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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冒了出来,热武器在他们黑糊糊的手中闪闪发光。
他转身跟随着别的人一块走进楼里。
在会议室里,他们挤在一张简陋的地图前,看着特伍德标示出的地方——从老区到塞克拉兹垃圾坑的立井式出口。没有人说话,但他们的眼睛中所传递的紧张却说明了一切。
“我们不能阻止他们这么轰炸下去,”特伍德说道:“所以我提议不要抵抗。
就让他们进来好了——你们看,我们可以让他们从老区的每一条路进来,然后把他们包围在这里——”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点着。
“我们都愿意打一场埋伏战,我们都准备好了。”瑟杰克说。
“是的,但我想让他们在进入时先打好第一场埋伏战——假埋伏战。我们的人埋伏在这里和这里,”他的手指在地图上游移着,“我们等着纪律防线进来以后,狠狠地打他一顿,给他们迎头痛击机之后,赶紧停下来往后跑,把他们带到新美国广场,那里才是我们真正的埋伏圈。”特伍德说完环视一圈,看大家是否都接受他的建议。
“他们会非常谨慎的——怀疑到这是一个陷阱。”
“也许,但那没关系。我曾经和科佩特谈起过这个方案,他同意了。一旦进攻开始,他们就不得不往前赶。他们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可去。关键在于要把第一场埋伏战打得像真的一样。要做到这一点,我们必须打得迅速、激烈。不要让他们看出我们真正的力量还在后面。”
“这里的人该怎么办呢?”培普指着特伍德标示出的另一个地方问道。
“他们等在这里。一旦纪律防线追到前面,他们就再次将入口封住,然后跟在敌人的后面,切断他们的退路。”
“伯哥乃伊,”特伍德继续说,“第一场埋伏战将由你来指挥,仗打完后,你们潜伏在纪律防线的后面。你一定要小心,不要让他们落得太远。我们不能丢掉他们,或者给他们以思考的时间。如果他们觉得力量超过了你,能够把你干掉的话,他们就会在进来并重新聚合兵力之前试试身手。”他停了停,又说:“当然不能走得太慢,否则,他们也会超过你并把你干掉。”特伍德向桌子对面扫了一眼。“费提格和你们一起行动。”
“狄哈根人知道该怎样愚弄那些死人。”伯哥乃伊的脸上显出明显的不悦,怒火在他那一双挨得很近的小眼睛中燃烧。
“培普,你和科佩特率人守在入口处。一旦纪律防线进来,你负责把入口封住。
然后跟在他们的后面,但要与他们保持适当的距离。一定不能让他们发现,或怀疑你们在那里。”
“我怎样才能把入口封住又不惊动纪律防线呢?”
“等到第一场埋伏战开始的时候再动手。那时候,他们不会听见封入口的声音。”
“瑟杰克,你和我守在新美国广场地区。我们立即从两面向他们展开攻击。伯哥乃伊兜一个圈子过来,从意想不到的方向给他们以打击。迅猛的交叉火力足以将他们收拾掉。那些想要逃回到入口处的人将会遇到培普的阻击。”
到处都是点头与赞许的声音。这是一个仓促之间做出的相当周密的计划。特伍德在周围人的脸上扫了一圈。“还有问题吗?”没有人回答。“那我们走吧。”
托勒觉得他应该说些什么,哪怕是一句鼓励的话,他得让他们知道,这个星球的未来就依赖于这场战争了,但他又觉得没有人需要这种压力。尽管这个想法仍在折磨着他。
“我怎么办呢?”他看见别人都急匆匆地奔向早已在院子里集合好,等候在那里的队伍,问了这么一句。
‘你呆在这里,“特伍德说,”现在没有你干的事情。““我能帮助你们,我可以参加战斗。”
“不,”特伍德的脸上仍旧是漠然的表情。“呆在这里。”
特伍德的命令给了托勒迎头一击,就因为他和特伍德在袭击开始之前有过一番争论,这就意味着他无法和特伍德并肩战斗吗?“如果你仍然为我以前所说过的话而心烦,我感到抱歉,”托勒说。“但是我现在应该和你一起去战斗。”
