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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想来,铎丝·凡纳比里又如何?她知道他要来穹顶上,却没有阻止这件事。
她应该跟他一道来,可是今天她偏偏很忙。
这是一个阴谋,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阴谋。
现在他已经说服自己.再也不想离开这些树木的荫庇。(他感到双脚好像两块冰块,跺了几步却似乎根本没用。)那架喷射直升机永远不会走吗?
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引擎的隆隆音调陡然升高,喷射卣升机重新钻入云层,一下子就无影无踪。
谢顿专心倾听,连最小的声音都不放过,最后确定它终于远去。不过,即使在他确定这点之后,仍无法肯定这是不是引他现身的计谋。时间一分一秒慢慢溜走,夜幕渐渐低垂,他却依然留在原处。
最后,当他觉得再不冒险走出来,唯一的可能就是被冻僵而失去知觉时,他终于迈开脚步,小心翼翼地离开树林的荫庇。
毕竟,此时已经暮色苍茫。除非使用热源追踪仪,他们再也无法侦测到他,但若是如此,他就能听见喷射直升机折返的声音。他在树林外等着,心中暗自计数,打算一听到些微声响,就立时躲进树林。不过,一旦他被侦察到,躲回去又会有什么用,他却根本无法想象。
谢顿四下张望,试着寻找那些气象学家,他们都配有人工照明设备,除此之外,不会有其他任何光亮。
他现在还能看清周遭的景物,可是再过一刻钟,顶多半小时,他将什么也看不见。手边没有灯光,头上又是多云的天空,四周将被黑暗笼罩,伸手不见五指。
想到即将被黑暗吞没的可怕后果,谢顿知道必须尽快设法回到那条将他带到此地的干沟,然后循着原路回去。他一面紧抱着双臂保暖,一面朝着心目中那条干沟的方位前进。
当然,树林周围的干沟或许不只一条,但他隐约认出一些来时曾见过的莓果嫩枝,它们现在不再鲜红,几乎成了黑色的果子。他不能再耽搁,必须假设自己的判断正确。借着越来越弱的光线,以及脚下植物的指引,他尽快爬上那条干沟。
可是他不能永远待在干沟中。他已来到自认为附近最高的一座穹顶,找到另一条与他行进方向刚好垂直的干沟。根据他的计算,他现在应该向右转,接着再向左急转,然后只要沿着那条路一直走,就能走到那些气象学家所在的穹顶。
谢顿左转之后,抬起头来,只能刚好看见一座穹顶的轮廓,镶嵌在明亮些许的天空中。一定就是它!
或者,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他没有选择余地。只能假设事实并非如此。他尽可能加快脚步向那座穹顶走去,眼睛一直盯着那个顶峰,以便能够尽量沿着直线前进。当他逐渐接近,穹顶显得越来越大时,它镶在天空的轮廓变得越来越不清楚。假使他没有弄错,他很快就会爬上一道缓坡,而当坡度变得水平时,他就能俯瞰另一侧,看到那些气象学家的灯火。
在一片漆黑中,他无法判断路上横亘着什么东西。他好希望至少有几颗星星射出些微光线,于是不禁想到,不知道失明是否便是这种感觉。他一面走一面挥舞双臂,仿佛将它们当成两根触角。
气温一分一秒地降低,他偶尔会停一下,对双手吹一口暖气,再将它们塞在腋下取暖。他突发奇想,真希望双脚也能如法炮制。现在,他想,如果开始降水的话,那一定是下雪,或是更糟的情况——下冰珠。
继续走……继续走,没有其他的选择。
最后,他终于发现自己好像在往下走。如果不是一厢情愿的幻想,就是他已经越过穹顶的顶峰。
他停下脚步。如果他已经越过穹顶的顶峰,应该就能看见气象站的人工照明。他会看到那些气象学家带着灯火到处走动,像萤火虫般闪烁飞舞。
谢顿闭上双眼,仿佛要让它们先适应黑暗,然后再来试试看,不过这举动似乎有点愚蠢。当他闭起眼睛,并未感到比张开时更黑;而当他重新张开眼睛,也不比刚才闭起时更亮一点。
也许里根与其他人都已离去,不但带走了他们的照明设备,还将仪器的灯光全数关闭。不过也可能是谢顿爬上了另一座穹顶;或者他沿着那座穹顶周围的弯路前进,以致如今面对着另一个方向;或是刚才他选错了干沟,从树林出发时就朝错误的方向走去。
他该怎么办?
