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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国王说,他非常愿意让我和辛季卡女士进人他的卧室。但一是他又说,谁能保证凶手不会跟在你的背后一起溜进来呢。”
“您的意思是说,”柯拉小心翼翼地问道,“凶手就是当今国王本人?”
“噢,不不不,绝不是!”参谋急忙否定并且恐惧地回头看了看门。
柯拉捕捉到了他眼神中的慌张,便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门后,拔开插销,拉开了房门。
走廊里空空如也,但是前面拐弯处还是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如果不是他、到底又是谁?”柯拉返回屋内,问。
“有一个人,我们俩都觉得可疑。”辛季卡女士说。
“他就是预言家巴尔范。”参谋解释说。
“这个飞黄腾达的政治暴发户!”
“痴呆的蠢才!”
“不折不扣的酒鬼!我几乎从来没见他清醒过。”
这时,门外响起了尖锐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女士顿时愣在当场,参谋也不例外。随后,房门吱呀一声慢慢地打开了。柯拉立刻冲上前去,可是又和刚才一样连个鬼影也没见着。
“一定是我刚才没关严。”柯拉道,然而显然大家都不相信她的话。
客人们慌了神,马上就想离开,但是在没有听到夫人对预言家巴尔范的看法之前柯拉怎么可能放他们走呢。
“对这个巴尔范我有着说不出的讨厌!”李季卡挥了挥她圆乎乎的小手说。
“您是说那个预言家吗?”
“我一直感到迷惑不解,国王怎么会和这个家伙缠到一块呢?没有一个知识分子相信巴尔范!然而我们的国王陛下就是这么一个例外!”参谋说。
辛季卡坚定地点了点头:就好像“知识分子”这个词在这个星球上具有一种精神安慰作用一样。
“他很重用预言家巴尔范是吗?”
“岂止是重用啊,简直是对那个肮脏的家伙言听计从!”参谋回答。
“给我点水,”夫人请求道,“我实在太激动了。”
参谋站起身,拿出一个细长颈的玻璃瓶倒了满满一大杯水。
“给我详细说说这个预言家的事吧。”柯拉突然想到顺着这条藤摸下去可能会有所发现。
“这个卑鄙的家伙有什么好说的!”辛季卡大声叫道。她那玫瑰形的盘发在头上摇来摆去。
“对于评价他的语言我本该用得更小心一些才是,”参谋道,“我们判断一个人的好坏不是看他同我们的关系如何,而是看他实际作为到底如何。”
“他有什么鬼实际作为?”辛季卡激动地反驳道,“地地道道的一个诈骗犯。我认识很多优秀的知识丰富的预言家,他们帮助人们,预言未来,可是这个……这个家伙干的全是卑鄙污秽的勾当!”
“预言家巴尔范从不为人们猜测未来,”参谋解释道,“他坦白地承认自己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但是他能够知道过去所有的事。而根据过去则可以准确无误地推算出未来。”
“我不明白。”
“很多人都不明白,而且可能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我还是从国王那儿才了解了一些他的不着边际的玄论,可是我们的国王却跟他非常亲近,无论巴尔范说什么都相信。”
“这个巴尔范是什么地方的人?”
“好像和您一样,也是太阳系的。不过,难道这与案件有什么内在联系吗?”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请继续说吧,伊拉齐乌姆先生。”
“国王对我说,在巴尔范的帮助下可以从过去的某件事中为将来发生的事找出答案。他还说要在预言家的帮助下侦破这件凶杀案。”
“就是这个坏家伙杀了老国王,”辛季卡确信无疑地嘀咕说,“我希望您能够证明这一点。”
“这么说我倒应该见识见识这个预言家了。”柯拉说。
“您的想法可以理解,”参谋说,“但是请原谅我们不能送您去他家,这太危险了,会有人跟踪我们的,我们已经冒了很大的危险了……”
“我之所以同意与您会面,”辛季卡说,“正是因为我对杀死我亲爱的恋人的凶手怀有满腔的仇恨。而且即使要用我自己的生命来替他报仇,我也在所不惜,死而无憾。”
“预言家巴尔范住在城北,”参谋道,“在斯特列克尔区,通向克罗古斯牛奶公司的转弯处,公司对面就是预言家的别墅。您一定要谨慎,我们不能给您派向导了——您只好一个人前往。”
“没问题。”柯拉回答。
“现在我们该告别了。”参谋说。
他按照地球人的方式伸出了手。柯拉握了握他瘦小的手,发现他的手掌里由于担心早已汗水淋漓了。而辛季卡女士则选择了贴脸的告别方式,她脸上的胭脂味浓浓的。
“希望将来能找个好时间我们再聚一聚,”辛季卡女士低声说,“我一定在自己家里好好款待您。非常可惜眼下我正在为国王哀悼,不接待任何人。”
柯拉首先走出屋子。走廊里空荡荡的。她踮着脚尖来到后楼梯口,溜回了自己那一层楼。
她的房门没有锁。
柯拉毫不担心地走了进去——然而直觉却背叛了她。她还没走到屋子中间就感到屋内不止有她一个人存在。
“谁?”她低声问。
“我,”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冷笑,“没想到吧?”
