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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西奥多说,“您想过没有,您这美丽的少女,难道您要用您的苦难来换回我的生命?那我宁可去死一千次。”
“我没有危险,”玛蒂尔达说,“你就不要磨蹭了。快走吧,没人知道是我把你放走的。”
“您要以天使的名义发誓,”西奥多说,“您不能因为我而受到怀疑,否则,无论等待我的是什么,我都发誓要留在这儿。”
“噢,你太高尚了,”玛蒂尔达说,“可是,我可以保证自己不会受到怀疑。”
“让我握着您美丽的手,证明您没有骗我,”西奥多说,“让我把感激的热泪洒在上面。”
“不要这样,”小姐说,“千万不要这样。”
“唉!”西奥多说,“就在刚才,我还只知道灾难……也许将永远不再知道什么是幸运。请接受真挚的感谢带来的喜悦吧,我将在您的手上留下我灵魂的印记。”
“不要这样,走吧,”玛蒂尔达说,“如果伊莎贝拉看到你在我身边,那该如何是好?”
“伊莎贝拉是谁?”年轻人吃惊地说。
“哎呀!我恐怕,”小姐说,“在帮助一个骗子……你早上不是还对此很好奇吗?”
“您的相貌,您的举止,您的美丽,都像一位女神,”西奥多说,“可您的话语却含糊不清……说吧,小姐,给您的仆人说得更明白些吧。”
“你太清楚了!”玛蒂尔达说,“再说最后一遍,我命令你走,如果我再把时间浪费在空谈上,不但救不了你,我的性命也难保了。”
“我走,小姐,”西奥多说,“因为这是您的愿望,而且我也不想因为我的不幸而让我的父亲再添忧愁的白发。我只想说,亲爱的小姐,我会永远记住您的仁慈。”
“等一下,”玛蒂尔达说,“我要把你带到伊莎贝拉逃走的那个地窖,顺着它就能走到圣·尼古拉斯教堂,你可以在那儿避难。”
“什么!”西奥多说,“难道我帮助找到地下通道的那位小姐不是您,而是另一个人吗?”
“对,”玛蒂尔达说,“可是别再多问了,看到你还在这危险的地方,我很害怕,快逃到避难所去吧。”
“避难所!”西奥多说,“不,小姐,那是为走投无路的姑娘或者罪犯们准备的。西奥多的灵魂是无辜的,不愿去那个地方。给我一把剑,小姐,让您的父亲知道,西奥多鄙视不光彩的逃跑。”
“鲁莽的年轻人!”玛蒂尔达说,“难道你敢放肆地与奥特朗托的公爵决斗吗?”
“与您的父亲为敌,我的确不敢,”西奥多说,“对不起,小姐,我忘了……可当我看着您,怎么能相信您是暴君曼弗雷德的女儿呢?……可他却真的是您的父亲。从现在起,我将忘记自己受到的伤害。”他们突然听到一声低沉的呻吟,好像是从上面传来的,两人都吓了一跳。“天哪!有人在偷听!”小姐说。他们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可是没有再听到任何动静。两人都以为那是空气震动发出的声音。玛蒂尔达悄悄地领着西奥多到了父亲的武器库,让他全副武装起来,然后把他领到了后门。
“别走城里,”玛蒂尔达说,“也别走城堡的西面,曼弗雷德和骑士一定会在这一带搜查,你赶紧朝相反的方向逃吧。在东边森林的后面,有很多岩石,中间是迷宫一样的岩洞,一直通到海边。你可以藏在那儿,向过往的船只发求救信号,它们就可以靠岸把你带走了。去吧,上帝指引你!……只是你祈祷时,能偶尔记起我……玛蒂尔达!”西奥多跪在她的脚下,抓住了她纤长白嫩的手。她努力挣扎,想摆脱他的亲吻。他发誓要做一名骑士,热切地恳求她答应自己做她永远的骑士。小姐还没来得及回答,天上突然传来一阵霹雳般的雷声,震得城垛都在摇晃。西奥多不顾猛烈的暴风雨,急切地等待着玛蒂尔达的回答,可她却惊慌地跑回了城堡,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年轻人赶紧走。他叹着气离开了城堡,可眼睛却始终盯着城门,直到玛蒂尔达关上了它。他们分手了,但两个人的心中却充满了一种强烈的激情,这种感觉对他们来说,都是第一次体会到。
