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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因为有了黑风峒的人来到汀州,沈念宗不放心城里的作坊安全,林强云只好留下了一个小队三什三十一人的护卫队在汀州城内以防万一。这次出来的护卫队是三个小队和一名旗手共九十四人。外加二个黑风峒的盘峒主、雷公,以及金来、金见、认军旗手和林强云自己包括罗运天和要回莲城去的李相等,共有一百零六人。
张山、张河则被林强云派去黑风峒,昨天就带上十羽信鸽和一千五百贯纸钞,跟随李青云他们一起走了。
吃夜饭时,林强云把盘、雷两人所说的情况给陈归永和张本忠讲了,问道:“你们看,这事要如何处置?”
陈归永沉思了一会,一脸愤慨地说:“想不到那李元铠竟然是带着祸心来的,幸亏我们早料到会有人眼红强云辛苦创出的这点基业,有了防范之意。我看这样,把这事通知念宗哥,教他小心提防,再有黑风峒的人来时,务必对其进行监视,不让他们有任何对我们不利的举动。泉州回来以后再把黑风峒的人仔细查察一遍,然后再看看是否需要按我们商定的办法对他们妥善安排。”
张本忠道:“即使是要按原来说的安排,公子也最好把他们的精壮和妇孺分开,使他们心有所忌,不敢贸然行险。”
林强云道:“好,我就先叫凤儿写信,用信鸽传回去给叔,叫他对黑风峒的人多加注意,有所防备。这事暂且放下,回去后再作打算。凤儿,把你带着的纸和那支笔拿出来,给叔写信。三儿,去把金来、金见叫来。”
那支铅笔已经用掉了一半多,只剩下不到二寸。凤儿就着松明火在两张小纸条上各写了几行字,把纸条交给林强云:“大哥,你看这样写好吗?”
林强云看了看说:“唔,字是写得比我好,意思也已经写清楚了,就这样吧。”
把纸条交给金来,吩咐说:“你们明天一早就用两只信鸽,把这两张纸条发回汀州,不要忘记了。”
金来、金见齐声应道:“公子放心,我们不会误事的。”
次日吃过早餐,林强云在茅屋的院子里看凤儿坐在竹凳上打绑腿,忍不住走上前说:“不对,这样打上去的‘脚帮’走不了多远就会松脱,你看着我是怎么打的,再解开重新打过。”
林强云一边示范一边说:“这布带从脚腕部开始先向下绕一圈,然后再转而向上。每圈的布带只能压住上一圈的一半,布带要缠得不松不紧,直到将近膝部时刚好布带缠完,用这根小带子扎紧就好了。这是一种最简单的缠法。”
“那么,还有另一种更难的缠法罗。怎么不一起教我呢?”凤儿问道。
林强云:“不是一种,我知道的就还有两种缠‘脚帮’的样式,现在时间不多,先按这种方法缠好就是。以后有时间的时候再教给你。”
罗运天一吃完早饭,就把李相送走,这时刚好回到院内,也凑上来目不转睛地看,聚精会神地听,依样画葫芦的照着做。他缠好了绑腿后才出声说:“飞川兄,我知道为什么上次我会那么没用了。昨天用这‘脚帮’时,一开始并不觉得有什么大用。到了昨天晚上,才发现有了这‘脚帮’,真的能帮上大忙,比过去走长路舒服得多,也不会那么辛苦。脚帮,脚帮,确是脚的好帮手啊。呵呵!”
