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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又不是猿猴,猿猴不会有那样的一张口唇绝不厚的阔口。
那么,无疑是人了?
可是那是甚么样的人呢?温宝裕接著,又看到了和这个头部联结的身体,身体也全是长毛,单看身体,可以说是猿猴,可是这生物的身体上,却又套著一件十分残破的裙子,正是苗人女性普遍的穿著物。
山中的猿猴,或许十分善于摹仿人类的行为,但眼前这个生物,既然不能归入猿类,又套著裙子,那么,应该算是甚么呢?
温宝裕只觉得怪异莫名,他自然而然,又发出了第三下呼叫声,这时,他只希望自己的呼叫声,能将那八个苗人引了来,可是,他第三下的呼叫声,却只引得那生物张开了阔嘴,向他笑了一下。
第十二部:一只圆球
虽然那种笑容难看之极,可是温宝裕却可以肯定,那是笑容 这又令他放心不少,若是那生物对他有恶意,不会向他笑。虽然世上有的是笑里藏刀的奸恶之徒,但是温宝裕也不认为在这种荒山野岭处,会有这样奸恶的人。
这时,他已进一步看清楚,眼前的这个生物,既不是人,也不是猿,只是半人半猿,他的常识十分丰富,立即想到,那可能是山野之中的野人,或是被称为山魈之类的一种生物 是传说中的山魈,而不是真正的山魈。
而在这时,他也弄清楚了自己所在的环境,确然已不在昨晚的那个山洞之中,而是在一个相当大的,由树枝搭成的笼子,应该说是一个用树枝搭成的大巢之中,那半人半猿的生物,这时正缩在巢的一角,目光灼灼,一直望著他,双手不住搓著,看来像是它比温宝裕更著急,更不知所措。
后来,当温宝裕讲述经过,我听得他讲到这里时,不禁“哈哈”大笑,拍著手:“小宝,有这种怪异遭遇的,你并不是第一人。”
温宝裕哭丧著脸:“我知道,我看过一些笔记,也知道曾经有一些人,和我有相同的经历,当时,我一想到这些笔记中所记载的事,更是魂飞魄散。”
当时,听温宝裕叙述这段经过的听众不少,人人都嘻哈绝倒,笑声遍屋,温宝裕也并不恼怒,只是连声道:“你们真会幸灾乐祸。”
大家都笑,是因为都知道我所说的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有这样的经历,和他所说的他在一些笔记文学中看到过的记载,是怎么一回事之故。
在不少笔记文学之中,都有记载著文明人被半人半猿的生物,掳进深山去的记载,或是女性被雄性的半人猿掳走,或是男性被雌性的半人猿掳走,在深山野岭之中,长期生活,且有诞生了下一代的 在笔记中看来,下一代倒全是正常的人(有时体毛会多一些),且有事业有成,或当了大官的例子。
温宝裕说那个羊人半猿的生物,身上套著一条苗人妇女所穿的裙子,那自然是雌性的了。温宝裕想到了这一点时,自然不免魂飞魄散,但是事过境迁,当他说起这段经历时,听的人想起他当时处境之奇诡滑稽,都实在没有法子忍得住笑。
良辰美景笑得气都喘不过来,一面笑,一面还在调侃温宝裕:“不得了,做不成苗峒峒主了,小宝叫女野人招了去做女婿。”
这两个女孩子,胆子大,说话没有顾忌,说著笑著,又互望了一眼,笑得更欢:“不知道温勇士那天晚上,有没有酒后失身?”
温宝裕俊脸涨得通红,看他的样子,像是很想分辨几句,可是我和白素,同时向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出声,因为在这样的情形下,他是绝对说不过良辰美景的,而且失不失身,这种问题,也不是说笑的题材,不适宜继续讨论。
所以,温宝裕没出声,良辰美景也立即自知失言,伸了伸舌头:“那女野人倒怪可怜的,若是她掳了一个苗人来,只怕结果会好得多。”
温宝裕一瞪眼:“你们怎么知道那……是一个女野人?”
良辰美景道:“还会是甚么?”
温宝裕沉默了片刻,忽然叹了一声:“我真不知道……是甚么?”
