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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末商贾-第4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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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方还没亮,李蜂头和冻了一夜的贼兵就被山下和山顶四周响起的爆炸声惊醒。一下接一下,很是单调地爆炸声显得那么从容不迫,山前、左、右的陡坡上每闪出一团红光,就有一响爆炸声入耳。不时有个把爆炸物落到六七十丈方圆的山顶上爆炸,炸死炸伤不少人。挤成一团取暖的贼兵惊慌失措。不少人跳起身后不管不顾地到处乱跑。吼叫声、喝骂声、被踩到身上痛呼声四起。更有失足滚下山、掉下悬崖的凄厉惨呼,在悬崖那面的夜空中摇曳下去,渐去渐远,片刻便倏然而止。乱成一团的贼兵相互推挤、奔跑、无头苍蝇似地想要寻个他们自己认为安全的所在。以避免受到不自山下地打击。

昨天射出百多枚子窠,只有三发炮弹打在山头上,被亲卫和硬探的人讽刺、咒骂得狗血淋头,让水战队的炮兵哨长极为恼火,更是无地自容。平时不可一世的炮手们。如同被霜雪打蔫了地菜秧般,连大气也不敢出地缩着头,觉得再没脸见人了。

待大家睡静后,哨长把和他一样翻来覆去的四位小队长叫到一起,商量明天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除非朱焕明将军来这里掌炮,属下看我们是什么办法也没有。”看到许久都没人吱声,一位小队长实在是忍不住,憋气地小声说:“靠我们这些才学会发炮不到半年的新手。怎么也没法将子窠准确地射到山头上。”

“就是。要我说啊,怕是朱将军来了也没什么办法好想的。”另一位小队长接上同袍的话说:“在水上对敌是人水平,而这里却要往高处发射,相差可不是一点点呐。朱将军教我们发炮时也没讲过向高处射炮应该怎么做……”

哨长轻喝:“住口,虽然朱将军没教过我们如何向高处发炮,但却教过我们凡事都要动脑筋,大家若是这样一味推托没学过不去动脑筋地话,那就永远打不准了,局主又何必要各部将军隔三差五地带我们去海上打靶呢。大家多想想法子吧,明天一定要将山上的贼兵打垮,不然我们真是没脸回去见人了。”

五人沉默了一会,另一位年纪最轻的小队迟疑着嚅嚅道:“哨长,几位大哥,小弟有个笨办法,不知能不能成……”

哨长:“哦,不管聪明或是笨,只要说出来我们大家商量就好。什么办法,快说,快说。”

“小弟想,明天我们一要一窝蜂发炮,先选定一个小队的四架子母炮,一架一架的射。”暗夜中看不到这位小队长的脸色,想必他的脸一定是红红的,从语气中似是能让人想象出他腼腆地样子:“一架子母炮打得太近,则第二架子母炮将炮管抬高半分水,如此一来……”

哨长和另三位小队长都“咦”了一声,哨长拍腿轻叫道:“对呀,这倒是个看似笨,实则极为有效的办法……”

一位小队长道:“唔,也不必四架子母炮轮着射,还是每架炮自个去发一炮调一次好了,要各炮的瞄准调校手相机调整,子窠也可以省下很多。”

哨长有了定计,人也觉得困了,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道:“就这样决定了,明天记得让各炮的人多互相说说自己的经验,尽快把所有的子母炮打准。唉,大家回去睡吧,明天早点起来将山上的贼轰下来。”

那位提出笨办法的年轻小队长,一夜睡不着,天没亮就把自己小队的人叫起来,把自己的想法一说,炮手们认为这个办法可以一试。憋了一肚子气的炮手也不用队长什长多讲,自行去忙碌准备,若是这办法能让自已打中山头,即使只有十之二三子窠中的,也好过昨天般让别人耻笑。

炮声一响,其他的炮手们也躺不住了。纷纷起来在各自的队长指挥下,加入试射的行列中,因此之故。才会有今天这么早就发炮的举动。

天渐渐亮了,停了几天地爆炸声在响起来后就一直没有停过,“轰、轰、轰”一下、一下爆起的烟团,从山坡越来越靠近乱石山头。半个时辰,射出六七十枚子窠后,已经有四五枚子窠落在山头边缘,接下来逐渐有烟团在山头上爆起。带着人体、残肢和纷飞的火点向四外飞溅。

四外往内压地炮火,就象一个铁与火组成的包围圈越逼越紧。山头上的贼兵没有任何机会往山下逃,只能惊恐地朝中心挤,一发子窠落到挤成一团的人丛中,立时就是数十人随着烟火一起溅出飞抛。先向周围撒下漫天血雾,再将人体、断臂残肢狠狠地砸到贼兵们的身上。

