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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只是在走动时会不时地把脚底在绊脚的草上擦几下,让沾在此靴底下的屎更多地散发出它的味道。
“还没有到吗,死到哪儿去了?”小个子孛堇总算镇定下来,转脸向南边看去,随口问道:“是否有派人去查看?”
听到上官问起,几个金兵面面相觑,没人敢回答指挥的问话,只有一个最靠南站的士兵悄悄向外溜走。
小个子指挥挥动右臂,有点自嘲又带着点幸运的口气说:“我六十多大金军,夜袭只有十余个流寇带着的数十妇孺,竟然扑了个空,还有二十人连目的地都没到,不知道死到哪儿去了。真是丢尽了我大金国军队的脸面。”
不一会,这个溜出去的金兵慌慌张张地跑回来,隔着二三十丈就气急败坏地叫道:“大人,都死了,全都被人杀死了。”
小个子指挥大怒,冲上去对那报信的金兵迎面就是一拳,骂道:“大人我还好好地在这里,你就咒我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金兵被一拳打在脸上,虽然指挥大人力气很小,打着了也没什么大碍,但也还是被打得脸颊生痛,结结巴巴地说:“大人,不是说你死了,我是说绕道从南面向这里偷袭的人,全部都被人杀死了。”
“二十个人全部被杀?”小个子孛堇脸色变得煞白,声音又再次颤抖起来:“一个活的也没有?”
报信的金兵听到指挥大人这样问,肯定地点点头,好似想到了什么,脸色也一下子变成煞白:“我看清楚了,二十个人全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大多是喉咙被割断,想来是没一个活的了。”
“快,快撒,快回城。”小个子孛堇下完令,一下蹦出数尺,带头飞跑出林。连部下的尸体也顾不上管,急急地逃回沐阳城去。
而在疏林南边,陈老拐和十个仅余的灰熊山战士伏在一个小山包后,等到日上中天,也没见到金兵出林追来,不由松了口气说:“看来金狗退回城去了。我们走,尽快把妇孺们带过淮水,回我大宋去。”
三天后,陈老拐十一个人带着二十三个女人、九个男孩、十一个女孩和六个男女婴儿,来到涟水县西南二十里的淮河边。
淮河的这段河道,因为有改道后的黄河汇入,河水大得异乎寻常。陈老拐好不容易才找到两条愿意渡他们一行过河的渔船,花了二百两银子,用了两天时间才把全部人运过河去。
日影西斜,看光景是申时左右,看着两艘渔船相继远去,渐渐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陈老拐习惯地轻拍怀中的布兜,想起本来就已经不多的银子还被这四个无良的人诈去二百两,心中感到十分地无奈。
布兜里的小小婴儿,正用他那双小手扯拔玩弄自己胡须,大约玩得高兴,咯咯地笑个不停,毫不理会带着他的陈老拐心中有着多么焦虑和不安。
陈老拐不无感慨地小声对开心得笑出声的婴儿说:“天可怜见,千辛万苦走了二个多月,总算把你和这些妇孺带回到我大宋地境了。就不知我们这些失国亡家,被遗弃已久的人,大宋是如何相待的。”
和陈老拐同时是最后渡过淮河的十个仅存的战士,都被他派去探路。
在这四野茫茫,初次踏上的土地上,几十个女人孩子必须要先找到个安稳的地方安置,然后才谈得上如何谋生。
因为是站在大宋的国土上,疲惫不堪的女人和孩子们也知道自己安全了,忙着捡拾干草柴枝,找上几块石头架起随身带的三口小锅做吃的。
天将黑时,回来了三个探路的战士,他们脸色不善地对陈老拐说:“陈头领,我们在五六里外找到了一个小村,据村里的人说,这里再走十多里就是山阳县,是楚州州衙所在地。这一带有李蜂头留在楚州的部下,归他的老婆四娘子统领。看来,楚州还不是我们停留的地方,还要向南走,到扬州或是泰州才能安全些。”
陈老拐思索了一下说:“既是如此,我们在此地不可多停,明天就起程去扬州,远离是非之地。以防李蜂头那贼子回来,被他知道我们是灰熊山逃出的人,再对我们来个斩尽杀绝。你们先去歇息,顺便告诉大家,明天还要南下扬州。去吧。”
陈老拐他们这一走,却让王永泰留下的唯一孙子失去了很快见到亲人的机会,直到十多年后才在一个偶然的时间里,与堂兄王坚相会面。这是后话,此处暂且不提。
也是在六月二十一日的同一时间,大宋京西南路枣阳军杏山山区的屯田军营里,一座草草搭盖成的木房内,三十岁的劲军统制王坚,抖着手把几张信纸反反复复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几滴泪水掉落在信纸上,把最上面一张信纸左下角上的王永泰的泰字化成了一片模糊的墨迹。
“祖叔一家就这样完了,我那小堂叔还能不能逃出生天呢?”王坚心想:“派去打探的人,应该这些天就会回来了吧,不知那什么灰熊山的张仲富能否保得住一个小小的山寨?唉!”
