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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一切顺利的好心情,被公治渠的话结打得粉碎,林强云强压住心里的火头,和声问道:“是怎么回事,公治先生慢慢说给我听,让我们一起来想办法解决。”
李平南听到林强云有生意上的事情需要商量,自己实不宜掺和到别人的生意上,再说他就是想去掺和也根本不懂,马上借林强云说话停顿之机告辞回到自己歇息的小院。
卷六 第九章(三)
公治渠待林强云喝了两杯茶,神态安定后才报告说:“这些天,升元酒楼生意做得顺畅,每天都是座无虚席,管事的那个年轻小子袁通也精得紧,心算的本领更是让人叹服……”
“管事的年轻小子袁通?咦,你们用上新人了?”林强云没听过袁通的名字,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商行里来了这么个人,而且还能被冉琥和公治渠安置到酒楼管事这个重要的位子上。
“嗳,林公子不知此人么?糟,我得赶快把他换下来,以免被他卷了银钱逃掉。”公治渠顿脚急道:“我和愚臣都是听了张都统领介绍,说此人乃广南东路潮州人氏,在一次剿灭海贼时得其相助,将贼巢打下,收缴了那股海贼的大笔财物,要我们对他量才施用。前些时这袁通跟我一起南下广州走了数趟,确是有些做生意的本事。故而这次在没其他理合适之人好用的情况下,与愚臣商量后将其派去管领升元楼……”
林强云:“哦,袁通原来是他啊,那就没问题了,这人可以信得过,还是让他掌管酒楼罢。”
公治渠松了口气,拍拍心口说:“既是林公子清楚的人,我们也就可以放心大胆的用了。另外,依公子的吩咐,将游仙苑全部交给姬艳打理后,他和袁通甚是相得。袁通不住将人介绍到游仙苑去嫖娼,姬艳不住向嫖客们介绍升元楼的烈酒好菜,倒也做得有声有色。虽然游仙苑还不如升元酒楼般的出名,但听人说,进过游仙苑玩乐的人都对内里的粉头赞不绝口,也算得上还好。暗中的男伎馆虽然还没生意上门,这是急不来的事,我们一时间却没什么法子好想。反正闲着也是无事,在下和愚臣兄就在前些天会同泉州、温州、广州等地赶来的各人一起,到衙门办好了签押文书,把我们已经买下的十多间铺面稍事整理了一下。再将早先招请到的人一起叫来,再开了六间米面铺、两间珠子铺、一间成衣铺和三间杂货铺。”
公治渠叹道:“临安这里的商场比泉州更厉害,杂货铺也还则罢了,我们投进去的本钱不是很多,生意好不好都对大局没甚影响。成衣铺因为新开张一两天,也见不到什么好坏;珠子铺,则是有我们运到这里的真珠、玛瑙、大小珊瑚以及金银器物和各色珍宝奇货等,生意还算不赖,特别是传出话出,说是每月将同样有两具万花筒和两面水晶镜出卖,每天上门的人就像早先开的那间珠子铺般,快把店门都挤破,害得守在店门外装扮成伙家的几个护卫队员,连着两天都浑身大汗。”
林强云笑呵呵的说:“好啊,好啊,希望以后我们的成衣铺、杂货铺、米面铺都能和珠子铺般的生意兴隆,招财进宝才好。”
公治渠的脸苦瓜般的皱成一团,不胜烦恼的说:“公子问题就出在米面铺上,刚才不是与公子说了么,几天前开张的六间米面铺和上午刚运到盐桥码头的三千石米粮出事了。”
三千石米,即使全部都是糙米,即使全部都按每石五贯的本钱算,也要一万五千贯,这可不是小数目。林强云虽然现在有钱了,对一万五千贯钱也绝不会等闲视之,急忙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公治先生就快些说出来吧,讲了这么多话还没把主题点明,让我先高兴一回,现时又泼来一盆冷水。快说,快说。”
原来,双木商行一气开了六间米面铺子,主事的公治渠倒是熟行的,他却忙着在各店间奔走。冉琥又不知米面买卖这一行当的规矩,没去城内米面团头处烧香拜佛,因此而得罪了当事的团头。待到两三天后再由公治渠去拜见团头时,却被人拒之门外。
