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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而亡咬牙切齿、顿足捶胸。见到如此情景,俞归不由心中一凛。
过几日,到微阳县时,俞归又看到当地县尉招呼乡民男丁们用竹矛木刀训练,只听这位穿布袍着皮甲的汉子大声说道:“给老子加把劲练,学学三国传的好汉们是怎么做的!那才是男儿当做的事情!难道我们就比他们少个卵子吗?”
县尉的话刚落音,下面数百民兵齐声高唱道:“三国战将勇,首推赵子龙,长阪坡前逞英雄,战退千员将,杀退百万兵,怀抱阿斗得太平。还有张翼德,当阳桥前等,七啾咔嚓响连声,桥塌两三孔,河水倒流平,吓退曹营百万兵。云长武艺精,温酒斩华雄,孟德帐下显威风。五关斩六将,保嫂寻皇兄,匹马单刀千里行。”
声音虽然不是很整齐,但也豪壮粗旷,顿时把俞归听愣了。
不两日,俞归一行刚来到西城东门外,便看到一支军队约上千人,雄纠纠、气昂昂地从西城东门开出,沿大道往东而去。还没走过来,就听到前面打头的军官把手一招,举旗的旗手把旗一摇,整齐行进的队伍顿时吼出一阵整齐的歌声:
“当兵的本来胆子大,
命里头注定了咱啥也不怕,
这份军粮吃定了它,
吃饱了老子杀回家,
嗨!吃饱了老子杀回家。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任他胡人铁骑刀枪砍,
死了也不过变泥巴!
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龟孙子且休把口夸,
比一比战场上把胡杀,
嗨!谁要是孬种就操他妈!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歌声由上千军士扯着嗓子唱出来,颇为惊天震地、雄壮慷慨。俞归再一仔细听那歌词,表面上粗鄙不堪,其实上却是杀气腾腾、傲气十足,不由听得俞归这位名士目瞪口呆。
而整齐有节奏行进的军士们昂着头,从俞归身边走过去,对他的持使节仪仗看都不看,扬长而去,把随行护卫的百余建康来的禁军脸都气白了,但是却丝毫不敢发作,只敢闷在心里,纷纷怒视陪同的上庸郡长史郭传。
上庸长史郭传尴尬地笑了笑,向俞归拱手道:“俞大人恕罪!这些人都是些鲁莽武夫,粗鄙不堪,你大人大量,不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俞归看着远去的军士们的背影,听到郭传的话,骤然回过神来,摇摇手道:“无妨!无妨!这是那支部队?领军的是谁?”
郭传连忙答道:“这是驻西城的梁州军第三军团,领军的是武烈将军徐当徐定山!”
俞归一愣:“就是原长水军第三幢幢主徐定山?”
“正是他!”
“真是虎将呀!在建康就闻曾梁州治军与常人不一般,今日一见,真是雄军呀!”俞归感叹道。
郭传听到俞归如此,不由暗暗搽拭额头上的汗,这些梁州军在曾华的调教下倒是勇武凶悍,只是个个都桀骜不逊,除了曾华和自家的军团长,谁都不鸟!
入了汉中,挨近成固,情况跟上庸差不多,而且武毅将军张渠张绥远治下的梁州军第二军团不比西城的第三军团斯文。
很快,俞归一行到了南郑城。刚到东城门,正与汉中太守毛穆之和梁州刺史长史车胤相见待礼的时候,只听到马蹄声急响,众人转头一看,只见数骑从北边疾驶而来。奔到近前,众骑翻身下马,为首的一人在数人护卫下匆匆地走了过来。
只见该人青衫长袍变成黑衫长袍,头巾歪歪的,满脸灰尘,看上去很憔悴。这是谁呀?俞归等人在那里直纳闷,但是看着那人直走过来,却没人敢阻挡,心里明白应该是个人物,只是不知是什么人物。
“御使大人恕罪!御使大人恕罪!我也是今日才接到急报,从沔阳匆匆赶来。未能远迎,真是大罪大罪呀!”
看到俞归愣在那里了,旁边的毛穆之连忙介绍道:“这位就是梁州刺史曾大人!前几日有重要事情去了沔阳,今日接到御使大人传来的话,说有事相会,这才匆匆赶来。”
俞归不由上下注目,把闻名已久的这位镇北将军、梁州刺史打探一番,然后微微一笑,点头拱手道:“原来曾梁州有要务在身,倒是俞某唐突了,让曾大人如此赶路,真是罪过罪过!”