假如他面对的是另一个方向。还有机会在左方或右方看到光线——可是并没有。若是他选错了于沟,现在不可能再回到那片树林,重新寻找另一条干沟。
他如今唯一的机会,在于假设他面对的方向正确,那个气象站差不多在他的正前方。只不过那些气象学家全走光了,将它留在黑暗中。
那么,往前走吧。成功的机会也许不大,但这是他仅有的机会。
根据他的估计,当初从气象站走到穹顶的顶峰,总共花了半个小时。其中一半路程有克劳吉雅做伴,两人悠闲地走着,没有迈开步伐。而此时此刻,处于令人毛骨悚然的黑暗中,他的步伐比悠闲漫步稍微快了点。
谢顿继续拖着沉重的脚步,有气无力地往前走。若能知道现在儿点就好了,他身上当然有一条计时带,不过在黑暗中……
他停了下来。他戴的是一条川陀计时带,它能显示银河标准时间(如同所有的计时带一样)以及川陀当地时间。计时带通常在黑暗中也有作用,磷光装置让人在昏暗的寝室内也能知晓时间。至少,赫利肯的计时带绝对具有这项功能,川陀计时带又为何没有呢?
他带着迟疑忧虑的心情望着计时带,触摸了一下将电能转换成光能的开关,计时带立刻发出微弱的光芒,告诉他现在时间是一八四七。由于夜晚已经降临,谢顿知道如今一定是冬季——冬至过去多久了?轴倾角是多少度?一年有多长?此时他的位置距离赤道多远?这些问题的线索他连半个也找不到,但重要的是眼前出现了可见的光芒。
他没有失明!不知道为什么,计时带的微弱光辉重新燃起他的希望。
他的精神振奋起来。他要朝那个方向继续前进,要再走上半个小时。假如他什么都没有遇到,他将继续再走五分钟,绝不会再多,就是五分钟。如果他仍旧什么也没遇到,他便要停下来,好好想一想。然而那将是三十五分钟之后的事。在此之前,他要全神贯注向前走,并运用意志使自己感到温暖(他使劲动了动脚趾,仍旧能感到它们的存在)。
谢顿迈着蹒跚的步伐前进,半个小时很快过去。他停了一下,然后犹豫地继续走了五分钟。
现在他必须做出决定。眼前什么也没有,他可能在任何地方,远离任何一个穹顶出口。反之,他也可能站在气象站的左方或右方三米处——甚至更近;他或许与穹顶出口只有两臂之遥,只不过它并未开启。
现在怎么办?
喊叫有没有什么用?除了嗖嗖的风声之外,他被全然的死寂重重包围。如果说穹顶植物中藏有鸟类、野兽或昆虫,也不会在这个季节、这个晚间时刻,或是这个地方出没。此时,只有刺骨的寒风不停袭来。
或许他应该一路不停喊叫。在寒冷的空气中,声音可能传得很远。但是,会有任何人听到他吗?
穹顶里的人会听到他的喊叫吗?有没有任何仪器专门侦测穹顶上的声音或运动?里面会不会有人负责站岗?
这似乎是个可笑的想法。若是真有的话,他们早该听到他的脚步声,不是吗?
然而……
他还是张口喊道:“救命!救命!有没有人听得到?”
他的叫声半卡在喉咙里,还带着几分尴尬。对着虚空的无边黑暗大叫大嚷,似乎是一件愚蠢的事。
不过,他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若是迟疑不决,那可是更愚蠢的行为。一阵恐慌逐渐涌现在他心中,他深深吸了一口冷空气,再度开始尖声喊叫,尽可能将叫声拉长。接着他再吸一口气,又以不同的音调发出尖叫。然后又再试了一次。
谢顿暂停叫喊,上气不接下气地转头望向四面八方,虽然他什么也看不见,甚至无法听到回声。除了等待天亮之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可是在这个季节,夜晚究竟有多长?又会变得多冷呢?
