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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强云:“人死不能复生,请大叔节哀,我们要多为生者打算才是。我也正是听归永叔讲过,才会有武装自卫的想法。”
沈念宗平静了一下心情,从怀中取出一个荷包交到林强云手中说:“我不再说了,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呢。这里面有些铜钱,你带着防身吧。”
第二天,林强云因为要等胡铁匠的四个徒弟,又担心路上会出事。所以拒绝了急着赚到钱的挑夫们早些上路的要求,让他们等自己一起出发。
凤儿早饭后闲着无事,硬拉着林强云到街上闲逛。
风和日丽,身穿单衣也不觉太凉,多穿几件衣衫也不会太热,是个外出走动的好日子。
此时的长汀县,属望县,按官府的统计总户数有近五千余户,至于这个数字是否真实可靠,另外还有多少逃税的丁户,那就只有天知道了。但在城内的户数却确确实实仅有一千一百余,丁口不过六七千人。
昨天的墟期才过,又赶上春耕大忙时节,街上行人不多。倒是龟缩在街头巷尾,破衣烂衫面黄肌瘦的乞丐随处可见。
两人信步往南门走去,越走近城门街上的乞丐越多。而且越往外走,所见的乞丐是老人和小孩居多,另有几个年轻的,不是身有残疾,就是体弱生病。
从店铺出来百十步,转个弯再走不到三百步就到城门。南门与东门一样是方形门洞,城门口也有六个门丁,他们看到林强云与凤儿走出来,俱都含着笑点头打招呼。其中一位三十多岁的门丁走到林强云面前,唱个肥喏,道:“林公子是要和同伴出城走走么?”
林强云抱拳还了一礼:“正是想四处走动,看看本县各处的风景。请问头儿尊姓大名?”
“哎呀,公子客气了,千万别叫头儿,没的折了小人的福。小人姓黄,爹妈也没为小人起名,只因排行十三,自小别人都称小人黄十三。公子也这般叫小人好了。”黄十三答道。
林强云看几个门丁穿着破烂的军服,心想这些守城的门丁也是苦哈哈的人,顺便与他们打好交道,交个朋友也好。伸手把怀中荷包解开,抓了一把约有数十枚铜钱,悄悄地塞入黄十三的手中,小声说:“黄头,我叫你十三哥,不会见怪吧?我也是个穷人,前些时日得了衙门发付的二百贯赏钱才好过了一些。这一点小意思给几位护门的大哥买杯酒吃。”
黄十三两手捏着铜钱,估算约有五六十文,每人能分到十来文呢。立时眉开眼笑,慌不迭地将钱塞入怀中,说道:“看公子说的,不敢当得公子如此称呼。您是看得起黄十三才这般叫,小人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怪你。日后公子但有事时,只管吩咐一声,我等必定为公子办妥。”
林强云:“以后有事时再请各位大哥帮忙就是。我想到城外近处走走,就不再打扰十三哥了。”
黄十三:“公子请便。”转身自去招呼那几个门丁分钱去也。
城门外有条短短的小街,只有二十多三十丈长,近城门处开着一间小酒店和一间杂货铺。小酒店的伙家(伙计)站在店门前呆头呆脑地朝城门张望,见到林强云二人时眼睛不由得一亮,但一看他们过店门而不入,又露出失望的神色。杂货铺的老板则坐在店中柜台内打盹。
街边一角聚了十多个乞丐,围着个衣衫几乎成了破布条、蓬头垢面的女人,看她一边将破碗中的粥汤喂入怀内孩子的口中,一边嘤嘤哭泣。女人怀中的孩子看来只有两三岁,与身体不成比例的头大得出奇,破烂的衣下露出死灰色的皮肤,如非有皮在上面包裹,明显就是一个死人身躯。
她身边一个老乞丐摇着头,喃喃地说:“这也不是办法呀,你将那女儿换来的五文钱,最多也就能让你们母子俩熬半月一月的。这钱吃完后还不是死路一条?可怜那女孩儿,要被他们生生地煮了吃……”
林强云走到他们旁边,正巧听到老乞丐的最后一句,心中一惊,冲前几步抢到老乞丐面前问:“什么,小女孩被谁煮了吃?快说在哪里?”
