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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个子连声应道︰“当然!当然!”
看来,他对灵学的沉醉,在这里的所有人之上,为了有这样一个证明他理论的机会,他喜不自胜。
普索利爵士道︰“阿佳能找到你,只是一个未经证实的理论而已,你为了等她来,要长年累月的绷紧了神经,只怕等不到她来到,你就支持不住了。”
这话说中了牛顿的心事,他哭丧著脸︰“我现在已经支持不住了。”
我的意思和普索利一样,所以我立即接下了口︰“那你就不应该等。”
牛顿倒也立刻明白了我们的言下之意︰“我也心急想找到她,可是多年来,一点音讯也没有!”
我道︰“有两个方法,可以同时进行。其一,在全世界范围内,毫无头绪地找一个人,那是专业行为,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得到的,所以必须委托专业人士进行。”
牛顿真的对我记述的经历,知之甚详,他立时道︰“郭大侦探?”
我道︰“是,委托他进行,我不敢说他一定可以把人找出来,但可以肯定,要是他也找不到,这就不会有别人可以找得到。”
牛顿咬著牙︰“好,卫君,托你代邀。”
我点头答应︰“第二个办法,是你要设法让她容易找到你。”
牛顿抿著嘴,不出声。显然,对于阿佳的出现,他又是惊怕,又是期待。
六、寻人启事
我道︰“这件事,越早了断越好。怨毒藏在心中,已经三十年了,越下去,怨毒只有越深,你有没有想到这一点?绝不能再回避了。”
牛顿嗫嚅道︰“我不是回避,而是……不知道该怎样做才好。”
我沉声道︰“很简单,把当年发生的事张扬出来,然后,你公开出现,等她来找你!”
牛顿一听,身子就发起抖来︰“那……那……要是那样,人人都会以为是我杀了人。”
普索利道︰“当年的事,确然只有你们两人知道 ”
牛顿连忙纠正︰“那凶手也知道。”
普索利道︰“既然只有三个人知道,那你不妨说得隐晦一点 当事人看了明白,别人看到莫名其妙的那种,不但可以引阿佳出来,要是连带能把凶手也引出来,那就更好了。”
约克始终不肯放过牛顿,阴森森道︰“如果真有所谓凶手。”
牛顿一挥手︰“好,我这就进行。”
事情发展到这里,我们几个人互望了一眼,除了高个子是下定决心,自此要寸步不离跟著牛顿,以证实他对灵学研究的理论之外,其他的人已经无事可为了。
我们全知道了当年惨事发生的经过,照牛顿的叙述,事情确然怪异,怪异到就算阿佳出现,也未必能真相大白。
但是在阿佳出现之前,实在没有甚么事可做,我定下的两个办法,一个要靠小郭,另一个要靠牛顿自己。
普索利也感到了这一点,他道︰“把各位老远的约了来,总算不虚此行吧!”
大家的反应不一,最高兴的自然是那个高个子,我则瞪了普索利一眼,而且哼了一声。普索利知道,对我来说,是太虚此行了。因为除了确定了有一个前世冤死的女子转世今生之外,我一无所得。这种事,在我的经历之中,可以说微不足道之至。
普索利吐了吐舌头,不敢说甚么,其余几个人都各自告别离去。我伸了一个懒腰,站起身来,盘算著雪要是不停,明天也照样可以离去,反正是卖普索利交情来的,良友相叙几天,也不能说是一无所获。
就在此时,牛顿忽然趋前到我的身边,压低了声音︰“卫君,我有一事相求,请你和普索利爵士到我书房可好?”
我向普索利望去,只见他也大有请求之色。这时,还在一旁的那高个子,脸色难看之至,因为牛顿的邀请,并未包括他在内。
他尴尴尬尬地乾咳了几声,反倒是我不好意思,向牛顿道︰“这位先生 ”
牛顿道︰“我们要商量的事,和他无关。”
主人这样说,我也自然不好再说甚么了。在牛顿的带领下,通过了好几道门,才进入牛顿的书房,那就是不久之前,牛顿和方琴会面之处了。
一路经过的时候,普索利并无所觉,但是我却已经看出,每一道门都有极严密的保安装置。在通过这些门的时候,牛顿每次都用手在门上按一下,才把门打开,可知那些门都要凭他的掌印,才能打开。也就是说,除了他本人之外,别无他法可以正常开们,由此可知保安之严密。
进入了书房之后,书房约有两平方公尺,很是宽敞,四面全是书架,表面看来,并无异样,但是我敢说,其中一定机关重重。
而且,除了进出的门之外,一扇窗子也没有。四面墙中,可能有暗道,但墙壁必然坚固无比,不是随便就可凿得穿的。
他长年匿居在这样坚固稳当之处,自然是为了防备阿佳来报仇,这一点,和他一直坚称自己无辜,似乎不是很吻合。
我装著不经意地问︰“这里的墙有多厚?”
