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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成了名,文人墨客蜂拥而来,寻常对答几句,马上就得露馅,闹个身败名裂,如今倒被这人好一顿夸。”
夏浔在后边,看不清这父子俩模样,如今被那小神童的父亲一顿夸,不免有些心虚,不好意思策马跑到人家头里,便在后边慢慢地跟着。
不想,夏浔到了自己府前,却见方才所见那僧人正立在门楣下,而那对父子到了自己府前竟也停下,扳鞍下马,在拴马桩上系好了马匹,拾阶而上。正在门下候着传报的和尚一回头,瞧见他们父子,不禁讶然笑道:“施主也是来拜访辅国公的么?”
那中年人也不禁奇道:“原来师傅也是到辅国公府做客的?”
两下里下正说着话儿,里边跑出一个门子,对那和尚道:“对不住啦大师,我家老爷不在府上,您若有事儿,改日再来吧”
刚说到这儿,他一眼看见了坐在后边马上的夏浔,不禁哎哟一声,赶紧施礼道:“老爷,您回来了”
他这一叫,那和尚和中年人一齐转过身来,夏浔翻身下马,迎上前去,有些疑惑地看看二人,说道:“两位这是……”
他说到一半,看到那中年人面相,突然收声怔住,眼前这人好生面熟,一个名字就在嘴边儿上,却突然说不出来了。
那人看见夏浔,却是满脸欣然,连忙施礼道:“国公”
夏浔“啊”地一声叫出来:“于谦”
眼前这人可不正是当年他随李景隆、铁铉往浙东围剿海盗时结识的于夫子么,只是他的名字明明就在嘴边儿上,偏偏想不起来,可他儿子的名字倒是不用想,张口就来。
于谦的父亲叫做于仁,听了夏浔的话,笑不拢嘴地道:“国公好记性,如今还记得小犬的名字。谦儿,还不快快上前拜见国公”
旁边那个眸正神清、五官周正的小童立即撒袖上前,庄重地一揖,规规矩矩地道:“于谦见过国公”说完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便往夏浔身上飞快地一扫,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哈哈哈,贤侄快快请起”
当日在于家,夏浔和于仁可是兄弟论交的,如今他成了国公,水涨船高,于仁可不敢再以兄弟之礼相见,于谦自然也不敢高攀自称“小侄”,可在夏浔心里,唤于少保一声贤侄都有点心虚,哪有不肯亲近的道理,于仁听他对自己父子一如往昔,不觉暗暗松了口气。
他带儿子赴京,本来是拜访国子监一位老友的,儿子才学非常出众,家乡已没有老师可以教他,于仁怕耽误了儿子前程,便想让儿子到国子监求学。只是儿子还小,欲循正途考学很难,要想进去旁听,少不得就要托人,老于一辈子性情恬淡,无欲无求,少有开口求人的时候,可是为了儿子的前程,却也不能不勉为其难一回。
他那老友考较了于谦的学问,如见璞玉,欣然应允下来。事情办妥了,于仁想起夏浔来,上不上门拜访,他也着实有些犹豫。夏浔今非昔比,上门拜访,是否有攀附之嫌呢?可是夏浔与他是有大恩的,若是到了金陵城却不去拜会,实在与他一向做人的道理相悖。
于仁踌躇半晌,便想,自己心怀坦荡,何必在意他人眼光,只凭本心做事便是,于是就领着儿子来了。如今一见夏浔对他父子一如既往,并无眼高于顶的模样,一块心病放下来,反而暗自惭愧,不该胡乱揣度人家。
两下里见了礼,谈笑几句,夏浔便转向那僧人,这僧人他是着实的不认识,不禁纳罕地道:“大师从何处来,为何要见我?”
