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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山都这位实实在在的“山魅”先行开路,进入野猪洼地人们根本没费什么事。就将黛丝娜从蒙古人地手里救了出来。
徐子丹父子在打退野不干的追兵之后,便先与同行的江湖侠客们一起,在本地猎户们的引领下,牵了偷来地数十匹蒙古马,把黛丝娜运走,让忙了一整夜的山都和硬探歇息。
徐子丹他们一走,好歹睡了两三个时辰的小孩儿兵们极为精神,他们哪管你是否渴睡需要休息,一下子就围了上来,挤到山都的身边本嘴八舌问起昨夜的详情:
“山都,你告诉我,蒙古鞑子恶不恶,你要几刀才能杀死一个?”
“去,你说的什么呐,有大哥给的那把宝刀,当然是一刀一个了。山都,刚才听人说那处有好多百匹马呢,怎么只带了三十多匹,不多拉几匹回来……”
“是啊,多些这种大马,我们回去的时候也可以轮换着骑,省得大家走这么远的路脚痛。”
“山都……”
“山都……”
说话本就不怎么说得顺溜的山都,被小孩儿兵乱嘈嘈的一吵,哪还应对得了,只能睁开眼睛左看右看,张大嘴不知道如何回答。过了好一会,山都才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拿出几个物事,叫道:“不……不要吵……吵了,大家看看山都给你们带来了什……什么物事……看,这些东西好不好?”
“菩萨仔……真好玩……”孩儿兵们细看,原来是几个用细绳扎住、指头般大的坐式小人偶。
“给我……”
“给我……”
“我也要……”
“我也要……”
小孩儿兵们要来抢的时候,山都又飞快地缩回手,叫道:“只有四个,谁要的就用你们发的糖果来换。这可是从蒙古鞑子的官长那儿取来的,很难找的好物事啊,听阿尔撤说,这种东西是要花好多银钱,还得请草原上寺里喇嘛开光的护身符呢……”
“糖果给你,开了光的菩萨仔拿一个来……”
“诺,这是糖果,我拿一个开光的菩萨仔了……”
“……拿去……”
“……拿和……”
“哎,慢着,三粒糖果换一个,别抢啊……”几乎是在眨眼间,手里的几个人偶便不翼而飞了,山都一边捡着被踩脏了的糖果,一边嘟喃道:“唉,这些小猴子,真没他们的办法,就会抢……”
三月二十六日清晨,野猪洼最中央的一块最大的硬泥岗上,岗顶中部有上百骑面朝外的,围成了两圈人与马组成的肉墙。在这个肉墙内七丈左右大的微拱岗顶上,只有微弱呼吸的野不干脸色苍白地躺在毛毡上一动不动,眉毛时不时抖动间,并伴随轻咳一下,就会从嘴里涌出暗红带块的血液。
速浑察非常仔细地察看野不干的全身上下:头部,一条长有两寸余的血槽从脑袋的正中裂开,已经被击碎的头骨缝隙内可以看到带有许多血丝的白色脑髓;撕割开油腻的皮袍和丝绸内衣,用湿帕擦拭掉血迹后,可以见到胸部正中靠左有个食指般大的圆孔,鲜血缓缓地由这个孔洞中不快不慢地流出。
“请求你们,长天生的通灵使者,希望能尽到一切的努力,使用出最大的灵力将野不干救活……”速浑察退开几步,对东天艳红得令人心碎的朝霞跪拜了之后,朝三个随军萨满哈木(蒙语,哈木:巫师)磕了三个头,把眼泪硬生生的忍住,哽咽道:“他才十五岁啊,救救这个札刺兒氏的儿子吧!”
形成两道肉墙的百名骑兵,在萨满哈木敲响小皮鼓的时候开始转向,变阵成了面朝内,一脸虔诚地对三位通灵使者行注止礼。
任是三位高明的随军萨满哈木戴上牛皮面具,围着火堆跳了半个多时辰的祈生舞,用掉了他们各自带来的三小袋草药烧出可以治伤的黑灰色粉末,野不干还是连最后的遗言也没留下一句,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了。
速浑察指派了一个亲兵,让他负责携带用毛毡和牛皮袋包裹好的野不干尸体,要求这个亲兵将野不干送回到大斡耳朵金帐。然后,速浑察抽出战刀走到那位趴伏于地的百夫长面前,沉声道:“你的小主子已经去了,我速浑察就送你这个奴才跟上他吧……嘿……”
抓住百夫长的发辫提起人头,原地转了一个圈,随着停身的一瞬间,速浑察向骑兵们举刀高呼:“杀掉金狗,抢回那个女人,为你们的小主子报仇!”
