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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塔多姆那将近己方二十倍的兵力正逐渐接近,巴罗萨还是一派悠闲地说道。
以大军强压少数兵力虽然是必胜的策略,但并不一定是“最好的策略”。
相反的,也有以寡敌众的作战方法。
巴罗萨先指示少年侍者去通知城堡所有的士兵塔多姆进攻的事。
少年跑开后,他转向女儿苏菲雅。
“话说回来,他们侵略的时间比我预测的更早哪——王都那边恐怕还没完成之前内乱的事后处理,不知道征兵和训练进行得怎么样了。”
听着他发牢骚般地如此说,苏菲雅皱了皱眉头。
“拉希安卿他们应该也希望再争取多一点时间吧——总之,父亲大人,我马上出兵。您就如事先订定的策略,立刻到耶夫里德城堡去……”
“哎,你冷静点。还有时间呢!”
巴罗萨仰望天空。
当然,此时还听不见塔多姆步兵逼近此地的脚步声。
“可是,对方也不会白白浪费军费……真是值得玩味啊!”
相对于打起呵欠的巴罗萨,苏菲雅则是一脸严肃。
“他们就那么想要阿尔谢夫丰饶的大地吗。可是,这次——也跟以往的历史一样,他们的侵略仍会失败。”
看见女儿跃跃欲试的模样,巴罗萨笑了。
脸孔虽然像母亲——但她的个性很明显遗传自巴罗萨,有种太过好胜的倾向,考虑到身为女性的幸福,多少令人担忧她的将来。不过,此刻有女儿可以作为战力,还是让他心里踏实不少。
“我要是再年轻个十岁,就可以跟你一起行动了……苏菲雅,你要当心。没有必要勉强自己,也不必强求战果。虽然事到如今也不用说这个了——”
苏菲雅老实地点点头,她的眼神里没有丝毫迷惑,而是充满了觉悟和决心。那张脸孔很难跟她的年纪联想在一起。
“我明白。我会替父亲大人您一起努力的,那么——”
“嗯。我们在耶夫里德城堡见吧!”
巴罗萨的嘴边还是带着微笑,只有双眼炯炯有神。
苏菲雅点点头,快步离开房间。
留在房间的巴罗萨整理行李并从窗户仰望天空。
又一只玄鸟——在天空飞翔。
那只玄鸟属于住在榭卜拉兹山地的北方民族?还是受雇于塔多姆的刺客们呢?他无从判断。毕竟那些刺客也是出身北方民族,擅长操纵玄鸟的基本上只有他们而已。
从亲手孵蛋开始,在雏鸟长大之前要持续不断地照顾,不这样做就无法驾御玄鸟。
‘天空吗——’
当然,天空没有国境线、也没有关隘。在地上的人无法伸手触及,只能目送它远去。
巴罗萨一边注意飞过高空那些人的动向,一边走出了自己住了很久的房间。
当天傍晚——
塔多姆军轻易地占领了空空如也的札尔克城堡。
城堡里没有留下任何一个士兵,塔多姆军判断是他们早就心生恐惧,并朝阿尔谢夫的方向撤退了。以常识来思考,三百名士兵面对数千名敌兵,实在是无能为力。
虽然塔多姆军不战而胜,但他们并非会因此而大意的军队。在阿尔谢夫的兵力齐聚前,塔多姆军必须持续地迅速进攻,并掌控其土地。
将来进攻王都,接下来是佛尔南神殿——
从这天起过了三天,塔多姆进攻的第一份战报终于传到了遥远的王都。
而佛尔南神殿的御柱停止生产辉石,则是在王都得知消息的三天后。
第八卷 三十四.沉默的御柱旁
来访者依莉丝·耶里妮斯眼前,正坐着一位少年。
他——安朱·薛帕德,只是一介猎人。
安朱生长于阿尔谢夫外务卿拉希安·罗姆领地内一个平凡无奇的悠闲村落,他很早就失去双亲,从那以来一直是独自生活。
他的境遇并不十分罕见,个性也不太特别,更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他“就只是”一个平凡的少年。
至少,依莉丝是这么相信的,并不曾怀疑。
“你……为什么跟着来了?”