主客客气一番,然后一起来到梁州刺史府,换洗干净后的曾华照例设宴款待,请毛穆之、车胤等人作陪,主客相饮成欢,欢至深夜。
俞归在南郑滞留了一日,递交了刘惔托付的书信,并转达了他的口信之后,在南郑城由曾华等人陪同走了一圈。晚上由汉中太守设宴相请,又是一番欢宴。
第三日,有皇命在身的俞归又继续开拔,西出南郑,过沔阳,取道仇池赴凉州。曾华等人送至城外十里,又派一屯人马衔尾护卫。
回头看到曾华等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俞归这才回过头来,暗自叹了一口气。而旁边的亲信长随凑过来轻声道:“大人,真是想不明白,这样的人也能当梁州刺史?”
俞归闻言一愣,猛的抬起头来直盯着长随,把不明就里的长随看的后背发凉,哆嗦地问道:“大人,大人!怎么了?”
“不拘小节者方能成大事!你一路走来难道没看到梁州军民现在如何?”俞归低声训斥着这位族中侄子,“短短数月,梁州军民已经被曾叙平变成一群虎狼了。”
说到这里俞归不由长叹一口气,继续悠悠地道:“我现在明白了真长先生为什么会如此看重他的这位弟子。看来以后我们能不能回故地就要仰息他了。”长随和旁人听完之后,却不以为然。
俞归也不再言语了,只是抬头看看东北方向,那里有他的故国旧里。原以为请命赴北就可以离司州的家乡更近一些,现在看来还是只能望断无数山,却依然长隔千山万水。父辈自幼讲述的亡国流难的事情深深印在俞归等一些世家子弟的脑海里,他们的国都以前在北边中原,家乡也在那里,而不是偏安的江东一隅。何时才能完成父辈的遗愿,回到故国旧里,结束那“国亡家破”的日子?
俞归最后深深长叹了一口气,转头吩咐只管赶路,很快就出了梁州地界,过阳平关直入仇池境内。
注:制弓、刀形、军事编制都是和网友交流及参考网上唐、宋军事编制而成,老曾未验证过,如有出入,纯属当然!
第二十九章 … 仇池 1
御使俞归尝示天恩于武都氐王杨初,其意动,遣使来称籓。路梁州南郑,明王宴之。席中使节言初求为使持节、征南将军、雍州刺史、仇池公。明王忿,驱其回仇池。
…………………引言摘述
曾华送完俞归回到南郑之后,也不再回沔阳了,那里一切都正常运作起来了,生产能力大得惊人。现在就是原材料跟不上,不但矿石,就是牛角、拓木、牛筋、桐油、漆胶等物品也供应不上了,只得四处派人去加紧开采和收购。
曾华不由地在南郑开始过起比较“腐败的生活”来,三天一大宴,一天一茶会,不过这都是在梁州刺史长史府举行的,只吃得车胤连连哀叹:“这主媒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要不是曾华后来“良心发现”,用度一切从刺史府里出,车胤估计会成为大晋第一个因为被吃穷而上街乞讨的刺史长史。
曾华的用心大家都明白,也乐意开心地在车府混吃混喝。
这天夜里,正是十一月的十五,月圆之日。曾华在车府设茶会,邀车胤、毛穆之等人和范家兄妹一同赏月。反正在这个时代,已经定好婚约却还未成婚的人好像还没有不准相见的规矩,只是不能再居一府而已,而且这请来的人都不是外人。
大家兴高采烈地赏月观景,车胤、毛穆之等人不由诗兴大发,不由地作赋一首,以为吟情。
但是曾华却只看到坐在一旁的范敏娥脸不舒,双眉微皱,淡淡的愁云笼在她那如白玉一般的脸上,不由地问道:“范小姐,请问为何如此愁眉不展呢?”
范敏闻言抬起头,看到曾华直视着自己,突然不由地脸红起来,转而勉强一笑,低头说道:“见此美景,不由地想起家父,思起故里来。”
曾华不由点点头,黯然说道:“我知道,月是故乡明呀!”
