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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勒的目光一刻也不离开屏幕,他贪婪地看着,研究出现在上面的图象。他发现隧道的墙壁在慢慢地波动,就像是管道被风吹弯了似的。可此时,飞船正航行在蠕虫洞的中间部位。
他听到了头上的扬声器传来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像是库拉克的,可又好像有点什么问题似的,语句混乱,急促,好像许多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听起来就像是许多人在以同样的频率说着什么,可又无从分辨具体是哪一个人的声音。
一定是库拉克出了什么问题!托勒想,得过去看看他。他摸到了安全带的搭扣,随即便弹跳起来。托勒觉得颅腔内的脑浆在奔涌着。他坐在沙发上,看见自己的手在托举着身体离开沙发,可这个动作好像永远也做不完似的,他仍然稳坐在沙发上。
他惊恐地发现眼前的手变得模糊起来,好像可以无限延长。伸展的橡皮似的。
他转过头去,发现自己的房间也是一片模糊,所有的物体都连成了一片,变成了一块漂浮着的物体。
托勒让自己保持完全的静止状态,房间里的一切便恢复了原样,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他坐在沙发上,将手在空中挥了挥,于是他眼前的一切又是一片模糊。终于,他发现了其中的奥秘。他发现他眼前的模糊实际上是由无数静止的画面组成,就像是电影胶片中单个的画面—一从他的面前闪过一样——这个画面中的挥手动作已经停了下来,可另一个画面却还在运动,当然,还有介于它们之间的画面。
他感到有些恶心,于是便闭上眼睛躺了下去。可他头上的扬声器却又一次发出嗡嗡的嘈杂声。他听出语调有些急,所有的词语都奔着赶着地往外蹦,可是一个字也听不清楚,乱糟糟的。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这是托勒第二次这么想了。
托勒挣扎着站了起来,房间又疯狂地晃动起来,房间里的一切都失去了原来的形状。他闭上眼睛,摸索着身下的沙发,蹒跚着向打开的门走去。终于,他进了走廊。他想法让自己的头处于绝对静止状态,打量了一眼走廊,又闭上眼睛,向飞行舱去。
只要我闭上眼睛,一切便都安然无事。他边摸索着舱壁向前走边想。经过贝斯洛的客舱,他继续向前走着,就像是一个瞎子一样。终于,他摸到了飞行舱,走进去,靠在门框的橡皮垫上让自己稍作休息,同时也飞快地打量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一切都与从前一样。库拉克系着安全带,坐在他的指挥椅上,眼睛盯着屏幕,脸上现出满意的神色。发现有人在他的背后,库拉克转过身来。就在那一刻,托勒目睹了最为恐怖的景观——库拉克的头扭到了一边,他的五官都失去了原有的形状而像液体一般混杂到一起。他的两眼重叠,头发和皮肤扭结着,牙齿、嘴唇和鼻子也被融为一体。托勒觉得他的整个人都似乎快要被融化了似的。上尉说话了,可从他的嘴里发出的那些字词却好像是一堆大杂烩似的,语义含混,令人不知所云。
托勒躲避着这令人恐怖的景象,他的动作使得飞船疯狂地旋转起来,他眼前的一切又是一片模糊。他脚下的甲板倾斜着,身体也失去了平衡。随之,一股猛烈的水状呕吐物冲撞着他,他的胃翻滚着,把里面的一切都倾了出来。
他跌到地板上,闭上眼睛,可胃液和脑浆还在翻卷着,黑暗也好像随时都会从甲板上一跃而起,将他吞噬似的。
“我告诉过你系好安全带,呆在你该呆的地方,托勒。”是库拉克的声音,“你做到了吗?”
“啊?”托勒转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将头抬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到了蠕虫洞的尽头,你犯规了。”
托勒把手放到胸部,感到一股粘稠的液体又涌了上来。呕吐物所发出的恶臭使他的胃里又是一阵翻腾。他使劲将涌到喉咙里的呕吐物咽了下去,“我以为你遇到麻烦了。”
“我是想告诉你终端就要到了。”库拉克附下身来,将手放到他的肩膀上。
“现在好些了吗?”
“好些了。是晕动症。我——出来多长时间了?”
