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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了白素的话,想笑,但是却又实在笑不出来。我道:“这样在黑暗中等,也等不出名堂来,我想,我们至少要弄清楚自己身处的环境!”
白素压低了声音:“那就必须弄出光亮来!”
我道:“是的,没有光,怎么看得见自己是在甚么地方,四周围有点甚么?”
白素道:“或许我们应该上去,去弄一副红外线观察器来!”
我苦笑了一下:“那得耽搁多少时间,这样吧,你上去,我一个人在这里,著亮电筒。如果有甚么不测,也只不过是我一个人的事!”
白素的声音坚决而有怒意:“不,这是甚么话,要是有甚么不测,也是我们一起担当!”
我立时道:“那好,我叫一、二、三,我们一起著亮电筒。”
白素道:“一起叫!”
我们一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叫:“一!二!三!”
“三”字一出口,两支强力的电筒,一起著亮了!
这里是第七层石室,是我知道那个老者在临死之际,甚么也不对巴因说,但是却千叮万嘱,嘱咐他不可能有任何光亮的地方!而这时,我们所发出的,不单是“一点点光亮”,而是两支强力电筒的光芒!
在我们下定决心,一按亮电筒之际,我们已经期待著,准备任何怪异的情形出现的了!
两根光柱射出,我们首先看到,在第七层石室四央石壁的上部,满是凸透镜一样的装置。这种装置,我一眼就可以看出,那是感光装置。而也就在这时,一阵声响传来,在我们对面的石壁上,有一道暗门,打了开来。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心中都明白了何以那老者吩咐不能在这里有任何光亮的原因,理由极简单。当然,那老者不明其中究竟。他这样告诫巴因,无非是他的上代,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教训。因为在这里,装有感光装置,我相信这种感光装置一定极其灵敏,别说有两支强力电筒的光,只怕一根光柴所发出的光芒,已经足以使感光装置受到感应,打开那道暗门来了!
这种灵敏度极高的感光装置,当然不是地球人目前的科学水准所能做得到的事,我和白素本来以为一有光亮出现,一定会有甚么极怪异的事发生,我们的心中都想到了“天威不可测”这句话。如今谜底揭开,原来一有光亮,只不过是使一道暗门打开,我们都不禁哑然失笑,刹那之间,心情轻松无比,我首先跨出两步,向暗门走去,暗门相当矮,要弯下腰才能走进去。
我来到暗门之前,一弯身,正准备进去,也就在这同时,我看了暗门中的情形,而也就在那一霎间,我呆住了!竟不知道向内走去,只是僵立在门口。
白素在我身后,她看不到暗门中的情形,只看到我呆在门口,忙问道:“怎么啦?”
给她一问,我才吁了一口气,一步跨了进去,白素在我身后,跟著弯下了腰,她和我一样,当她看到了暗门的情形之后,也呆住了,是我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拉进来的。
暗门之内,是另一间石室,相当宽大,光线柔和。一直以来,整件事虽在奇幻莫测,但是给我的印象,都十分古典,因为一切全是发生在许多年之前的事情。可是一进了暗门之后,所看到的一切,竟是如此现代!用“现代”,其实是极度不确实的,因为那是超时代的,我从来也没有见过这室中的那些装置!
室中的一切,看来全像是金属制品,发出柔和的银灰色的光芒。一边,好像是一座巨大的控制台,许多仪表,各种颜色的灯号,在不断变幻著,正在操作之中。另一边,这时,正有另一道暗门,在渐渐打开,一具形如棺木的金属箱子,正在自动移出来,那金属箱子之上,是一个透明的罩子。
当那金属箱子移到了中间之际,停下,但是渐渐向上升起,升高了约莫两呎,就静止不动。
那时,那些仪表和灯号,操作得更加忙碌。我和白素真的呆住了,过了半晌,白素才道:“天,这一切,全是B再度来到地球时带来的?”
我的声音,因为过度惊异,而有点古怪。我道:“当然,那是B带来的!”