依莉丝凝视着他问道。
坐在她正对面椅子上的安朱,略略歪着头。他那面容还带着少年的气息,但眼眸里却奇妙地闪烁着成熟的光芒。
“说是跟来了——其实我那时只是迅速跑向窗边,就被玄鸟抓住了。”
安朱有些不解地回答,轻轻耸了耸肩。
这里是一家小旅馆,位于相当邻近阿尔谢夫与塔多姆国境的小镇。
依莉丝等人坐着拉多罗亚间谍西兹亚与她部下操纵的玄鸟,飞离了佛尔南神殿,途中经过几次休息,经过数日后降落在这附近。
塔多姆已在国境附近展开侵略,城里情况有些混乱。要塞耶夫里德城堡依然纹风不动,来自王都的援军也已经到了,但还是有人因害怕战祸扩大而离开这片土地。
不过,依莉丝等人对这些事都没有兴趣。
在她们总算于此地落脚前,依莉丝都没能好好地和安朱说上话。
原因是她光照顾因升华影响而精疲力尽的凡尼斯和邦布金,就已经忙不过来了。安朱也没有特别说什么,只是帮她照顾两人。
依西兹亚所说,她让玄鸟在不引入注目之处休息。本来等它休养过后,就应该兼程赶往拉多罗亚——但是,丽莎琳娜“还”活着。
在依莉丝杀了她以报养父之仇前,不能去拉多罗亚。
另一方面,安朱则想要阻止她。但只有这一点她说什么都无法让步。
安朱坐在她眼前的椅子上,身旁站着她的部下卡多尔。他依旧隐藏身形,也几乎没有散发气息,所以依莉丝甚至有种这个房间只有她和安朱两个人的错觉。
另外两个部下凡尼斯和邦布金,因在神殿极端升华造成的影响尚未消除,正在隔壁房间休息。他们的状态虽然已经恢复到可以毫无困难地过日常生活,但倦怠感仍挥之不去。
依莉丝一边在意隐形的卡多尔的视线,一边再次问起安朱:
“也就是说,如果玄鸟没有抓住你,你其实并不打算跟来啰?”
“倒也不是这样——我只是想阻止你。为了这个目的,你要是去了远方那可就伤脑筋了——虽然遗憾不能阻止你,但能像这样跟着你一起来,我反而觉得很好。”
安朱低低地说道。
他的声调和所说的内容恰恰相反,带着不甘愿的味道,还有点悲壮的感觉。
依莉丝叹了口气。
她对这个少年一点都不了解。
在失去思考能力的状态下来到这个世界后,邦布金随即杀了王室的人——他们逃跑后所潜伏的房子,屋主恰好就是他——安朱·薛帕德。
这个以狩猎谋生、个性温和的少年,对于突然造访的依莉丝等人并没有表现出太过惊讶的样子,甚至一点也不好奇,只是极其自然地面对他们。
因此,依莉丝判断他“只是”个平凡又平庸的少年。
只不过——仔细一想,在文明层次如此低的世界里,这个名叫安朱的少年能够如此干脆地接受自己这群奇特的人,也许很明显地并“不平凡”。
她现在终于知道这件事了。
依莉丝想起了神殿的那一夜。
在她允许邦布金等人升华之前——安朱对依莉丝说出了前所未有的激烈言语。
那宛如掏心挖肺的话语,依莉丝到现在都还记得很清楚。
“……你曾说过吧!我痛恨的不是丽莎琳娜,而是那群‘把我跟丽莎琳娜相比的人’……我只是透过丽莎琳娜在痛恨自己的际遇而已。”
安朱点点头。
依莉丝咬紧了牙关。
这还是她第一次被几乎一无所知的人说出如此无礼的话。
如果眼前的少年带着恶意说出这些话,依莉丝当场就会要他受伤。只是,安朱的眼眸是一片澄明。
——这样反而令人觉得可恨。如果她因此出手,就等于承认自己的错误。
依莉丝感到胃部翻搅的不快,瞪着安朱说:
“那是你的错觉。她杀了我的父亲——虽然不是真正的父亲,而是养父……然而对我来说他是唯一的亲人。我不否认父亲因为很多事而让周遭的人憎恨——但对我而言,他真的是唯一的亲人。而她夺走了这一切——”
依莉丝闭上了眼。
养父——也就是巴克莱德·迪雷恩上校,收养了孑然一身的依莉丝并抚养她长大,是她的恩人。而丽莎琳娜杀了他,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安朱点了点头。
“关于丽莎琳娜杀了你养父的事,我跟菲立欧王子也已经从她口中得知了。不过,我不太了解详情……但是就算这样,我也不希望你恨她。如果你没有办法不恨她,至少……至少——至少希望你忘掉。”
“……你还真是敢讲。”
依莉丝忿怒得呆了,但安朱还是非常认真地直视着她。
那眼神令依莉丝微微感到背上掠过一阵寒意。
他太过真挚地表达出自己的心意。对依莉丝来说,这种人是她几乎不曾应对过的类型。
他的话语和态度没有半点虚假,依莉丝却无法坦率地认同他。
“你在同情丽莎琳娜吧?觉得她死在我手下会很可怜,那个菲立欧王子也一定会很伤心——所以才不想让我杀了她吧?”