公治渠认为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后再慢慢想办法与这个行当中的各家大户赔礼就是,想不到麻烦就此而来了。
先是,六间店铺开业的第一天,临安城内外的米面牙子(专做中介的人宋时称为牙人,牙子,系贬称),在团头的指使下,相约不与双木商行的六间米面铺做生意,这就使双木商行的六间米面铺没法购得外地运来的粮食,用以补充仓库内的存粮,卖掉多少粮食就减少多少粮食。长久下去,得不到补充的双木米面铺势将无粮可卖,很快就会倒店关门。
次日,临安城内外的所有米面铺统一行动,瞒着双木米面铺,暗中将米面卖出的价钱涨了半成(5%),并还有意无意地向前来买粮的人透露双木米面铺的粮价没涨价。令得大批贫民涌向双木商行的米面铺来籴米买面,使原本就粮源紧张的情况进一步恶化。
好在冉琥和公治渠事先做足了准备,不但仓库里存了五六千石米面,还早早就传信到广州、温州,要黄根宝和沈根全尽速运来大批稻米,准备在临安大干一番。昨天恰好得报自家商行运到三千石粮米,刚巧能接上六家米面铺的货源。谁知道今天由海舶运来的三千石各等灿米、粳米搬转至漕船送入城,在到达盐桥码头后,又出了意外。
昨天运到临安城外的一船三千石稻米,是由黄根宝从温州亲自押运过来的,从六千斛海舶上倒换到三艘平底漕船上,再由公治渠派来接引的伙家带着从嘉会水门进入临安,直至来到盐桥码头都顺顺利利。
这天午时,三艘漕船到码头停稳后,麻烦的事情就来了。
“呵!临安毕竟是大宋的行在,这里的人还真是多,比泉州多了不知多少。仅从船上就能看到城里的市面,繁华得没法说,如果我独自一人到岸上去的话,不知会否迷失在这个大都市里,把自己给丢了?”黄根宝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一条船头,等着带路来的伙家去招请人夫将漕船上的粮米搬运到仓库里去。
两高一矮三个中年男子面露微笑招呼了一声,大摇大摆的跳到船上,向四下扫了一眼凑近前向黄根宝搭话:“这位官人,听得船夫说你这三船都是从温州来的稻米,可是要在本城找主家出粜?”
已经在温州成了大粮商的黄根宝,一眼就看出这三人和自己一样是米牙人,也看出这三人眼里流露出的不怀好意。新到别人的地头上,自是不能像在温州般的硬气,也就含笑应道:“啊也,小子方到贵地,船上也再无第二条凳子招待,好在船板上还不是很脏,三位大哥请席地坐罢,我们好说话。”
三人中一个年纪四十多岁个子稍矮的褐衣汉子,带着一脸神秘凑近黄根宝,悄声问道:“官人的粮米可曾有主头啊……”
此人一嘴的臭气熏得根宝退了一下,信口答道:“是啊,承几位大哥下问,已经有主头定下三船粮米了。看来,三位也是专做牙行生意的罢,既是我的粮货有了主头买家,也就不敢劳动大哥奔忙了。”
只见了那人信手朝岸上一指道:“官人请看,那和你说好的主头只怕不能来收这三船粮米了,还是另谋粜粮的主更好。”
黄根宝朝那人手指处一看,临安双木商行派来带路的伙家正被七八个游手围殴,另有四五十个扛竹杠带绳索的力夫站在一边,面无表情的观看。正想站起来呼喝,却见坐于身侧的另两人挨近,他们的手上各多了一把连手柄尺二三长的锥子,其中一人把锥子顶到黄根宝腰间,另一人似是不经意的用那长长的锥身轻拍手掌,自语道:“这七八寸长的锥子刺入胸腹中,不知要好久才能死,怕是有高手郎中立时救治,被刺的人也会落个痨伤咳嗽废了下半辈子。”
黄根宝不禁深吸了口气,暗道:“师傅总是和我们说,遇到有性命危险时,我们能做的第一要务就是先保住自己的命,然后再想办法应付其他的危机。看来,今天得好好应对这些京城的牙子们了。”
当下右手高举,朝身后不远处欲抢过来的几名护卫队员做了几个手势,示意他们先不必乱动。脸上则做出一副胆小害怕模样,推开腰间的那根利锥,长身站起阴笑道:“三位,我们都是生意人,想赚钱就好好说话,何必动刀动锥的伤了和气呢,这样不合和气生财之道呐。请先将兵器收起来好不好,我这人胆小,心里一吓就什么主意也拿不定了,不是更耽误了三位大哥办事么。”
话才说完,黄根宝向后纵身一跃,脱开险境后立即伸手从腰间衣内拔出手铳,变脸骂道:“好些不开眼的米牙子,也不向人打听清楚我们双木商行是做些什么生意的,竟然敢动到双木镖局的头上来了。来呀,把这三个没眼的家伙轰下船去。”
