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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竞天择-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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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意味着,”中尉说,“我被软禁了!”

史密斯耸了耸肩说:“这话难听了些。你似乎和我们的政治观点不同,这样的话,你自然就必须被隔离开了。也许,你的房间也要换一换。”

“你们可曾想过你们会为此而后悔的?”

“又来了,又来了,”史密斯觉得有趣地说:“现在还来撒野,你已被革职查办了,中尉。”

马克姆上尉看到已取得的满意结果禁不住笑了。

第五章

中尉发现他自己的居所被换到南边的通道旁,这里是离自己的部队最远的地方了。毛基也不见了踪影,只有桌上的背包表明他曾经来过这儿。

当传令兵拖着脚走开后,中尉从肩上解开披肩,放在桌上。他把头盔放在上面,但没有除去随身的武器。刚才,没有人胆敢缴他奇*书*电&子^书的武器使他觉得挺有趣,但此刻他不再觉得有多好玩了。

他无精打采地坐在凳子上,从桌子上拿来一个小木片,开始清理靴子上的泥。

当他发觉这屋子里不只他一个人时,他就显得更加心事重重了。当他注意到这一点时,原来的失察使他震惊,因为这表明他对自己的支配已经松懈了。他告诫自己,别再发生这种事,一个神经紧张的军官离黄泉路已经不远了。

一个大块头年轻人从上铺把腿伸下来摇晃着,一副看不到希望的样子。他似乎对自己和自己的外表都缺乏自豪感。他蓬头垢面,沾着油脂的短上衣斜歪地扣着,毫无特色的军徽表明他是个少尉军官,他直盯盯地望着中尉。

对面铺位上又伸出一双脚来,中尉朝那边看了一眼。这个军官是个上尉,大概三十开外,可是头发已经白了。他也是个大块头,失望的神色和刚才的那位没什么两样。他左眼戴着个黑色的眼罩,左袖塞进了皮带里。可他仍很注意自己的外表,因为他还细心地修剪了自己的胡须,下颌用剃刀刮得铁青。他那右眼泛着光芒。

“我可以自我介绍一下吗?”他说,“我是史文朋上尉,那个年轻人是卡斯戴尔先生,他是个澳大利亚人。”

“幸会,幸会,”中尉边说,边回过头弄他的靴子。

“你是哪个部门的?”史文朋上尉问道。

“我是第十军团、二师、第四旅的指挥官。”

“好哇,好哇!那么你的单位至今犹在呀。我的军团已被从军队一览表中删掉了,卡斯戴尔的连也遭到了同样的下场。我说,伙计,假如你不介意我强烈好奇心的话,你是怎么摆脱掉那些该死的人而仍握有对部队的指挥权的?”

“直到通知我写报告以前,直到我的军旗旗手放下我们的旗帜以前,第四旅依旧存在,我就依然有指挥权。”

从那少尉喉咙里迸出了一阵无聊的笑声,可当笑声过去,表情还是那样。

“没错,这很好笑。”中尉说。

“对年轻人别太苛求了,”上尉说,“他四年前出的狱,他曾眼见自己军团里的军官—个接一个地被杀死。他一年前把他的连队带进来的,自此就再没出去过,他已下岗了。”

“你怎么样?”

“我来这儿才一个月,”史文朋说,“可我现在很清楚所有野战军官的指挥权都要被解除。维克多将军和那个异想天开的史密斯正想要建立某种形式的公国或是什么的。我刚进来,与伦敦的通讯就被切断了,于是,我就被陷在这儿了。”

“我明白了,”中尉说,“有二十一名指挥官已经进来报到了。我是不是可以假定其余的军官也正受到类似的对待?”

“他们也是同样的,”史文朋说。

“现在他们在哪里?”

“就我所知,外面现在仍有三四十支部队。除了卡斯戴尔和我之外都已设法离开这里,采取种种手段加入了外面的部队。”

“你是跟我说战场指挥官抛弃了他们在这儿的集体?”

“不全是这么回事。还有些军士和一些战士也开了小差。”

“那么,这地方只有参谋军官和少数战场指挥官了?”

“是这样。”中尉得意地笑了。

“怎么回事,”史文朋上尉说,“我看不出有什么好笑的。”

“这些最后一批到来的英国军官的自信使我震惊,”中尉说。

“仅此而已。”

“他们无所畏惧,”史文朋上尉说,“他们离开英国之前,都接种了预防士兵病的疫苗。”

“这是什么类型的疫苗?”