王坚把手上的信纸塞入信封,小心地放到枕头底下。
门外有人高声报告:“禀将军,有东路探子回报。”
王坚一改面上悲戚的神色,满是风霜的脸上现出一副威严之态,沉声说:“报来。”
一名忠顺军士兵进入房内,单膝单手支地施礼禀道:“东路探子回报,这一路六个人只有他一人生还,其余的五人被李蜂头的部下所杀。据报,沂山王家寨于四月初七日被李蜂头买通内奸,骗开寨门,寨中近四百青壮男丁战死,其余的七百多妇孺全被送给蒙古人为奴。据说破寨时王老寨主将其不满半岁的孙子派人送往灰熊山。灰熊山则于四月二十六日破寨,山主张仲富以下四百七十余人无一降敌,全部战死。”
王坚急问:“那灰熊山的其他妇孺呢?”
“探子未曾得到任何消息,无人知晓。”军士回答。
王坚沉默了一会,抬头说:“知道了,你退下吧。”
“小堂弟,希望天可怜见,能保得你一条小命,给祖叔家留下一条根苗。”王坚默默地为那不足半岁的婴儿祝福。
忠顺军在孟宗政于嘉定十六年(1223),病死于枣阳任上后,由江海统辖,所归统属问题一直闹得军心不稳。到去年(宝庆三年,1227年)各军矛盾益发严重,几乎弄到自行解散的地步。幸得朝廷急令任峡州(今宜昌)兵马监押的孟宗政之子孟珙,改任京西第五副将、权神劲军统制,回到枣阳任职,改由孟珙权管忠顺军。
孟珙将忠顺军分为三军,军情遂平定。今年,又于枣阳城西创修平虏堰,溉田10万亩,由忠顺军与民户分屯;同时命忠顺军每家养马,官供刍粟,于是粮丰马增。
王坚于嘉定十一年(1218年)七月赴枣阳应募加入“忠顺军”,为孟宗政部下。他作战勇敢且有谋略,升为劲军统制。
此时王坚正分领一支七千人的忠顺军,在杏山山区屯田、练兵、守备御敌。
王坚心中的默祈慢慢被烦躁不安所替代,这一晚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睡。
时已半夜,他忽然想到,李蜂头原在青州,现在既然降了蒙古人,为他们攻打山东路的抗蒙军民人等,则灰熊山逃出的人决不会向北,必然是向南而走,而且极有可能会直接逃入大宋境内。
从穆陵镇南下到大宋,一路要经金国的莒州、沂州,然后过海州或是邳州才能进入宋境。这样上千里的逃难路程下来,也不知有多少人能逃出生天。想到还只有数个月大的小堂弟,王坚忽地一下翻身而起,向外高声问道:“此刻何人值守?”
房外传来声息,一个声音应道:“启禀将军,在下中营甲辰营指挥杜,此刻当值巡守在外,恭候将军将令。”
王坚开门来到外厅,对立于厅门前的杜指挥说:“即刻传中营甲子营指挥王长明来见我,有紧急军务。”
杜指挥去后不久,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将领匆匆走入厅内,行了军礼后问道:“坚哥,如此半夜时分召小弟前来,有何要事需小弟去办么?”
王长明是王坚的族弟,因为有勇有谋而深得王坚倚重。此时王坚急于要想办法营救才出生几个月的堂弟,自己是一军的主将又不能分身,这才想到这位族弟。当即问道:“明弟可记得叔祖永泰公吗?”