早就双眼冒火的四名护卫队员,暴喝一声急冲上前,便欲向那三人下手痛击。却不料那两个大汉身手也不弱,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挥动手上的锥子与四人相博。只听得两声“哎哟”大喊,有两名护卫队员眨眼间被那两人伤着了。
船上本有八名护卫队员,此时其他四人一见同伴受伤见红,那还了得,立时一拥而上,不待三个米牙子再有机会用锥子伤人,将三个都扑倒在船板上抢了锥子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另两艘漕船上守卫的护卫队员一看有人上船挑衅,也都大喊一声冲上岸拦住欲上船相帮几个闲汉。
盐桥码头相当大,可停下二千斛的漕船四五十船,今天码头上虽然并没停满,却也有三十余艘各式漕船在码头不停靠。此刻听得有人殴打牙人,俱都跑出船舱观看,不时为打人的护卫队员们喝彩鼓劲。
两名受了锥伤的护卫队员心里实是气他们不过,推开其他人叫道:“兄弟们,这些不长眼的游手闲人,连我们双木镖局的人也敢动兵器,且先让我们将受到伤害讨回本钱来。”
捡起船板上的长锥子,走过去就朝着那两个被打得挣扎难起的汉子大腿上连扎两下。嘴里还叫着:“这一锥是本钱,这一锥是利息。”
两个汉子却是硬得很,咬牙忍了两锥一声不吭。
黄根宝待护卫队员报仇刺完后,大步走近前向躺着的三个每人身上踢了一脚,喝道:“起来,你们有何图谋,是谁指使你们来的?说。”
卷六 第十章(一)
三个吃了亏的家伙一言不发的爬起身,盯了黄生宝一眼,一面朝岸上走一边恶狠狠的说:“打得你家大爷好哇,到了我们的地头上还敢如此放泼强横,你们等着,若不将船上的粮米卖与我等,定然叫它霉烂在此地。”
三个牙人上岸后,码头上聚了越来越多的大小闲人,一个个对三漕船趋前探看,黄根宝一看情形不对,立时吩咐船家将船通开丈话,让岸上的人不能冲到船上,以防发生意外。双方就这样上不能上,下不能下的僵持着。
得到消息的冉琥和公治渠二人,赶到盐桥码头,却被人拦住上不了船,而且连想招请力夫来搬运,也没一个人敢答应。连想送些吃食与黄根宝等人也被人将篮子夺走,没法把酒水食物传递到船上。
林强云听完公治渠所说的情况后,不禁挠挠头,问道:“岂有此理,这里的官府难道就不管的么?”
冉琥叹道:“我们下午也去仁和县署报了官,县尉大人派了三四个差人到码头转了一圈,那些差役们个个都成了睁眼瞎,对当着他们的面抢夺食篮视而不见,反是接过那些泼皮们将抢去的酒食,躲到一旁大吃大喝,完事后对我们丢下一句:‘码头平静得很,没见到有人斗殴。’就扬长而去。”
林强云心中大怒,猛地一掌拍在桌上喝道:“来人,亲卫一小队跟我进城,先到码头上打散那些帮凶的闲汉,接回根宝他们,再请人把粮米搬到仓库里再说,我就不信双木商行会奈何不了临安城里的牙人泼皮。”
冉琥一听林强云的话,也觉得有必要给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泼皮混混们一点教训,便出言提醒道:“林公子,依在下看用拳脚给那些人一点小苦头吃便罢了,千万不可动刀枪等利器引起流血事件。在下和公治渠先生也趁着城门还没关一起进城,再请恶虎于十七帮着寻些力夫搬运粮食。你看如何?”
林强云:“好罢,我们就一起进城去,看看我那徒弟当了近年的大老板有些什么变化。”
进城的路上,林强云一面带着三十余亲卫慢慢走,一面叫人先一步飞马赶进城去,将各店内守护的护卫队员全都召集到一起,叫他们悄悄到盐桥码头等候自己。
“啊哟,肯定是临安城内的几个米面行当的几个团头合手做的好事,大约是看我双木商行一气开了六间米面铺,想将我的铺子打压得没钱赚倒掉,好让他们这些人独霸米面市场。”林强云一路想,要用什么办法才能使自己的商行能够在粮食方面占有一席之地,他也清楚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