“呛!”整齐划一的拔刀高举,百骑通士狂呼:“杀掉金狗,抢回那个女人,为小主子报仇!”
速浑察举刀遥指西方,再朝东北一挥,高声厉喝:“传令,乱军、汉军攻谷口,女真兵攻山坡,破开金人的阻路壁垒后再以骑军冲突。不死不休。杀!”
“不死不休,杀!杀!杀!”
“嘟……”牛角号的呜咽声在越来越响的暴吼中钻出,冲空而上后再往四下里传播,硬土岗上、沼泽里的马步军兵们依号声发出的指令,艰难地向谷口和谷后的土坡下聚集。
辰时正末间,后谷土坡的一千余女真步军率先行动,向山坡发起了冲锋。
卷十 第二十四章
四个女真百人队前锋步兵对山坡的进攻,显得相当谨慎,他们没有想过去冲锋一样挤在一起奔跑,而是分得很疏散的低下身体一步一挪慢慢朝上移动。
谢衍放下手里的千里眼,不解地自语道:“怪事了,我们局主想出来的战法怎么会落到鞑子步军的手里,难不成我军中有蒙古人的细作不成?”
“他们只是胆怯怕死,本能地弯腰压低了身体慢慢走而已,并未如局主所授般寻找有利地形掩护,也没有暴露身形后快速跃起前进到另一掩蔽处藏身。以此看来,不像是局主的战法外泄,老谢,你说呢?”本队的哨长听了谢衍的话后,头也不回地举着千里眼讲出了自己的见解。
被哨长叫做老谢的谢衍年纪并不大,只在二十七八岁之间。所以会被人叫出一个“老”字,是因为他已经做了近四年的亲卫,资格有够老的了。谢衍是护卫队成立之初,第一批被选入林强云亲卫的莲城乡亲之一,而且他还是三菊这位未来的局主夫人的梓叔族兄,连局主见了他也得称其一声“五哥”,别人也是冲着林强云的面子叫老谢的。不过,从去年陈都统离开福建路,将追捕蒙古细作、营救黛丝娜姐妹全权交给项慕林和谢衍之时起,他们两人就被提升为小队长了,官阶实际上比护卫队的哨长高了半级。因此,用官阶最高的亲卫小队长负责指挥这里的阻击并无人提出什么异议。
“呵呵,还是巩哨长看得仔细。”谢衍是个对自己人极为和善的老好人,并不因亲卫的身份就看不起护卫队的哨长,也没有纪将军命令由他担负这处防守的主事而盛气凌人。此时以商量地口气对哨长问道:
“你看,我们是否让小炮发射子窠,先将鞑子的后队裁住……”
”你老谢是主将,直接下令便是。何须问我。”
“呵呵,那么老谢我就有僭了。”谢衍轻笑一声,回头吩咐:“向各处战位口传,待鞑子兵进入到二十丈后听令射击,一什小炮封锁敌人的后队,其余的两什小炮待命。”
小炮封锁,钢弩和火铳一发一个,不到半个时辰女真军就在石块、村干垒起的防线外丢下上百具尸体退了回去。
小小的攻防战事结束。小孩儿兵的哨长忽然想起,自己派出的几队斥候,已经去了一个时辰还没回来。他把这个情况向赶到此地地统领沈南松一说,沈南松也不由得有点着急起来。怕出什么意外时不好向大哥交代,立即向山都央求帮忙,和自己一起带人前去接应。
在谢衍他们防线东北十里左右的山上,村林内一处约有数十方丈的空旷地,空地的东南角一株合抱大地树上,半尺粗的树枝长了个巨大的树瘤。天色将近午时,当顶的太阳把他的光线艰难地从浓密的枝叶间穿过。使得村上出现了为数不多的几个光班。一动不动地树瘤似乎动了一下,片刻后又动了一下,然后缓缓蠕动了起来。须臾,那物体渐渐胀大,而后便一跃跳到另一根更大的树枝,在太阳光斑微弱光线的照耀下现出一只黄底黑斑的五尺长豹子。
这头不大不小的食肉动物似乎被什么惊动,头颈部的毛发根根竖起,抬起头抖动耳朵朝发出声息处警惕倾听:有外来者入侵!它要用尖牙利爪保护自己独有的猎食领地。
片刻。感觉到来敌不好惹的豹子低沉闷吼一声。似是从传来地声音中发现来敌十分强大不好惹,凶光闪闪地眼光一黯,无可奈何地低下头。豹子了无声无息地悄然躬起腰身,轻轻跳下树枝。在树干上稍沾借力下地,急行数步在一棵树后伸出头往南窥探。猛然间,豹子飞快地转身,万般不舍地一溜烟冲进更深的密林,纵跃几次后便消失不见了。
