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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轮到他躺在医院中了,我也知道,虽然范朋未曾讲出事实,但其余的黑手党徒,和地头蛇马非亚等人,一定是知道的,因此,我们立即离开了巴斯契亚,坐船到尼斯。当然,我们是暂时离开,还要回来的。两天之后,我们已然出现在蒙地卡罗的第一流酒店之中!
在途中,我和石菊两人,细细地看了那一块破布--藏宝地图,在正面的红点上,我们发现,我们曾经到过的地方,绝不类地图上指出的藏宝点,不知道何以佩特·福莱克会将那么多的氧气,放在那个礁洞之中。佩特已然死了,这件事,只怕也永远成为一个谜了!
而在那破布背面的文字,也就是我第一次得到地图,未曾看清的文字,翻译出,是如下面所录的,其中,有括弧的地方,是原来的文字已经全然不清,是我和石菊两人费了不少时间,推敲出来,自以为正确的字眼。整段文字,我确信是日记的一部份(本来我以为是航海日记的一段)。
下面就是这一段文字:
“……奇怪的任务(来了,令得)全船的人,忙碌不已,使我(以为是)有要员来到,但是来的,却是达雨中校和六个近卫队员,和六只大铁箱,铁箱沉重得不可(想像,我只想过)伸手摸了一下,就捱了一下耳光,我们驶到了巴斯契亚港外,就(停了下来),近卫队员(带著)箱子,潜下海去,我觉得十分不(平常),但是我们却奉命不准上甲板,我记下了我们所在的位置,那是纬度四十二度八点零七二分,经度……(卫按:这一地方,是最主要的,但是却已然模糊到无法辨认的程度,我不能凭想像而填上数字去,我相信,范朋那句只说了两个字的话,一定是“地图已然缺了经度的数字”!)我深信记录下来的人,也已然料到那是大批宝藏,所以他才将方位记得那样详细。虽然未知经度,但是纬度却被记录得十分准确,我和石菊,都充满了寻到这笔宝藏的决心!在豪华的大酒店的厚厚地毯上走著,我们订下了两间房间,并立即为石菊和我自己,制了新装。
我打电报叫我的经理人,电汇大量款子到蒙地卡罗来,以应付我们的用途。我的经理人虽然照办,但是却也带来了一封长达千余字的电报,劝我切不可沉溺于赌博!
我早已说过,我有一个很好的经理人,可不是么?
我相信范朋偶然提起“死神”在蒙地卡罗,一定不是信口胡扯的。
但是接连三天,我和石菊,出入于各种豪华的赌场,并未发现“死神”。
石菊的伤势已然痊愈,我们也准备离开蒙地卡罗了,可是第四天,当石菊正在我房中的时候,侍者突然打门,用银盘托进一张名片来。我心中感到十分奇怪,因为我们在蒙地卡罗,照理是不应该有人会知道的!
我立即拿起了名片,一看之下,不由得怔了一怔,名片上的名字,我是不能照实写出来的。他就是我姑且称之为纳尔逊的那位先生。
我向石菊望了一眼,道:“一切由我应付,你尽可能不要出声。”
石菊也看到了名片上的名字,她点了点头,我向侍者道:“请这位先生进来!”
侍者鞠了一躬,便退了出去,不一会,门上便响起了敲门的声音,我大声道:“进来,纳尔逊先生!”
纳尔逊推门进来,只有他一个人满面笑容,道:“好啊!卫先生,石小姐,我们又见面了!”我不知道他用意何在,但是我已然打定了主意,绝不与警方,有任何私人交情以外的往来。
“欢迎!欢迎!”我也满面笑容,“有没有在赌场上赢钱?”
纳尔逊哈哈地笑著,坐了下来,石菊调了几杯酒,给我们一人一杯,他一口就喝了半杯,兴致好像更高了,满面红光,在谈了一些蒙地卡罗的风光之后,他突然又道:“卫先生,我本人,很佩服你的为人,但是却不赞成你对国际警方的态度!”
渐渐来了--我想著。我只是微微一笑,道:“纳尔逊先生,你不能强迫一个人去做他所不愿做的事情的,是么?”
