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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其,可是有日子没来了!“
美妇人捧着酒菜,摆在审食其身旁的木墩子上。看起来,她和审食其挺熟悉,言语间带着调笑之意。
审食其笑道:“王姬姐姐,这些日子不是有点繁忙嘛。您看,我这一闲下来,可不就来看您了。”
“阿其,你就生了这张好嘴!”
“嘻嘻,好不好,姐姐试过以后才知呢……”
说着话,审食其的手,有些不安分的在美妇的丰臀上轻轻抓了一把,却见那美妇也不生气,给了审食其一个白眼儿,一巴掌打开审食其的手,“少占老娘的便宜,老娘都快做你的娘了。”
审食其立刻嬉皮笑脸的说:“娘,孩儿要吃奶!”
“滚!”
刘阚在一旁观看着,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幕场景,若放在后世,美妇定会落下个不正经的名目。可是在眼前发生,一切看上去似乎都很正常。审食其无所顾忌,美妇也是毫不客气。
至于酒肆中的客人们,眼看着也都是笑呵呵,似乎习以为常。
“这位小兄弟是……”
王姬注意到一旁端坐的刘阚,明眸似是一亮,轻声询问道,“怎么看着如此的眼生,从何而来?”
“王姬,怎么看到新鲜的,就不理我们了?”
“滚开!”王姬柳眉倒竖,喝骂道:“你们这些个歪瓜裂枣的,老娘早就看得烦了。这小后生好魁梧,而且举止得体,那是你们这些家伙可以比较的?滚开滚开,莫坏了老娘的好事。”
刘阚前世也算是久经***之辈,也不禁被王姬这一番话说的是面红耳赤。
审食其笑道:“这个小傻瓜啊,刚从单父来,打算在这里定居。正好住在我家,我带他出来走动走动,熟悉一下……阿阚,我来为你介绍,这可是咱沛县的鼎鼎有名的人物,以后有什么麻烦的话,你王姬说上一声,她一定能帮你解决。嘿嘿,还不赶快给你这姐姐敬一杯酒?”
哦……没看出来,这位居然还是个大能啊。
刘阚忙举杯,“以后还要烦劳姐姐多多关照!”
“呦,呦,呦……瞧瞧,瞧瞧。人家这小后生多有礼数,哪像你们这些家伙,喝酒不给钱也就罢了,还总是吃老娘的豆腐。小兄弟,以后若真有什么麻烦,你就只管来和姐姐说吧。”
王姬倒是个豪爽的人,倒了一觞酒,一饮而尽。
刘阚举着酒杯在嘴边,只觉一股酸气刺鼻扑来,忍不住喉头一动,差一点把这乳白色的酒水泼掉。原来,这就是他们说的好酒?闻起来只怕连马尿都比不上!也罢,入乡随俗好吧。
刘阚一咬牙,把那酒液倒进了口中,直接滑入腹内。
“小兄弟,你是从单父来的?”
刘阚忙回答:“正是!”
“可是随那吕家一起来的?”
“正是!”
王姬哦了一声,娇笑道:“吕家两位小姐,却是生的花容月貌。昨日才一到沛县,就是家喻户晓了。只可惜,我当时正忙,否则怎么也要去见识一下……阿其,你这家伙算什么表情?”
审食其在旁边,眼睛灼灼放光。
嘿嘿一笑,“没什么,我就不信,还有什么女人能比姐姐更漂亮。”
眼珠子却在滴溜溜的打转,不时的扫刘阚一眼,似乎是心有所思。那模样,却让刘阚不寒而栗。
“姐姐,你这里生意如何?”
王姬哀叹一声,“前两日还是好的,不过这两天就差了许多。那家伙没有来,客人也少了很多。”
“许是在武姬哪里?”
王姬说:“没有!三四天以前,他倒是和一群人出现了一次,之后就没有再见到他。可能又有什么事情要做吧。不过我也习惯了,想必过些时日,他就应该来了吧,如今可能回家了。”
旁边一名酒客说:“不是,我听说,他好像出事了。”
“出事了?”
王姬奇道:“出了什么事?在这沛县方圆百里,谁不给他些面子?他又能出什么事儿呢?”
