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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认为我会喜欢这种方式。”她凝望着车窗外面说。新的身分,表示不再有文蕾茜,不再有绿州镇了,一生流离异乡,担心事实被揭穿,而杀手接遗而至。但从另一方面来看,绿州镇已不是她一心之所系了,自她双亲车祸遇难之后,她会待在绿州镇的原因,只不过因为这个城镇是她所熟悉而感到舒适的地方。
大多数儿时的玩伴,都已远离他乡,论坛报的工作虽然愉快且有保障,但总让人有种水无休止的感觉。她一直希望能到洛杉矾或旧金山去寻求更具挑战性的工作,但惰性使她裹足不前。为何要放弃在绿州镇安定又习以为常的生活,而去追求一个未知数呢?也许,也许有一天她会单独离开——如果有必要的话。
她一直幻想,有天某个男士会来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共赴新生活。
这男人显然就是霍山姆,但他并不是带着她共赶新生活,他是来拉扯她,使她惊声尖叫。
她希望能回到他没出现前安详和谐的生活,但那已成过去。她曾被恫吓、殴打、强暴;她曾目睹人们被屠杀;她也亲手杀了一个人。现在则被迫面临一个逃亡藏匿的生活。
她突然以一种悔恨又兴奋的混杂心情了解到,她已不再是艾蕾茜了。艾蕾费已然死去,却在一个崭新又恐怖的世界获得重生。
不再是同一个人,她应该有个新的名字是很自然的事,当面临余生,有着如此彻底的变化时,也许新的音前——不管她叫什么名字——一定会为自己安排更好的生活方式。往事已不堪回首,这正是重新追求已往所错过事物的良机。
“也许还不算坏。”她说。
“什么?”史考特问。
“重新开始啊。”
“总比束手待毙要好。”杜肯说。
“别担心,蕾茜。”
“她最好是多担点心,”霍山姆说:“你们都一样。唯一的办法,只有像我这样,我能活这么久,就是因为别人看不见我。”
“还有另外一种解决之道。”杜肯说。
“哦?愿闻其详。”
“杀了兰芙黛。”
霍山姆发出一阵单调粗嘎的笑声。“当然,你们看看,杀我容易吗?全身这么多他妈的子弹,而我依然无恙。是兰芙黛造就了我,我不算什么,连她十分之一的法力都没有,如果你们认为能杀她,那一定是疯了……”
“他妈的,”杜肯喃喃地说:“我们后面约半里路的地方有辆车,没开车灯。”
“它在那儿多久了?”
“我刚刚才瞄到的,大概是看到挡风玻璃反射的月光。也许从土桑就跟在我们后面了。”
“我记得你说没人跟踪的。”
“我以为如此。”
蕾茜转头望了一眼那张没有眼睛的怪异脸孔,觉得颈后毛骨悚然。她赶紧将眼光移往后挡风玻璃。她看见他们自己的车尾灯所发出的红光,凄凉的月色映照公路,但没看到有车。
“我没看见。”她说。
“它在那里。”
“是警察吗?”史考特问。
“条子不会关灯的。”
“你们赶快想想办法,”霍山姆说,声音里透着恐惧。“他们已经看到我们了。他们正要从躲藏的地方出来。”
“这附近还真没什么地方可以躲呢。”杜肯说。
“你没概念,老兄,真没概念。你想想看,警察里面有我们的人,到处都有我们的人。老兄,全国每个角落,都把我当成首要追缉的目标。他们会蜂涌而至,不要一个钟头,我们都会变成一堆死肉。”霍山姆说到。
“冷静点。”
“你帮我把这些油漆擦掉。”
“闭嘴!史考特,等下转个圈离开路的时候,你把灯关掉,看能不能摆脱他们。”当车灯熄掉之后,蕾茜正襟危坐,紧抓着门把不放。车子转向右边,加速离开道路,冲向崎岖不平的地面。撞倒一棵高大的仙人掌之后,又飞越过一个小丘,然后重重的落地,最后歪倒在一条干沟的边上。当车子猛然停住时,雷茜用手死命地撑着,避免撞击。
“注意霍山姆。”杜肯说着跳下车。
“我不会跑的。”