老乞丐有气无力地伸手朝街尾一指:“街外那草棚中……”
还未待老乞丐说完,林强云朝街尾飞奔而去。
离街尾最后一座房屋有十余丈,果真有一个小草棚,里面传出四、五个人的说话声。林强云正想着是不是要进去时,一声尖叫传出,听来正是孩童的声音。
林强云不再犹豫,冲过去一脚将虚拦着的草门踢开。
草棚正中烧了一堆火,三块石头上架着个装满了水的破陶缸,陶缸内的水已经开始冒气泡。
共有五个瘦骨嶙峋的男人围成一圈,中间有个全身赤裸被草绳绑在地上,发色枯黄年约五、六岁的干瘦小女孩。一个男子高举尖竹片,正要往女孩的喉头插下。另有两个人则拿着破碗凑到女孩的颈边,准备接住流下的血,看来是不想浪费一点儿能吃下肚的东西。
草门被踢飞,棚内的人都是一愣,一齐朝冲入的林强云看过来,尖竹片也停在了半空中。
林强云看清棚内的情况,惟恐稍有迟缓那女孩子会有危险,急忙喝道:“慢点动手,我要买这女孩子。”
持竹片的男子呆了一呆,松开按着小女孩头部的左掌,伸出一个手指道:“五十文。”
林强云取荷包点了五十枚铜钱放到地上,抽出衣内的短铳退后一步,闪到门边将子弹装好,才放心地对他们说:“把女孩放开送过来,这地上的钱就是你们的了。”
草棚内的五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各自点点头,七手八脚地解开小女孩身上绑的草绳。那男子丢了尖竹片,拉着女孩走过来。
林强云将短铳对着这人,沉声喝道:“且慢,让孩子自己走过来。”
男子放开小女孩,推了她一把。小女孩踉跄着几乎摔倒在地。刚跑到的凤儿冲进门内,一把抱起女孩退到外面。
林强云一步步退到门外,将短铳插回衣内,快速脱下长衫披到小女孩身上,伸手从风儿手中抱过女孩:“我们走!”
小女孩子远远看到那抱着男孩的女人,挣扎下地就这么光赤身体扑到她面前跪下,抱着女人的脚哭叫:“娘啊!我不再说饿了,我会去拔野菜给弟弟吃的,不要卖我好不好?那些人好凶,要用竹尖剌我,说要把我的手先煮……妈,我以后死都不吵饿了……”
女人一把搂过小女孩,泣不成声。她怀中的小男孩伸出干瘦的小手,无力地扯着小女孩的头发:“姐吃粥,姐吃粥。”
林强云眼中发酸,从怀中掏出荷包背着手朝后递,小声说:“凤儿,赶快去买些吃的,我在这里等你。哦,最好是买些稀粥,没有粥就面条也行。看他们饿了好多天,不能一下子吃干饭。”
凤儿一把夺过荷包,转身朝城门边的小酒店跑去。不过一刻,便提着个竹篮快步走回来。
附近呆坐十余个大大小小的乞丐,一见有好心人在施舍吃的,纷纷围了过来。
林强云接过竹篮,看着挨挨擦擦围过来衣不蔽体、满脸菜色的枯瘦人们,叹息道:“唉!凤儿,每人给二个钱,让他们自己去买吃的吧。”
母子三人狼吞虎咽地吃完一钵头稀粥,女人放下怀中的孩子,拉着小女孩跪在下,磕了三个头:“小妇人给公子磕头了,多谢公子救了小女。还请公子救人救到底,收留这一双小儿女,给他们一条生路。小妇人来生做牛做马报答公子的大恩大德!”
