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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箭”
一座望楼上传来一声冷喝。
楼上赤红色的军旗,在风雪中上下摇晃,紧跟着一阵弓弦声响,嗡……满天箭雨倾泻而来。
那箭矢清一色的三棱箭镞,破空发出历啸,犹如万狼嚎叫。
龙且不由得脸色大变,惊恐的吼叫道:“苍狼箭阵,这是秦军的苍狼箭阵”
话音未落,就听身后传来轰隆隆的声响,龙且忍不住扭头向声息传来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没办法,风雪实在是太大了,不过依稀间,他好像看到那井陉峡谷方向。有冲天火光腾起。
心里咯噔一下,立刻醒悟过来,上当了!
遮天蔽日的箭雨倾泻下来,令楚军顿时乱作一团,死伤惨重。
李左车站在望楼上,看着远处的战场,嘴角微微一撇,发出一声冷笑。
韩信在横扫河北之地,连败齐军、赵军和司马卬,令赵歇陈馀惶恐不安。蒯彻适时前往广阳,说降了陈馀之后,李左车立刻率部进驻广阳郡,同时钟离昧和灌婴也兵出勾注山,秘密拿下曲阳县。
至此,刘氏唐国驻扎于北疆的兵马,几乎是倾巢而出。
两军汇合一处之后,李左车就敏锐的发现了韩信的意图,抢先渡过滹池河,扎下了营寨。
不过旗号,依旧是赵军的旗号。用来迷惑韩信。
对于李左车的主意,钟离昧不是太赞同,因为背河而扎营,不符合兵家之法。
但李左车却认为:“韩信是个懂的用兵的人,不可用常法视之。
他要夺取恒山郡的话,一定会穿越井陉峡谷。如果我们于中途伏击。他很可能会有所觉察。
故而,背河扎营,以令其生骄横之心。
今风雪漫天,实天赐于我等机会。待其前军出击之时,韩信主力定然会迅速通过峡谷。我在河畔立营。实一饵矣,以诱韩信入毂。此乃诱敌之计,待韩信主力行动,亦即他覆灭之时。”
对此,钟离昧和灌婴只好同意。
一切正如李左车所预料的那样,韩信上钩了!
眼见楚军以出现混乱,李左车果断下令,“擂鼓,命钟离将军出击。”
营中战鼓声,登时隆隆作响。从井陉小道中,呼啦啦杀出了一支人马。为首一员大将,手持丈八长矟。催马疾驰,正是钟离昧。楚军被一轮轮的箭矢,射杀的狼狈不堪。正惊恐之时,从后面有出现这样一支人马,那里还有半点斗志?不管龙且如何叫喊,可骑军已经指挥不动。
龙且愤怒不已,挥舞大戟,在乱军中冲杀劈砍,凶猛异常。
“那是什么人?”
挑杀数人之后,长矟遥指龙且。向身劝军卒问道。
有军卒回答说:“此人当是楚军五大将之一的龙且。”
钟离昧听罢,点了点头,催马迎着龙且就冲过去,同时厉声喊喝:“龙且小儿,休要猖狂,钟离昧在此!”
历史上,钟离昧和龙且,都名列项羽麾下‘五大将’之中。
却未曾想到,两人竟战在了一处。龙且也不畏惧,单手轮大戟,迎着钟离昧就是一招力劈华山。
而钟离昧也不躲闪,横矟向外一崩,只听铛的一声巨响,二马希聿聿长嘶不止。
论本领,钟离昧和龙且不相上下。
可钟离昧却占了两大优势,一是他胯下战马是百里挑一的乌孙良驹。远非龙且的坐骑可以比拟。
二来呢,钟离昧的马上配有高鞍双镫,能使出全力。
相比之下,龙且的马虽然也不俗。可比起乌孙天马来,明显差了几筹。最关键的是,他在动手交锋的时候,需要分出力量,以便在马上坐稳,此消彼长之下,只一回合。龙且就落了下风。
不过龙且也不是个轻易会低头的主儿,虽处于下风,犹自凶猛异常。
二人交锋数回合,钟离昧突然一提战马,跳出了圈外,大声道:“龙且,而今韩信主力,以葬身井陉峡谷之中,你何苦做那困兽犹斗之举?我见你武艺不俗,现在下马投降。犹未晚矣。”
龙且一怔,脱口而出道:“北蛮休要乱我军心。”
钟离昧闻听大笑,“我如何乱你军心,如若不信,不劝回头看看,那井陉峡谷如今是何景象?”