方才两下里叙话,那和尚便微笑着站立一旁,并不多话,这时听得夏浔询问,才稽首答道:“贫僧是径山寺的僧人,法号古春,受道衍大师所召,赴京参修《文华宝鉴》,今有一些琐事,需要通报与国公,因此道衍大师便遣贫僧来了。”
夏浔笑道:“好好好,那就请一并入府,咱们坐下再详谈,请”
夏浔很客气地招呼于仁和古春和尚入府,于谦将衣袂一整,亦步亦趋地随在父亲身后,举止居然颇为从容儒雅。只是他的年纪实在太小了,一脸稚气,偏要做出成人模样,小大人儿似的,不免引人发噱。
“请请请,于兄,这边请,大师,请”
夏浔笑吟吟地把他们让往西厢的客厅,绕过一丛花树,前边小径两旁突然各自闪出一人,两道亮晶晶的光柱便迎面射来。夏浔看清是自己那两个调皮捣蛋的宝贝女儿,手中似乎拿的两截竹筒,还来不及训斥她们,水柱就迎面射来,夏浔忙不迭身形一转,左手一推古春大师,右手一带于仁,霍地闪到了道路两旁去。
只有那跟在后面,步履沉稳,俨然大人的于谦,压根儿来不及躲闪,只好以不变应万变,任由两道水柱齐刷刷地射到他的脸上。两个姑娘得意洋洋地大笑:“赛儿你就会隐身法儿,这回也逃……逃……逃……”看清迎面走来的并非唐赛儿,两个姑娘不禁傻了眼,可那水却是一滴也没糟塌,喷了于谦一头一脸。
于少保抹一把脸上的水,处变不惊地道:“女孩儿家应当笑不露齿,行不摆裙才对,难道这是两位姑娘的待客之道吗”
第一部 杀青州 第735章 小算盘
第735章 小算盘
思杨和思浔与唐赛儿打水仗,唐赛儿领了思雨和思祺两个小不点儿,思浔和思杨为另一伙,她们藏在那儿本来是要对付唐赛儿的,谁想走来的却是爹爹和客人,一见闯了祸,两个丫头吐了吐舌头,也有些难为情,可是叫于谦这一训,两个丫头的拗脾气也上来了。
思杨白了他一眼道:“你是谁呀?人儿不大,说话老气横秋的,跟我家先生一个模样”
思杨其实比于谦还小着两岁,这几个丫头里边年纪最大的是唐赛儿,今年十岁,也比于谦小一岁,不过男孩子小时候不显个儿,比同龄女孩还要显得小一些,于谦又比较瘦,看着就更小了。
于谦掸了掸衣衫,拱手道:“在下于谦”
杨家两个丫头一块儿拱手:“久仰久仰”
于谦一怔,说道:“你们听说过我?”
虽说这是一句客套话,只不过是由两个小女孩说出来,就不像那么回事了,再加上方才在府门口,辅国公脱口就叫出了他的名字,因此于谦才生起了误会,以为这两个小姑娘真的听过自己名字。
思杨一本正经地道:“听过,方才刚刚听某人自己说过”
思浔忍不住咭咭地笑起来,一扯姐姐衣袖道:“大姐,这是个小书呆子,咱们走,不要理他”
两个姑娘嘻嘻哈哈地跑开了,把于谦气得翻了个白眼。
当着客人,夏浔也不好训斥女儿,连忙道歉,自称娇纵惯了,回头一定严格教训云云,然后把客人让到客厅,又叫人带于谦去旁边房间净面擦干。
古春和尚今天来,主要是修撰《文华宝鉴》牵涉到的一些事情,文牍搜集、整理、编撰,这些事主要由解缙和道衍大师负责,一些配套服务就得交由夏浔负责了。比如纸墨笔砚、誊抄人员的配备,相关人员的住宿、伙食、待遇,杂七杂八的事情,都得由夏浔去统筹安排。换言之,在这件事中,夏浔主要负责后勤和外部沟通协调,有点类似于办公室主任的角色。
前期这种事情比较少,现在相应的人员越来越多,摊子已经铺开,有些事情就开始找夏浔出面了,夏浔先答对了公事,把古春和尚反映的一些事情都记下来,承诺一定尽快解决,古春大师就拱手告辞了。
接下来,夏浔就与于仁叙话,两人先缅怀了一番往事,十年匆匆而过,心境自然不同,正长吁短叹着沧海桑田、人生变幻,那于谦已经擦干了头面,重新梳好了头发回到了客厅。
夏浔最善于观察人的变化,只瞧一眼,就发现这于谦和方才有所不同,他的头发已经由双髻梳成了三髻,夏浔不由好笑:“这于谦看着老成,其实也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子,心性儿依旧是儿童,那发髻被古春和尚取笑了一下,马上就改了三髻。”
这一想,夏浔便真把于谦当了孩子看待,别看于少保后世有偌大名声,可现在他毕竟还只是个学业未成的少年,和别的孩子一样,在乎大人的看法,性格要强,还有点……臭美。
夏浔与于仁又说到他此番进京的事情,得知于仁在国子监为于谦找了个老师以继续学业,此番来拜访自己之后还要在京里为儿子安排好住处,留两个家人侍候,才好返回钱塘,这中间还得十天八天的功夫,眼下他正住在客栈里,夏浔立即邀请他们父子就在自己府中客房住下。