西奥多闷闷不乐地朝修道院走去,想让父亲知道自己已经逃出来了。到了那儿,才知道杰罗姆不在,同时得知人们在寻找伊莎贝拉小姐,有关这位小姐的一些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听说。高尚英勇的天性使他很想去帮助她,可修道士们也无法猜测伊莎贝拉逃跑的路线。他不想为了寻找伊莎贝拉而走得太远,因为玛蒂尔达在他心中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以至于他不忍心远离她的住处。而且,他想起了温和的杰罗姆,这更让他不愿走得太远,他甚至把孝顺当做自己在城堡与修道院之间徘徊的主要理由。可是,杰罗姆要到晚上才能回来。最后,西奥多还是决定到玛蒂尔达说的那片森林去。在那儿,他看到了浓密的树阴,这与他半是喜悦半是忧愁的心情非常契合。带着这种复杂的心情,他漫不经心地朝岩洞走去。这些岩洞以前曾经是隐士们的居所,据说现在经常会有邪恶的精灵出没。他想起自己听说过的这些传言,因为天性勇敢并喜欢冒险,他决定去探寻这迷宫中隐藏的秘密。进入岩洞不久,他忽然听见了脚步声,好像在往后退。尽管西奥多坚信所有圣灵的告诫,但他却不相信好人会被无缘无故地抛入邪恶的魔爪。他觉得这个地方更像是被强盗洗劫过,而不是像人们传说中恶鬼戏弄和迷惑人的地方。他一直想证明自己的勇敢,于是拔出剑,循着远处传来的沙沙声,轻轻地往前走去。那个人看到他身上的盔甲,逃得更快了。西奥多看准以后,就大步向前冲去,眼看就要追上了,那人更加惊慌失措,西奥多越追越近,突然发现一个女人气喘吁吁地倒在他面前。他急忙扶起她,可她却被吓坏了,以至于西奥多觉得她就要昏倒在自己怀里。他用各种温柔的话语来安慰她,并向她保证,他不但不是来伤害她的,还会用生命保护她的安全。见他举止文明,那位女士才慢慢回过神来,盯着他说:“对,我以前一定听到过这个声音!”
“我不知道,”西奥多说,“除非,我猜,您是伊莎贝拉小姐。”
“仁慈的上帝呀!”她喊了起来,“你不是来抓我的,对吗?”说着,她跪在了他的面前,哀求他不要把她交给曼弗雷德。
“交给曼弗雷德!”西奥多也叫了起来,“不,小姐,我已经把您从他的残暴中解救了一次,我现在救您可能比上次困难一些,不过我还是要把您送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难道,”她说,“您就是我昨天晚上在城堡地窖里遇到的那个好心的陌生人?您肯定不是凡人,而是保护我的天使。让我跪下来感谢您……”
“不要,高贵的小姐,”西奥多说,“不要在一个穷困陌生的年轻人面前贬低您的身份。如果上帝选我来救助您,那就一定能够成功,上帝会让我为保护您而变得更加强壮。来吧,小姐,我们离洞口太近了,应该找个更隐蔽的地方,只有把您带到更安全的地方,我心里才会踏实。”
“哎呀,您想干什么,先生?”她说,“尽管您的举止一直很高雅,尽管您温柔的话语证明了您心灵纯洁,可是我和您单独待在这些隐蔽的岩洞中合适吗?如果他们发现我们在一起,将会怎样指责我的行为呢?”
“我尊重您的顾虑,”西奥多说,“您的担心也不会损害我的名誉。我的意思是把您送到岩石中一个最隐秘的洞穴,然后,我会用生命来守卫每个入口,不让任何人进来。另外,小姐,”他接着说,深深地叹了口气,“尽管您非常美丽,非常完美,尽管我的心中也不是没有杂念,可要知道,我的灵魂已经献给了另一个人,虽然……”突然一阵嘈杂声打断了西奥多的话。他们很快就听清了那些声音,“伊莎贝拉!嗨!伊莎贝拉!”
