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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最重要的是我们在这里看到的这些杆状物,还有那些机器——”
“还有刺棒,”我说,”可别把刺棒忘了!”
有一会儿他稍微走在了我的前面。
“甚至那个刺棒——”他说。
“怎么样呢?”
“当时我生了气。但是——也许我们需要继续往前走。他们的皮肤和我们的不一样,也许神经也不一样。它们可能不明白我们不喜欢什么——就像来自火星的生物不见得喜欢我们地球上用时轻轻推人的习惯——”
“它们最好注意点,别用力轻推我。”
“还有关于那个几何学。总的说来,它们的方式也是一种理解的方式。它们是从生活要素开始的,而不是思想。食物,强迫,疼痛,它们只抓住基本的东西。”
“这是毫无疑问的,”我说。
他继续谈论我们将要被带着去的巨大而奇妙的世界。
我慢慢地从他的声调中认识到,甚至这时,他对于往这个非人的行星洞穴里走得这样深,并不感到绝对失望。他只想着机器和发明,根本没想到有千百种神秘的东西在使我苦恼。并不是他打算使用这些东西,他只是想了解这些东西。
“总而言之,”他说,“这是一件很大的事件。这是两个世界的会见。我们会看到些什么?想一想在我们下面还有些什么。”
“要是光线不能再亮一些,我们也不会看到更多东西,”我说。
“这只是外壳,在下面——照这种规模看——什么都会有。你注意到没有,它们彼此之间多么不相同?我们要把这情况带回去!”
“只有某种非常罕见的动物,”我说,”也许会在被送到动物园的路上能这样安慰自己。这并不是让我们来参观所有这些东西,这不合逻辑。”
“当它们发现我们有合理的思维时,”凯沃说,“它们就想要了解地球了。即使它们不那么慷慨大方,为了了解,也会教我们,并且,这是它们必须知道的事情!那些预先估计不到的事情。”
他继续思索着它们有无可能了解他自己在地球上从来也没有希望去了解的事情。他就这样带着皮肤上已经受到的刺棒的刺伤思索着!他说的话,大部分我已经忘了,因为我只顾注意我们走的这条隧道越来越宽。
从空气的感觉,好像我们已经走出隧道,来到一个很大的空地。这地方究竟有多大,我们也没法说,因为没有照明。那条发亮光的小河越来越窄,变成一条细线,消失在远远的前方。一会儿,两旁的石壁也不见了。我们除了前面的路径和那匆匆流去的蓝色磷光的细流以外,什么也看不见。
凯沃和领路的月球人的身影在我前面,清楚可见他们的腿和头向着溪流的那一面,并呈鲜明的蓝色,而背着溪流的那面,因为没有隧道石壁的反射,就渐渐隐没在远处的黑暗中,辨别不清了。
一会儿,我觉得我们是走向一个向下的斜坡,因为那蓝色的小溪突然不见了。
又过了一会儿,我们觉得来到了边缘。这条发亮的小溪稍许拐了一个弯,然后又向前冲去,落入深渊。也许因为大深,所以我们完全听不见落下的声音。在下面很深的地方,有一道带蓝色的亮光,一种蓝色的迷雾。溪流隐入的黑暗,变得极端地空虚沉黑,只有像一块厚板的东西队悬崖的边缘凸出向前伸展,逐渐模糊不清,以至完全消失。从这深渊里吹上来的是一股温暖的空气。
我和凯沃大着胆子尽量接近边缘,朝着这略带蓝色的深渊里张望。后来我们的向导来拉我的手臂了。
它离开我,走到那厚板的端头,站在上面往后看着我们。它觉出我们在看它,随即转过身继续在板于上走着,就像走在坚实的地面上那样有把握。开始时,有一会儿,它的形体还清楚,后来变成一个模糊的蓝点,再后来就隐没在迷蒙之中。我只感觉到有些模糊的身影神秘地在黑暗中隐现。
停顿了一会儿。“真的——!”凯沃说。
另一个月球人向前迈了几步,走上板子,它转过身漫不经心地回头看着我们。其余几个站在那里,准备跟在我们后面。我们向导的身影又出现了,他转过身来看我们为什么没有动。
“那边是什么?”我问。
“我看不见。”
“说什么我们也不过去。”我说。
“在上面我连三步也走不了,”凯沃说,“即使我的手没'奇書網整理提供'捆着也不行。”
我们彼此望着对方木然惊愕的脸。
“它们设法懂得什么叫作‘眩晕’!”凯沃说。
“咱们根本不可能走过那块板子。”
“我不相信它们会和我们看法一样。我一直在观察它们。不知它们是否知道这对我们简直是漆黑一片。怎样才能让它们明白呢?”