龙且下意识扭头看去,这一看却不要紧,顿时脸色大变。
只见井陉峡谷,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虽然距离甚远,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可龙且也不是傻子,如何能不清楚,那韩信此时面临的危险?
中计了,中计了!
龙且大喊一声,拨马就要走。
钟离昧又怎可能轻易放过他。催马上前,将龙且缠住。
“龙且,我家大王乃天命所归。尔为何不识天数,欲螳臂当车不成?”
“休要胡言,我和你拼了”
龙且这次可算是发了狠,咬牙切齿的和钟离昧斗在一处。耳边不时传来战马的惨嘶声,还是士卒的哀嚎声。而钟离昧又不时的冷言冷语。令龙且心绪不宁。他还惦记着那峡谷中的韩信,正可是心分三用。本就处在下风,这心神一分,那里还是钟离昧的对手?
钟离昧看了一个破绽,二马错蹬之时,胯下乌孙天马猛然横里一窜。
只见他,探手从身后抽出一支钢鞭。反手啪的拍出,正中龙且的后背。那钢鞭乃是盘野老在抵达北疆之后,研究出百炼之法炼制而成,坚硬无比。一鞭打得龙且甲叶子乱飞。龙且在马上哇的喷出一口鲜血,翻身摔在了地上。
未等龙且起身,钟离昧大矟轻轻探出,蓬的正抵在了龙且胸前。
口中大喝一声,“来人,把这厮绑住,回头送往咸阳,向大王请功!”
十几个军卒蜂拥而上,把犹自挣扎的龙且按在地上,绳捆索绑。这时候,楚军已停止了抵抗,李左车轻车而行,在亲军的护卫下,来到战场之上。
看着被鲜血染红的白茫茫雪地,李左车与钟离昧相视一笑。
两人同时扭头,朝着井陉峡谷方向看去。只见那浓烟滚滚,煞是惊人,不由得同时轻声叹息。
“这一把火,韩信危矣。”
而钟离昧却叹了口气,“那韩信原本是大王极为看重之人,只是……
不过也好,喜子为了这一天,已等了足足三四年之久。今日这一把火,好歹能了却了他一桩心事。”
喜子,自然指的是司马喜。
当年始皇帝驾崩,陈胜吴广大泽乡起事之后,韩信砍了司马喜一只手臂,反出楼仓。
一晃四年,司马喜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找韩信报仇的事情。为了报仇。更使得他和戚姬的婚事一拖再拖。
李左车不太清楚这里面的恩怨,可钟离昧却非常了解。
要知道,当年在楼仓时,不管是韩信也好,司马喜也罢,时常到大营中帮忙。那时候,两个人好的如同亲兄弟,而刘阚对韩信的期望,远高于司马喜。可不曾想……钟离昧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少君,此战过后,河北必乱。”
钟离昧回过神来,轻声问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李左车一笑,“怎么做?呵呵,就只看接下来,蒯郎中的手段了……”
以下字数不算钱。
停了二十天之后,情绪得到了一些调整,终于能继续创作了。
这本《刑徒》的创作,说起来还真有些艰难。老新在过去的一年里。郁闷坏了……无关创作,而是生活。
虎年了,希望能虎虎生威吧。这也算是老新的一点希望。
刑徒写到这里,基本上已经到了尾声,于个人而言,说不上满意,但也谈不上失望。
不过呢,还是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刑徒》的简体版,已经上市了。
延边人民出版社出版,当当卓越都有销售……
再接再厉,还请大家原谅过去二十天,老新的倦怠吧。
第361章 … ~江山一盘棋(十)~
井陉峡谷的大火,整整燃烧了一夜。到黎明时分才算熄灭。
司马喜披着一件黑色的棉袍,内罩兄皮甲,在护卫的簇拥下,从山顶缓缓的走入了峡谷中。
整个峡谷,被烧得一片漆黑。
许多大石头,更出现了融化的迹象。烧焦了的尸体,马匹横七竖八的倒在山道上,看上去惨不忍睹。虽然已经有了准备,可是当司马喜看到眼前的惨状时,仍忍不住生出一种负罪感。
如此大火,说不定是会要折寿的!
井陉山有很多山岭组成,连接着太行山脉。
几十里长的峡谷,如今已到处是灰烬,再也看不到半点生气。
韩信督帅十万人马前来,其中进入峡谷的军卒,大约有六万余人。剩下的辎重人马,在两边谷口被封死之后,就遭遇到了灌婴骑军的冲击,死的死,降的降,也早已经溃不成军了。
也就是说,楚项在河北的力量,于一夜之间,几乎全部耗尽。
只剩下蒲将军柴武驻守河东,张耳留守巨鹿,再也抽调不出半点人来。
四年的仇恨,在这一夜,烟消云散。
“可曾发现韩信的尸骨?”
