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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飞落到一条清静的街上,脑子里还在想刚才那个小姐,止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脸,说:“嗨,别想了,做梦也没这么巧的事呀。”
“我看你是在做梦。”一个洪亮的嘲讽的声音从我身后冷不丁地响起。
我吓了一跳,后跳几步,摆开架势。一看,原来是个老叫花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我一见他就想起在那晚我遇到的那些老乞丐,心里的火就冒起,说:“老叫花,滚一边去。”骂完,我迈步就走。
他倏地抓住我的右肩,我忙来个泥鳅溜身,身子一驼,想挣脱他的脏手,未料这老叫花子,手像生了根似的抓的我肩头直发麻。我大惊失色,一招猴子偷桃。他腾地翻身来个倒拔杨柳,我被他掀起,在空中翻了个,扑通一屁股掉地。我大骂道:“老不死的,你干嘛跟我过不去。”
他指着我的鼻子,骂道:“哎呀,你敢骂我老不死的。你这小王八羔子,家里有爹妈生,没爹妈教的小王八蛋。”说着上下打量我,嘴撇了撇。“瞧你这丑相,还不如我老叫花子帅气,想当年……”
“你当年个屁,就你这丑八怪相,还想当年。”我骂道。
“哎呀。”他朝我的鼻子打来,我双手一挡。他上虚招,下实招,一把捏住我的鼻子,一拉,居然拉长了。我大叫道:“痛啊,痛啊!”
“你还敢不敢叫我老不死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求饶道:“不叫了,不叫了。你快放手,痛死我了。”
他用力一拉,鼻子像橡皮筋一般被拉长,然后啪地弹回,恢复原状。我忙揉着痛得要掉了似的鼻子,说:“我跟你又没有仇,你干嘛一见到我就欺负我。”
他拉我到一块玻璃橱窗前,指着里面的我,说:“臭小子,你自己看看,你长得像谁。”
我一看吓了一跳,我的脸变得跟这糟老头子一个样,我这才想起刚才匆忙之间变得老叫花子就是这老不死的。我说:“老人家,我,我……”
“我什么我,说,是不是用了易容术。”
“我,我没没……”
“没什么,我一看见你就只道有几斤几两。”他说:“快变回来,少在我面前装算,我最恨别人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我一抬手在脸上一招,变回原形。
他偏着头朝我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说:“你怎么愈变愈丑了,不过只要不像我,你爱怎么丑就怎么丑。”
“你别臭美了,就你这样,还损人。”
他举起手里的打狗棍朝我挥来。
我抱头躲开,说:“我说的是实话嘛。”
“臭小子,我最恨别人说我不够帅气。”他说着真的怒发冲冠地朝我扑打过来。这人的外表都是天生的,开开玩笑何必至于这么动气。我忙说:“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是天下最棒的美男子,而且还是钻石王老五,行了吧。”
他笑道:“咦,你怎么全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了?”
“你刚才不是说我是天下最棒的美男子吗。”
这老不死的,还真信以为真。我说:“是啊。”
他发狂地跳着蹦着,高兴地说:“我是钻石王老五。”这句话一连说了好几遍。wωw奇Qìsuu書còm网
我忙上前小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他站住,脸一下严肃起来说:“小兄弟,走。”
“去哪?”
“喝酒去。”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他这副穷酸相,还叫我去喝酒。我猛然又一想,该不是要我请他吧?我急忙找了个笨拙的借口,说:“前面的人正在流血呢,我要过去瞧瞧。”
他拉住我的手,不放,道:“你去干嘛。”
“帮他们呀。”
“你帮谁?”
“帮那些人啊。”
“什么人不人的,你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吗?”
