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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娜瑟克特先生什么都没说,慢慢坐下来,好像屁股疼得不得了似的。“……我不会说的。”
杰弗里和阿姆迪交换了一个吃惊的眼色,“墙里的隧道是干什么用的?”他胆怯地问。
“所有城堡都有秘道,特别是我的……铁先生的王国。总得留条退路吧,或者留个可以监视敌人的隐蔽地方。”单体晃晃脑袋,“别管那些了。你的无线电没问题吧,阿姆迪杰弗里?”
阿姆迪一只脑袋指指通讯机的屏幕:“应该没问题,可到现在还没收到什么消息。你瞧,拉芙娜的飞船得先减速,再……嗯,我给你演算一下好吗?”泰娜瑟克特先生显然不想跟粉笔黑板打交道,“……那好吧,反正,就看他们能不能弄好超能驱动器,应该很快就有无线电联系了。”
通讯机小小的显示屏上什么进来的信号都没有。他们盯着它瞧了几分钟。泰娜瑟克特先生头垂下来,像要打磕睡,他的身体每隔一会儿便抽搐一下。杰弗里心想,不知他的其余组件这会儿在干什么。
【①爪族的性别由组件中两性成员谁起决定作用决定,泰娜瑟克特又时常处于变化中,很难分辨——译者注。】
就在这时,显示屏发出绿光。一阵吱吱啦啦的声音,这是仪器在调协信号,把它与背景噪音分开。“……五分钟后从你上方飞过。”传来拉芙娜的声音,“杰弗里,你听得到我的话吗?”
“听得见听得见!我们就在这儿。”
“请让我跟铁先生通话。”
泰娜瑟克特先生走近通讯机,“他目前不在这里,拉芙娜。”
“你是谁?”
泰娜瑟克特轻声一笑,像小孩子咯咯咯的笑声。人类的其他笑法他从来没听过。“我吗?”他用爪语发出“泰娜瑟克特”这个音,“也许你希望能换个有意义的名字,像铁先生那种?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你可以叫我剥皮……皮先生。”泰娜瑟克特又笑起来,“我现在代替铁先生讲话。”
“杰弗里,你没事儿吧?”
“没事,没事。你只管听皮先生的好了。”真是个怪名字。
通讯机里的声音有点不清楚,好像有个男的在争执什么。接着又传出拉芙娜的声音,绷得紧紧的,过去妈妈生气时就是这样。“杰弗里,……十厘米直径的球体,体积是多少?”
对话过程中,阿姆迪一直急不可耐地扭来扭去。去年一年,他从杰弗里嘴里听到了无数有关人类的故事,心里一直描绘着拉芙娜应该是个什么模样。这下子,他表现表现的机会终于来了。阿姆迪一下子蹦到通讯机前,眉开眼笑,连嘴都合不拢了。“容易,拉芙娜。”他的声音和杰弗里完全没有差别,而且流利极了,连个顿都不打,“523。598立方厘米……你想精确到小数点后几位?”
又是一阵听不清楚的争论,“……不用,这样就很好了。好吧,皮先生,我们刚才飞过时拍下了图片,也能根据无线电信号定位。你的准确位置在哪里?”
“飞船山顶,在拱顶下面。就在海岸边,离——”
插进一个男人的声音。范?他的口音真怪。“我在地图上标好了,可还是不能直接看到你们,雾太大。”
“是烟。”单体道,“敌人马上就要从南面攻上来了。我们急需紧急支援——”单体的头向下一低,眼睛闭上又睁开,来来回回好几次。在思考?“嗯,是这样:如果没有你们的支援,我们和杰弗里还有这艘飞船都会被消灭。请在城堡内城着陆。为了迎接你们,我们特意加固了城堡。着陆以后,利用你们的武器,我们就能——”
“不行。”那个男声干脆利落地一口回绝,“你们只需指明谁是好人,谁是坏蛋,剩下的交给我们处理。”
泰娜瑟克特发出一声拖长的哼哼卿哪,像不满意的小孩子发出的声音。他可真的把我们学了个透。“不,不,不。我不愿意不礼貌。不过好吧,就按你们的希望办。哪些是敌人……从山南接近城堡的全是敌军。只要你们的飞船用……嗯……喷火发动机……喷一次,肯定能把他们吓得狼狈逃窜。”
“进入大气层后我无法使用推进器。杰弗里,你爸爸真的是用火箭主推进器着陆的?没用反重力装置?”
