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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晨与冉冉两个睡醒了,被奶子抱了来见姨母。两个孩子都长得挺壮实,一个虎头虎脑的,另一个却很会撒娇,淑宁逗了他们一会儿,觉得他俩越来越可爱了,心里想起更加可爱的明哥儿,忽然有了个念头,觉得生个孩子也不错。
芳宁将儿子一一抱到炕上,让他们自己玩,然后拿了几本册子出来,对淑宁笑道:“三妹妹来得正好,下个月孩子过生日,我想着要给他们各做一件衣裳,上头要绣的花样,怎么也定不下来,三妹妹的针线活在姐妹们当中向来是最好的,不如帮我参详参详吧?”
淑宁笑着答应了,拿过册子与芳宁一起商量起来。刚选定两个花样,她无意中抬头看见冉冉睁大了眼睛,一脸好奇的盯着册子上的图案瞧,便哄他道:“冉冉喜欢哪一个呀?”
冉冉歪着脑袋,想了想,一把扑到册子上去,小手刚好按在喜鹊的图案上,不停的拍打着。淑宁笑了:“原来你喜欢这个啊,那就选这个好了。”芳宁笑着抱过晨晨,也问起他的意思。结果晨晨选的却是老虎。
淑宁看着芳宁让孩子选花样的情形,忽然想起了刚穿越过来不久时,佟氏为了烧一套玻璃器皿给四叔容保作结婚贺礼,也曾对着一叠图纸挑花样,当时她还出了主意。回想起当初在奉天的那段日子,虽然清贫些,却是她穿越后过得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回到家中时,她脑海里还充斥着过去的回忆。待醒过神来时,才发现桐英正在屋里走来走去,似乎有什么烦恼。她出声问是怎么回事,桐英犹豫了半天,才问道:“淑儿,你想不想回奉天去?”
淑宁有些意外,心想难道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她才怀念过奉天的日子,桐英就问起这个问题来。
等桐英说明了自己的想法,淑宁才知道原委,便道:“京旗回屯的事我也听说了。我娘家的六弟安宁,年纪也不小了,因为怕被选中,大伯父还特地托了人,给他找了个兰翎侍卫的差事。你想回奉天,我是赞成的,只是以你的爵位,似乎有些高?而且你家本就在奉天,既便回去,也算不上是历练吧?皇上会答应么?”
桐英道:“皇上会不会答应我不知道,不过我若出面,那就几乎可算是爵位最高的回屯之人了,对皇上也不是没有好处。如今在京里,虽然日子清闲,但总有人爱给我们添堵,闲话也没少过。王府那边,阿玛有大哥照料,身子骨也还康健,没什么可担心的。我不耐烦再去看继福晋她们的脸色,倒不如回奉天。老王府里的弟弟妹妹们,年纪都还小,府里也没个可以主事的人,谁知道底下的人会不会趁机欺负他们?我回去照应些,也能找些事做,岂不是更好?”
淑宁心动了,能到外面过清静日子,淑宁自然是愿意的。所谓回屯,她也有些了解,其实不是什么忙碌的差事。能够摆脱京中备受约束的生活,自由自在地过自己的日子,真叫人兴奋。不过兴奋过后,她又想起,父母如今都去了南边,若是她要走,京中岂不是只剩下哥哥了?她实在是舍不得。
桐英知道了她的想法,便索性带着她一起回男爵府,找端宁说起这件事。
本来端宁是反对的,但想到妹妹妹夫近几个月受的委屈,也有些动摇了,想了半晌,才叹道:“罢了,你们暂时避开些也好。我听说自从你出事后,皇上出巡塞外和这回去永定河,都没带皇长子,只怕他们那边会借题发挥。若皇上出了京,太子又要避嫌,你多半会吃亏的。奉天是咱们自小儿住惯地地方,总比陌生地方好,你人头又熟,去就去吧。”
淑宁有些感动,忙握住了他的手,叫了声“哥哥”。端宁仍像小时候那样,摸摸她的头,道:“其实我也想过离京外放,不过想的是敖汉、奈曼、扎鲁特蒙古诸部。只是顾念着你嫂子没去过关外,孩子又小,家里产业也要人照管。才打消了念头。没想到如今反而是你们先走一步了。”
真珍在旁边听到,便笑说:“端哥。其实我早就想说了,你不必顾虑太多。我你说起关外地景致,也有些心动。等过两年孩子大些。小宝兄弟又能独当一面时,我陪你一起到蒙古去,如何?”