张本忠匆匆走进门说:“公子,大队已经准备好了,是现在就走吗。”
林强云看凤儿已经缠好了绑腿,问道:“凤儿,你还有什么东西没带的,快去拿来。我们要动身上路了。”
凤儿站起身跳了几下,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了,这才回答说:“东西全都装好背着呢,我们走吧。”
林强云他们走到村中一块小坪,十辆鸡公车已经全部整理好,推车的也将车把上的布带挂上肩准备动身。护卫队员们排着整齐的队伍,静立在鸡公车的两边。
坪四周几十个小村中的男女老少眼中露出羡慕的目光,看着这一队人人精神饱满、服装一致,排列整齐的队伍,不住地交头接耳。
张本忠对陈归永点了下头,陈归永大声下令:“今天探路的由我带队,一小队三什、二小队一什的随我走。出发。”
山都跟在领先大步前行的陈归永身后,扭头挥手对林强云做了个“我先走了”的手势,蹦跳着走下河岸。
新泉村距朋口不过二十多三十里路不到,一路上没有村庄,行人也没见到一个。上次林强云到这一带找钨、锰矿石的时候,七八个人就在这个村子里借住过三天。
陈归永进入村子后,很快就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异样。止住了手下的人继续前进,要他们准备好弓弩严加戒备。匆匆走到后面二十多丈的林强云面前说:“强云,这个村里的气氛有点不对,你和我一起前去看看吧。”
林强云一挥手,边上的张本忠立即下令:“就地停下,二小队二什跟公子进村,其他的人准备弓弩兵器,听令行动。”
村里的气氛确是不一样,见到林强云和陈归永他们的村民们都惶急地匆匆躲入屋中。
林强云走了十余丈,远远的听到一座房屋中传出凄厉的惨叫声,听那惨叫似乎是女人的声音。与陈归永对望了一眼,林强云喝叫:“可能是什么歹人在作恶。围上去,不得放走一个。”
有声音传出的这座房子,正是林强云上次来找矿石期间借住的那家,不知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祸事,里面发出的惨叫声简直不似人所能叫出来的。
二十个护卫队员在一名小队长的带领下,迅速地包围了这座村里唯一的砖瓦房。
林强云和陈归永带了另外二十个人走到房前,这房屋的大门虚掩着开了一条缝。在门边能更清楚地听到里面传出的凶暴喝骂声:“你们这些贼胚,不给点厉害是不会招的。说,后面还有多少人,带有多少兵器?招!”
林强云提着手铳一脚把门踹开,入目的残酷景象令他怒火中烧。
一个近亩大的院子里,或躺或跪着绑得紧紧的七八个衣衫破烂、面有菜色的男女。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被脱光上衣,奄奄一息地被吊在院边的一棵树上,两个下垂的乳房被割去乳头并剖开一条大缝,鲜血淋淋流到地上沾湿约有半尺见方一块地面。
执刑的是个长脸尖下巴的瘦高个男子和一个高不过五尺的胖子,站在另一边背着手的是个穿绸服的四十多岁的红脸吏员。
院子四周还站着七八个提着腰刀、差役模样的男人。
听到大门被踢开的声响,站着的人都回过头。其中那红脸官吏头还没转过就开口喝问:“什么人敢闯入办案场地,好大的胆子!”
林强云哪里曾见过这样的场面,一听说是官府办案,愣在门边没有回答。
那红脸绸衣吏员见林强云的样子,再看他穿着光鲜的绸缎武士服,以为来了个有油水的。喝道:“把闯场的此二人给我拿下,一会儿和这些盐枭一起拷问。”
院子四周站着的那七八个人,慢慢地嘿嘿阴笑,拂动着手中的刀朝林强云、陈归永二人围过来。
这时一个躺在地上浑身血迹的男人大叫:“你们两个蠢货,还不快点跑,站在这儿等死啊。”
林强云被这人的叫声惊醒,向侧边一闪,叫道:“把这些带兵器的人全都给我抓起来,我倒要看看,他们办的是什么案子,竟然在外面滥用私刑拷打人犯。”
陈归永应声抖开枪花,迎向两个提刀靠近的人,这二人的刀触到枪花便朝外翻跌出去。
陈归永毫不停留地直冲到那吏员身前,把枪尖顶在那人的咽喉上。
红脸绸衣吏员脸色灰白,哆嗦着张开双手,表示并无反抗之意,眼中流露出求饶的神色。
几个向前抓捕林强云和陈归永的人,被随后冲入的护卫队员用弩逼住,不敢稍动。最靠院墙边的一个粗壮爪牙,也许看出林强云是这伙人的首领,趁别人都在对付同伙的时候,朝林强云飞扑,意图擒住为首的人为质。
林强云急向后侧退,刚想举枪自卫,忽觉还未好的右臂伤口一阵疼痛,抬起一半的手铳又垂了下去。
眼见得那人就要扑到林强云的身上,只听得砖围墙上“喂呀”一声尖啸,那粗壮爪牙手中的刀一下丢弃,掉在地上“当”地一声响,人也摇摇晃晃地立脚不稳向林强云冲到。
一条小黑影从砖墙上急坠,“噗”地一脚蹬在那人粗壮的肩上,把他推出数尺“轰”然倒地。
小黑影拉住林强云的手退到院子大门边站定,众人这才看清墙上跳下的是山都。地上那倒下的壮汉太阳穴上,露出一星针尾。
这时张本忠也走到院中,看清里面的情况后,铁青着脸喝道:“马上救人,抓住的人全都绑了。”
紧跟在张本忠身后进来的巫光,看清树上吊着的女人面貌,手上持着的弓弩掉到地上,惊呼一声“是四娘!”便朝树下扑去。
巫光纵身二三个起落,来到树下抱住那女人,拔出佩剑一挥,手忙脚步乱地解开绑着女人双手的绳子,捡拾撕到地上的破布盖到女人赤裸的身上,口中放声大哭。
女人昏迷中听到有人在耳边的哭声,还没睁开眼就下意识的要抬手,口中柔声说:“是光儿么,四娘好久没见到你了……”
巫光被四娘的惨相弄得失了方寸,一时不知道如何办才好,慌乱地哽咽着说:“是光儿,光儿来看四娘了……呜……”
门外涌入的人把红脸官吏九个手下按倒在地,七手八脚地用原先他们绑人的绳索将这帮家伙捆绑得鬼叫连天。
陈归永走到巫光身边,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骂道:“哭什么,还不赶快为她上药包扎伤口。凤儿,凤儿在哪里,快叫凤儿来帮忙。”
一个尖厉的声音从这座房子的厅后传出:“什么人敢在这里高声吵闹,不知道本官在此查究私盐么?”
