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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立欧回想起前不久自己的窘况,苦笑了起来。
乌路可楚楚动人地微笑:
“就算是已经习惯旅行,若发起烧来也没有办法啊。不过——如果我病倒,菲立欧大人您一定会寸步不离地照顾我。这点倒是有点可惜。”
乌路可双颊泛红地开着玩笑,菲立欧听了则是吓了一跳。
修奈克看到他们两人这样,笑着说:
“我希望在首都时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不过万一两位真的生病,我会为你们献上给莱纳斯迪一样的药。”
菲立欧也听说过莱纳斯迪喝药的感想。
修奈克所调配的药,味道似乎非常可怕,但它的确有效,喝下它的莱纳斯迪就恢复了健康。
但莱纳斯迪自己也说:“一定是因为身体不想再喝第二次那种药,而释放出了隐藏的治疗力量。”让菲立欧希望自己不要有机会领教。
就在他们一边从车窗眺望街景、一边谈笑中,马车不久便转进大马路旁的一片土地。
敞开的铁门比人还要高,左右的围墙延伸至远处。
“这里是埃鲁家的本邸,现在是拉杜卡舅舅的家。有很多空房间,所以我想各位骑士应该可以住得很舒适。”
他们所造访的埃鲁家,占地确实十分辽阔。
这里距离城镇中心稍远,因此可以游刃有余地利用土地。
因为时序接近冬天,广阔的草地已经变成干枯的咖啡色,夏天时应该是漂亮的绿色。
菲立欧等人所搭乘的马车略过连接其他宅邸的路,在石板路上笔直前进。
“赫密特也是在这里长大的吗?”
菲立欧这么问,修奈克就轻轻地点头:
“是啊!不过赫密特舅舅在十几岁时就跟鲁思塔外公意见不和,在几乎等同断绝父子关系的情况下离家出走了——后来就几乎没有回来过。所以我在吉拉哈见到舅舅前,也几乎不了解他的事……只有在外公的葬礼上稍微打过招呼而已。”
从修奈克的话中,菲立欧也稍微窥见埃鲁家复杂的情况。
埃鲁家跟王室不同,问题并没有那么复杂,但也许正因为如此,家人才会发生冲突。
而菲立欧本身除了稳重温和的三哥以外,并没有像“家人”的家人,因此他对这种事也不怎么了解。
菲立欧等人的马车停在古老砖瓦建筑本邸的玄关前。
一群佣人站在宽广的阶梯下方列队欢迎,其中心是一位气质优雅的青年,以及一位非常豪迈洒脱的巨汉。
菲立欧已事先听修奈克解释过情况,因此一眼就知道这两人的身份。
修奈克率先打开马车车门,下了车:
“父亲!我回来啦!”
听到他那充满少年气息、快活的声音,魁梧的议员达古雷·巴托鲁满面笑容地回答:
“修奈克,你平安回来,再好不过了!你做得很好!”
达古雷轻轻抱起年幼的儿子,把他的头发抚摸得乱七八糟。
修奈克开心地眯起了眼,但又立刻将视线转向菲立欧等人。
菲立欧一边扶乌路可下车,一边转向他们。
“菲立欧大人,乌路可大人。这位就是邀请两位前来的议员达古雷·巴托鲁,这位是同为议员的拉杜卡·埃鲁。父亲,这位是——”
达古雷打断了修奈克的介绍,走近菲立欧等人身边:
“我已经听说了,这位是乌路可·迪古雷司祭,这位是菲立欧·阿尔谢夫大人吧!很好——很好,你们愿意前来拉多罗亚这片土地,我们都很感谢两位的盛情和勇气。今后还要借助两位的力量,完成彼此双赢的成果!”
