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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话彻底撇清,堵得他一个字也说不上来。
栾玉漱对栾永祺的轻心和大意自他惨败于水泽云乡策划案时就已经彻底消失──栾永祺的弱点固然是栾漪,可他在看似方寸大乱下的处处虚空竟然个个都是圈套,一环套一环地平白让栾玉漱栽了个大跟头的同时还不得不接收了栾玉清撂下的残局,替他'高攀'娶了袁晴,咬牙切齿地当了半年多'兄夺弟妻,少年高官败走情场远离乡'的绯闻重点男配。
“鞋子,哦,要什么样的呢?”娇柔软媚的声音在耳边乍然响起,听来熟悉得让人眼红。
栾玉漱本来背对着卖场走廊,听到这声音,惊喜加上慌乱,竟然连回头确认的勇气也没有。匆促间四下一顾,拿了本画册挡住脸,坐到恰可以遮身的衣柜后方长凳上。
是她?不是她?惶乱之下完全无法判断,只听到另一个声音在说。
“要干净的!”音色像小孩,软而甜糯,如同栾漪小时候。语气端正而认真。
那熟悉的声音轻轻一笑。
“这样啊~来,让妈妈看看,语芷的鞋鞋哪里脏──脏……”
栾漪刚想蹲下身,就听到塑封画册重重摔落上锦缎椅垫的声音,一片影子居高临下地笼罩了自己。
抬起头,就看到了面前震惊难语的人。
栾漪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再眨眨眼,眼前的人却丝毫没有要消失的意思。只好站起来,拉了女儿的手就走。
“栾漪!”多少年了,她竟然还是一见他就想跑!栾玉漱满心鄙视地利用身高腿长的优势堵截逃犯。几次差点儿就要捉住栾漪的手,都被她甩开,一时情急,索性直接拎起她身边被拖带着跑得跌跌撞撞踉踉跄跄的小丫头,扯过来抱进怀里。
出其不意的劫掠让栾漪怔了怔,果然站住了。甚至化震惊恐惧为风情旖旎地撩了撩肩上有些散乱的发,露了几颗牙齿来冒充微笑着跟他打了招呼,“二哥,好久不见。”
这个时候栾漪的保姆也气喘吁吁地跟了过来,手里还拎着她适才选购下来的衣物和装着常用物品的手袋。
栾玉漱瞟了栾漪想要拎过手袋的右手一眼,栾漪的脸色僵了一僵,不得不将手收回来。
她还真是在乎这个小丫头。
“玉芷?”
栾漪被他若有所指的问话问得有点儿脸红,“语,语言的语。”
小女孩听到栾玉漱叫她的名字,有些奇怪地扯了扯他的头发,在栾玉漱回脸看她时奶声奶气地叫了声,“爸爸。”声音娇嫩嫩,软绵绵,一声叫得人心都要化去。
栾玉漱仔细打量怀里的小鬼。都说女儿像爸爸,小女孩与其说是像栾漪,倒不如说像他,像栾玉清,甚至像栾永祺。尤其是那一双水葡萄似的眼,像极了小时候屡屡被误认成女孩的栾玉清,眼瞳既大且黑,盈盈泛着水光,看得久了,连心神都像会被映敛进那眸子里,沉沉地直往下坠……
“她的眼睛……”栾玉漱有些不确定地想再看清楚一些,小女孩已经咯咯笑起来,双手捧着栾玉漱的脸,重而响地亲了一下,“爸爸爸爸爸爸……”眼睛笑得弯起来,眸底的暗金玄青之色更加明显。
“宝宝别乱叫,”栾漪有些尴尬地想要抱过女儿,却被栾玉漱不动声色地闪避过去。
小丫头显然对今天“父亲”不介意她给他口水洗脸的特别施恩很是满意,抱着“父亲”亲个不停,完全视母亲的焦急尴尬如无物。
“他乡遇‘故知’,”一般都觉得有说不完的话,三妹妹,你说呢?”
栾漪很捧场地干笑了两声,“二哥你又不是一般人。”
栾玉漱抱着语芷转身就走。
“宝宝,宝宝,”栾漪追过去。
保姆看看情况不对,从女主人包里拿出手机,照她的暗示给男主人拨了电话,果然男主人一听到“二哥”两个字就急了,“你们在哪……好好跟着栾──我老婆,我马上过来。”
可是匆忙间再抬眼一看,先前一追一走的人影哪里还在眼前?
偌大的卖场,仿佛一瞬间变得空荡荡。
“栾玉漱!”总算甩脱了保姆,栾漪扯住栾玉漱衣服,“宝宝还我!”