“不管怎样,必须让它们明白。”
我想,当时我们是怀着一半模糊的希望说了这些话的,盼望这些月球人能够多少明白一些。很清楚,唯一需要的是把事情解释明白。后来我看见它们的脸,知道解释清楚是不可能的。正是这样,我们的相似之点没能把我们的差异联接起来。但是,不管怎样,我是不打算走这块板子。
我把一个手腕迅速地从链条松的一圈退了出来,然后两个手腕向相反的方向拧。
我站得离那块板桥最近,我正在拧链条时,两个月球人抓住了我。轻轻地把我往桥上推。
我猛烈地摇头。”没有去(不去),”我说,“没有用。你们不懂。”
另外一个月球人也过来强迫我。我被逼着向前走。
“我有了一个想法,”凯沃说,但是我知道他的想法。
“请注意!”我向月球人喊道,“不要动!你们走倒是挺好——”
我跳起来转身向后跑,我破口大骂起来。因为一个武装的月球人用刺棒从后面刺了我一下。
我从抓住我的小触须中把手腕挣脱出来。我转向那个拿着刺棒的月球人。
“他妈的!”我喊道,“我已经警告过你,你拿那东西扎我,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你再敢碰我一下──”
他立刻又扎了我一下以做为回答。
我听见凯沃惊慌哀求的声音。我想,到了这般时候他还要和这些东西们妥协。
“我说,贝德福德,”他喊道,“我知道个办法!”
但是第二次被扎的刺痛好像把我身体里的力量一下子释放出来。立刻,我手腕上的链子啪地一声被扭断了,使我们对这些月球生物保持不抵抗的全部考虑也随之而折断了。至少在那一刹那,恐惧和愤怒把我弄得像疯了一样。我什么后果也没有考虑,我对准拿刺棒的月球人的脸打去。锁链还绕在我的拳头上,立刻引起一场惊骇骚乱,月球世界本来充满了这种骚乱。
我那装甲的手好像一下子把它打穿了。它迸裂得像——像一种软的甜食,里面还有液体。它一下子被打瘪了!碎裂了,溅出液体。就像打在一个潮湿的菌类植物上。这个脆弱的尸体旋转着飞出十几码,松散地落到地上。
我非常惊愕,没法相信任何活的东西会这样不结实。一时间我可能觉得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后来,情况又变得真实而紧迫了。从我转过身到那个死的月球人落地这一段时间里,凯沃或是其余的月球人似乎没有任何行动。每个月球人都从我们身边退避,每一个都戒备着。那个月球人倒下之后,那种静止至少持续了一秒钟。大家一定全在考虑这件事。我好像记得,当时自己缩着胳膊也在考虑这件事。
“下一步怎么办?”我脑子里总在盘算着;“下一步怎么办?”
然后,一刹那间,大家全部动起来了!
我明白,我们必须把锁链弄掉,也知道要做到这一点必须先把这些月球人打跑。
当时,我正面对着那三十拿着刺棒的月球人。其中一个立刻扔出他的刺棒来打我。这根棒飕的一声从我头顶飞过,大概落到我身后的深渊里去了。
就在刺棒飞过头顶的时候,我全力向它扑去。我跳起来时,它转身就跑、但是彼我憧倒在地下,我正落在它身上,它被砸烂的身体把我滑倒了。它似乎还在我脚下扭动。
我坐了起来,看见月球人蓝色的后背正向黑暗之中退去。我用足气力扭弯了一个链环,解脱了铐住我脚腕的锁链,就手拿着链条跳起身来。另一根刺棒像标枪一样向我投来中冲了一下,然后回过身来找凯沃,他还站在靠近深渊的溪流的蓝光里面,痉挛地忙着弄他腕上的锁链,同时乱讲着他的主意。
“快过来!”我喊道。
“我的手!”他回答。
后来,他看出我怕脚步计算不准会越过悬崖边缘掉下去,所以不敢往他那里跑,他才两手向前伸着,拖拖拉拉地朝我走来。
我立刻抓住他的锁链,帮他解开。
“它们在哪儿呢?”他喘着气问道。
“跑了。它们还会回来。它们扔东西打人!咱们往哪儿走好?”