“出来?”库拉克扬起手来,“你没有出去过。也许不过只有一秒钟。”
“太可怕了,我觉得——你看起来像个怪物。”
“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你能起来吗?”
“当然。”托勒将手平放在地板上,四肢着地将自己的身体支撑起来。
“晤!谁吐了!”贝斯洛大步走进了飞行舱。
“托勒有点晕船,现在好了。”
“啊!看那边,太美了!”贝斯洛从他身边冲了过去。托勒抬起头来,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使得贝斯洛如此激动。
他们面前的主屏幕左上方是一个白色的球状恒星,此时,它正放射出灿烂的光芒,在它的周围,几百个明亮的星星点缀着深褐色的天堂。画面中心部位就是那个令贝斯洛欣喜若狂的闪闪发光的绿色球体,圆润而细腻,包裹着它的是几乎看不见的淡蓝色轻纱,大朵大朵毛茸茸的白云在球体周围飘荡。
“九重天。”贝斯洛的脖子扭动着,发现杨丹小姐就站在他们身后的过道上,也在盯着屏幕。‘上帝的疆域。““塔拉滋小姐,”贝斯洛沙哑的嗓音激动起来,“是你——”他有些犹豫和不安。
她飞快地看了贝斯洛一眼,似乎想要他安静下来,随后,她也进了房间,将注意力重新放到屏幕上。开始的时候,贝斯洛还有点窘迫,一旦她和他们站在一起,他的注意力反倒不在她的身上了。
好长时间,没有人再说话,他们只是将目光盯在他们面前屏幕上那个正在慢慢变化的世界,谁都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将是什么。终于,一个悦耳的声音从仪表盘上传了过来,库拉克从他的指挥椅上站了起来。
“好了,我们还有十二个小时就要到达天堂了。”库拉克的声音柔和,同时还带有几分虔诚。
“还有多长时间才能着陆?”托勒问。
“这要取决于扫描器发现什么。我们必须在降落前选好殖民点,不过我们现在就要通过光谱系统广播。如果他们听到——他们肯定听得到——我们选好了着陆点和着陆方位,就可以着陆了。也许十八个小时,但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的。”
“太好了厂‘贝斯洛呼喊着,几乎要跳起舞来,”我不能等了!划时代的时刻快些到来吧!““我们希望如此,”托勒说完,又立即为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而感到惊奇。当然,他为自己居然在他们面前和贝斯洛一样激动而感到羞愧。
“你和我的想法完全吻合,托勒先生。”杨丹说着,几步跨到了托勒的面前。
‘你一定读过我的思想。“
第十二章
“这已经是第六次了,上尉,可仍然什么都没有看到——问题出在哪里?”站在托勒身边,背靠独眼巨人的贝斯洛已经现出了几分厌倦的神情。他们身后的主屏幕上是一望无际的浩瀚的绿色苍穹,“西风之神”号的照相机在向下扫描着,寻找他们的殖民地。
“问题出在我们不能把信号发出去,即使是第十次也是这样。我们正在做一件——”
“在沼泽地中寻找一个夸脱的蠢事。”贝斯洛接话说。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们必须得向他们发出信号,不是吗?”不耐烦使库拉克的语气中多了几分嘲讽。过去的十二个小时除了头疼之外,他几乎一无所获,疲惫使他的肩膀也垂了下去。“告诉你们,还得等很长时间,为什么你们两个不去睡一会儿呢,趁着你们现在还能睡得着。我会叫你们的——如果我发现了什么——”
“好吧,可是你得叫我们——”
“我会叫你们的。”
他们离开装满了各种仪器的飞行舱,穿过走廊,停在了贝斯洛的舱门口。“他可能也得休息一会儿,要知道,这样的机会不会太多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托勒听出他的话中有话,便转过身来,面对着贝斯洛。
一双长得十分紧凑的眼睛迅速地逃离他的视线。“哦,没有什么——只不过是,你明白的,可能大家都有点着急。不管是刚离开家的旅行者还是其他的人,大家都一样。”
“不是这样!”托勒向前跨了一步,逼视着贝斯洛,“告诉我,你是什么意思。”
“我都给你说了,我发誓。”他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你是说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你应该承认。”