‘你没有用过这些武器,“特伍德回答说。外面院子里,人们已经出发了,他们预祝胜利的呼喊声在老区缺乏流动、自然也无法新鲜的空气中回荡。”我不会让你发生任何事情的。““你把我当成了傀儡,”托勒说。他突然想起这也正是特伍德坚持反对他的理由。“你要我安全,胜利到来的时候,我完好无缺地站在平台上看着你们。”
特伍德把地图卷起来放到衣袋中:“我得走了。”
“是这样,不对吗,特伍德?为什么呢?我得知道。”托勒逼近了他。“回答我。”
“大家尊重你,”特伍德急匆匆地回答说。“你已经看见他们是怎样注视着你,观察着你。他们相信你知道怎样去救大家。如果我们活下来的话,我们需要这个希望。呆在这里,一切都由我们去面对好了。”
泰纳斯人走了。托勒捡起地上的无线电检测器,他想,今天晚上他们要在一起密切地注视即将发生的一切。
刚刚到达废弃了的出口,科佩特就发回报告说,根据他最确切的估计,纪律防线已经进来了。托勒算了算,那是一个小时前的事情了。他还算出,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中,队伍不可能到达埋伏地点,在接下来的两三个小时或更多的时间中,主要的埋伏战也就不会打响……有足够的时间让托勒到达埋伏地点,并在那里找到他可以藏身的地方。
他没有多想就匆匆地穿过门道,他看见特伍德和瑟杰克带着他们的人走向战斗岗位。他们刚消失在远处那堵残破的墙后面,托勒就迈开步子,在后面尾随着他们。
又经过两天的旅行,令人舒适的蓝森林已经甩在了后面。人和猫走在明亮的阳光下,在露天下行走让他们感到几分不安,对于周围始终保持着一种警觉。今天早上,这个星球的太阳升起之后,他们又开始了旅行。现在,他们已经走上了一面逐渐上升的山坡,在不断升高的岩石中攀爬。岩石从薄薄的土层中耸立起来。现在,他们已经呼吸不到一点潮湿的气息,土壤干燥而多灰尘,稀疏的土层在太阳的烤灼下似乎要枯萎了一般。
庞大的猫爪子一步一步地拍动,它那油亮的阳光下的皮毛被尘土染成了灰色。
库拉克也一样,从头顶到脚跟,到处都是细碎的灰尘粉末,只有汗水在他的脸上和胳肢窝下淌出的那几条污浊小溪流过的地方除外。
他们边走边欣赏着这个星球的东方天际上云的鳞鳞片片。到上午快结束时,他们来到了一座拔地而起的石山前。他们爬到山上,坐在一棵孤独的阔叶树的树荫下休息起来。人蹲在沙尘中,感受着从东方吹来的一缕微风。“水。”他脱口而出。
猫用它的杏仁眼打量着他,打了一个哈欠,大大的粉红色舌头在参次不齐的白牙齿后面向后翻卷着。
除了微风穿过岩石和他们脚下树叶的飘动声以外,什么声音也没有。对于习惯了森林余阴下的潮湿的皮肤来说,裸露的太阳烘烤就显得有些热和不自然的于燥。
人回望着远方那淡蓝色若隐或现的森林,感到被人往后拉了一把似的。回去,必然会有安全与舒适等着他们。
但是,让他们走出来的力量更为强大。前方,就在下一次太阳升起的时候,或者是再下一次,将是他们的目的地。他们到达那里后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呢?那并不重要,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到达就是目的。
当太阳升高到他们头顶的时候,人站了起来,又一次拿起手中的梭缥,开始赶路,他的两条长腿一步一陷地走在松软的土地上。猫也起来了,四处摇摆了一会儿自己的身子,一动不动地站了片刻,似乎是在兴趣盎然地辨别着风的来向——满怀热情或者恰恰相反。
前面不远处有水,还有别的什么。
猫的鼻孔在干燥的空气中嗅了嗅,不久就嗅到了人的气息——尽管非常微弱。
猫的尾巴尖飞快地上下摆动,接着便低下头,径直向前方跑去。
到达悬崖边上时,人的影子开始在他们的面前铺展开来。岩石终结在一面面耸立的峭壁前,峭壁的前方则是浩瀚无边的冷绿色的海湾。悬崖的底部伸向岸边,无尽的沙地上铺展开的是上千个帐篷,既像是彩色的不规则的花束,又像是绸缎扎成的风筝。在下午的阳光下,他们显得格外耀眼。