“炮队的兄弟加油啊,把李蜂头和贼兵都轰光呐。”被吵醒的亲卫们兴高采烈地狂呼高叫,手舞足蹈地又蹦又跳。

身着铁甲的二十名留在这里地骑军,看向炮队的眼里射出赞许、鼓励的目光。拉着自己的战马,不停轻拍马背、轻抚马脸,安慰这些不会说话地生死伙伴。

盘国柱则与两位亲卫小队长、沈南松头碰头地聚到一起,指点着乱石山头和四周的地形,嘀嘀咕咕地不知在商量些什么。片刻后,沈南松一蹦而起,招呼了山都一声,冲到坐在一边欣赏焰口的顾大郎面前。一把拉起他的手叫道:“大郎哥,我们和山都快走,弄上几匹马赶紧绕到北面去,别让李蜂头给逃掉了。”

山都听到沈南松的话,“喂呀”一声轻啸,身形闪动间已经远出数丈。顾大郎嘴里吐出个“好”字,二话没说捉住大叫“山都等等我们”沈南松地手,往背上一甩,迈开大步便朝山都逸去的方向跑。

盘国柱也在山都、顾大郎走了后,站起身大喝:“亲卫和硬探听令,准备好各自的兵器,炮声一停就往山上冲。”

由差不多卯时正开始的炮击,到辰时正末间,几乎接近一个半时辰的时间里,每架子母炮最少打出五十多枚子窠,直到母炮管已经再烫得没法装上子炮了,哨长才下令停止发射。

一千多枚子窠有四五百枚落在乱石山头上,相信没几个人能完好无损地提得起兵器与冲上山的亲卫、硬探相抗。

上到山顶的盘国柱,发现亲卫们对着一地的残肢断体,还有六七十个满身灰红血迹,一边蠕蠕抛爬动,一边嘶声求救地人发呆,自己也是觉得有阵阵凉气从脚下往心肺间钻。

不知过了多久,一位跟上来的铁甲军什长在盘国柱背上轻拍了一下,叹道:“小兄弟,打仗必定会死人的,不过其他地方的人没死得这么惨罢了。快下令吧,让你的部下将没死的补上一刀,省得这些人多受痛苦的煎熬。”

盘国柱打了个寒颤,傻傻地问道:“你是说,要我下令杀了他们?”

“不错。”什长的话语斩钉截铁:“你们是局主的亲卫,从来没什么见血,不知道在战场上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在危急时刻有一点松弛都会造成自己人的死伤,特别是在局主有危险时,更不可有此等事故发生。稍有半点犹豫就会害了局主的性命。想想看若是局主出了什么事故,到那时,将不是一两个人的事了,而是关系到数十万、以至数百万人生死的大事啊!不可再施,快下令吧,这是给你们亲卫一个见血历练的机会。”

“亲卫听令,立即对重伤未死的贼兵补上一刀,为他们去西天送上一程。”盘国柱牙根咬得嘎嘎响,跺了下脚向发呆的亲卫们狂吼:“每个人的刀上都要入肉带血,若有违令者,视为自动退出亲卫处置。”

叫声出口,盘国柱大步朝一个蠕动的血人走去,瞪着恶狠狠的大眼,抽刀将那人的头一下斩掉……

武不惭率领的八十骑铁甲军经过大半夜的慢驰,终于在寅时初正之间到达乱石山的北面。

纪积厚停下得很突然,紧跟在他身后的武不惭若非骑术相当不错,差点让自己的坐骑撞上去。

“发现了什么?”武不惭勒停和自己一样披着重甲地战马,挨近这位年轻硬探的身侧,警惕地向周围打量。嘴里信口问道:“到那座山北面还有多少路程?”

纪积厚眼睛盯着前面黑乎乎的暗处,左手向前面一划拉,头也不回地说:“这里就是乱石山地北山脚。这边是李蜂头他们会下来的石壁,那边是一个矮得多的小石山,能走的路只有我们现在站立处和对面两条通路。”

“那么,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只要堵住这里和对面两头,就可以把从山上下来的李蜂头他们一窝端。”武不惭竭力睁大眼睛,想要将这里的地势看清。可前面黑糊糊地什么也看不到,“唉”地一声叹了口气说:“可惜太暗了。不然倒是可以好好地划算一下,怎样用我们这不到一百人把山上下来地贼兵们一网打尽。”

纪积厚道:“将军,小的倒是有一法,可以将李蜂头和他们一网打尽……”