林强云俯下身对山都悄悄说了几句,山都一闪身窜入厅去。
不一会,先前那个声音恐惧的尖叫声再次传出:“啊……哟,鬼呀,不要过来……救命……救命……啊……”这声音渐叫渐小,不消一会就无声无息了。
跟随山都进入里面的一个护卫队员走到林强云的身边,一脸悲愤又不知如何开口地说:“这些简直……简直不是人,里面……里面……唉,还是公子自己去看看……哇。”
这名队员一下子忍不住,急步跑到墙角大吐特吐,把早上吃下肚的东西全都吐得一干二净。
林强云慢慢把手上的短铳插入枪套,以免牵动手臂上的伤口。看到急冲而入的凤儿,止住脚步对她说:“去帮巫兄弟为那个女人把伤口处理好,我去去就来。”
厅后的一间房外,三名护卫队员蹲在门边不住干呕。
房间内的情景,比外面的场面更加恐怖,活生生是个杀人的屠宰场。
两具赤裸的女孩尸体仰面朝天横躺在一张小床上,看她们的面容身材,都是不过才十二三岁的年纪。她们的下体一片血红污秽,肚腹上被开了膛,肠子被翻出体外,鲜血流满了一地。
床前一个光着下身的锦服男人面朝门昏迷在血泊中,他嘴上沾满鲜血,手中还紧紧地抓住一颗人心。可能是正要生吃这手上人心的时候,被出其不意闯进房间的山都给吓昏的。
床两头的地上,蹲着两个闭着眼睛嗦嗦发抖,仆人装束的男子。
两个惨死的女孩子林强云都认识,是这家主人张氏兄弟的两个女儿。
林强云呆站在房中很久,拼命忍住想吐的感觉,竭力把声音放得平静地说:“把这三个东西绑到外面,再找找看这家还有什么人在,叫他们为这两个女孩子收尸。”
说完这些话,林强云再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匆匆向前面的院子急步奔出。
陈归永和张本忠阴沉着脸站在院子中间,毫无表情地看着护卫队的人对捆绑得如同粽子般的人拳打脚踢,他们的眼中甚至还透出些许的快意。
院子里的所有人,已经从那个出来请林强云进去的护卫队员嘴里,知道了屋内所发生吃人心的惨事,个个显得激愤莫名。
巫光扶着已经包扎好的四娘走到廊前的石阶坐下,转过身大踏步走到长脸尖下巴的瘦子和五尺高的胖子身前。眼中射出慑人心神的恨毒凶光,一字一吐地说道:“折、磨、人、很、好、玩,是吗?现在我也让你们尝尝,这种好玩的滋味。”
说完,巫闪电般地伸出双手,插入胖子的两个肩窝,在胖子还没来得及叫出声的时候,巫光的手已经缩了回来。这同时,也传出胖子的肩骨被折断的两声脆响,随即胖子的惨叫声惊天动地的响起。
一名护卫队员在惨叫声中从门外慌乱地飞跑进来,急声叫道:“公子,村外有数百人把村子围住,口口声声要我们把抓住的人放出去。否则,他们就要杀进村里来了。他们说,这些被我们抓住的是晏头陀的人,如果不想和晏头陀结仇的话,就把人放还。”
林强云脸涨得通红,冲到张本忠的身边一把夺过猎枪,愤怒地举枪高叫:“护卫队准备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