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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汪一时急了,又往前走了一步,卷起袖子准备再好好跟苻坚说道说道。看到强汪怒目双张,须发直冲,苻坚一时也有点慌了。梁老平连忙上前拉住强汪,直往后面拖。强汪还想再说什么,一直没有说话的李威开口了:“强将军不要再劝阻了,此次出征大事已经行文四处,如此止步恐怕会遭天下耻笑。”
李威在朝中威望甚高,素得众臣信服,听得李威如此说,强汪一时不知所措,一时愣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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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人,你为何让大王北上亲征?”强汪看着在远处渐渐消失的大军,最后忍不住问道。
“主上矜大好功而不能忍,智大却不能见机。不知休息民生却怀妇人之仁。如果有国士王佐之才辅助,周国必兴。你我只是中上才,不足以让主上折服敬重。现在主上主意已定,我等劝肯定是劝不住的,希望主上这次……”说到这里,李威忍不叹了一口气,最后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了,而是转言道:“我已经叮嘱过阳平公和邓、吕两将军,他们三人都是知兵之人,只要小心从事,不求大胜,自保应该是足够的。”
听到这里,梁老平等人不再言语,只是站在那里望着远方,最后,不知谁发出了一声叹息声,悠悠飘荡在濮阳城北门外。
汲郡朝歌,苻坚率领的七万大军与张遇、燕国的两万联军相持了六天,不是周军不进攻,而是他们手下大将太生猛了。前锋姚苌上去就连斩张遇手下两名偏将、四名燕军校尉,吓得联军那一天都不敢出来了;第二天,邓羌出阵,联军看到不是姚苌,以为还有机会,于是迎战。谁知这个更加生猛,连斩张遇六名偏将,燕国五名偏将,吓得众多联军偏将个个申请降为校尉。
此后四日联军都不敢出阵,躲在朝歌闭门自守。看到叛军不出,苻坚知道时间越拖得久就越危险,于是不恤兵士,直叫日夜攻打。但是朝歌城大墙高,加上两万兵马一万是张遇的根本,一万是燕军的精锐,凭借高城险要,粮草充足居然守得是四平八稳,让周军丝毫占不到便宜。
六月初四,联军突然答应迎战,两军列阵于朝歌城西。两军刚接战,突然听到周军后阵大乱,无数人在高呼道:“燕军袭来!燕军袭来!”上万人一轰而散。波乱很快就影响到中军,压阵的苻坚连忙策马奔到后面,刚好遇到了郑系、吕护,不由怒斥道:“我待你二人不薄!为何如此!”
郑吕二人应声道:“燕国时应天命,我等只是顺应天意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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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吕两人知道邓、吕两人的厉害,连忙退到军后,叫自家军士们顶上去。
刚才还占据优势的周军前军看到自己后阵一片混乱,有心人回头一看,只见后阵全乱了,一支打着燕军旗号的骑兵穿行其中,看上去好像是有燕军奔袭了本军的后阵,更重要的是本应该在中军的那面代表苻坚的“王旗“居然跑到后军,难道是大王逃跑了?
如此一想,周军前军顿时一阵混乱,在前面压阵的苻融拼命地弹压,这才没有让前军崩溃,但是联军却没有放弃这个机会,一时战鼓齐响,两万联军步步逼近,形势异常危急,不一刻,早就丧失士气的前军很快被击溃,数万人拼命向后退。
先锋姚苌见事不可为了,便率领三千本部骑兵撤离了战场,为周军全军崩溃压上了最后一根稻草。
是役,周军七万大军逃过河的仅万余,精锐尽折于河北,大都督阳平公融死于乱军之中,前锋姚苌领本部兵马奔河内,招揽旧部,然后渡河南下,奔许昌。坚在邓羌、吕婆罗的护送逃回濮阳,不几日迁都陈留,留强汪守濮阳。
第一百八十二章 … 日落桃山
李公,为何我大周会兵败如山倒?”苻坚拍着陈留城“想我苻家领人及关陇豪杰数万户,东出函谷,远僻头,转战十数年,虽然还在眺望关右故里,但总算是立下一份基业。”