曾华长叹一声,接着说道:“我等西征,亡你成汉,你们也算是国破家散之人。”
众人不由脸色一变,不由地都停手闭口,转向曾华。
范敏不由大急,秀脸尽是彷徨,连忙抬头道:“大人,我……”
曾华摆摆手道:“范小姐,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没有什么坏意异心,我只是打个比喻,讲个说法而已。”
说到这里,曾华不由高举起酒杯高声悲凉地说道:“你还有父母双亲可以思念,而我只能怀念,你还有故里可以回望,而我却只能梦中遥探了。”
借着酒劲,曾华站了起来,指着在座的众人说道:“其实我说的不对,不止是范家兄妹,在座的各位都是国破之人,只是暂且保得偏安而已。我们的国都在哪里?在洛阳!世祖武皇帝是在那里登的基!那里还有数百万计的晋国百姓,还有我们祖宗的陵墓和基业!现在却全陷在胡人之手了!”
说到这里,曾华觉得一股悲凉凄苦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和这个时代的晋人不一样,他有强烈的国家意识,有深厚的民族感情。在这个偏安江南的东晋里呆得越久,那种国破山河碎的感觉就越来越深刻。
曾华是个热血青年,他对国家、民族的感情,对亲人的亲情都是非常深厚的。来到这个孤独而陌生的世界里,看到自己的国家民族在流血,在蹂躏中挣扎,再想到自己的亲人将永远也见不到了,那种悲愤和哀思的心情也许只能用《江映月》(二泉映月)才能表达一二。
所以曾华拼命地工作,拼命地笔录自己记忆的知识,拼命地筹谋划策,拼命地丰富自己的军事知识和经验,拼命地打仗,拼命地搞创造改革,拼命地忙,拼命地放浪不羁,就是为了忘记这一切。
今晚,范敏的一句话却勾起了曾华心底最深处的忧伤和悲愤,可能是美人的忧愁最能引起别人的共鸣吧。
曾华站在那里,任由热泪长流。众人从来没有见过曾华如此悲伤过,都不知所措了,而范敏更是惊慌,樱桃小嘴微张,一脸的诧异。她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居然造成曾华这么大的反应。
曾华站在那里,猛地搽干脸上的热泪,高声喊道:“取我的琴来!”
旁人连忙递上准备好的琴,因为曾华经常会在这种聚会上来上一首,所以时时备得有。而车胤、毛穆之等人却松了一口气。曾华既然有心思拉琴了,这说明他心中已无大碍,可以借由琴声来一诉悲愤。
曾华坐那里,扶住二胡琴,心中首先想到的却是李煜的《虞美人》,也许这首词不是很合适自己的心情和现在的环境,但是这首诉尽世人忧愁的千古绝唱却是如此深深地打动每一一颗敏感而忧伤的心。
曾华回忆起邓丽君唱这首歌的曲子,默默背诵了一遍,然后开始拉琴了。在琴声中,曾华黯然惆怅地唱道:“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曾华刚歌毕,车胤和毛穆之等人不由黯然流泪,口中喃喃地念道:“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最后不由俯案嚎啕大哭!
是夜,众人无不涕流满面,沾满衣襟。
永和三年很快就要过去了,江陵的名士清官们开始酸溜溜地传唱“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并且象风一样向建康等地传去。许多听过这首“词”的人都不由地被其深远的意境,道尽人世间哀思幽愤的词句所打动,对写出这首词的曾梁州不由地嫉妒七分却多了三分钦佩。
而这个时候的曾华却已经没有那种幽愤哀思了,幽愤哀思不比悲愤仇恨管用,月圆的时候哀叹一声就可以,其余的时间却要回到现实中来继续生活。
曾华现在多和范哲在一起讨论“哲学”方面的问题。
人为何而生?生来为何?生来我又是谁?人是否有前生后世?死后归往何处?曾华首先提出一串人生本源的问题,顿时把范哲问得晕头转向。
做为天师道第X代传人,范哲可以说是饱读经书、学识渊博。他不但熟悉道教经书典籍,也熟读过儒家书籍,而且连西传而来的佛教经典他也涉及过(莫非是想知己知彼)。但是却被曾华这几个以前自己苦苦追寻的人生真谛给问住了。
范哲试图用自己以前的知识去回答这些问题,但是却被曾华运用“现代哲学基本原理”给反驳的体无完肤。范哲无法,只好“屈尊”向“武夫”曾华请教,结果被慢慢灌输了相关的世界观和人生观。
当范哲似懂非懂的时候,曾华又问道,人是否有灵魂?如果没有灵魂那么人如何感受到这个世界,如何感受到别人?如果有灵魂,那么这灵魂有从何而来,又归向何处?
对于这些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