于仁哪肯答应,连忙婉言谢绝,夏浔却已经吩咐家人去那家客栈带于仁的家人和行李回府来了,于仁推辞不得,只好答应下来。
庭院中,唐赛儿领着两个小家伙,把思浔和思杨狠狠收拾了一顿。唐赛儿的身法如同鬼魅,她要是不想叫你看着,少有人能发现她的踪迹,思雨年纪虽小,却和她的娘亲谢雨霏一样古灵精怪,一身都是心眼儿,只有思祺小丫头傻呵呵的,她根本不介意是自己射姐姐一身水,还是被姐姐射自己一身水,只要玩的开心就好,于是唐赛儿刚说动手,她就咋咋呼呼地冲了出去。
这一来,她倒起了吸引敌人注意力的作用,牺牲小我,成全大我,自己被喷了一头一脸的水,却也叫思雨和唐赛儿趁机得手。结果她却比任何人都快乐,站在水洼中笑得嘎嘎的。
思杨和思浔不服气地对唐赛儿道:“我们本来藏得好好的,你一定找不到的,可惜方才来了个小冬烘先生,叫我们误当了你。被他教训一番,重又汲了水回来,恰就碰上了你,要不然,哼哼,我们两个一定赢。”
唐赛儿好奇地问道:“什么冬烘先生?”
思浔就把于谦的事添油加醋地给她说了一遍,这时二愣子带着两个家人走过来,思杨见了便问:“二管事,这是往哪里去?”
二愣子把老爷吩咐他去搬于氏父子行李的事儿一说,唐赛儿便眼珠一转,招手把几个“小弟”聚拢到身边来,小声道:“听见没有,那个小先生要在你家住一段时间呢,咱们人多势众,还怕不能作弄他,替你出气么?”
思浔喜道:“要怎么做?”
唐赛儿鼻子一扬,傲然道:“法子多的是,只要他不走,哼哼玩不死他”
几个小丫头一齐拱手道:“大姐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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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自然不能因为飞龙秘谍一点捕风捉影的讯息便判定贴木儿帝国欲对大明动手,但是这等大事也是绝对不可等闲视之的,他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调阅了这段时间西域边军上报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的所有情报,并令甘肃总兵官、平羌将军宋晟立即调查蒙古斯坦西部隶属贴木儿帝国的武装力量动向。
同时,他密令锦衣卫派人赴西域进行调查,纪纲得到消息之后,却也不敢怠慢,马上派八大金刚的老幺于坚,率领一队精锐奔赴西域。这些人的消息还没送回来,不想瓦剌国的使节却到了。
瓦剌国的使节是来给大明通风报信儿的。
没错,他们就是来送信的。
尽管瓦剌的前身是北元,是给大明轰回草原上去的,但是他们实在是瞧不起贴木儿这个冒充黄金家族后裔的家伙,就他那血统,也敢自称是成吉思汗后裔?我呸他是个甚么东西不要说黄金家族血脉,就是老子的血脉都比他高贵一千倍、一万倍
贴木儿实在是低估了瓦剌贵族的骄傲,同时也低估了这些人的智慧。
尽管贴木儿拥有了如此辉煌的战绩、拥有如此庞大的势力,可是在这些北元贵族心中,他贴木儿始终是蒙古人的一个家奴,始终是个以下犯上、吞并了四大汗国的反骨仔。这些北元贵族们败给大明,丢的是国土,但是不丢人,可要是叫一个家奴后来居上,爬到他们头上去,那可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依着瓦剌贵族们的想法:老子是被汉人打败的,被汉人赶回草原的,如今我们拿汉人没办法,要是你去了,却打赢了,我这脸往哪搁?再者,贴木儿的野心谁不知道?这口肥肉一旦叫他吞下肚去,他会把这万里江山拱手让与成吉思汗的后代?
贴木儿那张空头支票,他们压根儿就不相信。贴木儿也预料到这种外交措施不一定管用,所以出兵之前就拟定了第二战略、第三战略,但是在他想来,起码在大明这个共同的强大敌人面前,鞑靼和瓦剌即便不会同他合作,也不会出卖他。
贴木儿真正的如意算盘,并不是得到鞑靼和瓦剌的全力支持与配合,而是希望通过自己出兵的消息,激起鞑靼和瓦剌的贪欲,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