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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们却接二连三地死去,这在阿尔谢夫历史上是前所未见的,甚至可能成为一污点流传后世。
——接下来才正要进行对正妃等人的调查,现在却——
现在才后悔,已经太晚了。
卫兵们在城中四处巡逻,其中应该有一大半是在睡梦中被吵醒的,但其中却几乎没有人还睡眼惺忪。
克劳斯走进了当作本部使用的卫兵值勤室。在一脸严肃的小队长面前,曾打过照面的年轻武官抱着头。
克劳斯一露面,那武官立刻站起身来:
“阁下,这么晚了还劳烦您来到此,真是抱歉。”
“彼此彼此,有不满就对可疑分子说吧!搜索的状况如何?”
他这么一问,武官就以痛苦的声音说道:
“是,已经在西边城门发现了暗杀正妃等人的可疑分子,但是其后又失去其踪影——虽然我们也在城内进行搜索,但现在正在检讨是否要对街上展开搜索。”
“原来如此,警备有太多漏洞了,也不知道他们逃向何方——你是这个意思吧?”
克劳斯以冷淡的口气说道。武官无言以对,垂下了眼。
“我并不是在责怪你们。王城这么大,仅以少数的卫兵要做到滴水不漏,是不可能的——要是可疑分子知道警备的漏洞——应该是对城里内部情况相当熟悉的人吧!”
“能够接近正妃被囚禁的监牢,至少应该是知道瓦王城设计的人,这是不会错的——”
听到武官的话,克劳斯又注意到自己刚才所感觉到的不协调感。
“——可疑分子是早就知道正妃等人被囚禁之处,才入侵的吗?”
那个监牢本来并不适合用来囚禁像正妃这样的王族,可疑分子说不定是相信那牢里囚禁的是“其他人”才入侵,这是很有可能的。
年轻武官歪着头说:
“这个嘛……关于暗杀这件事,可疑分子应该不是早就知道才来的吧?或者也有可能是正好找到……”
“是吗——也对。”
在武官面前,克劳斯收起自己的疑问,仔细思考着。
这次所逮捕的人之中,就算囚禁在那个监牢也不奇怪的,就只有骑士团团长威士托,以及掩护拉希安卿逃亡的骑士们。论情况而言,就算里面有达斯堤亚卿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过,达斯堤亚身为贵族,为了顾虑到他的体面,也有可能将其囚禁在王宫内的一室。
如果可疑分子的目的是要救出他们——这就证实了入侵者很像四王子的情报了。
“我想听听亲眼见到可疑分子的人怎么说,他现在在哪里?”
克劳斯一问,武宫就歪着头说:
“见到可疑分子的,是警备的卫兵……他现在出去搜索了吗?我也不确定是谁,以后再好好地问清楚——”
“这样啊……”
克劳斯为他们处理失当而愤慨,但也只有在短短一瞬间而已。
或者是——根本就没有什么目击者。
克劳斯甚至想到,为了要陷人入罪,有可能是某人故意捏造这种情报。
他摇摇头,把瞬间浮现的这种想法甩开,坐在值勤室的椅子上。
——相信雷吉克——在妮娜等人死去、雷吉克说要为他们报仇时,克劳斯就已经如此下定决心了。
就他个人立场而言,雷吉克并不是他所喜欢的君主。但是身为臣子,善尽自己的职责,这就是祖父所说、也是亡父所说的桑克瑞得家的方针。
他虽然没有一定要继承父亲的遗志——但是也想不出其他可以做的事。
至少雷吉克正试着平息当下的混乱,就算他的真实心意是出于对于权力的执着,只要结果国家可以获得平定,这样就好了。
“——妮娜——”
克劳斯在心底呼唤着亡妹的名字。他试着呼唤:这样做可以吧?但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的存在对自己面百是何等重要——如今他才深深地感受到。并不只是因为两人一同长大,而是在克劳斯的成长过程中,总是在妮娜身旁守护她。如今克劳斯失去了想要保护的家人,终于知道自己的无能为力,也才了解到何谓绝望。
他早就知道人终究难免一死,但他却从来没想过,她会比自己先走一步。
克劳斯无法弭平心中的种种悔恨,强忍着心痛,眼神更为严肃。
同席的武官似乎把他的眼神误会成另一种意义,慌张地站起身来,开始刻意地喝斥着外面的卫兵们。
克劳斯以手指用力压着刚睡醒的眼角,他睡得太浅了。
“阁下,好像找到了!”