司马喜阴恻恻的向身边亲卫询问。
他不过是左领军的一名参军,说起来职位并不算太高。但由于他曾在刘阚身边做事,地位却颇有些超然。整个军府之中,除了将军之外,就是司马喜权力最大,甚至超过许多郎将。
“还没有发现……尸体太多,许多尸体都被烧得面目全非,不好辨认。”
司马喜轻声道:“那就继续寻找。一定要找到韩信的尸体……对了。他配有一柄宝剑,极为锋利,你们再寻找一下。”
“喝”
亲兵连忙领命下去,司马喜则站在山岭上,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空荡荡的衣袖,随风而动,似乎在提醒着他,昔日韩信曾砍掉了他一只手臂。可此情此景,那仇恨却好像变得淡了。四年来,日思夜想的就是要抓住韩信,砍了他的手臂。但却从未想过,会是这样一种景象。数万条性命啊,就在这一夜之间。都没有了,令人难以释怀。
“参军大人,好像找到了韩信的尸体。”
突然间,有军卒高声叫喊,司马喜连忙迈步前行,在军卒的领引下。来到了一块巨石旁边。
这巨石与哨壁相连,形成了一个火焰无法燃烧到的死角。
一具尸体靠着冰冷的峭壁坐在地上,膝上横着一把宝剑,面目被烟熏火燎的黑乎乎,已看不清模样。不过看披挂穿戴,是一个将军的打扮。司马喜一眼就认出了尸体膝上的宝剑,上前一步,一把抓起来。仔细分辨了一下……片刻后,他恶狠狠的用宝剑砍在石头上,迸出火星飞溅。
“韩贼,你也有今日!”
司马喜癫狂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叫喊。
他认得这把剑,正是韩信的祖传佩剑。当年在楼仓时,韩信曾不止一次的向他炫耀,司马喜又如何能认不出来?正是这把剑,在那个晚上,斩断了他的手臂,他永远都无法忘记。
笑着笑着,两行清泪顺着面颊。不知不觉的滑落。
他收起笑声,蹲下身子,用袍袖擦拭那具尸体的面庞。不一会儿。尸体露出了本来的面目,正是韩信……
“信啊信,你怎能如此糊涂?”
司马喜呢喃道:“当年大王对你何等器重,待你若手足一般,你却为何要背叛大王?
你说张楚声势浩大,大王音讯全无……可仅仅是这个原因?就能背叛待你若手足一样的大王吗?
一步错,步步错……你可知王后为何对你不满?
她曾说过:你性情坚忍,聪慧过人。成就定然会在我之上。但你最大的毛病,却是太聪明了,聪明的有些过头,所以王后才不肯委以重任……信啊信,你当日若多一份坚持,该多好啊”
司马喜对韩信是恨之入骨,但五年的相处,那份情意又岂能割舍?
他哭了一会儿,站起身对身边的军卒道:“把韩信的尸体收敛起来。用棺椁装盛,立刻送往咸阳。
另外,加速清理峡谷山路,正午之前,必须要清理出通路,以便大军通行。
……再去通知两位将军,就说韩信尸骨已经找到,六万楚军葬身峡谷。请将军早作谋划。”
“参草大人,那您呢?”
司马喜轻声道:“韩信虽罪该万死,终究曾是我的兄弟。
我将护送他棺椁,前往咸阳……再说了,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接下来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神情略有些落寞,司马喜转身离去。
渑池,楚军大营。
项羽在营中徘徊不停,不时的从口中发出几声咒骂。
范增虞子期,静静的坐在一旁。在正中央帅案的一侧,则端坐一名女子,看着项羽也不说话。
这女子,正是项羽的宠姬,虞姬。
虞姬是在三日之前,才抵达楚军大营。原本,她是留在彭城,但随着渑池战事不畅,项羽的脾气也变得愈发暴躁,甚至还出现了酗酒和斩杀军卒的事情。粮草不济,战事又不顺畅,再出现这样的事情,范增颇有些担心。他担心这军中会出现哗变,到时候可就有大麻烦了。
范增也知道,能劝说项羽的人不多。
项梁活着的时候,能算上一个;而如今项梁死了,能劝说项羽的,也只有虞姬一人。
于是范增命人火速从彭城将虞姬接到渑池。
而事实上,在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