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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王彪之惊得目瞪口呆,而谢安却是心中凄凉,他对桓秘叔侄沐猴而冠、自演自导毫不在意,他痛心和悲哀的是江左一时出现了三个皇帝,而且都是正宗的司马皇室,这样大的笑话让天下人怎么想?自从桓温擅权废立之后,晋室地威望已经是一落千丈,现在又出现三个皇帝并立地窘景,大晋天子之威已经荡然无存了。
“那城中损失如何?文度可有消息?”谢安转言问起他比较关心的问题。
“城中大臣尚书仆射谢石、五兵尚书王蕴、尚书左丞王雅以下一百二十家皆赴国难,中书令王大人在会稽王府前死于乱军,阖府自其子王宝国以下一百六十二口皆死于乱军中。”刘康戚然禀道。
“文度兄!”谢安和王彪之不由泪流满面,泣声痛呼道,而刘康肃然站立在一边,默然无声。
好一会谢安和王彪之才忍住悲痛,王彪之一把拉住刘康地手说:“请问文度的后事如何?”
刘康犹豫了一会才答道:“我已经请建康城中好友收拾中书令大人及其家人的遗骸,现在暂置于处隐蔽别院,待到靖难云开时便可好生收殓了。”
“多谢了!”王彪之和谢安含泪向刘康拱手鞠了一躬。
“那郗景兴(郗超)和王元琳(王)呢?”谢安接着问道。
“郗大人和王大人听说叛军入城。带着家人随着百姓逃入城外山中,现在应该在投奔姑孰地路上。”刘康继续答道。
谢安深深地看了一眼刘康,缓缓开口道:“刘先生,你是北府的谋士吧?”
刘康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拱手道:“真不愧是安石相国。事至如此,小的再隐瞒也无济于事了。小的是东莞莒人,永嘉国难时先祖南居京口,先父为县中主簿。小的不才,现恭据北府枢密院军情司参事。”
谢安和王彪之对视一眼。心中一阵骇然,果然如此。
谢安、王彪之护住天子、太后在北府海军船上待了十日,这十日里桓秘以伪帝…会稽王司马道子的名义传诏给襄阳地桓豁,广陵的桓石虔,寻阳的桓石秀,盱眙的刘波。许以高官厚禄,就是要他们承认自己这个新政权,可惜都没有什么响应。而桓冲调集了两万兵马,驻扎在茅山,南有孙、卢叛军,北有自己兄弟子侄的叛军,一时进退两难,手下兵将也是惶恐不安。
在这十日间。在石头附近北府海军收容了数百名逃出地官吏名士,加上他们的家人足有数千人。全部接到江北安置。而在这十日间,各地谣言四起,有的说天子和太后已经死于非命;有的说桓秘已经窃得国器大权,会稽王已经成为唯一的正朔;有的说北府趁火打劫,从梁州、益州和司州分三路出兵荆襄。打得镇守襄阳地桓豁落花流水。
这日。只见数天不见的颜实走了过来,向谢安和王彪之言道:“两位大人。属下接到命令,我们现在要向北靠岸了。”
“向北靠岸?为什么向北靠岸?你们这么多人马,还有原本水师的五千人马,足够去建康平叛!”王彪之叫了起来,难道北府只想挟持天子和太后,丝毫不想平定乱事?这十日来他一直要求颜实立即出兵建康平叛,但是颜实怎么敢答应。他手下只有数千水兵,缴械江左水师还行,攻打一万多,甚至可能更多的叛军,控制整个建康城就有点力不从心了,因为他还有护卫天子、太后和江北的一票人马,实在有些为难,所以颜实这十余日一直躲着王彪之。“难道大将军到了江北?”谢安沉吟一下问道。
“回谢大人,正是如此,最新军报说大将军已经到了北岸,正在候驾。”颜实如实禀报。
“好啊,想不到大将军神机妙算!桓家才刚刚叛乱,他就赶到江北,时间真是恰到好处。”王彪之讥讽道。
“我家大将军在接到孙、卢举事叛乱军报时,就已经上表请求朝廷带兵平叛,只是朝廷不允,大将军只是移驻许昌,静观事态。建康叛乱,我家大将军接到急报,立即火速率领两万兵马日夜不停地南奔。王大人,还请自重!”颜实听到王彪之讥讽自家大将军,要不是因为王彪之的身份,早就上去暴打他一顿了,所以话语中多有不满。