纳尔逊哈哈大笑,他手中的半杯酒,也因为他的大笑,而溅出了几滴来。
我和石菊互望了一眼,不知道纳尔逊这样大笑,究竟是为了甚么。好一会,他才停住了笑声,道:“你,卫先生讲得不错,我绝不能勉强别人,但是我却可以勉强你,你同意么?”我心中暗暗惊异,但面上却装出极其不愉快的神色,道:“纳尔逊先生,我要请你原谅--”当时,我们是用英语交谈的,“我要请你原谅”这一句话,是英语中暗示对方失言的技巧说法。纳尔逊却道:“不必,卫先生,说痛快些,我要强逼你做一件事!”
纳尔逊讲话时的那种态度,不但越出了礼貌的范围,而且,还伤及了我的自尊心!我立即站了起来,道:“纳尔逊先生,我想你的公务,一定很忙吧?”
我也完全不客气,变相地向他下逐客令来了!纳尔逊笑了一下,道:“不错,我的公务很忙,但是我在这里,也是为了公务。”
“哦!”我讽刺地说:“直到今日,我才知道国际警方的工作,是手执酒杯,对著一个不愿与警方合作的人大发脾气!”
纳尔逊的涵养功夫,的确令人佩服,他面上仍然带著微笑。
但是我相信,他的心中,一定十分愤怒,至少十分不习惯,以他的地位而论,是很少有人敢用这样的态度与他说话的。
“那么,”他笑了笑,轻轻地晃了晃酒杯,呷了一口,道:“以你看来,我们的工作应该是甚么呢?”
我大声道:“去找罪犯,去找犯了法的人!”
纳尔逊舒服地坐了下来,道:“那么,我正在做著我的工作。”
我实在给纳尔逊的态度激怒了,我甚至大笑了起来,道:“亲爱的纳尔逊先生,那么说来,你以为我们两人是犯罪者了,请问,我们犯了甚么罪?”
我以为我的话,十分幽默,纳尔逊一定会脸红耳赤,不知所措的。但是,事实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纳尔逊以钢一样的眼光望著我,简单而肯定地道:“谋杀!”
谋杀!我几乎跳了起来!
纳尔逊又微笑著,道:“卫先生,感到吃惊么?谋杀!至少,你谋杀了五个人之多!”
我实在再也忍不住了,我冷冷地道:“纳尔逊先生,这是我所听到的最荒唐的指控,证据呢?亲爱的先生!”纳尔逊从他西装的上衣袋,摸出了三张甫士咭大小的照片来,却又不让我看,他将照片放在手背上,敲了两下,道:“卫先生,巴斯契亚镇码头上的那件案子,我相信你一定很留心报上的报导。”
我昂然而立,“是又怎样?”
“好!”他始终不发怒,虽然我一直激怒他:“那末你一定看到过有一张报上说,在一柄手提枪上,发现了几个来历不明的指纹一事?”我感到自己的手心,已然在出冷汗了,口中也显得十分干燥,但我仍然道:“看到过又怎么样?”
“不幸得很!”纳尔逊摇了摇头:“不幸得很,那几个指纹,已经给我查明,是你留下的。卫先生,这事,你怎么解释呢?”
他一面说,一面将手中的三张照片,递了过来,我机械地伸过手,将那三张照片,接了过来,一张摄的是那柄手提机枪,还有两张是放大的局部,机枪柄上,有著清晰的指纹,只是粗略地看上一眼,我便可以认得出,那是我自己的指纹!
我早就知道纳尔逊不会无事而来的,但是却也未曾料到,他已然掌握了这样的王牌!
我强笑著,实则上我面上的肌肉,已然十分僵硬,笑容也一定非常难看。我站著,装做是十分细心地观察那三张照片,实际上,我根本是无话可说!
忽然,石菊激动地叫道:“是他杀了那些人,又怎么样,难道不应该杀么?不是为社会除害么?”
纳尔逊点了点头,道:“石小姐,作为个人,我们同意你的见解。但不幸得很,尼里在罗马,是一个大公司的董事长,在法律上来看,他是商人,而他死了,是卫先生将他杀死的。即使掌握了尼里的犯罪证据,未经过法庭,尼里也不能死,更何况卫先生和警方一点关系也没有,小姐,你明白了么,这是谋杀!”
石菊望著我,我望著她。我们两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纳尔逊搓著手,道:“我还可以和你们讲一个小故事,有一个死囚,已然定期要上绞刑架了,他的一个仇人,决定要亲手将他吊死,便买通了刽子手,由他假冒刽子手去执行死刑。结果,那死囚如预定般地死了,那个假冒刽子手的人,却被控蓄意谋杀,罪名成立!”
