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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地一声,大了近一倍的手背从落刀割破处喷出红黑色地血水,把林强云包手的绸布、胸前溅得到处都是,差点连脸面也沾上。吓得林强云急退一步。检查后发现自己没什么大碍,方放下心来。
在专心解掉包手绸布时,忽然看到胸前那两三点黑血渐渐变得淡了,再注意和绸布上的黑血一比,确是相差极大,而且胸前的血点黑色还有淡下去地趋势。
“怎么回事?”林强云心里大感奇怪,抬起手臂在胸部一按,有物硌人,这才恍然:“是那四颗灰白色的珠子……可能……”
急急丢掉包手布,取出怀里的绸布包解开,拿出一粒珠子慢慢挨近道士黑色肿胀的手臂上。怪事出现了,珠子一触到手臂,那粒珠子似是有吸力般将黑色往其周围聚。林强云估计这个珠子有吸毒的功能,便将珠子放到道士手背地割口上。
这下可好,肿胀的手臂有如热汤沃雪般眼看着消下去,黑色也由上到下一路往珠上汇集,令得原本灰白色毫无光泽的珠子,不到半刻就变成乌黑发亮,光可照人地闪射出可怕的黑芒。这时那条手臂已经恢复原先的大小,只不过上面的颜色还是黑中有红,并未完全转回健康的肉色。
林强云将那粒珠子放到道士的手背上,见到能吸出蛇毒后,就转身去查看那个暗算自己地道士。可是走近一看,与死去的道人一样停止了呼吸,他也七窍流血、双眼圆睁倒在地上,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立即就知道这人也没法救治了。
蛇头四周,三十名亲卫以布包住口鼻,在盘国柱指挥下端铳面朝外组成两个圆阵,紧守住道士们想要的宝物——“龙珠”。
展现在林强云眼前的,是一大四小五颗青光闪闪的珠子,不沾一丝血迹静静地留在被剜开的蛇头上。五颗珠子最大的一颗,直径约有鸡卵般粗细,四颗小的匀称得很,也有鸽卵般大,仅比林强云原来那四颗稍小些许。
此时林强云才有暇继续他的工作,拿了一颗珠凑近蛇头珠近旁,离“龙珠”还有寸许远,拇食二指捏着的珠子脱手而出,“啪”的一声被吸了过去紧贴在大“龙珠”上。
正在林强云百思不得其解时,伏魔真人在那里叫:“上人,小徒这里的吸毒珠已经饱和了,是否换个珠子再吸余毒?”
林强云转身走过去,看了那变为乌黑的珠子,折了两根小树枚夹出,再放一粒珠到道士的伤口上,小心地将黑珠移到在蛇头边放于地上,再用几根树枝先将四颗小龙珠挑出,然后又费力地把大珠和吸在一起的那粒小珠挖下。
那鸡卵大的龙珠一落地,尺外吸满了蛇毒的黑珠子便由慢而快地在松软的落叶上,扭扭曲曲地朝大珠滚来。小珠接近到大珠四寸左右时,又开始变色,且滚过的路上留下一道黑色的轨迹,越滚近大珠。大珠上地色泽越淡,滚过去后沾于落叶上的黑迹也越深。
“原来这四个珠子是可以吸出蛇毒,而大珠则是有斥毒功能。这倒是好玩得紧啊。”林强云心下欢喜,知道这才是真正能救命的法宝。匆匆用树枝扒开落叶,挖了个尺半大近尺深地坑,将沾了黑汁的叶子和附近黑胶等,只要看来怀疑有毒的东西,全都一古脑拨入坑内埋好。然后小心地从大珠上分开两个吸毒珠,用另半条腰带将全部“龙珠”包好。两包珠一起放入挎包,向伏魔真人走过去。
“禹真人。实是抱歉得很,你那两个徒弟于头面中毒,已经来不及施救去了……”