他觉得脸上像是被寒针刺了一下,不久之后又是一下。
那是在如墨的黑暗中落下的冰珠,而他根本无法找到任何遮蔽。
他想,刚才如果让那架喷射直升机发现我,把我抓走,那么情况还要好些。或许我会是一名囚犯,但至少我将感到温暖与舒适。
或者,假如夫铭从来没有插手,我可能早就回到赫利肯;虽然生活在监视之下,却能享有温暖与舒适。现在他所唯一渴望的就是温暖与舒适。
然而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只是等待。他将身子缩成一团,不论夜有多长,他绝不敢入睡,这点他相当明白。他将鞋子脱下,搓了搓冻僵的双脚,然后赶紧重新套上。
他知道整晚必须不断重复这个动作,并且还要摩擦自己的双手与耳朵,以保持血液循环的流畅,而且绝不能让自己睡着。他这么想着,眼睛却不听使唤地合上。在持续落下的冰雹中,他沉沉进入梦乡。
将一切全部仔细想清楚之后,他不知不觉闭上眼睛,然后开始打盹,逐渐进入梦乡,而冰珠仍不停落下。
第六部 拯救
杰纳尔·里根:……他在气象学上虽然颇有贡献,不过与所谓的“里根悬案”相较之下,这些贡献尽皆黯然失色。他的行动曾将哈里·谢顿置于险境,这点已是不争的事实。不过引起众人争论不休的——而且总是一个极富争议性的问题,在于这些行动究竟是无意间导致的结果,抑或是蓄意阴谋的一部分。
争议双方都争得面红耳赤,但即使最深入的研究也无法得出定论。无论如何,在其后的数年之间,这个嫌疑几乎毁掉里根的事业与私生活……
——《银河百科全书》
第二十五章
铎丝·凡纳比里找到杰纳尔·里根的时候,白昼时光尚术完全结束。对于她带着焦虑的问候,他的响应是哼一声,同时随便点了点头。
“好,”她带点不耐烦地说,“他怎么样了?”
里根一面将数据输人计算机,一面说,“谁怎么样了?”
“我的图馆课学生哈里,哈里·谢顿博士。你今天带他一起到上面去,他对你有没有任何帮助?”
里根将双手从计算机键盘上移开,再转过身来。“那个赫利肯佬?他一点用都没有,也未显出任何兴趣。他一直在看风景,其实根本没有风景可看。真是个怪人,你为什么要让他上去?”
“那不是我的主意,是他自己想去的。我无法了解,但他的确很有兴趣——现在他在哪里?”
里根耸了耸肩:“我怎么会知道?在附近哪个地方吧。”
“跟你们一起下来之后,他到哪里去了?他有没有说?”
“他没有跟我们一起下来。我跟你说过他没兴趣。”
“那么,他是什么时候下来的?”
“我不知道,我没看着他,我有一大堆事要做。大约在两天之前,一定曾有一场风暴或某种暴雨,两者都是始料未及的。我们预期今天会出现的阳光,却又偏偏不肯露脸。我们的仪器显示的数据,全都无法作出一个好的解释。现在我正试图把这些弄明白,而你却在打扰我。”
“你的意思是说,你没看到他下来?”
“听着。我根本未曾想到他。那个白痴没穿对衣服,我看得出来,不到半小时他就无法忍受上面的寒冷。我给了他一件毛衣,但那对他的腿和脚没什么帮助。所以我让升降机开着,并且告诉他如何使用;我对他解释,说升降机把他带下去之后,会自动回到上面来。整个程序非常简单,我确定他果真耐不住寒冷,果真提早离去,然后升降机又回到上面,最后我们也都下来了。”
“可是,你不晓得他究竟是何时下来的?”
“是,我不知道。我告诉过你,我当时很忙。不过当我们离开时,他的确不在那里。而且,那时暮色即将降临,看来好像还要下冰珠,所以他必定早就离开了。”
“有没有任何人看到他下来?”
“我不知道。克劳吉雅也许看到了。她曾经跟他在一起,你为什么不去问她?”
铎丝在克劳吉雅的寝室找到她,她刚冲完一个热水浴。
“上面可真冷。”她说。
铎丝说:“在穹顶上时,你和哈里·谢顿在一起吗?”
克劳吉雅扬起眉毛,答道:“是的,有一阵子。他想要到处走走,还问了些有关该处植物的问题。他是个心思敏锐的人,铎丝。每件事物似乎都会引起他的兴趣,所以我尽量把知道的全告诉他,直到里根把我叫回去为止。当时他的脾气坏得想杀人,天气并不理想,而他……”
铎丝插嘴道:“那么,你没有看到哈里搭升降机下来?”
“里根把我叫回去之后,我就再也没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