“向着亮光走。走回隧道好不好?”
“对,”我说,我把他的手也解脱了。
我跪下去解他脚上的链子。很沉重的一声,不知什么东西扔了过来,把青色的溪流溅起很多点子落在我们身旁。在我们右边很远的地方、又响起像笛子的声音和嘘叫声。
我把链条猛一下从他脚上扯下来,放在他手里。
“用这个打!”我说,也不等他回答,就向着我们的来路大步跳跃着跑去。
我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好像那些东西随时都会从黑暗里跳出来跳到我背上。我听到凯沃跟在我后面跳跃落地的声音。
我们大步奔跑。但是您必须知道,那种跑和在地球上跑完全不一样。在地球上,跳起来后几乎立刻就落地,可是在月球上,因为引力小,跳起来后要在空中飞秒钟才落地。所以,尽管我们心里多么着急,结果还是在空中停留很长时间,在这段时间能数到七或八。你一迈步,就飞起来。脑子里想着各种问题:“那些月球人在哪里?它们会干什么?我们到得了隧道吗?凯沃落在我后面远吗?它们有没有可能把他截住?”然后落下来,跨一大步,又飞出去等着再跨一步。
我看见一个月球人在我前面跑,它的腿和人类的腿在地球上动得完全一样,我看见它回头看,也听见它尖叫着向旁边闪开我,跑进黑暗里。我想它大概是那个向导,但不敢肯定。然后又是一大步,已经看得见两边的岩石了,又两步,我就进了隧道。因为隧道的顶低,我放慢了步子。到了一个拐弯的地方,我停下来转过身,噗嗒,噗嗒,噗嗒,看到凯沃来了,他每步都踩得流动的蓝光溅起来,他的形体越来越大,后来就碰到了我身上。我们互相抓住站在那里。
至少我们暂时摆脱了抓我们的月球人,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我们俩都喘不过气来。我们喘息着断断续续他说着。
“全让你给弄糟了!”凯沃喘着气说。
“瞎说,”我喊道,”不那么办就得死!”
“咱们怎么办?”
“藏起来。”
“咱们怎么藏得了?”
“这不都很黑吗!”
“可是,往哪儿藏?”
“找一个旁边的洞。”
“然后呢?”
“然后再想办法。”
“对——走!”
我们大踏步继续向前走,不久来到一个有叉道的黑暗的大洞穴里,凯沃走在前面。他迟了一下,选择了一个象张着黑色大嘴一样的洞,似乎这个洞是个躲藏的好地方。他向这个洞走过去,又转身回来。
“里面很黑,”他说。
“你的腿和脚可以给咱们照亮。你身上全叫那种发亮的东西弄湿了。”
“可是——”
一阵杂乱的声音,特别是一种象敲锣一样的当当声,已经传进了那主干隧道。令人恐怖地意味着月球人一定是成群地追来了。
我们立刻跳进那个没有亮光的支洞。我们往里跑,凯沃的腿照亮了我们的路。
“很走运,”我喘着气说,“它们把咱们的靴子脱了,要不然咱们得在这里跑出很大的响声来。”我们向前冲,但是尽量步子跨得很小,以免掸到洞顶。过了一会儿,似乎我们比那种骚乱跑得快。因为那种声音变得渐渐远了,小了,消失了。
我停下来回头青了一下,听到凯沃啪嗒啪嗒的脚步声逐渐减慢。后来他也停住了。
“贝德福德,”他小声说,“咱们前面好象有一种亮光。”
我看了看,起初什么也没看见。后来在一个不太黑暗的背景下看出他的头和肩膀朦胧地现出轮。我还看到这种黑暗的减弱不是象月球里面其他一切光亮那样是蓝色的,而是一种青灰色,很模糊地带点白色,是日光的颜色。凯沃和我同时,也许在我之前就注意到了这一点,我想他也充满了同样强烈的希望。
“贝德福德,”他低声说道,声音颤抖着,”那个光——那可能——”他不敢说出他所希望的事情。出现了片刻的停顿。忽然我从他的脚步声辨别出他正向着那种苍白色大踏步前进。我也心跳着跟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