牛顿道︰“一公尺 ”
他才说了厚度,就停了下来,苦笑︰“卫君,瞒不过你的法眼。”
我直截地问︰“你不是无辜的吗,何以是这样防备?”
牛顿叹道︰“我实在害怕,你们没有经历过……没见到阿佳临死时的那种恨意,她把这股恨意带到了今生,甚至还是婴儿时,就已经如此强烈地表达出来。她要找我报仇,一定是有备而来,一见了我……必然会发动猛烈之至的攻击……我虽然躲在这样稳固的地方,可是没有一夜睡得安稳,睡著了,也必被恶梦惊醒。”
我不知是同情他好,还是鄙视他好︰“人家说:为人不作亏心事 ”
牛顿叫道︰“可是阿佳认定了是我杀死她的!”
我叹了一声,无意和他在这个问题上,再纠缠下去,就道︰“你有甚么事和我商量?”
牛顿望了望普索利,又望了望我,支支吾吾,令我大是不耐。
我喝道︰“有话直说!”
牛顿忙道︰“是!是!好……请郭大侦探找人的事,要拜托你了。”
我怒道︰“这我不是早已答应了么?”
牛顿道︰“是!是!”
普索利也不耐烦了︰“你有话就快点说,卫君最恨人说话吞吐!”
尽管普索利这样说了,牛顿还是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卫先生,我想……我想……你引她出来的办法……是很好……”
我道︰“你不知该如何进行?你可以利用全世界范围内的传播媒介,拟定一则启事,只要阿佳一看到,就知道是你在找她,那就行了。”
牛顿道︰“这我知道。”
我没好气地望著他︰“那你还有甚么求我?”
牛顿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挥拳︰“我想……阿佳先去找你。”
我先是呆了一呆,但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家伙还是害怕,不敢一下子面对充满了报仇意念的阿佳,所以要我去做挡箭牌。
他的这种想法,当然绝不高尚,可是我转念一想,对我也没有损失 阿佳要找的是他,冤有头,债有主,阿佳再凶,心中的仇恨再毒,也不会对我下手,就算会,我也自信可以应付。
我道︰“你的意思,先让阿佳来找我?”
牛顿连连点头,我道︰“可以,你可把我的联络电话公开出来。”
牛顿也没想到我会一口答应,霎时之间,那幅感激涕零的样子,难以描绘。
当宿无话,第二天,我和普索利先离开,在途中,普索利问我︰“你为甚么答应牛顿的要求?”
我把我当时所想的说了,又补充︰“能够第一时间和一个再世人会晤,这总不是一件坏事。”
普索利拍了拍我的肩头,表示他对老朋友的关怀︰“你要小心,如今的阿佳是一个三十岁的青年,这个青年,受著仇恨的折磨和煎熬,怀著前世惨死的怨毒,我相信他的心理状态,一定大大异于常人,十分可怕,你要小心这一点。”
我点头︰“我会的。甚么样的人我都见过了,请不必为我担心。”
和普索利分手之后,回家,我便把小郭找了来,恰好温宝裕也在,再加上白素、红绫,我把此行的一切,向他们说了一遍。
各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谁是凶手”这一点上。小郭咬著烟斗(以表示他大侦探的派头)摇头摆脑地道︰“太奇怪了,必然有凶手,但却又没有凶手。”
温宝裕道︰“我看就是那个牛顿!”
大家讨论了一阵子,自然没有结果,一致的结论是︰先把阿佳找出来再说。
小郭一拍心口︰“包在我身上!”