“对,先生,我们当时只有火箭。”
“他是个天才,而且运气好到极点。”
拉芙娜:“也许我们可以低空掠过,高度几千米。这样就能把他们吓跑了。”
又是泰娜瑟克特:“对,这样可以——”
穹隆北门大开,阳光映出铁先生的身影。“我来和他们说话。”他说。
长旅已到尽头,终点就在纵横二号下方,距离只有二十公里。真是太近了。但是,跨越这最后两万米,其困难程度不亚于已经走过的两万光年。
他们依靠反重力垫飘浮在“飞船山”正上方。纵横二号的各种光学仪器工作得很不稳定,但从烟雾不太浓密的地方,飞船光学仪器仍能透过树林的针叶望见地面的情况。拉芙娜看到,“木女王”的部队不断越过城堡南面的低矮丘陵。再往南,峡湾附近的森林里显然还隐藏着更多部队和火炮。只要稍花一点时间,暗藏部队的准确位置他们也能发现。但现在缺乏的正是时间。
时间,还有信任。
“四十八小时,范,舰队四十八小时就到,猛扑上来。”也许天人裂体能变出什么奇迹来,也许有这种可能。但停在上面不下去,他们永远别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种可能。只好放胆一试了。“范,你非得信任别人一次才行。”
范猛一回头,对她怒目而视。一时间,她真怕他当场彻底崩溃。“你想把自己送到铁先生手上去吗?拉芙娜,中世纪的坏蛋,论脑子一点儿也不比你在中界上界看到的坏蛋差。这些家伙说不定还能教那帮蝴蝶一两招呢。脑门上一箭照样能要你的小命,效果跟反物质炸弹没什么两样。”
又是你的虚幻记忆?不过范这回说的没错。她思索着刚刚结束的与地面的通话。第二个讲话的共生体——铁先生——显得有点固执,他待杰弗里一直不错,但现在明显走投无路了。他说,飞船从高处掠过不会吓跑木女王——这句话拉芙娜是相信的。他们必须降低高度,接近地面,以火力增援铁先生。可现在,除了范的射线枪,他们手里什么武器都没有。“好吧,我们这么办!就按我们早先告诉铁先生的方法办。单把着陆舱飞下去,掠过木女王的散兵线,用射线枪扫射他们。”
“该死的!你知道我不会飞那东西,咱俩谁都不会操纵着陆舱,没有自动化系统,我——”
拉芙娜轻声道:“没有自动化系统,你需要蓝荚,范。”范顿时满面惧色。她伸出手,轻轻抚着他的面颊。他却仿佛没注意到似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良久,范道:“好吧。”声音很低,紧绷绷的,他接着道,“蓝荚,上这儿来。”
纵横二号的着陆舱容得下车行树和范·纽文两人。着陆舱是专门为车手建造的,但只要智能较高的自动化系统能够正常运行,范操纵起来毫无问题,连小孩子都能飞。可现在,着陆舱根本无法自动飞行,至于手动操纵,连蓝荚都费了好大功夫。该死的自动化系统!该死的优化设计!范一辈子居住在爬行界,飞船和武器终日摆弄,其威力可以将地面的封建城堡一举化为灰烬。可眼下,装备着比他原来所接触的任何飞船、武器远为强大的设备,他却连一艘小破船都玩不转。
乘员座对面,蓝荚坐在飞行员的位置,枝叶张开,在一片密如蛛网的操纵杆、按键上飞也似来回移动。他已经关闭了所有自动显示系统,只有主显示窗处于激活状态,图像调成自然模式,显示船头摄像机拍摄的前方情形。纵横二号悬停在他们前方几百米处,随着着陆舱前后上下调整位置,不时闪出他们的视界。
一开始驾驶着陆舱,蓝荚的坐立不安——在范看来是鬼鬼祟祟——便消失了。语音合成器传出的声音也变得简洁、专注,枝条在控制面板上翻滚盘绕。这一手范哪怕练一辈子也别想学会。“谢谢你,范阁下……我会证明……不会辜负……”舱首向下一栽,他们几乎垂直地对准二十公里之下峡湾遍布的海岸坠落下去。自由落体运动持续了半分钟,车手的枝条在面板上不住滚动。想玩飞行特技?不是。“对不起,对不起。”加速。范被这股力量猛地推向网状椅背,重力加速度的值在十分之一G和无法忍受的重压之间不断变化。下面的大地飞速旋转。偶然间一瞥,上方的纵横二号已经缩小成针尖大小的一星。
