开裂的口子外,看不出与常人的手有什么不同。”
孙梦观由于找到了可以医治自己骚痒的药物,虽然还不敢保证这东西对自己的病有多大的疗效,但抹到手上能止痒、止痛却是不争的事实。十分欢喜地说:“翁大人说得不错,我的病就是在这双手背和一双脚背上,数年前,我手脚背上出现很多皮屑,每日都能见到许多细小的皮屑从手背上脱落。一开始脱些皮屑本官也还没做理会,心想这不过是疥癣小疾,稍过些时它自便会好的。”
他可能是想起发病时的可怕经历,声音有些颤抖,听得别人身上也觉得有点发冷。
孙梦观长长的叹了口气,停下话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润润喉咙,放下酒杯接着说道: “不料,过了不到一年时间,不但手脚上脱落的皮屑越来越多,而且有了皲裂,随之而来的就是既痛又痒的感觉。痛,本官还能忍。痒,却是害苦了本官呐。不去抓挠吧,一时半刻的还可以受得住,时间长了总会不自觉地去抓上几下。哪里知道,这一抓就抓出祸来了。”
周围有好几个人不由自主地同声问:“出祸,出了什么祸事,后来又怎么样了?”
孙梦观想起过去手脚上的那种痒法,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心有余悸地说:“谁成想,手脚上是越抓越痒,越痒却又越是忍不住去抓。就这样越痒越抓,越抓越痒,越痒越抓……最后连抓也没法止住这入心入骨的痒,哪个难受劲……哎呀,就好像……就好像……唉,没法说,说法说呀……”
围在四周的官员中,有一位四十余岁的人,忍不住颤抖着声音脱口而出:“就好像有妖邪驱使千虫万蚁上身叮咬,驱不走,赶不掉,杀不死,痒得入心入骨,求生不得欲死无门。我十余年前见过我的亲叔叔也是得了这种病,他是个性子暴烈之人,一时痒得受不了,性起之下用斧头把一只手剁掉……”
“嘶!”几乎所有听到这话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啊!把自己的手都狠得下心来剁掉?”有人惊呼出声。
厅内静静地过了良久,人们的呼吸声越发显得粗重。
孙梦观点头同意:“说得不错,只有将手砍下才能止痒。若是我有令叔般的勇气,也会使出此等手段的。后来怎样,可是将手砍掉就好掉,不痒了么?”
那官人叹道:“唉,哪有这般容易呐……”
田嘉川惊问:“把手都已经砍掉了,还止不住痒。难道说,这痒传染到令叔的身上了不成?”
说话的官员脸上呈现出痛苦的神色,不快不慢地说:“我叔叔将手剁掉之时,痛晕了过去,家里的人都忙着为他裹伤医治,他睡了一天一夜还没醒过来,也不见他在睡梦中有以前般抓痒的动作。家里人心想,这下该没事了罢,稍放下了心。那知道大家才一转身走出叔叔的房间不久,我叔叔……我叔叔……”
这位官员抖动着嘴唇一时说不出话,脸上满是惊怖,站在人丛外的林强云看他这个样子,快步走到他身边,用力在他背上拍了一掌,喝道:“静下心神,在我这里没有什么东西能伤害到任何人。你慢慢说。”
那位官员感激地冲林强云点头道谢,努力平静心里的波澜,深吸了口气说:“据事后问当时在房间内守着的小丫头,她说,我叔叔突然间从床上跳起身,怪声大叫:‘你们这些妖怪,干脆杀了我好了。要痒死我,却是休想,我就不会自己去寻个痛快的了断!’就这样,等我们被小丫头叫来,找到叔叔时已经是两个时辰后,远远地看到他刚刚从小桥上,头朝下插入花园内的浅荷池里,溺毙于淤泥之中。拉起他的尸身后,我家的人才发现,他余下的那只右手被他自己在在砖石上磨得血肉模糊,有好几处都露出了白森森的手骨。”
一个人能把自己的手砍掉,那还是一时之勇,一下就可完事,许多人自问可以办得到。可是,若要他们连续两个时辰把自己的手在砖石上磨,而且磨得血肉模糊露出手骨,这里的人谁也无法办到。
众人听得浑身冒起鸡皮疙瘩,都觉得竖起的寒毛要把身上的衣服撑起,凉叟叟的风似乎直吹到裸露的肌肤上。
好一会,孙梦观语气沉重地说:“唉!你叔叔运气不好,才落得如此的下场。”他话锋一转,声音里透出无比喜悦:“本官来到这泉州做了一任州官,还以为自此要受这痒病的折磨,此后将会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却不料在临离开之际,上天垂顾本官在任上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把好运气降于我的身上,此后再不用受这奇痒的煎熬了。”
那官员问道:“这却是为何?”
孙梦观:“本官已经找到可治此病之药了,你们说运气是好还是不好呢。”
翁甫奇道:“孙大人是在何时、何地找到药的,那是什么样的药啊?”
孙梦观得意地说:“地方就在这间林公子的客厅内,时间也就是刚才林公子把‘养颜雪花膏’交给我们之后,至于药么……”
孙梦观笑容满面地拖长了声音,没有把话一下子爽快的说出来。
逗得周围的官员们伸长了脖子,性急的还不顾上下之分,张口埋怨:“孙大人,求您别再卖关子,快些说出来吧。”
“就是这‘养颜雪花膏’!”孙梦观大声把话喊出。
“哦……”几乎所有的人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似乎这个答案早在自己意料之中的样子。
沈念宗在一边听那官员说得毛骨悚然,感到再这样说下去对自己开店十分不吉利。现在看到事情从不利的一面急转直下,向有利于自己的方向翻转过来了,连忙招呼大家说:“各位大人,请回座饮酒吃菜。刚才孙大人不是说了吗,‘养颜雪花膏’能够治他所得的痒病,这也可以证明‘养颜雪花膏’对肌肤确有大用。”
孙梦观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不错,把刚才说话的那位官员招到面前,伸出双手问他:“你仔细看看我这双手,是否与你叔父的症状一样。”
那官员极认真地看了一回,抬起头对厅里的人们大声说:“孙大人的手确实是与家叔的手一般无二,只不过不似家叔般的抓骚得那么皮破血流罢了。”
孙梦观对坐回原位的林强云,以商量的口气问:“林公子,你的胭脂水粉店什么时候开张啊,这‘养颜雪花膏’,的价钱又是若干呢?”
林强云并不笨,闻声而知其意,心想,这时可不能把话说得太满,一定要先留个台阶等一下好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