“这是通过培养人体血液,以很小批量生产的。我知道只有政府首脑和参谋们才有权享用。”

“我们人体的自然免疫性对士兵病低得很,天知道,”中尉说。“嗯!所以他们能不受士兵病的侵害,难怪他们现在还都活着。”他又轻声笑了起来。

卡斯戴尔怨忿地说:“你似乎很容易找到乐事儿。”

“我刚才想到了外面那些正在穿越泥地的可怜、渺小的低能儿。他们吃喝都不应时,而随时都可能被散在的狙击手干掉。好笑的是这里的人在黑暗中工作了这么久,却还认为是战争和疾病使国家一无所有的。为什么拥有二十人的少尉不能在谋略上挫败他们而在早餐前将他们歼灭呢?”

“没那么容易。他们中有些人曾在德国中部的野战部队服过役,”史文朋上尉说,“别把他们估计得过低。在我看来,他们是打算接管整个这一地区,不只是要到南方占据一个产粮的地区。你看,多数尚存的部队都已赶往巴尔干和远东。我听说在非洲我们有支相当了得的部队,约两千人。当然,具体详情就不知怎样了。”

“你是说他们将会所向披靡吗?”中尉说,“为什么任何一个村庄的头领都能对付这些处于半饥饿状况下的士兵和平庸的参谋?”

“士兵会将其进行到底的,”史文朋说,“通过自然选择过程,常驻卫戍部队的近千人对士兵病都是有免疫力的。”

“他们将会有一千八百人,”中尉回答说。

“而我们则除了厌倦而苟延活着外,一无所有,”卡斯戴尔说。

“你们几个伙计干嘛不跟其它军官一起走呢?”中尉问道。

史文朋很不自在地看了眼卡斯戴尔,然后耸了耸肩说道:“听起来我们似乎毫无希望,我们现在也的确是不走运。我的人,有百八十个,他们有赖我去领导他们。他有二十来人,也同我的人情况一样。我们偶尔从军士长那儿得到一些情况。”

“因此,你们还抱有渺茫的希望坚信有一天你们会重获指挥权。”

“是的,”史文朋说。

“绝对不会有此等好事的,”中尉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两人不舒服地瞥着门口厉声问道,他们脸上都泛起了希望之光。

中尉继续完成清理泥靴的工作。

兵营原打算容纳一千人,所以住进二百八十人时房间显得很大。除了这仅有的好的一面之外,这地方既潮且暗。与蓝天相比,这儿的地板与天花板的距离实在太近了。

第四旅忙碌着准备自己的永久居住地时,谁也没做声。头一阵子,他们兴奋地把东西都放好。这事办完后,他们又打点了一番自己的军容。可随着光阴的流逝,他们越来越多地探寻起来了。有两三次误传中尉回来了,接下来便是一阵躁动,他们要确保一切准备停当。他们自然猜想着维克多将军会陪着中尉来视察,最要紧的是他们不想给他们的军官丢脸。

鲍尔杰把晚饭推了又推,直到每个人都喊饿时,也没开饭。同为他不想让这里弄得到处都是饭菜、烟熏火燎的样子。

最后,波拉德发了话。于是,鲍尔杰的两个瘦子帮手将桌椅劈开,在排气孔处升起了火,又是一阵忙碌。

人们吃完了晚饭,用最快的速度清理完碗筷之后,他们又开始了等待。

刚开始时的那种亢奋远离他们而去。他们感到空虚,好似被遗弃了。他们甚至忘了时光的流动,因为他们不再拥有蓝天。他们每个人的心头都略感到幽闭中的恐怖的袭击。一句话,他们的士气大不如平时。占据他们心灵的就是渴望见到中尉,看到他在不远处微笑。而现在不知他去了哪里,他们自然感到很不安。真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办?当然。他们知道不会出什么事的。可他们仍旧是——

“那边山脊上出现了敌方指挥官,长官。约有三百五十人,还有许多机关枪。”

“威则尔!侦察那一方位。波拉德,保证在十分钟后进军。卡尔斯通,你的机枪没什么毛病吧?好,准备战斗。”

“长官,那儿离城里兵团的距离太近了。”

“波拉德!准备做正面佯攻。韩里!准备扫射右翼。吐吐!你的单位扫射左翼。卡尔斯通!做好埋伏。当波拉德将他们引出时,包围他们的侧翼,切断他们的退路,把机会留给卡尔斯通。”

“是,万一要发生什么事怎么办?”