“可是这才几年,我大周衰如流水,一时强盛有如秋风落叶,流逝残云,只能在梦中回味。”说到这里,苻坚不由地流出眼泪来,话语中竟然已经哽咽了。
“大王,不必如此心灰意冷,只要我们坚守陈留高城,翟贼叛军是奈何不了我们的。”这几日的劳累,让李威这位老臣的嗓音变得嘶哑和干涩。但是从这话语中无论哪个旁人都听得出是李威在强打精神为苻坚鼓劲。
“陈留是兖州大城,城高粮足,就凭翟贼那数万乌合之众是攻不下陈留的。大王大可放心,我们完全可以支撑到北府或荆州援军到来。”
不知是李威已经忙晕了,还是别有用心,居然说翟斌数万人是乌合之众,可就是这数万“乌合之众”于十几日前在曲遇聚大败苻坚亲自率领的大周“三万平叛军”。
六月初四朝歌大战之后,苻坚大败逃回河南。不几日,被燕国封为镇南大将军、豫州牧、荣阳公的张遇率领兵马顺利接管了汲郡全境,还占了河内郡东部的山阳、怀县等城池,把自己的势力大大地扩张了一把。
就在苻坚收缩兵力,准备据河险坚守时。周国内部却出现了问题。首先是关东羌人首领姚苌在河内招揽了数千旧部,然后渡河南下,让荣阳而走,直奔许昌,直接占了富庶的颍川郡,自号大将军,万年秦王,算是从周国独立出去了。
;;+南。加上还要稳定城等冀州新地盘。一时抽不出兵力南下,于是就调集了三万人马南下“平叛”。
在开始接战的时候,周军依靠邓羌、吕婆楼两大名将,先夺了姚苌军的凶焰气势,然后设计先断了姚军的粮道,紧接着又断了姚军的水源,再重兵把姚军团团围住。准备先用饥渴弄掉姚军半条命,最后一举全歼“忘恩负义”的姚苌。
围了几日后,姚苌军开始有人渴死,营中人人危惧,眼见周军就要大获全胜的时候,却天降大雨,使得姚苌营中积水三尺,于是姚军士气一转。军威大振。坚当时准备要进食。看见老天降雨,不由心中大忿,无心再吃。指天怒骂道:“天其无心,何故降泽贼营!”
姚苌趁此盛势,整阵再战。在两军对峙时,姚苌再暗派奇军一支绕道周军后营,夺了一部分粮草回来。
眼见围不死姚苌军,而且遇此变故,周军不由士气大衰。加上苻坚担心河北燕军渡河,已经无心再与姚苌纠缠,只得撤军回陈留。
但是真正给周国插上一把尖刀地却是中牟地翟斌。
翟斌是丁零人首领,世居康居,后来迁徙中原。建平元年(公元330),翟斌率部归降赵国石勒,被封为“句王”。后来石虎病死,中原大乱,翟斌便投靠了靠得很近地苻家,并跟着一起南下西进,最后被安置在荣阳中牟一带,成为了周国的一员。但是翟斌一直都不是安分守己的人,一直在暗暗寻找更有前途的大树。但是北府和荆州却看不上他,翟斌只好转而求其次,跟燕国暗暗勾搭上了。
;;。更加活泛了,希望把握这千载难逢的好时机,立下一份大大的功勋。仿佛翟斌地“诚心”感动了苍天,燕国派来了同为丁零人的归义王翟鼠和左司马刘准,率领三千其部人马偷偷南下,支援翟斌,并带来了燕主慕容俊的册封,封翟斌为建义大将军、河南王。
翟斌这高兴的,立即纠集本部兵马,汇合河北援军,趁机东进,潜伏在浚仪(今河南开封)附近,窥得苻坚领军泱泱撤回陈留,路过曲遇聚的时候,翟斌一声令下,举起“燕”字大旗,伏兵一时四起。顿时河曲上杀声震天,尘土遮地。
三万周军本来已经气衰,再突然遇上这伏击,一时人心大乱,以为河北燕军杀过河来了,根本没有接战一二便丢下兵器奔陈留而逃。
翟斌见势大喜,于是掩军大杀一阵,歼灭周军大半,只剩苻坚等数千人逃回陈留。可怜周国最后一点本钱就这样交待了,让苻坚吐血不已。
翟斌猛然间得此大胜,不由大喜,立即传檄河南各地,把自己的名号打了出去,居然聚得三、四万兵马,总算让自己这建义大将军、河南王不是个空架子。翟斌和翟鼠、刘准商量了一下,下令乘胜追击。于七月初十占据了浚仪,并围了陈留,把周主苻坚给困在里面。
看着外面黑压压的营地,苻坚默然了许久,最后低头流着眼泪说道:“悔不听阳平公(苻融)之言。”
;;在朝堂上直言面谏,还有阳平公苻融地暗谏。苻融很照顾苻坚的面子,没有在朝堂上跟苻坚硬顶,而是在私人会面的时候私下谏言。
;;。,一,遇地强援-燕军情况不明,贸然北上胜败难数,三是周国强敌环视,争战多年,早就已经国穷民疲,一旦战败,就会如同雪崩一般,到时局势就不可收拾了。
;;其间而不败,现在要抛弃这一切归降那“窝囊废物”的江左晋室,这怎么不让苻坚觉得不甘和憋气。
当苻坚“圣心独断”。坚持自己地信念时,无可奈何的苻融却默默接过坚的任命,总领大都督一职,上了河北前线,并死在了那里。
想到这里,苻坚怎么不觉得心痛神伤呢?
