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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宁拿过准备好的荷包,递给她道:“小小心意,算是多谢你送花来,请别嫌弃。”余桐有些奇怪地接过荷包,一掂上手,才知里面是沉甸甸的铜钱,脸上飞红。知道这是报酬,对方是好意给自己留点脸面,忽又发觉那荷包手工精细。用料考究,在外头少说也值五六两银子。她吃惊地望向淑宁。
淑宁只是微微笑着:“我买这花。是想试做藤萝饼地,若是吃着好。只怕还要再劳烦余小姐呢”余桐红着脸笑笑:“不敢。”顿了顿又添了句:“多谢。”
两人略说了几句话,余桐便告辞了,随着个婆子往外走去。冬青从屋角走出来,陪着淑宁送客,脸上有些黯然。淑宁见状,正要问她,却发现素馨偷偷倚着院门望外看,便道:“素馨,你在看什么?这样鬼鬼祟祟的?”
素馨走过来神秘兮兮地道:“姑娘可瞧见了,那余小姐地小脚是放了的。”淑宁回想方才的情形,余桐坐下时,裙底露出的鞋子,果然不是三寸金莲,虽然比别人的小,却也有四五寸长了,于是便道:“这也不出奇,她既要走远路,当然要放了小脚才走得顺当。”
素馨道:“我听说她与咱们斜对门地卢小姐,都是附近有名的小脚千金,两家的丫环去年还曾经为谁家小姐的脚更秀气而掐过架。想不到余小姐如今放了脚,不知那卢家会有什么话说?”
淑宁略皱了眉:“若那卢紫语这种时候还落井下石,品性就不好说了,光长了小脚有什么用?”她抬眼望望素馨,道:“你到哪里打听得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的?千万要记得分寸,可别让外人笑话。”素馨有些得意地道:“姑娘放心吧,这个规矩我还是懂的,绝不会丢了你的脸。”
但淑宁还是正色提醒她道:“就算你爱打听事儿,也得小心别把咱们家的事说出去,该做的事也要先做好。再来,就是打听到什么事,只管和咱们院里地人说,到了外头,一个字也别告诉人。我不是在吓你,我小时候身边侍候的小桃姐姐,就是因为爱和外人一起说闲话,惹了我额娘生气,才把她嫁出去的。”虽然小桃嫁得挺好,但那也是因为刚好有好人家来提亲,轮到素馨,可未必有这样好运道。
素馨吐了吐舌头,乖乖说明白了,然后拉过冬青地手,问:“你做什么摆出这副样子?难道是想起你以前的主人家?”冬青心情有些沉重:“那家地小姐,也是从小儿娇生惯养地,首饰上镶的宝石颜色略差些,就不肯戴上头,可我走地时候,她也是打扮得这样素,可见人生无常。”
淑宁微笑道:“人平安就好,你不是说他们全家都回家乡去了么?有几十亩祭田在,日子也是过得的,你就别替他们担心了。快快收起这个样子,让二嫫瞧见可就不好了。”
冬青笑笑,不好意思地拉着素馨回屋去了。
午饭过后,张保出门去看挖塘的情形,佟氏便拉着小刘氏与淑宁说些闲话。她得知上午余小姐来过,便道:“余家姑娘我是见过的,虽然脸皮薄些,说话倒还干脆,人也有些见识,她家父母还真亏待了这个女
小刘氏笑道:“我瞧着倒觉得她斯文,还爱脸红,说话也是小小声的。”
佟氏笑了:“这已算是好的了,她一个人走二里多的路往咱们家来,也算是有胆识了。前些天斜对门卢家夫人带了女儿来拜访,你没瞧见他家姑娘的样子,那叫一个扭捏,到对门串个门子,还要拿个团扇遮脸。我本以为是什么绝世美人,结果一看,还不如大房的月荷。咱家二丫头那般好模样。也没见她出门拿个扇子挡啊。”
小刘氏与淑宁都笑了,前者道:“我早听说汉人大户人家规矩大,却没想到会到这个地步。什么时候她们再来。姐姐叫我一声如何?”佟氏笑道:“好啊,你到时可别漏馅我是几天后的分割线
傍晚时分。天正下着雨。淑宁正在自己房里带着丫环们收拾行李,预备后天回京去。老伯爵的周年祭日快到了,府里又传了信来,说是姑妈福丽一家近日也快到京城了,到时候又要多见一门亲戚。今春悠闲的好日子。怕是就此过去了。
淑宁把近日要看地几本书放进书笼,看看外头的雨道:“今日开饭怎的这样迟?天都黑了。”冬青走过来道:“我这就去厨房问问,南厢里还有一碟藤萝饼,姑娘先吃些垫垫肚子吧?”素馨拉住冬青,道:“你去拿饼,我去问吧,我比你熟。”然后便打了伞出门。