酒客说:“不清楚。不过那屠子也有好几天没露面了吧。昨天我正好遇到唐生,据他说是去了丰邑。他还说,以屠子的本领,居然被人打得昏迷了两天两夜,那个人也似乎受了重伤。”
“不是吧,居然有人能伤的了屠子?”
酒客一耸肩膀,“我怎知道。唐生就是这么说的!还听他说,那家伙这次,似乎是吃了大亏。”
刘阚听得是云山雾罩,见一个个都说的神神秘秘,却没有人提那个人的姓名。
谁?
他们说的那个家伙,是谁?
审食其突然一拍墩子,咬牙切齿的说:“打得好!我早就说过,那种人就是欠揍。整日里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对他客客气气。不过是说大话而已。”
“嘘!”
王姬一把捂住了审食其的嘴,“阿其,你莫要给我招惹麻烦。他虽然不在,可是却有众多耳目。我也知道,你看不惯那个人,但是……小心一点的好,别被他的人听到了,就麻烦了。”
“了不起杀了我,怕他作甚。”
“你不怕,我却是怕的。”
王姬眼睛一瞪,娇媚中自有威严之气,审食其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那个人……”她叹了口气,“虽说人有些无赖,在我这里喝酒从不给钱,但也是有豪气的。别的不说,每次他出现的时候,我这里的生意就好的不得了。他是不给钱,却能给我带来好生意。阿其,如今世道谁也说不清楚,大家都是求生活,个人有个人的道,莫强求了。”
审食其哼了一声,不再开口。
不过看得出来,他对王姬的这番话,并不是很赞同。
刘阚旁边听得越发糊涂了,忍不住开口问道:“审食兄,王姬姐姐,你们说的人,究竟是谁?”
第十章 … ~青皮~
王姬和审食其似乎都不愿意提起那个人的名字,酒肆中的酒客,也多是采取了回避的态度。
审食其似乎没了兴致,喝了两杯酒,起身告辞。
刘阚也连忙站起来,不过他不像审食其那样径自离开,而是先和王姬打了个招呼,这才离去。
审食其说:“没看出,你这五大三粗的小子,居然这么讲究礼数。”
“礼多人不怪嘛……既然是刚来这里,自然要多些礼数。”
“呵呵,还真看不出。你这家伙看上去傻傻的,而且还做了傻事,但这心里面,却清楚的很。”
刘阚知道,审食其所说的傻事,还是指的他兑换秦币一事。
也懒得解释,只是淡淡一笑。众人皆醉我独醒,究竟谁傻谁精明,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审食兄……”
“你叫我其哥吧,大家都这么熟了,审食兄,审食兄的,生分的很。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不就是刚才我们在酒肆里提起的那个家伙嘛?那家伙叫刘季,住在丰邑中阳里,行三,所以大家都叫他刘季。
不过也有人叫他刘邦……邦是咱们这里的方言,有‘大哥’的意思,那家伙平时倒也像个大哥。
久而久之,我们也忘记了他的本名。
那些整日里无所事事,只知道争勇斗狠的家伙,叫他刘邦;当然也有些人,称呼他做刘季。”
刘邦?
果然是他!
其实刘阚已经隐隐约约的猜到了是刘邦,但是从审食其的口中得到确认,还是心里一咯噔。
汉高祖刘邦……果然是这样!
“对了,你也姓刘,莫非和他是亲戚?”
审食其说这句话的时候,看刘阚的目光,就有些不对劲儿了。
刘阚说:“怎么可能。我祖籍在雒阳,怎么可能和他扯上关系?其哥,您似乎看刘邦挺不顺眼?”
审食其一撇嘴,“他算什么东西?老大的一个人,整日里游手好闲,到处和人吹牛。说什么他是赤龙之子,还说什么他要管理沛县,一定会比现在好。老父老母整日在田间劳作,他呢……至于那赤龙之说,更是无稽之谈。这样的人,能活到现在,我还真的是觉得有些惊奇。”
说着,审食其朝四周看了看。
压低声音,“其实大家都知道,他不是刘公的儿子。当年他母亲在外劳作,结果被人……刘公找到的时候,为了遮羞,就对人说是有赤龙浮于身外。只是他在沛县颇有人缘,有一大群人跟着他,所以没人敢当面说出来。我听人说,那家伙其实呢,做的是无本的买卖,你可明白?”
“不会吧!”