王长明道:“坚哥说的是在山东路立寨的叔祖永泰公么,怎么会不记得,那年他回到邓州时还送了我家一石粮食,让我们一家大小过了个舒心年呢。坚哥,今天叫我来是为了叔祖公的事么。”
王坚把王家寨的事情与王长明讲了,说:“明弟,我料灰熊山逃出的人必定南下入我宋境,你即刻挑选五十名精壮会武的敢死之士,明日一早带着我的文书出发,尽快赶到淮南东路的楚州寻找灰熊山逃出的人。你此去路过淮南西路的安丰军时,趁便去见见我们的本家兄弟王祖忠,或许他能给你一些助力。到楚州后,若是能找到小堂弟,便即刻将他带回来。此事万分紧要,你务必小心谨慎行事,非不得已不要将我给你的文书出示他人。”
王长明应了声:“我明白坚哥的意思了,只要小弟还有气息,定会尽力寻回小堂弟,坚哥但请放心。我先去选人了。”
天色未明,王长明便带着五十名在枪林箭雨中闯出来的战士,出了军营急急向东奔行。
六月二十一日酉时,金国山东东路密州诸城北面的李文镇里,四五百名男女老少地被驱赶到镇中的祠堂前空坪上。
除了受到惊吓的孩子和数十个遭受到污辱奸淫的妇人,还兀自在哭哭啼啼外,其他人都面无表情地静静等待着。
他们心里很是奇怪,这次的李蜂头不知怎么转了性,会突发善心并没有像别处的人传说那样“四毒”并举。除了抢掠财物粮食、奸淫女人外,李蜂头的兵卒们这次并没有杀人放火。这里所说的“四毒”是:抢掠、奸淫、杀人再加上放火。
凶悍的兵卒们在人丛中进进出出,把稍为年轻的男人,不管是衣着光鲜的有钱人还是破衣烂衫的苦哈哈,一律拳打脚踢地赶到另一边站定。
有几个兵卒装扮成好心肠的好人,好言劝说那些不愿意离开老婆孩子的男人:“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反倒吃罚酒,把你们分出来是要你们去当大帅的兵,要是再拖拖拉拉的不出去,惹得大帅着恼时,把你们的老婆孩子一刀杀了,你们还不是得乖乖地跟着走。”
听到这样的话,男人们知道不会有生命危险,老婆孩子也能保住性命,虽然是万分不忍与老婆孩子分开,但还是顺从地站到一边去。如果他们知道从今以后,他们的老婆孩子将成为蒙古人的奴隶,过着生不如死的悲惨生活,而且生命并没有得到保全。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这样顺从,有没有人会挺身而出拼死相抗。
混在人丛中的王二倌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暗自焦急,叫苦不迭。不住盘算应该想个什么办法,赶快逃离李蜂头的魔爪才好。
他在四月初七那天,被寨主选中跟随巫光护送孙少爷到灰熊山,到达灰熊山的第四天又因为曾经到过诸城一带,被灰熊山主张仲富派去跟着个头领到这海州李文镇公干。谁知他们要找的侠客李家平并不在镇中,举家搬到莱州的即墨县去了。
王二倌的运气不好,在赶往即墨县时,才走出不到三里,就踩到一个石缝里把左脚给伤了,只好留在李文镇养伤。不料伤才养好,准备离开这里,正想着自己是去寻那位带他出来的头领呢,还是直接回去灰熊山时,却被李蜂头的军队出其不意地堵在镇里。
面有得色的李蜂头对自己想出来的这一招很是满意,只不过要人费些口舌说上几句话,就可以在自己的军队里补充不少兵丁,还可以借口安置新兵的家眷,把老少妇孺送去给蒙古人。
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凑足两万之数的奴隶给蒙古人,带着自己的百战雄师南下报仇,也顺便脱离蒙古人的管制了。
眼看分出来的健壮男人有六七十人,李蜂头站上亲兵搬来的一条长凳,手下的亲兵立即高声叫道:“不准吵闹,我家大帅有话要说。谁要是再出声,小心脑袋。”
李蜂头在人声静下后,狞笑着用手指向这六七十个男人大声说:“从现在起,你们这些人就是我李全手下的兵了。既然是兵,那就要听从官长的命令,无论你们的官长要你们做什么,都必须去做。官长的话就是军令,在我军中,违抗军令者斩!”
李蜂头嘴里最后一个“斩”字,几乎是吼着叫出来的,尖利的声音里满含着凶厉和杀气,让这六七十个乡民中的不少人听得猛地打了个寒战,好像从他的话语中多少听出了点凶兆。
“为了你们这些人在我的军队里安心打仗,你们的这些家人将被送到济南府去安置,若是有人胆敢不听本帅的军令,杀他的全家老少,一个不留。”李蜂头杀气腾腾地厉声大吼。
夜幕降临李文镇,李蜂头把自己的临时帅府,安顿在镇里财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