武不惭大喜:“啊。有什么办法,快讲。”

纪积厚小声对武不惭耳语了一会,武不惭想了想道:“好办法,就按小兄弟所说地做。”

天色将亮未,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山上传来一声响爆炸,过了片刻后又再响一声,天亮前沉寂的夜里,乱嘈嘈的叫嚷声可以让山崖下听得极为清楚。一下接一下有规律地响声和连续不断的吼叫惊起“噗噜噜”的飞鸟,悬崖下也出现了一阵轻微的叮当声。

位于崖壁一角的纪积厚自语道:“开始了,兄弟们,打狠点,多杀几个贼也算是为我家乡地人报仇。”

天。渐渐有点亮了,慢慢可以看到身边的灌木枝叶,在三十来丈长的悬崖下传出一下“噗”的沉闷响声。

“别动。”纪积厚伸手拦住欲待过去探看的武不惭,小声说:“不似缒下掉落的人体着地声,听来有金铁之音,好像是什么很重的兵器,稍时看清楚有几条绳索垂到崖下,我们再过去不迟。”

话声才落,又有一阵“呛啷啷”的声音从上往下一路响来,尖利地长号惨叫遥遥而落,“噗嚓嚓”十数下人体落地声让武不惭吃了一惊,扶着纪积厚的肩膀悄声说:“好在老弟拦阻,贸然过去的话怕是会被伤着。”

纪积厚说了声“没什么”后,马上轻呼:“武将军,快看,有条布绳垂下来了。”

借着东天出现的白光,可以看到崖壁上有物“刷刷”垂下,武不惭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悄声说:“总共有三条绳索,这么久没再垂下,怕是就这么多了。”

“已经两三刻时辰,应该是只有三条绳索,我们可以过去收钱了。”纪积厚兴冲冲地站直身体,伸展了下手脚,喜滋滋地抱起身侧的绳、带,朝崖下那三条绳索垂下处走去。

武不惭放声叫道:“不要太靠近崖下,以免被落下的物事砸伤。”

两个时辰后,武不惭与纪积厚八十二骑离开悬崖,被他们绑得粽子般的四十五个贼兵,跌跌撞撞地拖在马后。另有四个贼兵抬着手脚背攒的李蜂头,在喝叱声中目无表情地勉力穿越灌木向大路前行……

“这么说来,李蜂头被捉到根据地来了?”林强云听完几个人所说的话后,向沈南松笑着问道:“他是在你们小孩儿兵营里关押吧,准备怎么对付这个恶贼?”

沈南松站起身大声道:“大哥,我想……我想……求大哥让我将李蜂头带回横坑村,用他这罪魁祸首来祭奠我妈和我姐。”

看着沈南松原本应该欢快的脸上阴冷凶厉的神色,听到这充满恶毒的切齿声音,林强云心里一沉。这那像个才十三四岁,有着无穷朝气的少年样子,分明是……

林强云向四周探询地看了一眼,沈念宗一脸无奈地苦笑着,表示自己毫无办法,向沈南松呶了下嘴,示意这个侄儿,要他想办法说服儿子。

林强云想不出用什么词来形容沈南松,可他不想这个有如亲弟弟般的孩子。由于仇恨而变成一个失去理智的嗜血恶魔。走上前双手按在南松的肩膀上,眼睛盯着这个才十三岁的孩子看了很久,发现南松的眼里射出不屈不挠地坚定神色。知道自己没法在短时间内说服他。心念电转下决定要多花些时间来转变这种情况,长长的吐了口气,严肃地问道:“南松,告诉我,你信得过大哥吗?你认为大哥所行所事会对我叔、对你会有什么不利吗?你愿不愿意听大哥的话?”

沈南松:“我信得过大哥,知道大哥绝不会害我和爹爹,也愿意听大哥地话。”

林强云回想起自己几个弟妹。严厉但不失宽容的父亲、慈爱的母亲。回想起自父亲被关进牛棚,只发给每个月十八块钱生活费的时候起。一家人的生活就变了。作为家中长子的自己,为了帮补母亲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去跟泥水匠做过每天除了吃饭外可得两毛钱地小工。半年后又为了每天可以多赚一毛钱,改而去帮拉板车的大叔推车。恰恰也是半年后。那位拉板车地大叔跌断了脚骨,无力支付自己的推车工钱,用那架两条外带(外车胎)快磨平花纹的板车相抵,使自己也走上拉车的道路,成了当时乡村公路建设者中年纪最小地一个拉车民工。也是由于这样自己能每月不定期的托人带回个把块钱。总算在母亲把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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