武官高声叫道。克劳斯大大地吐了口气,站起身来,把视线转向武官。
骑在马上的一个卫兵,下马后行了一礼。
克劳斯以眼神催促他报告。
“前往追赶可疑分子的卫兵,已经确认他们逃往哪里了。那是在王都边缘、一个叫做榭拉姆第九教会的小教会。里面很可能还有其他伙伴,所以卫兵们不敢冒然冲进去,现在正在监视中。对方应该还没发现——”
克劳斯傲然地拾起头说道:
“边移动边组织成一个队伍。带我到那里去。”
武官与卫兵以强而有力的声音回答,克劳斯也上了马。
随着马匹向前迈进,四散各处的卫兵们也聚集而来,到达城门时,已经组成了一支数十人规模的队伍了。
克劳斯一马当先,率领卫兵们出城。
在几天以前,他还是个文弱青年,今天却摇身一变为指挥军团的将宫。
*
菲立欧仿佛看见自己年幼时的记忆。
小小的身体,却握着太过庞大的骑士之剑——
面对比自己高大一倍以上的庞大对手——
幼小的菲立欧只是一心一意地挥着剑。
他所面对的男子,明明是在专心锻炼中,脸上却浮现微笑。
那深邃而温和的眼神,比起注意菲立欧的剑,更注意他的身体动作,同时也灵巧地使着剑,漂亮地化解所有攻击。
菲立欧一边喘着气,一边猛烈地挥剑砍向他的老师威士托。
斩击的力道虽轻,菲立欧却像向前扑倒般地倒在单地上。
“看,这样不行吧!菲立欧大人?骑士的剑太大,还不适合您用。就算您有力气挥剑,但却没有力气收住刀刃,就无法正确地用剑了。”
菲立欧的对手威士托温柔地说道,并向跌倒在地的菲立欧伸出手。
还坐在地上的菲立欧,仰望眼前的庞然身躯,看起来是那么巨大。
菲立欧抓住他的手,站起身来。
“——威士托,你果然很强啊——”
菲立欧悄悄地低语道。就算是胡思乱想,他也没想过自己会赢过威士托。但是他更没想到,会像这样被当作小孩子对待。
他很高兴自己有力气可以承受剑的重量,以为这样就可以跟其他骑士一样,和威士托一起练剑了。但是他现在才知道自己还没有这种资格。
威士托还是一脸笑意,伸出一只手扶起菲立欧,另一手则拿着菲立欧落下的剑,以及他自己的剑和剑鞘。
“菲立欧大人,您觉得我很‘强’吗?”
菲立欧坦率地点点头。他甚至想,这世上应该没有人比威士托更强了吧!事实上,在王宫骑士团的骑士们中,几乎没有人可以跟威士托一较高下的,更不要说有可以赢他的人了。
威士托脸上浮现苦笑:
“‘强’是指什么呢——菲立欧大人您是怎么想的呢?”
威士托一边问,一边开始悠闲地漫步在王宫的中庭里。
菲立欧歪着头说:
“所谓的强——嗯……你是说强这件事吗?”
菲立欧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呆呆地反问道。
威士托笑着说:
“这样啊,你说了件很深奥的事呢!这也算是一种答案吧!可是我是这么想的。”
威士托一边对菲立欧笑着,一边小声地说道:
“所谓的强,就是不输给任何人;不必留下遗憾,也没有必要屈服于无理的暴力,可以轻而易举地照自己所想的去做——”
威士托看着遥远的方向,如此说道:
“所谓想要变强的人,很可能只是害怕自己变得很悲惨,只是个任性的小孩。至少我以前就是这样。”
菲立欧听了这话,更加不解。威士托像在述说怀念的回忆般继续说道:
“我呢,自从发现自己的弱小后,就一直希望自己变得更强。像我们这样的剑士,经常把‘战胜自己’挂在嘴边,反过来看,只要走错一步,就像是会输给自己一样。菲立欧大人——所谓的强,就是以了解弱小为基础,然后在其上累积积木。”
“……积木?就是玩具的积木吗?”