“什么都不会发生的。”贝斯洛打了一个哈欠,“你会明白,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的。”
“那么他们为什么不接受信号?”托勒对着已经看不见了的对手叫喊。门被轻轻关上了,把贝斯洛的回答也关在了里面。
三顿饭、四盘游戏、十六个小时以及九次运转之后,库拉克让他们所有的人都回到飞行舱里。托勒在走廊里几乎要飞起来了,贝斯洛差不多踩到了他的脚后跟。
他们身后的杨丹倒是不紧不慢地迈着步。满脸倦容,已经两天没有刮胡子的库拉克弓着背,坐在独眼巨人键盘的旁边,一卷银色的晒像胶带盘绕在他的椅子周围。
“过来,女士们先生们,我想我已经发现了。”他的语气听起来并没有太大的把握。
其他的人仍然保持着寂静,等待宇航员继续说下去。见没有人说话,他便继续说:“你们也不要忙着激动,我想我已经发现了我们的殖民地。”
“可你自己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快乐,”托勒接口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库拉克又坐回到键盘边,在键盘上敲了敲,随后便跌坐到椅子上,用手搓着脸。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事情的确有些反常,是的,是反常。我希望我能够弄清其中的原因。”他弯腰抓住一卷胶带,说:“你们看这个!我没有放弃任何一个细节地仔细探究,但仍然无法探明其奥秘。”
贝斯洛摘下眼镜,用自己的衬衣擦拭着镜片。“你还是等到完全搞清楚之后再告诉我们吧。”
“这是一件相当复杂的事情,概括地说,每当我确定殖民地的位置,它就移动了。所以,我找到了两个地方——先探到的是一个地方,后来的又是另外一个地方。”
库拉克的脸上现出茫然的神色。“这是地图——”
他在键盘上敲了一下,黄绿色的大地便呈现在“独眼巨人”的三个屏幕之中的一个。地图上有两个红点,一个是在屏幕的中心,靠近一条蓝色的环行河,另一个红点在它的右下限,靠近黄褐色的黄金海岸。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托勒评说道。
“如果想拍到更为详尽的画面,我们的位置还是太高了一些,而且我们也没有探测仪。不过它给了我们一个大概的印象。在这个星球上的三块主要的陆地之中,这是最大的一块。”库拉克指着地图中心那个红点说:“从现在所得到的数据来看,在靠近点零八七九的地方,应该是我们的殖民地,可问题是,沼泽标记根本就不在它应该在的位置,几乎一切都不在它们固有的位置上。在这里,点零六六二的读数位置,才是沼泽的位置。”
“这说明了什么呢?”托勒问。
“两块陆地。”杨丹说。库拉克看着他,慢慢地对她点头。
“呀呵,是两块陆地。我花了很多时间想把它们区分开来,因为我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可事实就是这样,它们是两块陆地,两块几乎同样大的陆地。”
“怎么可能呢?”贝斯洛表示了他的怀疑,“这说明在不到五年的时间里第一块陆地扩展了近一倍。那是不可能的。”
“我也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离奇,”托勒说,“可能还是一个地方。”
“我也那么想过,可是太空先遣队的文件中没有提及如此广阔的陆地,而且,如果那里有类人猿存在的话,他们就应该把那里作为他们的第一个着陆点,可他们没有——这是违背太空探测公约的。”
“也许那里没有类人猿,”贝斯洛说,“也许那里只有袋鼠。”
“那可是个相当可观的数量,”库拉克平静地说:“每平方米点九十九的密度,我看过资料。虽然现在的密度开始减少,但仍然不容乐观,在百分之八十五以上。
那里的生命必须面对这一切,那可是一个人口很多的城市的人口密度。”他抬头看了看杨丹,杨丹正盯着屏幕。从屏幕上看,他们正飞翔在广阔的天宇,太空的中轴线上。
“两块陆地。”她说。
托勒的手在脖子上摸了摸,说:“那么我们为什么不飞得低一些,看得再仔细一点呢?我真搞不懂你们的名堂。”
“我倒希望能够这样。”库拉克说,“可是不行,我们得选择一个着陆点,我们得去冒险。”
托勒的眉头猛地皱了一下,脸也跟着痉挛了。“冒险!什么意思?赌博吗?到底是怎么回事?投个骰子看看运气如何吗?”
库拉克看了他一眼,“我没有那么说,殖民地就在下面。”
“是吗?你就那么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