我还真一时被他问住了,只知道他们是向市政府示威游行的平民百姓。
他见我一时答不上来,便说:“小子,我告诉你吧。这些事情你最好少搀和进去。我实话告诉你,他们今天的游行示威活动,真正的目的不是为民请愿,而是他们党派之间为了争夺当市长的权力搞的政治阴谋,是一次有阴谋的、有计划的政治利益斗争。那些群众被他们当了挡箭牌,都蒙在鼓里,当官的天下乌鸭一般黑。我劝你陪我喝几杯去,没坏处。”
我被他弄糊涂了,加之上次欣儿骗了我一次,至今心有余悸。要是这老叫花子,在酒里下些什么东西,背后给我一刀,那我的小命不就玩完了。我推辞道:“多谢你。很不好意思,我有事要先走一步,有机会再喝吧。”我说完掉头就走。他纵身跃到我面前,伸手拦道:“小子,老叫花子请人喝酒,从来没人不赏脸的。”又说:“李白说过‘相逢不饮空归去,洞口桃花也笑人’。”他不由我辩解一把将我推着走。
我忙说:“好,好,我陪你去就是了,不过我可有言在先。”
“你怎么这么罗索呢。”他说:“有屁快放,有话快说。”
“我不会喝酒,要喝也只能喝一点啤酒。”我说:“你可不能逼我,你要是逼我喝,就是你现在打死我,我也不去。”
他捏了捏胡子,斜眼歪脖子地看了看我,说:“你还真麻烦,那好‘鸳鸯成对,对饮成趣’。俺老叫花子,也不强人所难。最后我送你一句话:“‘富贵如浮云,权贵似毒蝎。华龟做供品,泥龟最快活。’小朋友,后会有期。”说完转身离去,嘴里哼着:“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他一路旁若无人地哼过去,消失在讥笑他的人群里。
我忍不朝他消失的地方骂道:“疯子,疯子,捏得我的鼻子都快掉了。”
我返身走到暴乱的街上,混乱一片,杀声震天。为什么人与人之间就不能和平相处呢?!我叹了口气,走过去,上了五大街,进入一条通往住处的小巷,巷道两边有许多娼妓在向路过的男人招揽生意。这些娼妓大都年老色衰,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样子,对经过她们面前的男人们看着,连笑的力气也没有似的看着,用眼睛贪婪地问对方去不去玩。
一个三十来岁的娼妓长得还算妖媚。我经过她面前,打量了她一下。
她忙挤出笑说:“去玩吗?”她说这话时就像在说你买不买东西一样的平淡。
我说:“不去。”我知道她说去玩的内含。
她便不作声了,脸色又无精力似的恢复到木木的。
我忽然不知怎么了,觉得内心很酸楚,止不住又回头。她脸上又显出一丝希望的神色,笑了笑说:“去吧,开心一下嘛。”
我问:“去哪?”
她笑得活泛了,说:“就在前面,很近,走吧。”
她好像很急似的,说完就朝前走。
我像做梦一样,跟在她后面。她带我过了马路,走到一处破烂的楼里,打开一间房门,里面有两个很小的女孩脏兮兮地坐在地上玩几个空着的破烂小瓶子,也许这就是这对小姐妹的玩具。她们见到她进来,叫了声:“妈妈。”她像没事似的对孩子们说:“你们到外面去玩会儿,妈妈要做点事。就在门口玩,别走远了,知道吗。”孩子们很乖巧地从地上爬起,大一点的女孩拉着小一点的女孩走出了门。然后,她把门关上,走过来说:“一百块,先给钱。”一边说,一边脱衣服。
我忙说:“我不做。”
她脱了一半衣服,听我这么一说,愣了一下,把衣服拉下来,脸黑起,说:“你不做,也得给钱。”
我说:“我给你五十吧。”这回我明白了,我是好奇才跟她来的,现在我的好奇劲没有了,只有恶心。
她厉声道:“不行,是你不做的。我们的规矩,叫了就得付一百。你要是做,就做一下。”说着又脱衣服,“快点脱了衣服做。”她脱了上衣露出一对像过度疲劳的疲沓沓的大奶子。
我恶心地把一张五十元丢给她,转身就走。她发疯似的上前抓住我,说:“不给一百块钱,休想走出去。”他这一喊,有三个男人推开门冲了进来,恶狠狠地朝我骂骂咧咧。“他妈的找死。把钱拿来,不然,打死你。”
他们这么一闹。我顿时对她最后一点的同情心也泯灭了,一肚子恶心。我说:“要钱没有。”
三个男人听我这么一说,举起手里的棍子朝我扑打过来。
我就势一个横扫腿,三五两下就将他们打趴在地,他们一个个跪地求饶。我憎恨地瞪了他们一眼,走出了门。在门口,两个小女孩惊恐地缩在角落里,她们用仇恨的眼神怯生生地望着我。我看了她们一眼,就下楼去,在楼道的拐弯处,忽然一只瓶子从上面砸了下来。我一闪,躲过,抬头一看,那大一点的小女孩连忙把头缩回去。
我走出楼道,迎面碰见欣儿。前些天我在陈飞家又见过她两次,她是陈飞的堂姐,叫陈欣,小名叫欣儿。她手里拎着一包食品,有啤酒和一些零食、水果。她一眼就认出了我,笑着上前来,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尴尬地说:“我我……”
她眼睛一翘,笑道:“哦——,是不是来找小姐了。憋不住了,是吧,要是想,我可以为你服务呀,免费也行的。”
我板起脸说:“哪跟哪。”
她哈哈大笑道:“还脸红呢。不说了,你去哪?”