“那你为甚么不将我拘捕呢?”我无力地说。“卫先生,”纳尔逊笑了一下,道:“老实说,意大利和法国的警察总监,都应该赠你勋章,国际警方,非常感激你。我是主办人,目前,知道那指纹是属于你的,只有少数人,事情是可以完全不起波纹,而归于平静的。”我苦笑著道:“纳尔逊先生,你要甚么,趁早说吧!”
纳尔逊兴奋起来,他站了起来,来回踱了几步,拍著我的肩头,道:“年轻人,对于你的勇敢、机智,我本人十分佩服,我更知道你深谙中国的传统武术。像你这样的人才--”我不等他讲完,便断然道:“我绝不加入警方工作!”纳尔逊笑道:“我知道中国人的脾气,同情是在赛尔墩的一面,而不在黄天霸一面,我绝不愿勉强你的。”想不到纳尔逊对中国的故事,也如此熟悉,我道:“那你想要甚么?”纳尔逊道:“很简单,你们和‘死神’、和黑手党的争斗,以及你去到巴斯契亚,究竟是为了甚么?”
我只好道:“我不相信国际警方竟会不知道?”纳尔逊道:“我们是知道的,但是不够多,卫先生,需要你的补充。”我望著石菊,道:“如果我拒绝呢?”
纳尔逊笑了起来,道:“你不会的,你是那么的聪明和有决断力……”我打断他的话,道:“好了,不必再称赞我了,这件事,我不能作主,是要由石小姐来决定的。”我又立即向石菊说:“你可以拒绝他,我可以申辩是自卫杀人的。”
石菊道:“卫大哥,可是这样一来,黑手党徒岂肯放过你?就算你在法庭无罪,你怎能安全离开意大利?”我道:“你不必理会我,只在你自己而言,你能不能将事情和盘托出?”
石菊现出一个极其犹豫的神色,我看出了她心中的为难。她绝不要为我增加麻烦,但是要不为我增加麻烦,就是要为她自己增加麻烦!
我想了一会,道:“我们拒绝他吧。”石菊插了摇头,道:“不!”
我立即劝她:“你千万不要感情用事!”石菊道:“我一点也不感情用事,我至多不回西康,也就是了。”我追问道:“菊,你隐瞒了事实,你不回西康,但西康会有人来找你的!”石菊呆了半晌,面上立时现出了极其坚决的神色,道:“卫大哥,我已然决定了!”
我们两个人,是以中国话交谈的,我只当纳尔逊听不懂,可是,石菊的话才一出口,纳尔逊立即道:“我相信石小姐的决定,一定是明智的决定!”纳尔逊的这几句话,是极其纯正的中国北方话!我们两人,不禁怔了一怔,纳尔逊道:“我曾在河北,住过三年,但不讨论,你们究竟是为了甚么才去巴斯契亚的,是宝藏么?”石菊点头道:“不错!”纳尔逊大感兴趣,道:“真是?是甚么人的宝藏,迦太基商人,还是水手辛巴德的?”石菊并不因为纳尔逊的话而有丝毫的笑容,她沉重地道:“都不是,是隆美尔的。”
石菊终于说出了事实,我心中感到莫名的难过,我是那样的对不起她!北太极门掌门人,一定会派出许多人,在世界各地,搜集她的踪迹,而将她置之死地--即使她是掌门人的女儿。而石菊从此以后,也就永远只有逃避,逃避……想在一个地方。住上一个较长的时间都没有可能!我想,纳尔逊听了,一定会感到满足了。可是,忽然之间,我发现他的脸上,现出了一个极其奇异的神情,接著,那种神情,便变得十分滑稽,而半分钟之后,他已然大笑起来!我和石菊两人,都感到莫名其妙,因为纳尔逊就算高兴的话,也不至于这样失去控制地大笑的。好一会,纳尔逊笑得咳嗽起来,一面笑,一面道:“隆美尔的宝藏,妙哇,价值三亿美金,得到了它,便可以成为世界著名的钜富,哈哈,一幅破布上有地图,地图后面有文字,写得很神秘,只有经度,是不是?亲爱的先生小姐,这样的地图,在巴黎街头,向游客兜售的时候,只值十元美金!”
我和石菊两人,整个地呆住了,半晌,我才结结巴巴地道:“纳尔逊先生,你是说,整个事情,有关隆美尔宝藏、都是不存在的?”
纳尔逊又笑了一阵,道:“卫先生,你向我发出这样的一个问题。证明你虽然有非凡的才能,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