正在发抖的小姐又像刚才一样惊恐万分。西奥多竭力安慰她,却无济于事。他向她保证,他宁愿死去,也不忍心让她重新落入曼弗雷德的魔爪。他求她藏在那儿别动,自己去堵住那些寻找伊莎贝拉的人,不让他们进来。
在洞口,他发现一个全副武装的骑士在和一个农民谈话,那个农民说他的确看见一个女士进了岩洞。骑士正准备去找她,西奥多却手持利剑,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是谁?胆敢挡住我的去路?”那名骑士傲慢地说。
“一个敢作敢当的人,”西奥多说。
“我在找伊莎贝拉小姐,”骑士说,“我知道她藏在这些岩洞里。别挡路,惹恼了我,你会后悔的。”
“你的目的和你的愤怒一样卑鄙无耻,”西奥多说,“滚回去,要不然我们很快就会知道谁的愤怒更可怕。”
那个陌生人就是维琴察侯爵派来的主骑士,他是从曼弗雷德那里飞奔而来的。曼弗雷德正忙着打听小姐的下落,他还下达了各种命令,不要让伊莎贝拉落入三个骑士的手里。主骑士一直怀疑曼弗雷德与小姐的潜逃有关,现在又无端受到了侮辱。他以为眼前这个人是公爵安排看守小姐的,所以更坚定了自己的怀疑。于是,他一言不发,挥剑向西奥多砍去,攻势凌厉,锐不可当。而西奥多把骑士当成了曼弗雷德的大将,被对方的举动激怒了,闪身躲过了这一剑。长期压抑在心中的英勇一下子迸发出来,他猛地冲向骑士,对方出于自尊和愤怒,着数更为凶猛。决斗十分激烈,但持续时间并不长。西奥多把骑士刺伤了三处,打败了他,由于失血过多,骑士昏了过去。那个农民看见他们打了起来,就跑去告诉了曼弗雷德的一些仆人,他们也正按照曼弗雷德的命令在森林里寻找伊莎贝拉。他们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骑士倒了下去,他们认出这个骑士就是那个高贵的陌生人。尽管西奥多非常痛恨曼弗雷德,但他还是很同情对手。当他了解到对方的身份,知道他不是曼弗雷德的家臣,而是公爵的敌人时,更是被深深触动了。他与赶来的仆人们一起帮骑士脱下盔甲,想方设法为他止血。骑士恢复了知觉,用微弱而颤抖的声音说:“宽宏大量的对手,我们都错了,我以为你是暴君的爪牙,我想,你也犯了同样的错误,道歉已经来不及了……我很虚弱……如果伊莎贝拉在这儿,叫她来,我有重要的秘密要……”
“他要死了,”旁边有个人说,“谁有十字架什么的?安德里亚,你为他祈祷吧。”
“取些水来,”西奥多说,“给他喝下去,我去叫小姐。”说着,他跑去找伊莎贝拉。他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告诉了她,说自己不幸误伤了她父亲派来的一位先生,这位先生在临死之前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伊莎贝拉。小姐听到西奥多的声音时,本来非常高兴,等听完他的话,却惊呆了。可西奥多的英勇还是让她恢复了镇定,来到了那个默默躺在地上的骑士面前……可是,当她见到曼弗雷德的仆人时,又害怕起来。她正要逃走,西奥多却提醒她,这些人并没带武器,还保证,如果他们敢抓她,就会马上送命。那个陌生人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姑娘,就说:“你是……请说实话……你是维琴察的伊莎贝拉吗?”
“是的,”她说,“愿上帝保佑您!”
“那你……那你……”骑士用尽力气挣扎着说,“看到……你父亲了。给我一个……”
“噢,太奇怪了!太可怕了!我听见了什么?我看见了什么?”伊莎贝拉喊了起来,“我的父亲!您怎么会到这儿来,先生?看在上帝的分上,说呀!……噢,快去找人,要不然他会死的!”
“这是真的,”受伤的骑士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说,“我是弗雷德里克,你的父亲……是的,我来带你……现在可能不行了……给我一个告别的亲吻吧,你要……”
“先生,”西奥多说,“不要绝望,我们把您送到城堡去。”
“去城堡!”伊莎贝拉说,“难道没有比城堡更近的地方了吗?难道你要把我父亲送给那个暴君?如果他去了那儿,我就无法陪伴他……可是,我能离开他吗?”
“我的孩子,”弗雷德里克说,“我被送到哪儿无所谓,几分钟后我就再也没有危险了……可是让我看着你,别抛弃我,亲爱的伊莎贝拉!这位勇敢的骑士,我不知道他是谁,但他会保护你的。……先生,您不会抛弃我的孩子,对吧?”
西奥多为自己误伤骑士流下了热泪,他发誓,会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伊莎贝拉,并说服了弗雷德里克去城堡。人们尽力为侯爵包扎好伤口,然后把他放在一个仆人的马上。西奥多跟在他身边,痛苦的伊莎贝拉不忍心离开父亲,伤心地跟在后面。
第四章
快到城堡的时候,这支哀伤的队伍遇到了希珀丽塔和玛蒂尔达,因为伊莎贝拉事先已经派一个仆人通知了她们。把弗雷德里克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