“我去哪,干嘛告诉你。”我赌气道,说完就走。
她忙上前来拉我,说:“到了家门口了,上去玩玩吧。”
我收住脚,问:“你住这儿?”
“暂时的。”
我跟着她上到五楼,她打开门,里面一间二十来平米的小单间,中间被木板隔开,形成两个小间。有一个跟她同样大的女孩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因闷热,只穿着内衣内裤,光溜溜的身子,白皙如雪的皮肤上纹了些古怪的图案。她见到我们便懒洋洋地问陈欣,“你朋友啊?”
陈欣把食品袋放到小桌上,说:“啊。”又对我客气地说:“你随便坐吧。”那女孩懒洋洋地站起来,朝我“嗨”了一声。我不好意思看她,别扭地回了她一声:“嗨。”她走进隔壁房里去了。
我问陈欣。“你不是有一室一厅的房子,干嘛住这么个破地方呀。”
陈欣笑道:“你是说那个地方,是吧。”
“是啊。”
“那是我花三十块钱租的一夜房,我们办这种事那能带到自己住的地方呢。”
“噢。”
陈欣拿了几个苹果用漏篮装着到厨房里去洗。她说:“你最近还好吧?”
“还行。”
“找到工作了吗?”
“还没有,正找呢。”
“现在找工作比登天还难,没有靠山的人是很找到好工作的。”
“嗯。”
她端着漏篮出来,把一只洗干净的苹果递给我说:“给。”
我摆摆手,客气道:“谢谢,我不吃。”
她咯咯地笑道:“吃吧,你还怕我下药害你呀。”
那女孩穿了一件松松垮垮的睡衣走了出来,径自走到桌边从篮里拿起一只苹果,说:“吃苹果。喂,欣儿你买了套子没有。”
欣儿脸倏地红了一下,又白了一下,冲她说:“有苹果吃,闭上乌鸭嘴。”
那女孩好想才知道自己失言一样,吐了吐舌头,然后朝我说:“不吃苹果,喝啤酒吧。”说着就拿起一罐啤酒朝我扔来。
我连忙接住。
欣儿搬了一条凳子坐到我对面的桌前,咬了一口苹果,沙沙地吃着。
那女孩又坐回沙发上看她的言情剧。
我拉开啤酒罐,正要往嘴里喝,欣儿叫道:“别喝。”
我问:“为什么?”
她说:“你不怕里面下了药。”
我冲她斜了一眼,说:“你不请我喝,就直说嘛,干嘛这么小气说里面有毒呢。”
欣儿说:“你喝吧喝吧,到时我们两个把你一刀刀割下来煮着吃。”
那女孩说:“你们俩在说什么呀,搞不懂你们。要不要我出去一下啊。”
欣儿用手朝她连连做着推的姿势,说:“去吧,去吧,没人留你。”
那女孩真的起来,笑得很暧昧,说:“我正要去她们那儿打几圈去,祝你们玩的开心点。”
欣儿朝她骂道:“玩你个死人头,赌鬼。”
那女孩走进了隔壁房里,在里面说:“今天我不说你,你少激怒我。”
我听不明白她们在说什么,只觉得气氛愈来愈尴尬,喝着啤酒发着傻笑。不一会儿,那女孩穿了身短袖透明的紫色紧身衣,里面的纹胸都一览无遗,下身穿着白色直筒裤,身材极佳,要不是一个妓女(我猜她肯定是妓女),这女孩真够动人的。那女孩离去后,房子里只剩下我跟欣儿,我并不感到拘束,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喝啤酒吃苹果,也没吱声,空气显得更加不自然了。
我问:“你男朋友呢?”
“谁呀?”
“上次,”我一时忘了他叫什么名字了。“他还跟我打架来着。”
“噢,那王八蛋死了。”
“死了?!”
她扑哧笑道:“瞧你这个样,真够天真的。我跟他分手了。”
我明白了,但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