她再次确认道。安朱则哀伤地移开视线。
“……这点我也不否认,因为菲立欧王子和丽莎琳娜都是好人。不过,那和这件事没有关系——为了你的幸福,我觉得你还是忘掉对丽莎琳娜的恨意比较好。你自己也稍微感觉到了吧?你其实是——”
安朱那仿佛要窥探她内心的眼神,让依莉丝有种压迫感,不禁移开视线。
如果他像乌路可包庇西亚时那般反抗,那她也可以揍他一顿让他闭嘴。但安朱一直坚持自己站在依莉丝这边,却又不照她所说的去做。
他是个比单纯的敌人更麻烦的对手。
“……我以前也说过,你明明什么都不了解,不要一副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对我说那些话。我有我不能原谅她的理由。”
“——可是,理当知道一切的穆司卡,那天晚上也说过跟我一样的话呢!”
依莉丝摇了摇头。
她虽然对安朱的话感到焦躁不安,但有件事她是明白的。
他一定——跟穆司卡是相同类型的人。
“……你的思考方式跟教授还真像呢!正直、温柔、有良心、又爱多管闲事……不过有件事我要跟你说清楚。”
依莉丝故意冷冷地盯着安朱。
“基本上我是个‘坏人’,所以——”
这时安朱微微笑了,觉得奇怪的依莉丝停了下来。
“你不是坏人。所谓的坏人是指那个里卡德,或是站在走廊偷听的西兹亚那种家伙。也许你确实不是好人,但也不像那些家伙以‘做坏事’为乐。你只是‘故意使坏’的人,虽然努力伪装成坏人,但你其实并非那样。”
安朱的话非常肯定。
谄媚般的女子声音随即从走廊传来:
“哎呀!我如此令人讨厌啊?亏我还好心不杀你呢!”
装扮成旅人的西兹亚一边笑笑地示好,一边打开了门。
依莉丝瞪了她一眼,她知道西兹亚在走廊,所以并不打算责怪她。西兹亚也无意隐藏自己的气息。
依莉丝瞪西兹亚是为了其他理由。
“你带来的人是谁?”
西兹亚身后站着一名高大而精悍的男子。
他是个肤色微黑、像个战士的青年,戴着在阿尔谢夫少见的圆眼镜,嘴边虽然带着微笑,但细长的眼眸深处却蕴藏着犀利的光芒。
年纪大约是二十多岁,和西兹亚站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姐弟或兄妹。
男子弯下身子,额头几乎要擦到门框,接着不发出脚步声地踏进了房间。他的浏海往后梳,绑成一束,额头看来相当清爽。
“我来介绍。他是我的伙伴——晓,也是出身北方民族的玄鸟操纵者。他跟我一样为塔多姆工作,从事谍报活动。”
西兹亚斜睨了男子一眼。
这位名唤晓的男子笑嘻嘻地凝视安朱后,又将视线移到西兹亚身上。
他搔着头的手臂上包着好几层绷带,手腕的部分不自然地隆起,看来像是戴着手环。
“啊!吓了我一跳哪……大姐,真的是这个小鬼头射穿了我家玄鸟的‘眼睛’吗?”
“好了啦!这件事下次再说。”
西兹亚干脆地带过,但安朱吓了一跳,站起身来。
“你该不会……是在内乱时,用玄鸟袭击阿戈尔卿帐篷的那个人——!”
安朱表情僵硬,男子则是一脸不设防地对着他笑。
“对对,那就是我啦!我的舞姬被你射中了一只眼睛,失去了一半的视力。拜你所赐,它现在飞起来很辛苦呢。看到如此高超的技术,我还以为是什么猛将——原来是这种小鬼头,而且还这么凑巧在这种场合遇到,缘分真是不可思议啊!真是的。”
青年哈哈大笑,并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从那个男子的眼光里,依莉丝感到可怕的杀意。
跟轻松的言谈恰恰相反,他看着安朱的眼神里有强烈的厌恶。虽然依莉丝不知道理由,但安朱似乎已经得罪了他。
西兹亚凝视着伫立不动的安朱以及站在他对面的晓,嘻嘻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