这里的景色让库拉克感到惊奇……同时也感到恐惧。他看着那些陌生的、不规则的帐篷——看着那里进进出出移动的人们——他的大脑晕眩了。人!那么多的人!他的第一个冲动是赶紧逃跑,逃回到那深深的蓝色森林之中。但他心中那个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到的声音立即回来了。呆在这里!那个声音告诉他。一切都很好,他们不会伤害你。呆在这里。坐下来。休息休息。看着他们。你就是为这个目的来的。
库拉克对自己点着头。“呆在这里。”他边对猫说,边在悬崖边上坐了下来,手里握着梭缥,打量费瑞人的帐篷城。他们看着看着,岸上的炊火升了起来,炊烟袅袅地升到悬崖顶上,被风吹到了他们这里。
炊烟中有一种甜丝丝的味道,闻起来就像是烤肉和香辛料的味道,他开始咽起唾液。他靠在他的梭缥上,舔了舔嘴唇,心中猜测着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食物。猫肚子瘪瘪地躺在他的身边,头竖着,脚伸到身子的前面,尾巴在沙地上扫出一条辙痕。此刻,他们同时向下望着,被那里的景色所深深吸引了,但他们同时也在坚守着。
终于,星星发现了他们仍然坐在那里,心神不定地看着沙滩上那闪烁的火光,倾听着那飘渺而悦耳的音乐声,以及从岸边飘到这里的笑声。但他们仍在等待着。
第三十二章
第二天,在长时间的、令人沉醉的游泳之后,杨丹觉得自己又恢复了正常。天空晴朗,新鲜如同斑驳水面上吹来的微风。她和伊安娜以及朋友们在一起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之后,便又回到水边,和仍然聚集在那里的费瑞人一起散步。
在岸边的任何一点,都有两条伸向宽阔海湾的拱形小路,费瑞人就在这里等待着会说话的鱼到来。伊安娜曾经告诉过她,只有把心中所有否定性的想法都倒空,一切的忧虑都消除于净,让自己做好接受鱼的准备之后,才会与鱼做最成功的交流。
“只想好的事情,”伊安娜对她传授。“邀请它们,让鱼进入你的心中,让它们和你一起分享生命的快乐,它们只对纯粹的想法做出反应。”
杨丹明白伊安娜所指的是什么,但她没有向她询问细节。她希望那个神秘的时刻能为她的等待带来激动,伊安娜曾经说,也许要等待好几天。
杨丹很容易就进入到她经常进入的那种忘我状态,那是一种超然物外的状态:
她的踝关节交叉着,两条胳膊悠闲地搭拉到大腿的内侧,手张开。她将眼睛闭上,将脑子里的各种想法也彻底腾空,让自己专注于那一时刻,让眼前的一切都向内转。
水拍击沙滩的声音,成为她沉思的最为谐调的背景音乐。她为自己描述出一幅平和、绝对静褴的画面,那象征着快乐的闪闪发光的白色长袍便搭在她的肩膀上。
当她沉下心来时,她觉得想象中的那种平和正在向她涌来,穿越了她的整个身体,觉得静谧也从她的心中向着身体的各个部位蔓延开来,就像是溪流在她的身上流淌,包围了她,穿越了她。她正在轻柔的水面上飘呀……飘呀……飘……
嗡嗡的低语声在杨丹的沉思中升起,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长长的影子已经越过沙滩,伸向水面。她意识到她一定是睡着了,因为她意识不到这是什么时间。似乎她曾经闭上了眼睛,但现在又睁开了,她感到的是新鲜与平和。
她懒洋洋地伸展四肢,向周围打量。大部分的费瑞人仍然保持着沉思的状态,不过有的人却光脚涉人了港湾,有人在他们中间轻柔地说着什么。那低语声正是她所听到的声音。她又一次闭上了眼睛,再次品尝着那甜蜜而漂浮的睡眠,但费瑞人站在那里,向着港湾眺望的景象却闯入了她的脑海。他们在看什么呢?她睁开眼睛,立即也站了起来。从遥远的地平线那边,她看见了它们。鱼正向这边游来!杨丹能够看见鱼群在水面上游动时荡起的层层涟漪,鱼鳍划过水面,粼光闪闪。
西方的太阳照在它们的脊背上,鱼儿们时而露出水面,时而俯冲下去,迅捷如同鱼雷一般地上下跳跃,每一次跳跃都是数千条鱼儿的集体行动。在中景距离内,杨丹可以看见它们闪光的身体从金蓝色的水面上跳出来。她打量着它们,发现自己也和其他聚集在岸上的费瑞人一样,冲到没膝深的激流中,趟着水向鱼儿们表示欢迎。
杨丹的心中一阵激动。周围到处都是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