“大哥,收留下他们好不好嘛。反正我们在城里的店铺还有房间能住,让他们以后帮着打扫,我们来城里时又有人煮饭,不用每次都去麻烦叔妈。再说,连胡铁匠你也让他留在店中,就不能多留他们几个?我爹妈说‘屋是人撑的’,房子要有人住才好的。不收留他们的话,过几天他们三个都会饿死。就是不被饿死,也被恶人给煮了吃掉。”凤儿摇晃着林强云的手,语气悲伤地说,讲到最后一句时已经声带哭腔。她似是想到,一个活生生的小女孩被放到锅里去煮的可怕样子,不禁打了个寒颤,扑到林强云的身上抱住他的手臂,浑身哆嗦起来。
拍拍凤儿的肩膀,林强云道:“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收下他们了。你们母子三人能走吗?能走的话就跟我来。”
凤儿一听林强云答应自己的要求收留了母子三人,立时破啼为笑。一下跳到小女孩面前将她抱起:“大嫂你跟我们走吧,我大哥答应收留你们三个人了。”
那女人再一次磕了三个头:“小妇人张何氏见过主人,多谢主人收留,日后我母子三人一定出力干活,报答主人救命之恩。”
林强云最见不得有人对他磕头,山都是这样,这个张何氏也如此,叫他无可奈何,只好听之任之。他此时于大庭广众这下光着膀子,大觉不好意思,匆匆将长衫穿上,正色对那女人说:“张嫂,今后叫我强云就行了,千万不要叫主人。这‘主人’二字叫得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凤儿笑道:“是啊,大嫂不要叫他主人,叫他公子好了。”
张大嫂低头应道“是!小姐。”跟在林强云背后走去。
凤儿听得张大嫂叫她“小姐”,竟是呆住了。还从来没有什么人叫过她“小姐”,这下在张何氏口中叫出来,令她不知如何回答。正想到要说些什么时,走了好几步的林强云叫道:“站在那儿发什么呆,再不走我就先回去了。”
横坑村这段时日来充满了青春活力,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村子里家家有欢声,户户传笑语,每个人都笑逐颜开地忙碌着。
这不但是因为每个人都穿上新衣服,每户按人头分得一石稻谷和两只小猪,能吃上三餐并养上猪了。只要小心饲喂,再加上点运气,到时候每家每户都有大肥猪过年啦。
更让人高兴的是,村中多了四头大水牛,全村三百多亩田用不了一个月就能犁完。眼见得全部稻田都能种上早晚两季水稻,今后的一日三餐有望。
村中六个年轻力壮而且运气好的青年,现在被沈家大伯(沈念宗)看中选去学打铁的手艺。林大哥说了,再过得三年两载他们学成这门手艺后,能赚许多钱。
这林大哥打铁的手艺听说高超极了,打出的刀子更是非同小可。听根全说,二十六那天在长汀县城里,三儿把带去的铁线几刀一砍,本来只是围着看热闹的人立时争着买。到了后来更不得了,简直就是抢着买了。只要把刀拿出来,马上被人抢购一空,连小刀子都没剩下一把。
村里人现在吃穿都不愁,将来的日子也大有指望。想想都捂着嘴偷笑,哪还能不心花怒放。
若是在往年,闲着的日子是一日两餐米少菜多的稀粥。只有到了春耕、夏收夏种和秋收的大忙时节,才改两餐为三餐。早晚的粥中米留得多点,做得稠些。只中午一餐能吃上半碗一碗掺杂着瓜菜的干饭。
以往整个村里只有沈念宗的家境最好,一是因为有堂弟在外经商,不时有些钱捎回来接济。再加上家底也较厚实,田地多了几亩,才能常年两粥一饭的吃上一日三餐。
自县城回来后,沈念宗家后院用毛竹搭起一个打铁棚,棚里砌了一排四座的打铁炉。每日天一亮这里就传出“叮叮咚咚”的打铁声,直至夜幕降临才止歇。
林强云则仍是带着凤儿、三儿,除了用两三天教新来的四个老徒弟准备必要的工具,教会他们钉钢、熔焊。再每隔两三天精炼熟铁和一些钢料外,其余的时间就全力以赴地试验打制弓弩。
这次的弓弩可不比在绝谷中的了,那时林强云制出的弓弩射程仅二十多米,他是只要能把箭矢射出打中猎物就行。
而现在所需要的却是用于自卫的弓弩,不但要求能准确地击中目标,射程也必须达到最远。
林强云有过在绝谷制造弓弩的经验,本想这次再制造时会简单快速一些。事实上却并没有那么容易。
为了制造弓弩,林强云将原来的打铁炉改造了一番,并请人做了一个大水槽,专门为弓体那二三尺长的弧形钢板淬火用。
二尺多三尺长的钢板,要制成既有刚度又富于弹性,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为了掌握钢板的淬火、回火的火候,整整地花去了他四天的时间。
第一把弓弩做成时已经过了七天,虽然作为弓体的钢板既粗糙又不是很平整,但样子还是相当好看,结构也很合理。可试射的结果却并不是很理想,射出的箭矢不足百步,七八十步内才具有杀伤力,需要改进。
吴老六、吴老八兄弟和金望槐、马七生四个师兄弟,刚开始就学到了不少东西。
三月廿七那天从古城赶到长汀县城,师傅胡铁匠告诉了叫他们另行投师原因,一再告诫他们,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位年轻的师傅,应该全心全意地跟着他学。不但对他们讲了亲眼所见的刀质和卖刀经过,并将林强云对自己所说的一番话转述了一遍。
四个师兄弟听得将信将疑,一副看看再说的神态。
他们四个人年纪最小的也有三十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