端宁有些意外,但又有一丝感动,然而他还有别地担心:“家里的产业怎么办?若交给刘姨娘和小宝,我只担心别的叔伯们会插手。”
真珍笑道:“这个也容易,家里有长福叔和二嫫照管。房山有长贵,生意上有顾管事和牛小三就够了,至于京中的几处房舍店铺,只需要按季收租子,不需多费心,况且我们也不是离得很远。这几个月我已经比先前清闲许多,若你打定了主意,我便慢慢做些布置,即便我们不在,家里也不会出问题地。你只管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
端宁握住妻子的手。感动地叫了声“珍妹”。不等真珍回话,桐英便先在旁边咳了两声,淑宁忍着笑意道:“哥哥嫂子,虽然有些煞风景,但我想说,如今要去关外地是我们,不是哥哥。”
真珍脸刷一下红了,忙摔了端宁的手,自去抱着儿子低头喝茶。端宁轻咳两声。埋怨地看了妹妹一眼,又瞪了瞪桐英,方才坐下,与他们商量起给父母写信的事。
桐英与淑宁拿定了主意。便作起准备来。桐英先回简亲王府。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父兄。简亲王起初反对,但桐英说得也有道理。与其在京中闲置两年,不如到外头历练一下,添点资历,何况奉天本就是他们家的大本营,顺便还可以照顾一下老王府的几处产业。
在说服父亲地过程中,兄长雅尔江阿帮了不少忙,似乎是因为觉得此前委屈了弟弟,才想着尽力帮他达成愿望。等简亲王点了头以后,桐英拍了拍大哥的肩膀,对他笑了笑,算是将前事揭过。
简亲王出面向皇帝提出了请求,没两天桐英就被皇帝召去。见面时,皇帝看了桐英半天,才道:“朕知道前些日子你受委屈了,也知道你近来过得不容易。你老实告诉朕,心里有没有埋怨朕呀?”
桐英正跪在地下,忙道:“奴才不敢。那件事本就是奴才的错,事前未能及时制止,事后又处置不当,才会导致流言四起,连累了太子和四阿哥的名声。皇上宽宏大量,不曾重罚,奴才惶恐,不知如何才能回报皇恩。日前听得外头人议论,得知皇上有些烦心处,虽然奴才什么也做不来,出一点力还是能做到的。请皇上让奴才去打这个头阵吧。”
皇帝叹道:“起来吧,我知道你是好孩子。”桐英小心地起身,战战兢兢地应对了小半个时辰,方才退出御书房。
看着外头耀眼的阳光,他暗暗松了口气。皇帝已经答应了,过几天就会有正式的旨意下来。考虑到他曾做过二品的武官,若叫他像别的回屯子弟从小管事做起,未免不象,皇帝便让他充当类似于监察的职务,与威京将军苏努、奉天提督周培公一起,主管八旗子弟回屯后练兵地事宜。
这却正中桐英下怀,他如今的想法与当初已经有很大差别了,这个职务有正事可作,却又不是最高负责人,甚至不是可以做决定的人,既不显眼又不招人妒,真真是好差事。
他回家一把事情对淑宁说了,小两口便高兴地乐了一回,然后商量了一天,便开始分头做起准备来,
淑宁要决定同行的仆役,素馨正怀孕,是不可能跟着走的,而且京城的府邸毕竟是根基,留个亲信之人也好。周五福年纪大了,不想到北边去,于是她便让他全家留下,只把周昌与牛小四两家带上。
正在想还要带哪些人时,孙泽鸣找上门来了。他听说了桐英夫妻要离开的事,便先一步找到桐英,明言已经获得黄莺儿的首肯,请他将黄莺儿许给自己为妾。桐英叫人问过黄莺儿,知道是真的,便答应了,还送了一份重礼相贺,又让妻子为黄莺儿备些装奁。
淑宁听说黄莺儿是去做妾,心中暗叹,但她也知道以黄莺儿的身份,即便不是奴籍,也是优伶出身,不可能成为武官孙泽明的正妻。不过孙泽明尚未成家,人品也好,想必会好好待她的。
只是黄莺儿来向她谢恩时,却出人意料地问了一件事:“请问夫人,爷和夫人要去北边,会不会带上忆君?”