林强云的话说到一半,被伏魔真人摇手止住。他眼见得这位大徒弟的手黑色全都快被吸光,再过一会就已经无碍,抬起头说:“上人不必内疚,是他们命该遭此一劫,须是怨不得别人。另外。上人刚才所责小道的三徒儿暗算一事,小道实是不知情,如今人既死了,求上人放过他不再追究,小道日后必有以报。”
林强云:“回报么,这倒不必了,只是我希望此后不再有类似的事件发生就好了。这事就此揭过作罢论,我们谁也再休提起。对了。这条大龙地头上取到了五粒珠子,你走时可带一粒回去,留做纪念吧。这个吸毒珠用完后可是要还给我的,可别把它一起带走了。”
伏魔真人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轻叹一声后懊恼地低下头道:“谨遵法旨,多谢上人赐此宝物,小道铭感于衷。啊,有一事请上人明鉴,这孽龙之肉仍驱毒强身地大补之物,千万不可废弃,务请带些回去让这一带的人服用,将会大有益处。”
“多谢禹真人提醒,我知道怎么做的了。”林强云不再多说,回头向盘国柱吩咐:“传令,让大家把这条大蛇解下来摆直了,我们来想办法剥皮抽筋。既然它吃了我们不少的猪牛,又害死了班瑾这位捕蛇高手,那就叫它连皮带肉都成为我们地桌上餐。”
盘国柱向还在蛇尾处的山都等人大叫:“都过来帮忙吧,局主叫我们把龙皮剥下,连肉一起带回去好做药呢。”
这条“大龙”也真是大,最大的蛇身虽被剖开肚腹扯掉肠子,也还有一尺九寸左右圆径,长达十四丈五尺余。按盘国柱的估计,总重没有两万的话,一万五六千斤是怎么都有地。
一百二十多人一齐动手,先挖坑清理掉带毒的物事,然后伐下好几十根丈许长的橇杠,连山都用以在林木中飞纵跳跃的丝绳也借出来作为牵拉的工具用上,“吭哟吭哟”地又橇又推,费了近一个时辰,大家才避开蛇头附近的有毒范围,将蛇体从两棵树干上解下摆直拉平。
林强云自己则到处巡视,不时取出珠子在护卫队员身上滚动一下,以防有人中了瘴气或是不小心沾上漏网的蛇毒。
大家也明白,此时有了能解毒的几颗珠子,已经不怕地上、蛇身上地毒液沾到会死人了。但局主说得对呀,有人沾到毒计虽然可以救治不会死,但受毒伤的人却不能干活了,杀蛇的人手就少掉一个,别人要做的事无形中就多了起来,速度也将越来越慢,这是得不偿失的。
而林强云伤脑筋的却是要如何剥下这条大蛇的皮,还有就是怎么样来完整的取出蛇肉内的筋。至于蛇皮和蛇筋今后要如何制作,又怎样去制成什么物事,暂时还不在他的考虑之列,现时没那个功夫去想。
在安置好大弟子在一边休息后,伏魔真人为了能得到林强云答应过的一颗龙珠,收拾起连失两个徒弟的悲痛心情,也参与到整治死蛇的行动中。此时见林强云白己一个人呆呆地站在一处紧皱眉头,走过来相隔丈许便不再近前,出声问道:“上人,不知您老对如何剥取‘龙皮’有什么想法么?”
林强云招手让伏魔真人走近些,反问他道:“我想的不光是‘龙皮’,还有‘龙筋’也须得完好无损地抽出来才行。”
“对呀,还有‘龙筋’这种道家炼器的重要物事,小道都笨得没有想到,真是惭愧得紧啊。”伏魔真人一拍大腿。故做恍然地叫出声。他心里却是在暗自叫苦不迭:“完了,这林飞川真不愧是道门的‘上人’,自己原本想趁其不知有‘龙筋’这回事。寻个时机偷偷地弄上那么一小段,回去和几位师兄弟一起制成将来能有大用的法宝。这下可好,林飞川不但熟知孽龙身上有‘龙筋’,还打定主意要取出全部都完整的筋条,肯定他早就打算用此筋制出什么威力大得可以翻天覆地地宝物法器。看来,自己想偷取‘龙筋’制法宝的事,是绝对地没指望喽。”
林强云:“依禹真人看。这第一步剥取‘龙皮’,要如何去做才好呢?”