他说到这里,向我和白素望来。我和白素,也摇了摇头。因为我们也不知道那生物应该算是甚么 关于我和白素见到了那生物之后。另外有一些事发生,会逐步记述出来,老实说,这可以说是生物学上最大的发现,灵长类的生物之中,竟然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新品种,那可以说是轰动全世界,必然成为本世纪最大的新闻。
为了这个生物,我和白素,曾有过一次不大不小的意见分歧 放在后面再说。
却说当时,温宝裕勉力镇定心神,一方面,对那个和他相距只不过两公尺,目光灼灼盯著他看的“女野人”,他要心存戒备,因为他不知道对方会把他怎样。
温宝裕对那个无以名之的生物,是以怪物目之的,但后来,他倒接受了良辰美景对这个生物的称谓:女野人。这虽然不是一个百分之百正确的称谓,可是也算是十分贴切了。
温宝裕一面防备女野人会有甚么袭击的动作,一方面打量自己处身的环境 他觉得处境十分不妙,所以自然而然想到的是:应该尽快离开,要离开,自然非要看清楚自身的环境不可。
他四下一打量,不禁心中一叠声地叫苦。
这个“巢”,显然是那女野人的住所,温宝裕这时,已经坐起身来,他是坐在铺在“巢”的底部的一堆乾草之上,那种乾草,有一种相当好闻的草香味。
整个“巢”,勉强可以看成是一间房间,面积大约有十平方公尺,也有一扇似门非门的东西,这时正打开著,所以,温宝裕可以看到,“巢”是建在一株巨大的大树之上,利用了天然的树枝,作为“巢”的四根柱子,这是十分聪明的选择,可以保证“巢”的坚固和安全。
令得温宝裕叫苦的是,那株大树,足有一人合抱粗细,却是长在一片直上直下的峭壁之上,温宝裕向外著出去,只见壁立千仞,只怕连飞鸟也难渡。除了这个女野人之外,只怕苗人再善于攀山,也到不了这里。
温宝裕也自然而然想到,自己之所以会处身在这样尴尬而古怪莫名的境地之中,必然是在天还未亮之际,酒意正酣之时,那女野人闯进山洞来,把他带走的 那女野人竟能带了他在绝壁陡崖上行进,当时幸好醉得不省人事,若是有知觉,只怕吓也吓死了。
温宝裕平日何等聪明伶俐,机智百出,可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他也是一筹莫展。但是他总算在极度的慌乱之中,定过神来。虽然各种各样的古怪想法,例如笔记小说中被野人掳去的故事,一起袭上了他的心头,令得他心急如焚,但是他却肯定了一点,暂时,那女野人对他,并没有恶意,而他也绝不能得罪那女野人。
所以,他不再大叫,还大著胆子,伸手向那女野人,指了一指,用他所学来的“布努”问:“你……是甚么……人?”
他本来想问“你是甚么怪物”的,可是当时他看得久了,觉得对方虽然遍体是毛,但是样子,实在是像人多过像猿,所以才改了问题。
他一开口,那女野人十分兴奋,动作快绝,一下子就来到了他的身前,温宝裕根本末曾看清她是如何移动身体的,忽然就到了他才睁开眼来的近距离,而且,女野人的目光,也似乎更明亮。
温宝裕沉住了气,又把他的问题,重覆了一遍。女野人的喉际,发出了一阵声响,听来像是努力想重覆温宝裕说过的话,可是却不成功。
温宝裕这时,不但肯定对方没有恶意,而且还十分同情这女野人,他叹了一声:“你不能说话?”