淑宁有些诧异地道:“奉天苦寒,以忆君的状况,只怕不适合吧?”黄莺儿便郑重跪下道:“夫人,奴婢感谢爷和夫人的恩典,但奴婢还有个不情之请。若夫人不打算带忆君同去,还请夫人为她也寻一个好人家吧,她那样的容貌,那样的脾性,没有主人在上头压着,我又不在,她定会被人欺负死的,倒不如先替她找个可以依靠的人。”
淑宁想了想道:“你虽说的有理,但一时之间,我又能找谁家去?不如你去问问,若是她看上府中的什么人,我便替她做主。若是外头的,也可以帮忙,只是需得事先说清楚,她不可能恢复成良民,因此要嫁到外面好点的人家,多半是要做小的,我只担心她照样会受人欺负呢!”
黄莺儿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那。。。。。。那该怎么办?她可是正经官家小姐,知书识字的,总不能叫她嫁给贩夫走卒吧?”
淑宁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便道:“我倒有这么个人选,人品才貌都是配的,身份差不多,人还有本事,我叫了来你们见见如何?”
她想到的便是顾全生,他与忆君一样是官家子女,一样是父亲犯事后没入官籍,不得不终身为奴,说不定会有共同语言。
等顾全生来了,与那忆君一见面说话,淑宁才知道他们原来是故人。忆君本姓姜,当年顾全生甚至曾经是她姐姐的爱慕者之一,不过堂堂知府千金,哪里会看得上一个小小的知县之子?只是后来姜家出事,忆君的姐姐被夫家一纸休书赶回娘家,此次断绝了关系,她姐姐不堪受辱,便抹了脖子。
顾全生知道故人的妹妹落得如此田地,感叹不已,主动提出要照顾她,但姜忆君却有些犹豫。淑宁没功夫看他们磨唧,便作主将忆君调到据马河小庄那边。那里虽离房山还有些距离,但比京城近得多。顾全生常常为了生意在外头奔走,“顺道”去看看故人也很正常,接下来就要看他们相处得怎么样了。淑宁特地告诉了真珍河尹总管,只要他们愿意,便给他们办喜事。
这时,桐英则特地请了江先生到书房来,将自己夫妻要回奉天得事告诉了他,问他有什么打算,若想继续留下,一切待遇不变,有任何需要只管去找管家,若想离开,自己也会赠银相送。
江先生考虑过后,决定要回老家去。
他家在易县,离京城不远,用这几年得积蓄买几十亩地,再开一家小书画铺子,安然度日也好。桐英听了他得回答,便托兄长写信,给江先生带在身上,若地方官差为难他,便把信拿出来给县令看,还赠了他三百两银子,又派人送他回乡。江先生郑重谢过了。
冬青临行前,拉着淑宁与其他丫环们大哭一场,淑宁与她约定了要常通信,方才劝她止了泪,然后素馨檀香题目便拉着她到耳房里,姐妹们说些私房话。
淑宁笑了笑,正要回屋去寻几样首饰给冬青做念想,却冷不防看到秋宜进了屋,跪在她面前,道:“夫人,奴婢斗胆,求夫人带奴婢一起走吧。”
淑宁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忙叫她起来,又问:“为什么这么想?奉天可没有京城里舒服,我记得你最怕冷了。”她从没想过要带上她们,只要留她们在京中待几年,等她们年纪到了,尹总管自会安排她们的婚配。
秋宜挣扎着不肯起来,还道:“求夫人答应吧。若夫人不放心,奴婢情愿嫁了人再去。只要嫁的是同去的人就行了。”
二五四、脱壳(下)
淑宁愕然,脑中飞快的回想起同去的男仆中未婚的人,有些了悟:“你是指天阳么?其他的不是已经成了家就是年纪比你小,虽然还有两三个护卫,但以你的脾性,大概会嫌他们粗鲁吧?”
秋宜脸色通红,含羞带怯的低下头去。淑宁叹了口气,道:“可惜天阳已经有了意中人,这回也是要同去奇+書*網的,爷正打算让他明年办喜事呢。”天阳喜欢的是个粗使丫头,性情纯朴,早在简王府里便在桐英院中当差了。
秋宜脸上一白,咬了咬唇,眼光中微微带了些懊恼,边在心中盘算着还有什么合适的人选,边道:“那……那……奴婢还是要求夫人开恩,哪怕是做粗活也行,求夫人带奴婢去吧,奴婢不想被随便配人。”
淑宁这下也大致明白了,其实大户人家里有些头脸的丫环,大都有这种想法,宁愿给主人家做小,受人闲气,或是终身不嫁,也比配小子强,生怕再也过不上嫁人前的好日子。秋宜大概是因为看到几个丫头都有了不错的去处,有些心动吧?反正成为桐英妾室的可能性很小,与其连同其他丫环一起被随便配人,倒不如跟在主人家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