达古雷伸出了粗大而骨节嶙峋的大手。
菲立欧边回握边看着他的庞然身躯,不禁想起了恩师威士托。
这两人的长相当然完全不同,但壮硕体格与光明磊落的态度则很相似。
一旁的年轻议员也走到菲立欧等人面前。
“您好,我是拉杜卡·埃鲁。我那不肖的弟弟受两位关照了……”
这位青年议员不胜惶恐地说,容貌和赫密特有点相似。但他完全没有修行剑术,体格可能因而较为瘦弱。
菲立欧与乌路可各自与两位议员握手,并自我介绍:
“我是阿尔谢夫王弟菲立欧,这次是担任乌路可的护卫而随行前来。”
“我是吉拉哈司祭乌路可·迪古雷。很高兴获得您的邀请,能见到您是我的荣幸。”
这位微笑少女楚楚可怜的姿态,让达古雷和拉杜卡屏息以对。
乌路可的风采确实有吸引人的魅力。
那并不是因为容貌、举止等表面上的特征。
身为神姬之妹的乌路可,有时会代替神姬频繁地在吉拉哈人民面前出现,这种经验就成了她如今的资历。
她能凭感觉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发出什么样的声音让人心生好感。
就算她本人没有意识到,但其效果也影响了周围的人。
而达古雷和拉杜卡也不例外。
“你们历经长途旅行,想必也累了吧?请先进屋里——关于护卫,我们在这座宅邸准备了大约二十个房间可供休息,至于其他的人,不好意思,就请到旁边的别邸与对面的宅邸……”
听了拉杜卡的指示,佣人们也开始引导马车。
商人洛西迪也在此先暂别菲立欧,与骑士们一起移往住宿处。
另一方面,菲立欧等人则在达古雷的引导下,踏上通往埃鲁家的短阶梯。
菲立欧一边走着,一边悄悄地握住身边乌路可的手。
而乌路可也回握他的手。
“……乌路可,走吧!”
菲立欧说着,话里的含意不单单是指走进那所宅邸,而是一语双关——
接下来,她与自己就必须深入拉多罗亚议员们的核心了。
乌路可缓慢地点了点头——眼神包含着决心,并回以可人的微笑。
*
当天晚上,埃鲁家本邸举办了欢迎异国使者的简单晚宴。
顾虑到菲立欧等人可能舟车劳顿,因此晚宴进行得相当隐密,但也邀请了达古雷之妻希思卡和关系密切的几位议员,彼此开诚布公地畅谈。
他们在席间并未特别聊到政治话题,晚宴就圆满地结束了,但身为宾客的议员在离去时悄悄地对达古雷低语:
“——老实说,我还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那位——吉拉哈的神官,竟然是如此具有社交手腕和理智的人……不,这种说法太失礼。不过,这……”
议员是单纯地感到惊讶,他似乎已经完全拜倒在乌路可的石榴裙下。
而达古雷也只能苦笑。男人对美女没辙,这是世间常理。再加上乌路可除了拥有社会地位外,也擅长巧妙的话术。
她发言时决非随意插嘴,却也不失其存在感,具有奇妙的魅力。
‘她就是象征吉拉哈的神姬——的妹妹吗?’
晚宴后,定进寝室的达古雷肩膀颤抖着。
——老实说,他原本并末期待修奈克会带这么够份量的人回来。
他虽然相信总会有人前来,但原本也认为前来这敌国的应该是男性政治家,而且乌路可又是神姬血亲,比其他神官更具份量。
‘说不定……真的行得通啊!’
要影响站在中立立场的议员,提倡非战论调,这位使者可说是超乎预期的理想人选。
达古雷坦率地想,虽然可能支持非战派的两位重量级议员惨遭杰拉得杀害,但乌路可这位人才足以弥补这损失。
与此同时,达古雷也深深警惕快让乐观看法给冲昏头的自己。
拉多罗亚议员都不是泛泛之辈,绝不可能轻易地改变态度。
‘本来就不能光凭感情来决定政治问题,何况在这种时候更应该要冷静啊!’
达古雷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躺在床上。
他现在所在的寝室,是埃鲁家的一个房间。
这是重要使者进驻的第一个夜晚,因此今晚达古雷借了个房间留宿,而修奈克和妻子希思卡也同住一室。
修奈克历经长途旅行归来后,亲子三人终于可以享受久违的天伦之乐。
修奈克与希思卡正在借用埃鲁家的浴室。
达古雷正迷迷糊糊地想着事情,此时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门没锁。”
打开门进来的,是身为使者的少年与少女。
达古雷本以为会是拉杜卡或是佣人,当场慌张地起身。
“失礼了,你正在休息吗?”
菲立欧抱歉地问道,达古雷听了则是摇摇头说:
“不,我只是在发呆。请问有什么事吗?”
“如果方便,我希望能跟你交换一下意见——因为达古雷议员平时应该也很忙,我想先尽可能地沟通意见。”
乌路可文雅地提议。
达古雷点点头,将两人请到桌边坐下。
原本他是考虑先让使者休息,等明天以后再找时间沟通,现在看来没有那个必要了。
“那么,乌路可大人,菲立欧大人——我们要先就什么事交换意见呢?”