女野人模仿不成温宝裕的话,可是却成功地学了温宝裕的那一下叹息声,然后,又咧著阔嘴,向温宝裕笑了一下,忽然又退了开去,倏来倏去,快捷之至,伸手到巢外,抓了一下,又缩了回来,手中已多了一条不知是甚么走兽的腿。
那是一条风乾了的兽腿,女野人随手一撕,就撕下了一大块来,抛向温宝裕。
看到女野人的手劲,竟然如此之强,温宝裕又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咚嗦。他接住了那块腿肉,居然十分香,而且风腊得恰到好处,大可以效意大利风乾火腿一样生吃,只差在没有蜜瓜作伴而已。
温宝裕看到女野人已经在大嚼,他也咬了一口,令他大奇的是,乾肉有盐味,可知眼前的生物,大有智慧。
温宝裕这时,除了处境尴尬之外,他也知道,自己有了生物学上的绝大发现。
而且,他也更加镇定,对方既然有一定的智慧,那么,就可以在有了沟通之后,请对方把自己带出去,至少,放回原来的山洞。
温宝裕也想到,那八个苗人忽然不见了自己,一定焦急之极了。
他没有料错,那八个苗人,在洞口久等,不见温宝裕出来,大著胆子进洞来一看,不见了温宝裕,简直是魂飞魄散,他们大声呼叫,在附近寻找了一会,也不见温宝裕的踪影 那时,温宝裕被女野人带到了至少三十公里之外。
八个苗人急得团团乱转,几乎没有跳崖自尽,紧急赶回蓝家峒去报告。峒主和十二天官一听温宝裕失了踪,也都傻了眼,一面派更多的人进山去找,一面用最快的方法,通知在千里之外的蓝丝。
还记得蓝丝曾经给过温宝裕一种蓝色的甲虫吗?这种甲虫,在经过降头术的处理之后,被称作“引路神虫”。
峒主通知蓝丝,召蓝丝尽快来到,就是利用了这种甲虫去达到目的。
别说那个女野人,就单是这种甲虫,就已经是生物学上的奇迹了。这种甲虫,有著惊人的记忆力,比信鸽更强,能凭藉它的本能来认路,而且飞行的速度极快。
当蓝丝忽然看到引路的神虫飞来,停在手背上的时候,知道蓝家峒一定出了非常的事故。而且她知道温宝裕这上下,应该在蓝家峒之中,所以她也可以料到是温宝裕出了事,她这一急,真是非同小可,立时向她的师父猜王禀明,急赴蓝家峒去。
这是我们想到和蓝丝联络的前一天的事,结果,那次我仍只联络到了猜王降头师。我们也可以知道,蓝丝走得那么匆忙,是温宝裕出了事。
可是温宝裕究竟出了甚么事,在当时,无论想像力多么丰富,也决然想不到,他竟会和一个女野人在一起,处身于悬崖绝壁之上!
当时,温宝裕居然把那一块腿肉,吞了个乾乾净净,女野人又伸手向外,抓了一条不知是甚么物体,看来是一条风乾了的大蜈蚣,向温宝裕扬了一扬,吓得温宝裕双手乱摇,叫:“不要!”女野人侧著头,看了温宝裕一会,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并不勉强,只是自己把那条大蜈蚣放在口中,津津有味地嚼著。
温宝裕和那个女野人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里,所发生的一些事,我只好长话短说。虽然那是一段有趣、奇特之极的经历 连我也未曾有过这样的经历,但是如果真要把所有的细节全写出来,所占的篇幅,未免太多。
我曾建议温宝裕动笔,把这一段日子中,他和女野人在一起的情形,详细记述出来,那一定开所有记述故事前所未有之奇,说不定比任何一个卫斯理故事,都要精采有趣得多。
温宝裕当时,也一口答应,但是后来,却迟迟没有动笔。后来,我追问过他几次,他的回答是:女野人的故事还没有完,等完了再写!
那自然是推搪的话。诚然,女野人的故事没有完,但只要人不死,自然就没有完的时候,莫非要等到女野人死了之后再写?
我心知他一定另有原因,但是他不说,我也懒得问他,反正在我的这个故事之中,没有可能把这段经过说得十分详细的。
当时,温宝裕考虑自己的处境,知道焦急也没有用,只有尽量设法和女野人沟通,他看出女野人对学说话,十分有兴趣,可是发出的声音,却又难听之极,于是他就教女野人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女野人学得十分起劲,每当发出来的声音,和温宝裕教她的差不多了,她就高兴得手舞足蹈,在“巢”中乱蹦乱跳,甚至用力去摇当作柱子的树枝。
每当女野人这样做的时候,整个“巢”就来回晃动,树枝也格格作响,像是随时可以散跌开来一样,想起下临万仞峭壁,温宝裕也不知出了多少冷汗,他大声叫著:“不要!不要!”
一面叫,一面做著手势,这样七八次下来,女野人居然懂了,温宝裕一叫“不要”,女野人就立时停了下来,一面学著说,一面目光灼灼,望著温宝裕。
女野人的眼睛又圆又大,目光又亮,开始的时候,一被她注视,温宝裕就不禁心中发毛,后来比较习惯了些,看出女野人实在没有甚么恶意。而且女野人懂得了“不要”的意思之后,总更好说话得多了。
有一次,温宝裕走向“门口”,表示要出去,可是女野人却堵在门口,不让温宝裕出去,温宝裕大声叫:“不要!不要!”
女野人发出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