“没错。不管再怎么强,只要年纪大了、动弹不得的时候,就会像积木一样崩塌下来。或者是输了、失去性命,再怎么强的人,到此也就结束了——”
他的声音里有着寂寞的意味。
“那么……精力充沛、长生不老的人,是最强的啰?”
听到菲立欧这孩子气的话,威士托瞬间眨了眨眼,接着就大笑起来:
“那也是其中一个结论哪!菲立欧大人。所谓死了就输了,活着人才算是赢,确实是真理。不过恐怕也有例外——”
“例外……?”
“是的。死后仍然活在‘别人心中’的人,也可以说是强者,不是吗?相反地,就算身体活着,但心却死了的话,说不定才正是弱者。”
这番话深深烙印在菲立欧脑海中,虽然他还无法直一正了解其中的意义,却觉得自己应该牢牢记住。
威士托继续说道:
“把强大当作自己的刀刃,只会挥舞刀剑,心却被夺走的人,结果是输给自己的‘强大’。这样的人有时会被人误以为是勇者或强者,但实际上是心非常脆弱的人。面对比自己强的人会失去斗志,或是一失去自己的强大后就会立刻放弃。”
威士托的声音里有着深刻的含意,深深地感动了菲立欧的心。
“对自己的强弱有所自觉,并且不耽溺于那种力量——而且可以在不失落某种重要东西的情况下战斗的人,才配称为强者。我还没有达到那个境界——”
威上托说到这里就停下来,凝视着臂弯中的菲立欧。
菲立欧回以轻轻的点头。虽然他尚未完全理解威士托的话,但他的话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威士托满意地点点头。
灿烂的阳光洒在王宫的庭院里。
菲立欧抬头仰望,看见太阳与歪斜的蓝色月亮。与广阔的天空相较,连威士托的庞然身躯都变得那么渺小。相较之下,自己就显得更弱小了。
——我想要变强。他如此想道。
不用胜过他人也没关系。他想要追上威士托,至少做到他所说的一半程度,能切实地理解他所说的话。
威士托像是看穿了菲立欧的心事,用宽大的手掌抚摸着菲立欧的头,强而有力地断言道:
“——菲立欧大人,您一定会变得很强的。恕我僭越,我可以向您保证。”
在日正当中之下,威士托展现出可靠的笑容。
——幼年的记忆,在菲立欧的梦中重现。
对菲立欧来说,是老师、恩人,也是他的目标,而且是像父亲般的存在。
这样的威士托,现在正因蒙受不白之冤而被囚禁起来——
在模糊的意识底层,菲立欧如此想道:
我想把他救出来——他确实如此想。
虽然如此,他的身体却动弹不得,意识也无法清醒过来。
回忆中的菲立欧虽然在阳光底下,但如今他的视野却被封闭在黑暗中,连自己身体的存在也感到模模糊糊的。
他所想到的,不只是威士托的事。
常陪他一起练剑的莱纳斯迪、黛梅尔,还有其他骑士们——
在佛尔南神殿认识的、负责照顾他的艾略特和施疗师库娜、神师雷米吉乌斯和高司教——
阿尔谢夫的外务卿拉希安、政务卿达斯堤亚,还有哥哥布拉多——
每个人的脸孔都浮现又消失。
炼金术师西瓦娜——司祭乌路可——来访考丽莎琳娜——
出手相助、自己却不认识的人、为自己担忧的亲友、还有离开后不知是否安好的人。
他重新发现到,原来有这么多入围绕在自己身边,他觉得很开心。
另外,他不再想要追上威士托。但是想要变强的动机稍微有所改变,这是可以确定的。
以前他只是想要更接近威士托。但是如今他想要变强,是因为有了想保护的伙伴。从只是想要变强的目的,渐渐变成想要保护他人的目的。现在的菲立欧把变强当作保护他人的手段之一。
那是菲立欧如今有真实感的少数答案之一。
身体还是无法动弹。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本来应该握住刀子的那只手,感受到了温度。如果这种感觉是真实,说不定是神经从那里开始恢复了。
菲立欧为了不让这种感觉消失,拚命地勉强保持意识。
*
乌路可把菲立欧的右手紧紧地抱在胸前,默默地祷告着。
在喝过艾娃司祭所煎的汤药后,她觉得好像已经过了相当长的时间。
菲立欧还一息尚存,他的身体正在抵抗那企图吹灭他生命之火的毒性。
被两位骑士、两位司祭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