蕾茜看见杜肯爬上干沟的顶端、平趴在地上。她用颤抖的手打开置物箱,取出一根香烟并点燃它。她深吸一口,闭住呼吸,然后缓缓喷出。
霍山姆咳了两声说:“这对你健康不好。”然后又轻笑一声,“其实也无所谓啦,反正我们没有一个会活到得癌症的。”
“闭嘴!”史考特说。
当蕾茜那根烟已快抽到滤嘴时,杜肯回到车边。
“他们过去了。”他隔着窗子说。
“他们一定会回来的,”霍山姆说:“那些家伙都是通灵人。”
杜肯没理会他,径自走到车前蹲了下来。“噢,狗屎!”他喃喃地说:“我就知道,轮轴断了。”
“我们怎么办?”史考特问。
他们沿着公路的方向往前走,与公路保持着相当的距离,这样如果有人开车经过的话,只会注意路面,而不会看见他们。
史考特拎着个手提箱,杜肯则握着枪走在霍山姆后面。蓄前紧跟着史考特,她全神贯注的看着地面。
蕾茜最后一次在沙漠中徒步,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段时光,记忆犹新,她当时正和布莱交往一起,他们将车停在路边,然后在温暖而清新的沙漠晨曦中,步行了一个小时左右。他用拍立得相机拍下了仙人掌、野花、蜥蜴,还有蕾茜。他们品尝着起士和酒,暖和的天气和酒精,使微醇的她情欲高涨。他们边脱衣服互相拍照,更使得她春心大动,终于在散满衣服的灼热大地上,他们相拥做爱。
蕾茜注视着走在她右前方的史考特,他的衬衫因流汗而紧贴在他的背部,他左边的裤口袋因故有皮夹而凸出一块,她还记得他们在旅馆相拥的那一刻,她对他的种种感觉。如果没被打扰的话……
跟男人做爱,那已是三年以前的事了。当然霍山姆不算!想到霍山姆,她就全身僵硬,所有的激情化为冰凉。
她看着走在杜肯旁边的他,后脑在月光下发出银光。他两手铐在后面,看起来毫发无伤。妈的,那些子弹为什么没要了他的命?当他倒地时,她应该从史考特手中夺过枪,朝他脑袋补上几发的。也许她还有机会,不过那就粉碎了史考特畅销书的美梦。此外,她也怀疑自己还能再杀人吗?即使是霍山姆。
当那人被子弹击中时的脸上表情……一棵枯朽的仙人掌倒在她的脚下,犹如一具腐烂的尸体,她毫不犹豫的一脚踩过。
“啊哈!”杜肯手指着远方叫道。
远处有一幢浅色石墙的屋子,窗子没透出灯光,门前有辆小货车。
“老天垂怜!”史考特说。
蕾茜估计那屋子约有半里之远,而且离路很远——她希望远得不会让另一辆车上的人注意到。当然,他们一定看到通往那座屋子的车道,也许他们已经检查过那地方,早已离去。
当他们走下干沟的时候,霍山姆咕路一声,绊了一跤。他头朝前地摔落沟底。“狗屎!”他边驾着边翻过身来,“这副他妈的手铐!”
杜肯把他拉了起来。
“在我杀了自己之前,快把这玩意儿解开。”
“不可能。”
“妈的,把它脱掉!你以为我会干嘛?会跑掉吗?跑哪儿去?现在我是站在你们这边的,你们是我唯一的机会。就算我能跑,我也不会,我不想落进组织派来的那些人手里。我是你们的,把我弄到安全的地方去,老兄,那些王八蛋逮到我,会烤了我。快松开我的手,免得跌断颈子,我跌断颈子,对你们也没好处。”
杜肯从口袋里掏出钥匙。
“不要!’嘴富警告说。
“我们把他铐在前面。”
“不要,老天爷,他会脱开的。”
“这太冒险了,”史考特说:“他比你想像中的还要强壮。”
“好吧,我躺下来怎么样?”霍山姆问,他跪下来说:“我躺下来就没办法跑了。”他说着往前仆倒,趴在地上。“把手铐移到前面来,不会有事的。你们应该背着手在这他妈的沙漠里走一走,看看是什么滋味。”
杜肯在他身边蹲下来。
“等一等,”蕾茜说:“也许他是故意的,现在他看到那辆货车,就突然站不住脚了。”
“你这个合残贷户!”
“蕾茜说得对。”史考特说。
“是啊。好吧,站起来!”
“去你的,你不打开手铐,我就不走。你想拖我走?随便啊,好好地玩。”
“你的合作精神哪去了?”杜肯问。
“你他妈的可以括我啊。”
“这是你最后的意见?”
“对!”