达古雷自己也在思索话题,并如此问道。
乌路可压低了声音:
“是的。我在旅途中也和菲立欧大人、修奈克大人谈了很多——听说拉多罗亚人轻视包含吉拉哈在内的东方人民,是吗?”
过了好一会儿,达古雷才静静地点了点头。
这对专程来访的使者虽然极为失礼,却也是不容否认的事实。
“真是难为情——这里对东方有极深的偏见。因为政府向来都以东方作为假想敌,用来煽动人民的恐惧感,让民众具有危机意识……我想两位也知道,拉多罗亚原本就是小国的综合体,这种国家要是没有假想敌,就无法团结一致。如今也无需辩解,杰拉得正想拿如此营造出来的对‘东方蛮族’敌意作为开战借口。”
达古雷等人正为阻止杰拉得的野心而展开行动。
乌路可和菲立欧应该也有相同的心愿。
“因此,我对两位的期待——与其说是说服那些议员,还不如说是改变其印象,至少让他们对东方的偏见感到存疑。我希望他们能领悟到,吉拉哈这个国家并非蛮族的综合体,而是有着具备确实战略眼光的政治家、与拉多罗亚不分轩轾的大国,一旦引发战争,只会对彼此造成严重的损失。”
乌路可和菲立欧也点了点头:
“我们也想依照这个方针给予协助,但还有一个疑问——”
“什么疑问?”
菲立欧代替乌路可低声说道:
“达古雷议员,这是个假设……如果吉拉哈真的不再是‘假想敌’——到时拉多罗亚不会有从内部崩溃的危险吗?”
听到他问的这个问题,达古雷便轻轻地皱起眉来。
*
“拉多罗亚……崩溃的危险?”
赫密特对走在身边的银发女子反问道。
听说菲立欧等人总算抵达的两人,现在正走向拉杜卡·埃鲁的宅邸。
他们隐身在黑夜中,轻手轻脚地走着,但其举止在旁人眼中看来还是极为自然。
西瓦娜又淡淡地问了一次:
“是啊!从听到修奈克所说的话开始,我就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以前拉多罗亚是靠‘将吉拉哈设定为假想敌’来维持国内安定吧?若是这次使者发挥了作用,让那些议员知道吉拉哈是文明国家,而且并没有侵略拉多罗亚的野心——这么一来,会不会让那些亡国派的家伙兴起,或出现更诡异的家伙,随心所欲地混乱国政呢?”
听到她指出问题,赫密特再次发现她有多聪慧。
西瓦娜才刚了解拉多罗亚的状况和政治结构,就能够思考得如此透彻,果然是一位出色的间谍人才。
“……你还真是问了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呢。”
“是吗?不过这是很重要的问题喔!如果那些奇怪的霸权主义者趁拉多罗亚国内不安定时进而操纵国政,这才是大问题呢!”
西瓦娜走在人烟稀少的石板路上,望向赫密特。
——正如她所说。
到目前为此,都是为了“要让国内安定,就需要共同敌人”这个理由,才将东方吉拉哈及神殿势力设定为假想敌。虽然这样有点过分,但如果没有这种必要,从前的政治家也就不会刻意设定外敌了。
赫密特决定要老实回答:
“老实说……引起混乱的可能性很大。但是谁也不知道那将会以什么形式发生。人原本就是一种多疑的生物,如果所有人都老实地相信‘邻国不是敌人’,那反而更危险。”
“嗯,那倒也是。”
西瓦娜淡淡地笑了。
不论是所有人都相信、或所有人都不相信此事,都并非健全的社会。
赫密特在这趟东方之旅中学到——靠自己消化所接收的资讯,而且不只是单纯地“接收”,还要自行探索、追求疑问背后的真实——这么做有多么重要。
盲目相信一件事就等于不动脑思考,而过度疑神疑鬼,就变成胡思妄想了。
该如何找到其中的均衡点,必须经常加以探索,否则这个社会就不能称为健全。
西瓦娜深思地说:
“也就是说,菲立欧他们的任务是让议员了解‘吉拉哈并非蛮族’,同时也让他们知道一旦引发战争,就会演变成不分上下的消耗战吗?”
“是的。在现在的时间点,还不知道那之后将会如何演变——但唯独这一点是十分明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