柯拉伸手准备开灯,却遭到了那个熟悉声音的阻止:“别动!”
“怎么了?”
“黑暗里更便于观察外面的大街。”
墓地,柯拉看见国王黄色的头发在黑暗中闪了一闪。
他的嗓音如此威严,让你觉得不服从于他不行。
柯拉走到窗口向外望去,酒店正对着灯火通明的街道,人行道上停着一辆加长型黑色轿车。
这时,酒店大门的角落里出现了两个身影,柯拉立刻认出了他们。已故国王的参谋身穿一件黑色长外套,脑袋上低低地扣着一顶宽边礼帽,手挽着身披黑色短斗篷的辛季卡女士。
他们来到汽车旁边。参谋先是四下里打量了一番,再竖起耳朵倾听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车门。
突然之间,柯拉的心头掠过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噢不!”她大声叫道,并且企图拉开窗子。
“已经晚了,”国王说,“命运的时钟将在12点整敲响。”
柯拉浑身颤抖了一下,一切都不可挽回地发生了。
辛季卡绕过车头从另一侧钻进车门,而参谋则坐在了司机的位子上。
“砰”“砰”两声,车门关上了,可是紧接着就响起了强烈的爆炸声。
随后,火光冲天而起,一阵气浪把车子高高抛向空中,最后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好了,都结束了,”国王说,“看到了吗?我们就是这样惩罚国家和人民的叛徒的。”
“你这个凶手!”柯拉大叫着抡起拳头向国王扑去。
国王被柯拉打得来了个倒栽葱,在地上颠了几下,又弹到了空一中,一头撞到了立柜的镜子上。最后他瘫倒在地板上,像一只小狗似的趴在那里低声哼哼着。
柯拉本来打算冲上去向国王认错,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那样只会错上加错。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想方设法让国王相信,这并不是自己干的。
“国王先生,您怎么啦?”柯拉惊呼道,“您跳到立柜里干什么?到底谁把您吓成这个样子?”
“谁……”国王嘴里含糊不清地低声念叨着,试着想从地毯上一爬起来,“是谁……谁敢?”可是话没说完,他又一头栽倒在地上。
尽管对眼前这个坏蛋怀有满腔的忿恨鄙视,但柯拉还是控制住了自己,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扶住国王沉重的仍然吓得战栗不停的脑袋,伸出指尖替他轻轻揉了揉擦破了的鼻尖。
“噢哟,是谁把您伤成这个样子的?”她柔声细语道,“到底是哪个该死的混蛋把您弄成这样的?您倒是说呀!咱们找他去,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然而国王却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推开了柯拉。
“就是你,”国王说,“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哦,天哪,亲爱的陛下,”柯拉忙跳到一旁说,“您凭什么怀疑我呢?”
“就凭这个!”国王打断她的话说,“你瞧!”
他看了看大立柜上破碎的镜子,摸了摸脑门上的包,又摸了摸头顶上的包,最后还抹了抹鼻子里流出来的鲜血……
“简直太恐怖了!”柯拉说,“他一下子就从墙角跳出来,狠狠地推了您一把!”
“墙角?谁?这里一个鬼影都没有,你别信口开河了!”
“您也不想想我怎么敢呢,亲爱的陛下……”
国王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冲到门口,拉开房门。那里立即跳出了六个卫兵。
“有什么异常情况吗?”国王厉声道,“你们把谁放进去了?”