听得苻坚这么说,旁边的李威却不是个滋味。他知道自己这个主上是个明锐果决、豪俊不凡的人物。这位东海王的嫡子文学优良、大度容人,而且勤修内政。又衡抗四环的强敌。也算得
赫赫。但是他也是一个矜大好功。不知休息民生的他地祖父、伯父一样,充满了野心。
在李威地心里,苻坚是一条意欲跃龙门地潜龙,需要的是王佐大才。只要有一位国士辅助,以坚的性格定会君臣相得,得到他想要的。但是老天爷不眷顾家和大周。
李威那颗苍老的心在苻坚的悔言中变得更加冰冷和黯然。也许自己的主上在隐隐埋怨自己,为什么当时不死谏一把。如果当时能谏住苻坚地冲动,周国数万精锐不失,也不会有这等结果了。
罢了,罢了,就把我这条老命丢在陈留吧,也算是报答了苻家数代的恩德。
正想着,天开始蒙蒙亮了。而翟斌的大营也开始喧闹起来。看来他们准备新一天的进攻。
看着如蚂蚁一样密密麻麻依附在城下的翟军,苻坚全身甲冑,一脸冷色。站在北门城楼上亲自督战。只见飞矢乱飞,如同蝗虫一样在坚的头上飞来飞去。左右护卫连忙护住苻坚,并架住他的胳膊,准备把他抬下城去。
但是苻坚左右手一使劲,挣脱护卫的搀扶,怒目圆瞪,呵斥了左右,然后取下雕花长弓,站在跺墙后面张弓搭箭,对着云梯上地翟军军士,含恨射箭。只听得弦响一声接着一声,云梯上不时响起惨叫声。
但是站在女墙后面地苻坚也成了城下弓箭手的靶子,只见飞舞的箭矢一支接着一支射中了苻坚,却被北府精制地将军连环山文甲给挡住了,但是那一个个白色的箭坑却布满了苻坚浑身上。有两支箭射中了胳膊等空挡地方,渗出的鲜血流遍身体,将金色的铠甲变成了黑红色。
激战一天,因为被允诺进城后可以“自由活动”而兴奋生猛的翟军终于疲惫了,如潮水般退了下去。
看着在黑烟和黑土中摇摇欲坠的残阳,苻坚却怎么也轻松下来。他抱住浑身是血的李威,却再也哭不出来了。
“大王,多多保重……”李威使尽全身力气,轻声地说道。
;;受着穷途末路的悲凉,加上重臣一一离开自己,其中的悲痛快要击垮苻坚了。
“大王,急报!濮阳城陷,强大人殉国!”一个满身是血的军士奔了过来,嘶哑着声音禀告。
原来张遇趁着自己胜势,直接出兵渡河南下,围住了濮阳,几天几夜的攻打,终于把已经成了一座空城的濮阳攻了下来。
正当苻坚闻报大惊的时候,他却听得耳边响了一声幽远的叹息,只见躺在地上的李威泪流满面,那双变得浑浊的眼睛满是绝望、悲哀,却正在慢慢逝去生机。
;;。天地间的声音却是如此的绝望和悲凉。
不几日,苻坚听信“帝出桃山久长得”的言,从陈留出奔,只留太子宏守城。
;;。'十余个侍卫,陷入重重包围。坚看着外围黑压压的姚军,反而更加镇静了。他搬了一张马扎做了下来,传令左右将北府制造的行军餐具摆开,召厨师将准备好的晚餐进上来。
姚苌驰马赶到,看到苻坚坐在那里安然就餐,不敢造次,于是翻身下马,派人求见。
;;四郎(姚苌排行二十四)来得突兀,所以招待不周。”
姚苌拱拱手言道:“多谢大王招待!”于是坐下来,毫不客气与苻坚对饮就餐。
两人你来我往,相敬如宾,不一会就把小桌上的食物吃干净了。
待左右收拾干净后,姚苌突然问道:“大王,国玺可随在身边?”
听到这里,苻坚不由长笑起来:“二十四郎真是直人!”
姚苌不由得有些脸红,声音也变低了:“国玺是国器,恐有损坏。”
;;“国玺只是一块石头而已,二十四郎想要大可重刻一颗即是。”
说到这里,苻坚的话语中带着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