伏魔真想不到林强云还会出言问自己。心里再不敢存有非份之想,更是有点受宠若惊的地感觉,紧张之下嚅嚅道:“这个……上人是问小道么,这个。小道窍以为,‘龙腹’已经剖开,此事较为容易。我们既是这么多身强力壮的人手,大可如细民开剥煮食小蛇般,将‘龙头’钉死固定于一处后。再以宝刀利刃从其颈部将‘龙皮’割断,尽我们这些人发力顺龙身将龙皮朝后扯离龙体就是。小道时才很认真地看过了,这条孽龙怕是已经修炼了千年以上的时间,只要过得此劫便能升入魔道成精,它的皮就是再多百把人也难将其拉断,定能将皮完整地剥出,让上人制成好些法器。”
伏魔真人想了想道:“至于龙筋么,小道还真没法。不曾听过可以如何完整的将其抽出来。不过,想必上人已经心有定计,也不须小道来多嘴的了。”
不用伏魔真人说,林强云也是有了自己的抽筋计划,他早就想好了,实在没有别地办法时,就采用一种最笨的方法,以人工小心地将蛇肉割成小块,分末了也好让人们挑回去。另一方面,也能让自己可以从容将蛇筋完整地剔出。反正现在天时正冷,多个两三天也不怕这一两万斤地蛇肉会坏掉变质。
整整用了四天时间,横坑、瑶村、畲村的所有青壮一起两百四十多人来来往往的走了好几趟,方将这条大蛇——也即是伏魔真人所说的“大龙”开剥好,全部弄回去。
十一月二十七日,休整了数日后地一万五千余大军离开宁化县城,向头陀军起事的发源地潭飞磜猛扑。
潭飞磜,这是一个“重岗复岭,环布森列,登涉极难,磜居其上,坦然宽平,山环水合,有田有池,草茂林深,易于藏聚”(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卷九十八《福建》四,《汀州府》《宁化府·潭飞磜》)的地方。
官兵队伍由宁化往西走十五里再折向南行,到了距县城四十里的方田寨,就开始遇上了头陀军的拼死抵抗。
方田寨,住了十一户人家地小村,人口只有三十七,现时青壮都出门了,仅余下二十六个老少男女。不过,这里属于晏梦彪根本重地潭飞磜的第一个扼路的要冲,密密地挤下四百多头陀军。在发现官兵大队出现时,方田寨也派出数人向山里传出急信,要求多派人手相助守牢第一关。
南下“拔根”的首战,前部为宋兹所率的六千忠勇军,一到地头就先向方田寨发起攻击。
宁南这一带山区的乡民几乎全都是畲族人,只杂有三成左右汉民在其间。这里的人们多年来吃够了官府“计口敷盐”政令的苦头,再加以重得不堪负荷地上供赋税,上百年来都是以贩私盐为生。能老老实实从田地里谋温饱的人没几个,即使有那样傻瓜般的老实人,也早就因冻饿而毙命了。
自前年九月晏梦彪举旗造反杀了左翼军将方起后,总算没人敢再来收取赋税了。各地收掠来的银钱、粮米、布帛、好盐、兵器及日用杂货等,源源不绝地运回宁南,无偿分发给当地所有畲、汉人家,整片这一带的人都过上了不劳而获的舒心好日子。
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乡民们在安安心心地过着好日子时,所不知道的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晏梦彪家里却生出大变,令得整个头陀军都受制于人。晏家年已六十二岁的老母亲,被一伙由大江北面来的汉人给控制软禁于磜上的家中,只要晏家大儿梦彪稍有不如这些人意的地方或事故,晏老娘就会大吃苦头。不少知情人都清楚,一年多以来,晏老娘的左手已经只剩下两个手指。另三个手指,被这些汉人斩下,作为挟制头陀军的令符信物,送到外出攻战的晏梦彪手中。
已经过了两年好日子的畲汉两族乡民,有吃有穿有钱使,没事时就大家一起舞刀弄棒、修筑堡砦巩固防卫。极少有人会想到去田地里耕种,以图自食其力。既便有些老人出言相劝,说道些什么“细民百姓应以农事为本,不可图谋不义之财”,也没人去理会。人们都觉得,既是有不须下田劳作,就能凭手里的刀枪在别人手里夺来食物、银钱和绸帛,那又何必累死累话的下田耕种呢。想想从前,哪过的是什么日子,现在过的又是什么日子,谁还有心到田间地头去累生累死。不如练好一身本领,打煞出多些力气,方能在跟着别人出去时,用武力多夺得些钱物回来养家活口。
这次官兵来了,想又将已经到手的好日子从人们手里夺走,让大家再回到以前那种奔劳经年才得以回家一趟,所得些少钱粮既没法让家人吃饱,一个不好被官府抓住了本钱消散,人关入大牢不说,家里还会饿死人的日子里去,这是万万不能答应的。这不,所有各村、寨、堡的人,只要是还能提得动刀枪的,都在各地主事人的召集下起来与官兵拼斗,以期守土相抗,至死方休。
周长一百二十余丈的小小方田寨,原木围起丈五高的墙外,百多具忠勇军民壮的尸体激起守寨头陀军、乡民的悍勇斗志。照他们看来,官兵人数虽多,战力却是差得紧呐,没什么大不了的,有堡寨相依,守上几天绝无问题。想想也觉得自豪,这连同四外山间进入到寨里相助协守的人,大小老弱一起不到五百男女丁口。能以二十余把官制、一百多张大小自做的弓,加上削尖火烤硬后丈四五长的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