刘阚不由得万分惊奇。
不为别的,前世他也听过不少关于刘邦的故事和传说。在那些故事里面,刘邦可是一个英明神武,卓尔不凡的人物。怎么听审食其的形容,这刘邦好像一个青皮似地,是个流氓吗?
刘阚前世出身于军旅世家,最佩服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共和国的第一位主席,毛**。
毛主席曾评价过刘邦:历史学家称刘邦‘豁达大度,从谏如流’,是一位英雄。刘邦和项羽打了好几年仗,结果刘邦胜了,项羽败了,这绝非是偶然……
主席的这番评语,从某种程度上也承认了刘邦是一位英雄的地位。
而且,主席还做过一首诗,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诗中云: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宜将胜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在刘阚的理解中:主席是不喜项羽,而赞成刘邦的。
微微一蹙眉,虽然没有表示什么,可刘阚还是不太相信审食其的话语。有些事,不见过怎能知道?
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看法,审食其既然这么想,可能是有他自己的原因吧。
刘阚没有再问下去,而审食其似乎也不想再谈起刘邦。两个人同时沉默,一路走向了客栈。
穿过拐角的时候,突然从一条泥泞的小路上,跌跌撞撞的跑出一个人来。
衣服已经成了碎布条,脸上还带着血污。在他身后,一群人紧紧追赶,同时又在大声喊叫。
“拦住那家伙,拦住那家伙!”
刘阚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上前一步,想要动手把那人制服。哪知道审食其一把拉住了刘阚。
“其哥,干什么?”
“你别管!”
审食其快步走上前,将被追赶的人搀扶起来。
“无伤,你又招惹他们了?”
“是阿其啊……这事儿和你无关,你别插手。要不然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废话,你都被打成这样子了,我怎能袖手旁观?”
说话间,追赶的那群人就已经围上来了。为首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看到审食其的时候,一皱眉头。
“审食其,你走开,别自找麻烦。”
这少年显然是个头目,大约七尺的身高,生的眉清目秀,但是脸上却带着一股子戾气。
看得出来,他还是有些顾忌审食其。
审食其呼的站起来,怒声道:“夏侯婴,你整天不务正业,我本不想管你。可你今天居然带这么多同伙儿,欺负无伤一个人。这就是你所谓的英雄行为吗?我告诉你,这件事我管定了。”
夏侯婴?
刘阚在一旁若有所思,似乎也是名留青史的人物嘛。
夏侯婴怒道:“审食其,我告诉你,今天谁出面都没有用,我非揍死这混蛋不可。你可别惹我,惹怒了我,休怪我不讲情面。把这个混蛋给我留下来,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就当没发生过。”
审食其说:“我要是不答应呢?”
夏侯婴勃然大怒,从旁边一同伴手中抢过一根婴儿手臂粗细的木棒,“老子就连你一起收拾!”
“哈,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收拾我!”
审食其面带嘲讽之色,冷冷的说:“自打你认识那泼皮之后,看看你现在,都变成了什么样子?”
“你敢说我大哥是泼皮,老子杀了你!”
夏侯婴纵身上前,抡起木棒,挂着一股子风声,呼的朝着审食其就砸落下来。
审食其冷冷的哼了一声,刚要动手,身边一道人影窜出来,迎着那木棒就是一拳。审食其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听蓬的一声,夏侯婴手里的儿臂粗细的木棒,竟然被那人一拳打断。
木棒的一端飞出去老远。
夏侯婴只觉得手臂有些发麻。刚才那一棍子下去,就好像打在了金铁之上,这家伙是什么人?
刘阚带着微笑,拦在了审食其的身前。
虽然和审食其交往时间不算长,但是刘阚挺喜欢这家伙。特别是看到审食其为朋友挺身而出,这份义气就值得称赞。再说了,夏侯婴开口老子,闭口杀人,刘阚对这种嚣张很不屑。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已经把他打成这样子了,就算他说错了什么,也都受到了惩罚。做事要留有一线,何必赶尽杀绝。我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权当作是给其哥一个面子,如何?”
夏侯婴从最初的惊恐清醒过来,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愤怒。
自从他认识了大哥以后,就容不得有人说大哥一句坏话。如今不但没能为大哥讨回公道,反而在一帮子人面前丢了脸面。夏侯婴恼羞成怒,“你又算什么东西,敢出来管我的事情?
老子今天连你一起杀了!”
在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