我的话才出口,白素的声音,突然在一个角落处响了起来,讲的就是她刚才讲的那句话,接著,我的话,也被重覆了一遍。
我和白素望著那发出声音的所在,一时之间也找不到甚么发出声音的装置。我们互望了一眼,正想走过去看看之际,忽然听到那地方,发出了一个不男不女,相当怪异的声音:“你来了!”
我和白素吓了一跳,因为这声音实在太怪了,但是我们立即明白那声音何以如此之怪的原因。我们进来之后,各自讲了一句话,而这句话,又被重覆了一遍。我相信在这个过程之中,这里的发音装置,一定是在寻找可以使我们听得懂的一种语言。由于我们是两个人,一男一女,所以装置发出来的声音,便变成了男女混合声。
我明了这一点之后,定了定神,就在这时,那种男女混合声又响了起来:“假定你已经知道了一切,如果你要来,请你躺进那箱子中,我们会安排一切!”
讲完了这句话之后,就没有了声响。白素忙道:“我们对一切,仍然觉得很难接受,是不是可以作进一步的解释?”
可是白素将话讲了三遍,却一点反应也没有。我道:“我们不能直接和他们通话!”
白素对我的推测表示同意:“那我们应该躺进那箱子中去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和白素紧握著手,一起向前走去,来到了那箱子的旁边。
在这时候,我们虽然没有再作商量,但是在我们的心中,全是同样的想法:两个人一起躺进那箱子去!
可是当我们到了那箱子旁边的时候,我们全呆住了!
我们一来到箱子边,箱子上面的那个透明罩子,就自动揭开来。当那个箱子自动移出来之际,因为四周围吸引注意力的新奇东西太多了,所以我们并没有详细注意箱子中的情形。
直到这时,我们才看清楚,箱子内部,有一个凹槽,恰如人形,其它的地方,全是实心的,除了在那个人形凹槽的头部,看来还有一个两呎左右,并想不出用处的空间之外,别无其他空间。也就是说,这个箱子之中,只能躺下一个人,绝对无法躺得下两个人!
我和白素,全在箱边呆立著,过了许久,我们才互望了一眼,同时开口。
白素道:“谁去?”
我道:“我去!”
到这时候,我们两人的心中,已经毫无疑问,一切我们所知的全是真实的存在,谁只要躺下去,就可以被接引到那边去!
在这样的情形下,白素比我客观得多,她说的是“谁去?”而我在同时所说出来的,却是肯定的“我去”!
白素叹了一声:“我不和你争,而是我感到,多少还有点不可猜测的因素在内!”
我忙道:“如果你的意思是会有甚么危险的话,那就更应该让我去!”
白素没有和我再争辩,她低下了头,过了半晌,才道:“去了,你会回来吗?”
我立时想起,在南美洲,黑军族人居住地的那个山洞中,我问过白素同样的问题,而白素的回答是肯定的。我立时道:“当然会回来!”
白素望著我:“如果你只能去,不能回来呢?”
这句话才一出口,白素的双眼之中,泪水已泉涌而出。和白素相处多年,我从来也没有看她流过泪,这时一见她突然哭了起来,我不禁手足无措,忙道:“那么,你去好了!”
白素道:“那不是一样?总之我们要分开了!”
我苦笑了一下,同时也感到了事情的严重。白素不要和我分开,因为这一分开,可能永远也没有再相见的日子。白素一定是因为这一点,所以一向不喜欢流泪的她,才会泪如泉涌。
那也就是说,不但我要“去”,她可不肯,她自己也不会“去”!
我想到了这一点,呆了半晌,不禁叹了一声:“好,那就算了,我们大家都不去,就像国王一样,将这件事完全忘记算了!”
白素望了我一眼:“别人或者可以忘记这中事,但是我知道你不会,你一定会一直想著这些事。而每当你一想起这些事时,你就会怨我,在紧要关头,拦阻了你!”
我又叹了一声:“真的,要忘记这些事,并不容易,但是我绝不会埋怨你,因为这是我自己决定的!”
我一面说,一面将白素轻轻拥在怀中,白素过了好一会,才停了流泪。
这时候,我们两个人,都决定了不再“去”,心情反倒平静了下来,不像刚才进来时那样紧张了,也有更闲暇的心情,去打量这里的一切。
我们全知道,当我们离开这里的时候,国王就会再将这里封起来。而这一次,国王所采取的封闭方法,可能和上次不同,他一定会采用灌浆的办法,将水泥浆直灌进七层地下室来。那也就是说,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人可以进入这里了!