过了一刻钟,雨势越发大了。淑宁觉得饿,便就着茶水吃了一个饼。才看到素馨回来。她匆匆收了伞,上前道:“厨房说回头就送饭到咱们院里来,说是太太吩咐地。不知是怎么回事。”
淑宁有些吃惊,他们一家人几乎天天都在一起吃晚饭。各自在房里吃的情况是很少见地。不过她看到外头越下越大的雨,猜想佟氏可能是不想家里人被雨淋到。便也就不再疑惑了。
不久,她们主仆的饭菜就送过来了,倒也丰盛,奇怪的是送东西来的是佟氏屋里地小丫头汤圆儿。她道:“太太如今正有事,因此派奴婢来传个话,今晚姑娘不必过正院去,姑娘手底下的姐姐们,也别出院门。”
淑宁心下疑虑,素馨便拉过汤圆儿,拿些小玩意哄她,问正院里有什么事。汤圆儿吱唔了半天,才耐不住素馨的哄,透露道:“我也不知道详情,听嬷嬷说是来了贵客,今晚要在芷兰院留宿,别的就不知道了。太太早已传话下去,全家人都不许随意走动呢。”芷兰院就是空出的那处院子,本是待客用的。
素馨见实在问不出什么来,便塞了个绣花荷包给她,打发她走了,回头看淑宁怎么说。淑宁却想不出来的会是什么人,见素馨与冬青甚至在门口站着的扣儿都望着自己,笑了:“理他那么多做什么?早饿了,快快关了门来吃饭。”
众丫头开开心心地关门的关门,搬炕桌地搬炕桌,把淑宁那份饭菜摆好了,才另摆了一张小桌在地下,三人坐在小凳上,陪着炕上的淑宁吃饭。淑宁知道这是家中规矩,也不叫她们上来吃,免得她们为难,过后让人知道还要挨骂。
吃完饭,淑宁带着素馨与冬青两个边说话边做起针线,谈起今晚这位神秘的客人,都猜不出是什么来历。
素馨胆子大些,便试着以送回餐具地名义打算出去探探,才出院门三四步,就被二嫫截住了:“东西先洗干净了放在你们后院,明天自会有人去收,现在就关院门吧,晚上不许再出来了。你少撺唆姑娘去做些打探的事,再叫我抓住了,仔细你地皮!”素馨只好苦着脸回来了。
淑宁觉得很不好意思,二嫫道:“姑娘别心急,有什么事明天太太自会告诉你。现在先叫人关门吧。”淑宁红着脸点头,便叫扣儿去关门。
几个女孩子继续在南厢做着针线,都有些心绪不稳。素馨不信邪,便悄悄从后院里平时总是闩起来地小门出去,经过夹道敲旁边端宁院子的门,那边地茶香只说少爷晚饭前到正院去了,至今还没回来,上头还交待她们所有人不许出院门。素馨正待问得详细些,却听见那上夜的婆子咳嗽一声,吓得她忙躲回自家院里。
淑宁听了素馨的话,心中疑虑更甚,让端宁出去见客,却要瞒着自己,是什么缘故?她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晚上也睡不安宁,只好到书房去练了一会儿字,心情安定下来了,才回房睡下。
第二天,早饭仍是汤圆儿送过来,直到过了辰时,佟氏才派人来召女儿过去。
一进正房,佟氏便微笑着向她招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柔声道:“昨儿晚上让你吓了一跳吧?你别怪额娘,只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罢了。”
淑宁忙表示不要紧,又问昨晚来的是谁。佟氏左右打量着没人,才对她道:“是四阿哥。他昨天往云居寺去,回程路上遇到大雨,幸好同行的人里,有人知道你哥哥家住在附近,便领路过来借宿。额娘想着要避嫌,所以让家里人都留在各自院子里,不许随意走动。今儿额娘告诉了你,你可别说出去。”
淑宁忙应了,心里却有些犯嘀咕:真的是这么巧么?昨天午后便开始下小雨,她和两个弟弟的课都是在前头二院的东厢里上的。一般人遇到那种情形,都是直接在寺庙借宿的吧?或者那四阿哥早点出发回程也行啊。不过想到他可能是故意借此机会来见母亲,她也就不再腹诽了。
不过有些话,她还是要提醒的:“额娘,四阿哥这一回来,是偶而为之,还是以后可能再有?”佟氏有些犹豫:“这个……额娘也说不准,他提过皇上曾说他性子急躁,要他多看看佛家经典,修身养性。说不定……他以后还会到附近的寺庙里去参拜吧?这一带佛寺可多呢。”
淑宁便道:“若是这样,他在咱们家里留宿,就有不妥了。虽说阿玛额娘下力隐瞒,但芷兰院两边院子都有住人,家下人等更是常来常往的,即便是失礼些,让他们走夹道进来,前头守门的人总会知道。斜对门的卢家,还有门前小树林后头的李家,也难免有些知觉。一回两回是不怕的,时间一长,哪里还瞒得住?真要闹出来,怎么避得了嫌?”