心有不甘的豹子走了不到一刻时辰,嘈杂的人声响起,从东面来了不少绰绰地人影,这些人出没于草丛、灌木、村枝间,渐渐进入到豹子原先所占的歇息处。不多时,一伙二十余人当先来到空地,在一棵大树底择地坐下。随后三百多各式装扮的江湖人纷纷到达。这些以武功到处游荡,凭一技之长混口食的人们分成七个小集团,相隔四五丈远各自散坐于不同的位置,构成了一个十多二十丈大,不怎么规整的圆形。
先到者坐于正北方主位上,为首的赫然是北京路顺天场工匠管事吴四英。
看看只有少量迟到的人从林外进来,吴四英朝左边一个方脸红鼻的削瘦汉子点了下头。方脸红鼻瘦汉站起身轻咳了一声,“啪啪”地拍了几下手掌吸引人们的注意,亮声高叫道:“各位江湖同道,今日请大家来此,是要与众位商量一件大事。若是能得到朋友们的支持,事成之后想发财的能得金银财宝,厌烦了飘泊不定流浪生活的,可由我家千户吴大人上禀大蒙古的四王爷,保举其人当个上马管军下马管民的实权官儿……”
场内嘈嘈切切的细语声一顿,又响起更大的吵嚷、嗡嗡声,一时充塞人们的耳鼓。
不多时,在人圈西面集团中一位坐得较近的粗豪大汉不屑地一撇嘴,“喝”一声怪叫,洪声骂道:“今天是怎么了,为何江湖上人所不齿的盗花贼‘胡鼻淫羊’竟然也敢明目张胆地在在我等面前人五人六地出声叫嚣。喂,用肉枪冲杀的淫 贱小贼,里不是只有蒙古人的贱匠奴才吴百户么,何时又跑出个吴千户这么大的官来了?难道说这位数典忘祖,恨不得将自己的姐妹和妻妾、老娘都送与鞑子做下陈讨好的吴姓狗贼,就是你口中说的什么千户大人不成?”
方脸红鼻瘦汉姓公羊名屠,只因天生一个酒糟鼻,出道后又专喜采花,故此被江湖上人骂为“胡鼻淫羊”。此人武功倒是没见多高,但其轻功却好得出寺,数次都逃过苦主请来的各路侠客高手追杀安然无恙。他一贯以来人被骂得多了。对黑大汉的叫骂根本就是不理不采,一副我行我素,你又能奈我何的样子。只有吴四英脸寒如冰,双手将拳头握得“嘎嘎”作响,几欲喷出火来地眼睛地死死盯着粗豪大汉不发一言。
右侧坐的一个绸袍老头伸手在吴四英肩上轻轻一按,起身朝四面作了个罗圈揖,脸上带着与人无害的笑容大声叫道:“各位朋友,请听老朽一言。同道们来此鸟不拉屎的地方。相信并非有那么好的兴致游山玩水。我老柯知道各位朋友都很穷,全是冲着临安双木商行开出的十五万贯资金,出手从别人的手里夺得那两个商行东主的女人,以便能发上—注大财。现时。千户吴大人奉蒙古国四王爷将令,照样向朋友们开出十五万贯地赏格,只要能帮着速浑察将军将两个女人护送到在鄜延、京兆等路的四王爷军中……”
“放屁,放屁,放你娘的狗臭屁!”粗豪大汉跳起来,怒气冲冲地指着那绸袍老头大声喝骂:“柯老妖,若非看在你朱阳山的人只劫富户、官府不害细民。我方黑熊才懒得与你们坐在一起。嘿嘿,蒙古鞑子地金银钱财全是从中原大地上抢掠去的,此时却用这些钱物来收买我们。众位朋友,鞑子抢我们中原百姓的钱财粮食,本大爷就要去鞑子手上抢回来,何需狗养的鞑子用我们自个儿的钱财物事做好人打赏;鞑子杀我们中原的汉民百姓,掳我们的妇人子女做牧奴,我等说不得便要杀上些鞑子收回本钱。得便时也须还以颜色。掳他们地妇人子女做奴才,再播下点汉人的种……”
粗豪大汉这一群人中,有人大声附和道:“我家山主说得是啊,看你们几个也是汉人。怎地下贱得投入那些没开化的鞑子旗下。做奴才的奴才觉得很快活么?!真真把你们这些人的上八辈祖宗的脸面都丢光了,不如……”
绸袍老头柯老妖冷笑道:“你们禹山寨的这些人不知死活,看看这数百位江湖朋友之中,也有不少被你们称作鞑子的契丹人和女真人,难不成也要一同杀掉么……”
“杰杰杰……禹山寨地好汉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