“听你这么说,只好对不起了。”杜肯走向他一手扣向他的颈部。
“我们要抬他吗?”史考特向。
“再想一想,鸟蛋。”
杜肯一脚端在他头上,把他的脸在碎石地上用力挤压。蕾茜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行为,吓得全身发抖,她别过脸去,史考特将她拥入怀里。蕾茜紧偎在他的胸前,听见霍山姆痛苦的嚎叫声,已变得歇斯底里。
“你……你……噢!你这个王八蛋!我会杀了你,杀了你!”
杜肯沉着平静的说:“你会跟我们一起走的。”
“我要挖出你的心,作他妈的……”
曹窃听到一声重台,一声闷哼。
“你!现在就给我走。”杜肯说:“等我失掉耐性,你不会好过的。”
“没事了。”史考特轻声地说着,将蕾茜松开。她看见杜肯把霍山姆拉起来站好。
“我的脸。”
“没什么损失的,霍山姆,反正没人看得见。”
霍山姆转过头来看着,他的脸反射着月光,黝黑空洞的眼窝,看起来十分恐怖。他的前额有道伤口,左脸由于化妆品或皮肉被抓破,几条碎肉像破布一样地挂在脸上。“都是你的错,”他跟蕾茜说,”我会跟你算帐的。”
“你跟谁都算不了帐。”杜肯说着,推他走上斜坡。
他们爬上干沟,那屋子似乎没有更近一点。蕾茜怀疑住在里面的人,是否听到霍山姆的嚎叫声,在沙漠中一如在水面上,声音是可以传得很远的。但它的窗子仍然漆黑一片,也许干沟两边的为肇,遮住了声音,或者屋里的人都已题得很甜。
蕾茜希望那屋子是无人居住的,但似乎不太可能,因为门口还有一部小货车。
一路上,霍山姆摔了好几跤,似乎为了证明他是对的。每次他都诅咒着手铐害自己跌倒,但他又能很快地自己站起来,瞪着杜肯。
终于他们越过一个小丘,穿过一条两边种有仙人掌的小径,来到屋边。
“把你的衬衫给我,史考特。”
史考特毫不犹豫的脱下衬衫递给杜肯,杜肯将它罩在霍山姆的头上,并用自己的腰带,在他颈子的地方束紧。
“要我绕到后面去吗?”史考特问。
杜肯摇摇头说:“直接拜访好了。”他将枪插回枪套,拉着霍山姆的肘,引他来前门。他按门铃,屋内响起一阵音乐的铃声。他们等了半晌,又按了一次铃。
门上的灯亮了起来。
“说明来意!’哩面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喊道。
“我们的车子抛锚了,”杜肯说:“想借用你们的电话。”
“我没电话,你们走吧,离开这里。”
“我们累坏了,”蕾茜说:“至少让我们喝点水,我们已经走了好长一段路了。”
“用园子里的水龙头,你们不准进来。我看着你们走来的,你们有枪。”
“我们是联邦调查局的干员,小姐。”
“是啊,我还是胡佛局长呢。”
“反正她没电话。”蕾茜轻声地说。
“好,史考特,你到那边去,想办法发动小货车。”
史考特点点头走开了。
“好吧,小姐,我们要走了。”
“那很好。”
蕾茜转身跟着史考特,紧抓着他的手臂。这时一个女人,手持一把双管猎枪,突然从货车装货的平台上坐了起来。
“不,你们不许走!”这女人喊道。
前门也豪地打开,一个女人手握左轮枪走了出来。她很瘦,没超过二十岁,一头黑色的短发。虽然有足够的时间让她穿衣服,但她仍只穿一套粉红色的短睡衣,蕾茜心想,显然她根本就不想让他们进去。
“把枪放下。”她说。
杜肯朝史考特微微颔首,他们把全部的四把枪都丢在地上。两把是他们自己的,两把是蓝古斯和他伙伴的。
“他想偷车,”另一个女人从车上爬下来说:“我不能就这样让他们走。’北块头比门口那女孩要高大,有个大臀部,两只松垮垮的奶子,在套头衫里晃荡。
“我们怎么办?’个个子的女孩问。
“叫他们进屋去,然后通知警察。”
“你们有电话。”杜肯说。”
“当然”
“好吧,过去。”小个子女孩摆动一下手枪,然后倒退着走进屋里,拿猎枪的那一个,则在后面监视着,等他们全数进到里面之后,再将房门关上。
“好,蕾茜,通知警察。”
“不必这么做,”杜肯说:“这是我的证件,你看一下。”他将皮夹递给拿手枪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