“已经发生了,怎么办呢?”

【此六段均为回忆的场景】

吉安又检查了一下他的大炮,将不知来自何方的灰尘擦去。他斥责了一番手下,不许再让他心爱的大炮落上灰尘。

“你想什么呢,吉安?”吐吐说。“我也不知在想什么?这些参谋部军官。”

“太阳落山了。至少,那些太阳能镜片不再好使了。”

“中尉说他会回来的。”吉安说。

“可他却还没回来。”吐吐说。

“也许他是突然生病了,”威则尔说,“也许他病倒了,而我们不在身边!”

“也许他们给他服了毒药,”鲍尔杰说,“这儿有如鼠洞一般,谁也搞不清该吃些什么。”

“毛基,你最后一次跟他在一起时,他好吗?”威则尔这句话都问了三十二遍了。

“是的,”毛基回答说,“他一定会好端端地回来的。他和其它那些军官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没见面了。也许,他讨厌同像我们这样的粗人唠叨?”

“这话不假,肯定是这样。”可没有人真的这么看。

谎信不断地传来。当门口真的出现一位军士时,没有人再急不可耐了,尽管以前人们总是迅速地做出反应。

谁也不认识来人,既然他是个军士长,波拉德就给他敬了一个礼。

“听说这是第四旅,”来人说,“我是托马斯·欧托马斯,第十军团、三师、二旅、十团的。”当他说这番话时,也在留意看看是否有人在听。“这是原来单位的番号了,当然,”他补充说,“指挥官是史文朋上尉。”

“欧里斯·波拉德愿为你效劳。我是第四旅的第二指挥官。进来吃点什么。”

“我闻到了食物的味道。”

“不错。”波拉德说着,把客人领到地板中央,这儿就是波拉德的办公地点。

托马斯·欧托马斯来到四旅营区后,什么都看到了。他看到有成袋成袋装得鼓鼓的粮食和战利品,一袋袋充足的弹药。这个单位可真富有。

“我没看走眼吧!”欧托马斯说,“那是大炮!”

“没错,那是大炮。”吉安说。

“这儿还有些机枪,这些武器看起来像是新的。”

吉安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认真地听着托马斯·欧托马斯的话。

波拉德把客人安置在桌旁,示意鲍尔杰叫人拿些大麦粥、树皮茶和真正的面粉做的面包来。

欧托马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他也顾不上客套,贪婪地享用上了。

“再多来点吧!”波拉德说,“有的是呢。”

“有的是?”托马斯·欧托马斯说。

“鲍尔杰,再多盛点。”

托马斯·欧托马斯大口吃着,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不大一会儿,就把丰盛的甜菜根和茶水一道都打扫光了。他感到奇迹时代又回来了。

“你们怎么能过得这么惬意?”托马斯·欧托马斯问道。

“这都多亏了中尉,”波拉德说,“他除了考虑口粮、子弹和旅队外,别的什么都不想。”

“真没见过!他是个多么了不起的军官啊!”

“这些是我们在四天内搞到的。”波拉德说。“四天——噢,老伙计,在这满目疮痍荒废了的土地上怎么会找到这么多好吃的。”

“会有的。我们的指挥官就能弄到。”

“我们在第十军团给饿坏了,这就是我们回到这儿的原因。可我告诉你,这洞穴里也没什么可吃的。自打他们解除了史文朋上尉的武装,我们什么也搞不到了。”

“他们……?”波拉德起身吼道。

“可不,就是这样。每当有战场指挥官回到这个兔子窝【①在西方,兔子含贬义】,参谋部就会取消他的兵权,把部队转交给傻里傻气的黄毛小儿。这些孺子好像还离不开妈妈,只要听见枪响,他们肯定早已跑出四十里以外了。我可告诉你,你碰到新来的指挥官后,肯定会遇到不少繁文缛礼的——比如说敬礼要讲究姿势呀,吃饭要细嚼慢咽呀什么的……”

他突然发现自己被一群紧张的面孔围住了,他们都是这支队伍的军士。“喂。我说伙计们,你们似乎要在这儿鼓动叛乱。”

“你们指挥官他怎么了?”波拉德问道。

“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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