基于这个理由,我和白素,都想好好地看一看这个地方。而这个地方的本身,也的确奇妙得值得一再留恋。
整个房间给人的感觉,是极其奇妙的,它和一般科学幻想电影中看到的超时代的设置,有相同的地方,但是却又不全相同。最显著的是那种柔和的光芒,竟完全找不出它的来源。
对于那些可以肯定是精密仪器,但是却又不知道它们用途的东西,我们都轻轻抚摸著。我和白素,都希望可以找到另一具记录仪,以便使我们可以更多一点知道“那边”的情形。可是我们却没有发现。
一小时之后,我和白素,又来到了那个有人形凹槽的箱子之前,我本来准备略看一看,就和白素一起离开这里的。可是有些事,冥冥中有主宰,和自己的意愿,全然违背。明明已决定了不去做的事,有时竟然会突然发生!
我向那有人形凹糟的箱子看了一眼之后,看到在人形凹槽的头部,有一个相当大的空间,一时好奇心起,指著那空间道:“你来看,这箱子恰好躺下一个人,头部的这个空间有甚么用处?”
白素摇头道:“我不知道,可能是调整人的高度,因为他们不知道进入这里来的人是高是矮!”
这本来是并不值得争论的事,因为我们既然已准备离去,争论下去也没有意思。可是我一听白素这样讲,还是忍不住反驳道:“不可能,你看,这个人形凹槽,已经固定,是普通人的高度,头部尤其固定,如果为了适应人的高矮,应该在脚部留出空间来才是,人的脚可以伸长,头是不能伸长的!”
白素笑了起来:“你怎知道凹槽的部分不能伸缩,或许是十分柔软的呢?”
我立即道:“那容易,我们可以看看它是不是柔软的!”
我一面说,一面伸手,去揭开那箱子的透明罩子。我本来以为那透明罩子并没有这样快可以揭开,谁知道我的手才踫上去,几乎没有出任何力,那透明罩子就向上揭了起来。
我立时伸手,去按那人形凹槽:“啊哈,你看,是硬的,就像是石膏模型一样!”
白素不想和我争下去了,她摊了摊手:“是硬的又怎么样!”
我道:“那我们就无法明白头顶的那个空间,是作甚么用的!”
白素笑了起来,道:“或许,是要来放头发的!”
我也笑了起来,俯下身子,去观察那个空间的一边,我看到那一面上,有许多许多细小的小孔,那些小孔之中,有著一种金属的闪光。
我当然不明白这些小孔有甚么作用,但是白素既然以开玩笑的口吻在说话,我也想开一个玩笑,我指著那些小孔:“可不是么?你看,这里有那么多小孔,每一个小孔,恰好插一根头发去!”
白素瞪了我一眼:“一点也不好笑,我们不知道人的头发究竟有甚么作用,但也不是完全无可查考的!”
我又笑了起来:“你说,头发的用处,有典籍可以查考?”
白素又瞪了我一眼,道:“想不到你的常识,如此贫乏!”
白素说我旁的缺点,我还可以不出声,但是她竟然说我常识贫乏,这自然令我大大不服,我立时道:“你倒举一个例子来看看!”
白素的神情,充满了信心,道:“在典籍的记载中,头发是一切力量的泉源 ”
白素才讲到这里,我已“啊”地一声叫了起来。她的话提醒了我,我叫道:“参孙!”
白素道:“你也想起来了!”
我吸了一口气,对的,头发是一切力量的泉源。大力士参孙的力量,就是自他的头发,要不是参孙的敌人买通了那个叫大利巴的女人,将他的头发全剪去,参孙是任何人所不能够战胜的!
我道:“是的,参孙的头发,是一个特出的例子,可以说明头发的功用之一,而且记载得很明确!”
白素笑道:“可能还有更多的记载,而我们没有看到!”
我又道:“我真不明白,那声音叫进来的人躺进去,难道一躺进去,人就会不见了?回到那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