“非杀人不可吗?范阁下?也许咱们只要在战场上空一露面,就能……”
范牙关紧咬:“只管飞你的,下去再说。”那个叫铁先生的家伙坚持要求他们把丘陵地带炸成焦土。范满腹疑团,却不得不承认此人说得有理。他们现在要对付的是一伙杀人犯,伏击飞船时杀人不眨眼。得好好教训教训那个木女王。
这段里程着陆舱转瞬便至,不需要强化图像也能看到铁先生的城堡了:一个粗陋的多边形建筑,保护着坠毁的飞船。西面几公里一个海岛上还矗立着规模大得多的另一座城堡。青河舰队着陆时看到的我父亲的城池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城墙高耸壁立,一看就知道,在拉芙娜教会他们之前,爪族完全不知道世上还有火炮这种东西。
城堡南面的山谷一片黑烟腾腾,朝大海的方向飘去。用不着数据增强处理也能看见起火点:橘黄色的一团一团,像黑色背景上的点缀。
“你们的高度是两千米。”传来拉芙娜的声音,“杰弗里说他看见你们了。”
“把通话频道切过来,让我直接跟他们说话。”
“我试试看,范阁下。”蓝荚拨弄着面板。注意力稍一分散,着陆舱螺旋形急剧转动起来,不住翻着筋斗。连飘落的树叶都没这么不受控制。
响起一个小孩子的尖叫声:“你、你们怎么样?千万别坠毁呀!”
拉芙娜和孩子的声音中又响起共生体铁先生的喊叫:“向南!向南!开火用炮!烧死他们!”
蓝荚驾着着陆舱一头扎进烟雾。两人一时成了睁眼瞎。烟雾稍稍散开,前面不到两百米处就是山坡。拉起来!没等范朝蓝荚破口大骂,车手已将着陆舱转了个圈子,悬停在没有烟雾遮蔽视线的空中。接着又将机头向下一沉,使两人可以直接观察地面情况。
经过三十个星期的商讨、筹划,范终于第一次看到了爪族共生体。在空中也能看出,他们和范以前遇到的任何智慧生物大不一样。一簇簇一团团的小群,四个、五个、六个一堆,每一团紧紧挤在一起,乍一看像单独一个长着许多只腿的大蜘蛛。小群之间则拉开很远距离,彼此相距十到十五米远近。
暗处火光一闪,一门大炮放了一炮。操炮的组合灵活得像一个人似的,协调的爪子把后坐的大炮推回原位,从炮口填进另一颗炮弹。
“可是……如果这边是敌人,范阁下,他们从哪里搞到的大炮?”
“偷来的。”可这是前膛装填式呀,他们从哪儿偷?没时间想这个问题了。
“你正在他们上方,范!我看见你飞进黑烟又飞出来,你在向南飘移,速度每秒十五米,高度不断下降。”还是那个小孩,跟过去许多次一样,说的话精确得让人不敢相信。
范扭动身体,解开固定索具,爬到舱门处。他们把他的射线枪装在那儿了。这可能是惟一一件从飞船制造间那场火灾中抢救出来的东西,不过,老天在上,总是一件他知道怎么操作的东西。
“飞稳点,蓝荚。我枪口一颠,咱们大家都会烧成焦炭!”他拉开舱门,被辛辣的浓烟呛得连连咳嗽。蓝荚的反重力垫载着他们飘到空中一处没有烟的地方,范端起射线枪,枪口指向地面一排排共生体组成的散兵线。
木女王最初要求约翰娜留在后方帐篷里。约翰娜的反应是爆炸式的。直到现在她还有点吃惊,当时自己怎么会那样大发脾气。来到爪族世界最初一段时间以后,这还是她头一次差点动手揍一个共生体。她要去找杰弗里,谁都别想拦住她。最后大家各自退让一步:只要听命令,不乱跑,约翰娜可以跟着部队上战场,条件是让行脚留在身边保护她。
约翰娜透过一阵阵浓烟,极力向远处张望。行脚真该死!本来一直是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乐天派,照他自己说的,这些年来他已经不知反复死过多少次了。可现在,他甚至不准她接近斯库鲁皮罗的大炮。两人只能在山坡一块稍微平坦点的地方蹓跶。丛林大火几小时前烧过这里,地苔烧焦后发出难闻的煳味儿。这种气味让她想起一年前的恐慌,就在这里,一切是那么栩栩如生……
两边是女王最信任的警卫,离她二十来米。这个地方应该不会有散兵游勇溜进来,而且剔割分子的大炮几个小时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