可以寻找阿佳的线索,少之又少,只知道他在三十年前,出生于当时西德南部一个小镇的圣十字医院,他的父亲姓森,连名字也没有,他的母亲叫玫玲,原本姓甚么也不知道。
不过,对擅于找人的郭大侦探来说,或许这些资料已足够了。
郭大侦探甚至取笑我︰“你要牛顿在全世界的传播媒介上刊登寻人启事,其实大可不必,在德国长大的人,一定懂德文,只要用德文就可以了。”
我瞪了他一眼︰“我没叫牛顿用西藏文 在全世界的传媒上用德文刊登启事,行不行?”
不到三天,就在当地的传播媒介上,有了德文的寻人启事,可是,出乎意料之外,启事竟然有两份。
一份显然是牛顿的所为,因为那上头有著我的一个联络电话。
另一份我看了一遍,也明白是甚么人的所为了,是约克,阿佳生前的恋人。
两份启事的内容分别如下。
牛顿的︰“阿佳,三十年前的事,你一直误会了我,我是无辜的,我极爱你,在收到了护士长的信之后,一直生活在不安之中,现极盼你和我联络,电话是 阿佳,我一定会向你说明一切,你的冤枉,也是我的冤枉。打电话时,请说出当年你记得很熟的密码。”
另一个是约克的︰“小阿佳,我亲爱的,自从你三十年前失去了音讯后,我伤心欲绝,如今方知你的悲惨遭遇。无论如何,让我知道你的下落,我一定会尽力帮助你达成你的愿望,让该得报应者得到应有之报应,不会让奸人永远得志,爱你的约克。又,别的人或许也在找你,但我们曾有山盟海誓,一定请先和我联络。”
约克也留下了电话,甚至地址,地址是位于德国慕尼黑的一家“灵学研究所”。
几乎在我看到两则启事的同时,我接到了牛顿气急败坏的电话,他在电话中嘶叫︰“你看到了吗?约克,那个约克,他竟然……竟然……”
由于他实在太激动了,竟至于说不下去。
我道︰“你别激动,他没有道明当年阿佳惨死的情景和转世为人的事实,已经证明他是一个很有道德的人,你不能再要求甚么了。”
牛顿喘著气︰“可是他认定了我是凶手,要是阿佳先去找他,两个人合谋对付我,那怎么办?”
我道︰“阿佳先去找谁,这事只好由她决定,要是她去找了约克,我相信,以约克的为人,必然会把你的说法转告阿佳。”
牛顿急道︰“那不成,他们……他们……”
我打断了他的话头︰“十划还未有一撇,只要阿佳肯出现,甚么人找到她出来,都是好事。”
牛顿又发出了一连串的呻吟声,我不去理会他︰“你在启事中要阿佳说出密码,你还未曾告诉我密码是甚么,叫我如何核对来电。”
牛顿苦笑︰“我这就说。”
他把那极其复杂的密码,告诉了我。我想,当年一心以为自己已拥有了大量财富的阿佳,忽然在电话中遭到了否定,美梦幻灭,对她的打击,自然极大。
这个十九岁的少女,空有一副美貌,其实为人并不足取。首先,她贪婪,在巨额的财富而前,出卖了自己。虽然说这种情形,在现代社会中,无可厚非,但也绝不能视之为人格高尚。
其次,她很愚蠢,她死得如此之惨,人头落地,可是连自己是怎样死的都不知道(我很相信牛顿是清白的,因为事情太离奇,伪造者不可能想出如此不合情理的捏造情节来,捏造情节者,都会把事情说得合情合理,极少破绽)。
而且,她又固执地把前世的经历,带到今生来 每一个人都有前世,若是人人都要算前世的账的话,这世上的混乱,至少增加一百倍以上。
所以,我对于今生的阿佳,虽然还不知道人在何方,何时可以见到,但已心有成见,没甚么好感。
牛顿还在叽叽咕咕的不知说些甚么,我一下子打断了他的话头︰“一有消息,我立刻和你联络。”
牛顿长叹了一声,我道︰“你身边的灵学家,不同凡响,你可以多点向他讨教,一定会有好处。”
牛顿再叹了一声,这才没有了话说。
白素指著启事︰“看来这两个男人对这个阿佳,都还大有情意。”
我想起我想到过的问题,正好听听白素的意见,我道︰“可是今生,那是一个男青年。”
白素斜睨我︰“你没有设想过,同性恋的由来,就有可能是这种情形?”
我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白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