栾玉漱的手机这时也响了。是他在A市的女伴,适才就是陪她购物才到的连卡佛,没想到竟然会意外收获地撞上栾漪。栾玉漱看也不看地直接关了机,然后冲栾漪伸出一只手,“纸巾。”
栾漪看了栾玉漱一眼,见他被女儿'亲近'得一脸晦气,满心郁恼也不由转成笑意,“难得二哥喜欢她,就先替我抱抱吧,语芷也很喜欢你呢!”
母女俩这时候倒是像了,那眼睛弯弯的形状──
栾玉漱只想倾身吻住那笑。
他后悔了。
其实一直一直都在后悔:总以为既然不能爱,还不如就让她活在对他的怨恨里,也算是变相的一种惦记;却忘了其实她的心其实既非金石亦非坚玉……
如果,一切重来,他也像栾玉清一样昏了头地死心塌地对她好,不顾一切地和她在一起……会不会,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栾漪在被栾玉漱捉住手臂时就已经隐约猜到他的意图,唇才刚沾上就马上侧脸避开。
小语芷瞧着大人的亲腻却只觉得好玩。原本在栾玉漱脸上亲亲咬咬的小嘴有样学样地在栾玉漱刚被栾漪闪开时就凑了上去,飞快在栾玉漱唇上'啾'了一下。
栾玉漱被'非礼'得哭笑不得。不等栾漪再伸手过来索回小鬼就先行交还给她。一手仍是捉着栾漪,一手找了纸巾擦拭脸上的口水印。“小丫头几岁了?”
“三岁半。”
“很了不得了,”没长齐的小牙咬起人来也是痛的,栾玉漱不知道自己脸上到底被印了多少个牙痕小圈,悻悻地挖苦,“才三岁就已经知道忠心护主。”
“她喜欢你。”栾漪忍着笑,按住女儿仍然不甘心地直朝栾玉漱伸过去的小手。栾玉清一开始也是'孝女'一族,每天回来再苦再累都是先任女儿荼毒够了再万分疲惫地去清洗加热敷,可是从女儿长齐|乳牙之后他就再也不肯以身伺女,还很过分地嫌女儿占用了栾漪太多时间──两年下来,本以为在栾玉清的强制隔离之下稍有起色,没想到小丫头远比栾玉清大方,对于“父亲”的面容仍是热情不改,孺慕依旧。
“栾玉清的?还是栾永祺?”
过于了然的笑让栾漪皱了皱眉。栾玉漱识趣地换了话题,
“找个地方坐坐?”
栾漪的眉拢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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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把我想得那么……”栾玉漱想要解释,却被栾漪不以为然地瞟了一眼,只能苦笑,“这里毕竟不是Q市。”
栾漪仍然摇头,“我要给宝宝买鞋子。”
语芷一听到'鞋子',马上朝“父亲”扁起嘴,“阿姨说我鞋脏。”眼圈一红,黑金色的瞳眸蒙上一层泪雾。
两个大人交换了一下视线,同时望向精致的粉色蕾丝镶缎小皮鞋。以一个三岁小孩而言,能保持成这样应该还算难得了。幼儿园而已,老师何以如此挑剔?
“宝宝,老师怎么说?”
“老师打电话,告状,说‘语芷鞋脏’。”
番外:执子之手,将子拖走(二)
栾玉清终于在电梯拐角找到自己家的保姆时,看到的除了两手拎满购物袋一脸哭相的中年妇女外,自己的娇妻爱女竟然全无踪影,心不由得一沈,“她们呢?”
保姆是别人强烈推荐的,据说极富经验,看起来也还算踏实麻利,就雇了。四五年下来倒不曾出过岔子,可没想到一出纰漏就来了回大的──栾漪竟然又落到栾玉漱手里……
“太太和囡囡……太太看那个叫‘二哥’的抱,抱着囡囡走,一、一着急、急就跟,跟上去了……”饶是风风雨雨几十年的见识,富贵人家辗转来去数趟,行事说话早已炼就出严谨气度,在向来冷漠少言的男主人面前,也还总是不自觉地心虚气短,这会儿又做错事,不自觉就嗑巴起来。
邻近几处专柜的售货小姐都斜目过来,看到栾玉清的面孔,却又一个个悄悄转回去,窃窃低语。这年头有钱人多是多了,可是有钱又长得好看的人还是少,一看起来就既有钱又年轻有气质的人简直就是凤毛麟角,脾气不好自然是应该的,人家冷口冷颜那也叫酷。
“不是说让你跟着他们吗?”冷冷的一声问出来,保姆拎着购物袋的手都开始抖。
栾玉清知道自己冷下脸的样子会吓到人,可是急切之下惊惶难定,声音语气怎么也控制不了。深吸一口气,重重揉了揉脸,才勉强平静地换了问话方式,“你听到他们说什么了没?”