“没有哇,国王陛下,门一直锁着呢,”吉姆胆战心惊地说,“不过里面好像挺吵的,我们非常为您担心。”
国王没再说话,转过身,看了一眼羞怯的站在一旁的柯拉,叹了一口气,说:“唉,看来我不发脾气是不行了……只要我一发脾气,也就有人要遭殃了。没错——我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要让所有和我做对的人都记住这个!”
国王的最后几句话博得了卫兵们的满堂喝彩,他们鼓起掌来,声音在走廊里久久回荡。
柯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一幅乖巧的样子。
“我就不信还有人敢惹我!今天我非要看看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国王吼叫着。
突然,一个满身烟味的卫兵沿着走廊跑了过来。
“报告国王陛下,”他边跑喊道,“事办成了!他们全炸死了!”
“闭嘴!”国王狂怒地说,“我们谁也没炸。就算有人干了,那也得由他自己负责。”
卫兵吓得编懦着不知该如何是好,过了好一会儿,国王才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随后,国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摸了摸头上一的大包,威胁而又疑惑地瞪了一眼柯拉。他的脸更红了,鼻子肿着,脑门上也青了一大块。
国王终于什么也没说,默不作声地走了,出屋后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柯拉走到窗前。下面的火光已经暗淡了,一群看热闹的人远远地围在四周,不敢走近——因为当地人都认为最好离别人的不幸远一些。
柯拉就那么站着,看着下面的情景心里想,是的,不得不承认自己犯下了一个永远不可原谅的过错。以她的经验完全应该想到,国王会轻易地跟踪上这两个幼稚的达官贵人并很高兴能找到个借口把他们给除掉。而她还很相信自己的感觉呢……即使国王装出一副相信她的模样,其实他心里一直暗藏着怀疑和杀机!从今起她要小心再小心。米洛达尔呀米洛达尔,你现在到底在哪儿呢?你那些聪明的建议、私下的提示和暗中的帮助又在哪儿呢?你怎么能把自己的学生远远地抛在一边不管不问了呢!
一阵细微的声音传人耳中,好像有人在敲地板。唤不,是别的什么声音……门开了。
柯拉听到细微的“吱呀”声,像是有人踩到了木地板上。不,确切地说,是开门时发出的那种声音。
柯拉摸索到开关并把它打开。枝形吊灯的刺眼光茫顿时照亮了整个房间。屋里没有人,但凌乱不堪。柯拉与大块头皇帝的短暂交手使旅馆的财物损失惨重。椅子翻倒在地,床呢,就像有好几个大胖子同时在上面折腾过一样,被压得散了架。衣柜的玻璃门上留下了星状的裂纹,裂纹的中心是一个黑洞——那正是皇帝的脑门撞到的地方。
刚才的声音就是这扇玻璃门发出的。只见它轻轻晃动了一下,然后像被风刮的似的,慢慢打开了。
柯拉松了口气,走过去把它关上。可是这扇门却不听她的,固执地再一次打开。
柯拉不耐烦地使劲一拉。
门一下子彻底敞开了,原来里面站着一个人。此人正值中年,个头不算高,稍稍有些发福,但相貌不错,脸色红润。他穿着深红色的睡袍,光脚踏着拖鞋,头戴灰色睡帽。别看他一身睡觉时的打扮,动作拖泥带水,全然是个醉客的样子,却仍然保持着几分威严。
从那圆滚滚的脖子和狡黠的目光中,柯拉一眼就看出他是那种喜欢大吃大喝,经常为漂亮女人争风吃醋但又永远不会太出格的人。
啊哈!这回她可大错特错了!
“请原谅,”他拘谨而礼貌地微笑着说,“您不介意我进来吧?”
“真是太过分了!”柯拉粗暴地吼叫着,“您早就躲在那儿了?”
他从衣柜里出来,先飞快地扫视了一下自己,然后抖掉身上的尘土,挺直腰板向柯拉伸出手:“亚历山大·亚历山得洛维奇·巴尔范,”他自我介绍道,“您大概听说过。”
“巴尔范?就是那个预言家?”
“喏,不应该这么绝对!如果说有时候我能通过回顾过去预见未来的事情,我非常愿意以此来帮助我的朋友们。请允许我坐会儿,我在那个满是尘土的衣柜里站得太累了。”
柯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