王彪之正要继续说道,却被谢安拉住了。谢安知道王彪之还想说什么,桓秘在建康城中造反,北府海军却等在城北的江中,这也太巧了吧。但是这种事情现在说出来又能怎么样呢?现在主动权全在北府手里,他有一百个正当理由解释自己的舰队为什么会恰到好处地等在江中。
到了北岸,谢安看到一片明晃晃地白光晃花了自己的眼睛,他略知北府地军制,白厢黑府,眼前一片白色铁甲,那就是北府最精锐的厢军了,看来曾华这次是下了不少本钱了。“臣曾华见过陛下,见过太后!”曾华的职位勋爵还在谢安、王彪之之上,所以他只是向天子和太后拱手施礼。
“秦王免礼!”出言的是崇德太后,这位五朝太后知道现在江左已经是名存实亡,整个朝廷的生死已经捏在这位大将军地手里,所以话语非常客气。
“太后,为了师出有名,还有陛下和太后传下诏书,授臣平叛事宜。”曾华毫不客气地说道。
“准,请尚书令王大人和仆射谢安拟诏吧,哀家用印便是了。”崇德太后非常干脆,只是看了一眼谢安和王彪之,一点犹豫都没有。
不日,天子和崇德太后传诏天下,加秦王曾华都督中外诸军事,并授征讨大都督,总领内外兵事,主持平叛。
曾华命柳畋为江南中道行军总管,领军渡江,对建康地桓秘叛军发起进攻,命令徐当为江南东道行军总管,令青、兖州厢军、府兵五万直下广陵,先平范六、袁瑾叛军;令张渠为江南西道行军总管,接管荆襄防务,并传令襄阳、寻阳,要求桓豁、桓石秀立即停职留用,维持当地秩序,等待接管,传令桓冲立即领军南下,先击孙、卢叛军。
第二百四十九章 … 谁家之天下(六)
江左终于见识到了北府那庞大的战争机器,证实了传说中的事实。醉露书院东路,徐当率领五万北府军,一路攻陷淮阴,临淮,射阳和高邮,范六叛军又重施惯技,领着残军逃回了盐渎,谁知北府的第二近海舰队却在盐渎东边的海面等着他们,无路可逃的范六立即投降,但是北府军却没有因此而放过他。范六和他的两千亲信党羽被押解回了淮阴,在这座他曾经称帝的城池里,北府官员当着数万百姓的面历数范六及其党羽的累累罪行,然后将这两千余人尽数押到淮河边,以谋逆大罪全部斩首。为害徐州数年的范六叛逆终于被肃清了。
徐当大军继续南下,临泽的袁瑾和朱辅率领数千朝歌军负隅顽抗,最后在两万北府军的雷击之下先后身死,余部五千余人尽降。
江左朝廷驻扎在临淮盱眙的是东海太守刘波,他在数万北府大军团团包围下,还没有等到朝廷的诏书便出城投降,交出了官印和手里的兵马。驻守广陵的桓石虔却没有那么好说话,他在北府大军的包围下守住广陵城死活不吭气,既不开打也不投降。但是到了第五日朝廷却送来了一道措词严厉的诏书,要求桓石虔在内的各路人马必须听从北府的调度和指挥。
桓石虔泪流满面地面向建康跪拜施礼,然后交出了军队和广陵城,黯然地带着家人赶往许昌待罪。
徐当随即攻入海陵(今江苏泰州),接着在北府海军第四近海舰队的配合下遣军渡江取了京口。京口现在已经群龙无首,而且兵力空虚,就这样落入了北府之手。而徐当在广陵停了下来,开始稳定起徐州的局势,十一月,北府从冀、并州抽调了三万府兵,增援东路作战。徐当遣王开、朱武章领三万大军南下。归于中路柳畋统辖,接受统一指挥,平剿三吴叛乱。而也在这一月,曾华上表任命的徐州刺史章琨在彭城上任。
中路,柳畋领两万大军渡江之后一举击破桓秘、桓济、桓熙的叛军,收复建康城。桓秘叔侄拥会稽王司马道子汇合城外的袁恩军,仓惶东逃,准备逃回老巢京口。谁知在路上袁恩突然发难,布下伏兵将桓秘、桓熙、桓济连同司马道子数百人尽数杀死。算是会为其义父袁真报仇。在逃回临淮的路上,灌秀突然反正,斩杀袁恩及其亲信三百余人,夺回桓秘叔侄以及司马道子的首级,领军向建康投诚。
柳畋坐镇建康,先接收了桓冲地两万官兵,缴械整编。而桓冲上表朝廷,辞去所有官职,并传令扬、豫、广、徐、交诸州兵马原地待命,不得异动,而自己带着家人赴许昌待罪。十月中,柳畋汇集了五万后续从司、豫、兖州调集的府兵。遣阎叔俭为前锋,领军与王开、朱武章部汇合,直下三吴。十一月,北府军在阳羡大败孙、卢叛军,斩首四千余,余部分串吴兴郡和会稽郡。而就在十月,接到命令的北府近海第三舰队汇集了一万水兵和五千水手辅兵,一举收复了上虞、句章、余姚和山阴。直接端了孙泰的老巢。接着又继续攻陷了永兴,与早就接过防务的钱塘连成一片。