佟氏有些不安:“我何尝不知道,但他这样来了,难道我还把人赶出去不成?别说他的身份,光是看在他先头额娘的份上,我就做不出这种事。”
淑宁笑了:“谁让额娘赶人了?我只是说他在芷兰院过夜不妥罢了。我有个主意,如今天气暖和了,花园里的枕霞阁,略收拾一下就可以住人,那里楼上楼下有四五间房,想来足够住了。你给他送信,让他再要来借宿,便从后山的园门进。那里老伍头是信得过的,而且眼睛不好,未必认得出来人长得什么样,但另一个守园人,要换个可靠的去。”
她见佟氏迟疑,便继续道:“后山的林子道,是直接通到大路边的,路面也算是平整好走,上回去踏青,额娘不就走过么?况且整座山除了那座小寺院,再没别的人家。等他来了,守园人往前边一通报,额娘派人守住园门,家里人还有谁能过去?即便是别人知道了,也能避了嫌。”
佟氏细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便笑了:“这法子虽然摆脱了嫌疑,只是在花园里住着,又未免冷清了些。”淑宁笑道:“花园里这般好景致,若是换了我,只怕还觉得清静呢,若是额娘要和人说话,临渊阁地方可大。我瞧着,倒觉得比在芷兰院要宽敞多了,又不用担心别人听见。”
佟氏但笑不语,只和女儿再说些家务事,又问行李收拾得怎么样了,便放女儿回去。不过她对女儿的话倒还是上心的,等张保回来,跟他商量过后,便叫了二嫫来细细叮嘱一番,二嫫便去着手置办要用的床铺卧俱窗帘等物了。
翌日清晨,一家人穿戴好,骑马的骑马,坐马车的坐马车,往京城去了。
(风真大,幸好没下雨,幸好昨晚上先熬了大半章出来,所以今天顺利更新了^^情节预告:某些书友期待已久的絮絮表姐要出场了!!!)
一二七、美容
淑宁初见姑妈他他拉氏福丽时,吓了一大跳。这简直就是老太太重生嘛!除了头发是黑的,面色白一些,眉毛八字一些,外加下巴左边多一颗绿豆大小的黑痣之外,她和老太太就如同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淑宁心中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想必在座其他人也会有同感吧?除了婉宁。
不过相处下来,她发现这位姑妈没有老太太那么难缠,说话待人还算慈眉善目。不过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包括她老妈佟氏在内的三位太太,似乎对此感到很惊讶。
他他拉氏很是慈爱地抱了抱嫣宁和雪瑞德瑞,对外甥媳妇们也很和颜悦色,即使德瑞把鼻涕粘在她的衣服上,她也只是略皱了皱眉,没发火。那拉氏见状,有些失礼地把茶碗盖磕到了茶碗边沿,弄出一声相当突兀的声响。李氏小心翼翼地抱回儿子,代他道歉,他他拉氏不在意地摇了摇手。佟氏和沈氏见状都不约而同地呛着了。
淑宁此前没见过他他拉氏,所以不知道她本来的样子。当年她不但长得像母亲,连性子也是一模一样,甚至过之而无不及。丈夫那日德因为怕了她,别说纳小妾了,连平时与同僚出门喝酒,也不敢接近花街柳巷一步。大概是因为女儿生病的缘故,他他拉氏开始反省自身,也渐渐地吃起斋念起佛来,竟比原先慈爱许多。当然,不该让步的她还是不会让步的。
至于闻名多年的絮絮表姐,个子身量都与婉宁差不多,甚至还要苗条一些,只是不知怎的。总爱拿着把团扇盖住半边脸,他他拉氏慈爱地“训斥”她在长辈们面前不该这样失礼,她才勉勉强强放下扇子行了礼。又用手中地绢帕遮住鼻子。
淑宁此前从佟氏那里隐约听说这位表姐前年似乎生了什么病,脸上留了疤痕。所以还不至于把她和母亲取笑过的那位卢家小姐等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