栾玉漱其实也没能拿栾漪母女怎么样,苦哈哈的陪逛童鞋柜过程中真不知道谁比较吃亏。
语芷虽然还小,却对大人的话极是在意──认定了老师是在背地里嫌弃了她,小小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创伤。难得“父亲”肯陪她,自然就也一直赖在“父亲”怀里亲亲蹭蹭,不肯下地一步。连鞋子都要让“父亲”拿在手里给她试。“父亲”的手修长白皙,衬着粉红粉蓝嫩黄幼白的鞋子不管哪一款都漂亮。
“好看不好看?”娇嫩嫩的声音里其实已经自信满满,可是话还是得问──而且专问“父亲”。
“……”栾玉漱求救地再望一眼宝宝妈,毫不意外地看到栾漪正微咬着唇憋笑地仰头欣赏天花板,只能叹一口气重复第一百零一遍,“宝宝穿什么都好看。”然后很荣幸地接受小公主赏吻。
不用照镜子,也可以想象脸上唇上有多少细碎的小牙痕。他玩过的女人多了,从来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沦为玩物,伺候上这么个小魔星。
是不是栾漪故意生来找他报仇的?栾玉漱咬牙暗暗想。
早知如此,当年还不如真上了栾漪,也生个丫头来整治一下栾玉清呢!
他竟然没碰过栾漪,谁信呢?全天下的女人,谁都敢上,他竟然唯独不敢碰栾漪。
当年趁着栾漪心神大乱,带她回了家。两个人同寝共卧好几天,诱惑、下药,眼见着她在情欲里挣扎,他也难过,却宁愿自己解决──他也要她尝尝何谓求之不得。
现在想想,那时的'报复',真是无可救药地蠢。
他根本就忘不了……
也受不了……
明明那时的栾漪已经失去控制,紧抱着他的手指几乎要扣进他的身体,眼波盈盈欲流,身体柔若春水,让没有服药的他都不由自主地情动难已,向来熟捻的抚弄挑逗也不自觉变得青涩,毛头小子一般为了带给她愉悦而竭尽全力……可她在他耳边声若蚊吟唤出的名字,竟然是“玉清”!
仿佛当头一盆冰水,将他的满怀怜惜爱宠浇得一毫不剩:若她喜欢的还是栾永祺,他无话可说──毕竟逝去的时光无可追回,他和栾玉清怎么也无法跟栾永祺比过往;可她在这种情况下叫出的名字竟然是栾玉清!
他竟然输给栾玉清!
失去理智地自枕下抽出在国外用以护身的枪,红着眼就要起身,却被她抱住,“别走……”
她吻他。
唇柔舌滑,温腻香软。
可是因了那一声'玉清',他唇齿间泛起的全是十七岁那年强吻她时被咬破唇舌的涩痛腥甜──那时与其说她恨他,倒不是说她恨栾玉清──一直全心信任着的人,竟然也和'别人'一起欺负她了。
她哭着咬他,咒骂他,明明栾玉清在做的事才应该是更让她羞窘欲死的,她却由着栾玉清,甚至不自觉地偎在他的怀里像猫儿一样曲起身体,让自己更接近栾玉清……
没人知道当年十七岁的栾玉漱心里当时到底有多少恨。
直到二十七岁了,他自己也还是不明……
到底还是没能撇下她离开。
他抱着她,一起重重躺到床褥上,以最粗鲁放荡的方式撩逗得她欲罢不能。却在她不能自已地以双腿环住他腰时轻轻将她拉开,在她面前慢条斯理地擦枪,然后卸下准星和瞄准器,打开弹匣,将子弹一颗一颗取出……
被冰冷坚硬的金属枪管抵进最柔软火热的所在时,栾漪似乎有一瞬间的清醒和羞耻。原来迷茫莹然的眸子也不可置信地瞠圆,“栾玉漱,你TM不是人!”
在她面前,他早已不想当人──嫉恨令人癫狂,哪怕她再严酷冷冽的咒骂也无法让他清醒……只要她能清楚地记住他,又有什么不值得呢?
他压住她,吻咬她身体各处,力道恰好,令她微微的疼,微微的痒,暧昧的轻触勾起潜在的欲望,足以令任何一个清醒的贞女心猿意马,心荡神驰,况且此刻──
她不自觉收紧双腿的动作让他有被需要被依赖的愉悦。
白金质地的枪管上沾着她的体液,浸染了他的手指,温暖滑腻。而她柔软的手指紧握着他身体的感觉也令他啜息,“说你要我……”他的面孔埋在她颈间,轻轻啮咬着她细嫩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