孙泰见去路已断。只得转向逃往吴郡,王开、朱武章领军紧追不舍。孙泰残军从三万一路逃散,最后所剩无几,但都是他最忠诚的信徒。逃到海盐,孙泰无路可逃。只得跳海自尽。三千余信徒也跟着他一起跳海,一起成为水仙登入仙堂。
而卢悚见吴郡和吴兴郡都去不了。只得调头南逃。十二月,卢悚残军三千余逃入吴郡桐庐,被宽阔的浙江所挡。看到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大弟子许龙突然发难,准备用师傅卢悚的人头去将功赎罪,谁知却被卢悚知道了,立即先动手反击。两票人马在浙江边上打得死去活来,等阎叔俭领军赶到时,卢悚残军没剩几个人了,只得束手就擒,而那位可怜的废帝海西公却死在乱军之中,只留得一具干瘦地遗骸。卢悚等七百人被押解到建康,与孙泰残余生还的家人亲信五百余人,尽数被斩首于东吴门前,至此,波及三吴的孙泰、卢悚五斗米叛乱终于告终。
但是北府并没有就此罢手,柳畋奉天子诏书,宣布孙泰、卢悚等三百九十一为妖人,其中原本在建康和三吴诸地呼风唤雨的妙音,于法开等僧侣也名列其中。所有还生还的“妖人”被遣兵从各地搜捕出来,押至建康尽数斩杀,家人尽数发配西州、昭州。当然了,许迈、许谧、杨羲、杜子恭等真正潜心修道的天师道名流被网开一面,只是被训斥一番,勒令不得再擅自传教,全部送至北府长安和洛阳国学中。醉露书院
十二月,曾华上表任命的扬州刺史皇甫真带着一干郡守、县令到建康上任,连经战乱,徐、扬两州地方官吏死伤惨重,空缺甚多,现在皇甫真和章琨带着数百名抽调出来地北府官吏,正好填补了这些空缺,很快就让徐、扬两州政务走上正规。
柳畋等人却没有停下来,他们开始指挥北府兵马收编地方官兵,靖肃地方。至此大乱,那些最忠诚信仰五斗米道的信徒都随着孙、卢二人死伤殆尽,剩下的多是有事求神的信徒,看到朝廷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个个吓得不敢再说自己是五斗米信徒。而这个时侯圣教更是加快传教步伐,一边帮助地方安抚恢复,一边大修教堂,扩张影响力。
更惨的是原本在三吴势力强大地世家,他们中过半被孙、卢叛军所杀,家中钱财被掠一空,部曲佃户尽数逃走;还有一部分世家或者迫于无奈,或者出于野心加入到孙、卢叛军之中,北府平叛大军一来,他们依旧逃不出灭顶之灾的结局,首要族人被杀,家产被没收,族人尽数发配边州。只有少数世家躲入山中。及时逃得性命。如此算下来,三吴整个世家体系真的是损失惨重,就是王、谢、郗等顶尖的世家名门在三吴也损失了众多的子弟和族人,而其余各家几乎是菁英尽失,再加上被杀的各地郡县官吏,使得富庶的三吴之地一下子形成了一个权力真空。当皇甫真等人看到如此情景后对曾华在自己临来江左时所说的那句话深有体会…这些举事叛军地破坏力是惊人的。
在西路,张渠率领益、雍、梁、秦四州府兵厢军,兵分四路,一路以邓羌为主将。统领三万兵马,从鲁阳出发,一路攻陷了南阳宛城,做为北面进攻主力;一路以杨安为主将,统领两万兵马,从汝南出发,先攻陷钟武(今河南信阳)。再取江夏安陆,最后直至夏口(今湖北武汉),切断荆州与江、豫、扬州地联系;第四路以吕光为主帅,统领一万五千兵马,从上庸杀出,先攻陷了房陵。再取了编县和那口城,将襄阳和江陵隔开,把整个荆州分成两截;张渠以毛当为前锋,自领五万大军,从巴陵顺水而下,先取了巫县,再取秭归、信陵,直接威胁荆州的州治…江陵。
在襄阳的桓豁的确如谢安等人预料的一样。处于进退两难地地步。他地兄弟子侄在江东造反,一举攻陷了建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