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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男人闭着眼安详的表情,如果忽略了那满身的血迹,也许会错以为他只是睡着了,沉沉地睡着了──“好……很好!非、常、好!”
夏宇随手一挥,飘浮空中的黑色巨剑霎时消失,他漆黑的眼眸,酝酿起恐怖的风暴,逐渐被深红血色所吞噬。
一手捂住脸,夏宇肩膀几不可见地颤动着,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阴郁笑声。
“呵呵、哈哈哈哈……你们很好、很好!他可是我最心爱、最心爱的人啊,我是那么珍惜,连动都舍不得动了……”
黑色气焰自夏宇身体各处的毛细孔猛然窜出,手指的细缝间,隐约可见血红色的眼眸,闪烁着冰冽的寒光。
蓦地,四周卷起一股诡异的黑色气流,凡是在气流范围内的景物,哪怕是高耸的建筑物也好,竟开始一个接着一个地毁灭,没有泄出一丝丝声响,即被黑色气流灰化,散成难以计数的尘埃消失得一乾二净。
在黑色气流的肆虐下,就只有那彷佛睡着的男子,仍然继续他永无止境的沉眠……
直到一切重归平静,黑色气流席卷过的景物化为尘埃,这时,夏宇疯狂的大笑转变为低低的笑声,宛如高雅的水晶杯互相敲击时所发出的乐音,清脆、美丽,却毫无情感,直让人感到胆颤心惊的战栗。
直视着罗天行的目光不移,发泄过后的夏宇指尖微微颤动,眼眸闪动着醒目的暴虐。
“……筝,给我滚,我现在没有心情和你玩。”
不知何时,夏宇的身后毫无预兆地出现了先前有过交流的来者──与罗天行长得一模一样的筝。
凝视着罗天行安详的神情,筝玻噶搜劬Γ嵘档溃骸盎钌娜馓灞冉虾冒桑俊
夏宇沉默不语。
“拥有生命,温暖的血液在体内流动,皮肤有着热度,会看着你,会对你笑,会对你说话……这样,比较好吧?”
“我要的,是‘罗天行’这个人,”夏宇丧失以往的优雅,一脸凝重地吼道:“不需要代替品!”
筝笑了。“你说的我当然知道,罗天行是你认定的唯一对手,他要死,也只能死在你的手上,绝不能是别人……”
夏宇的胸口难受地发疼,眼前所见的景象,使得他全身剧烈颤抖着。
记忆不停地涌了上来。
他仍清楚地记得在那充满光泽、富有弹性的肌肤上割裂出一道伤口时,所绽放出鲜红的血色,曾让他幸福得几乎晕厥。
而当肌肤的主人因伤口的疼痛而不自觉皱起眉头时,看在他的眼底,是如此的性感。
罗天行的表情,罗天行的眼神,一看到他,夏宇连呼吸都会觉得兴奋,一靠近他的身边,心脏彷佛就会碎裂,一听到他说话,就会全身发烫……夏宇已经被他迷得意乱情迷。
──极品!最顶级的极品!
想切割!
但,又舍不得!如此顶级的极品,必须运用最颠峰极致的切割手法,在切割的同时,完美地保留住活着时的美丽。而夏宇奉献一生所追求的,就是那颠峰极致的技巧!
在夏宇的技术还没达到他自己能完全满意前,他是绝对、绝对不会将罗天行收入他的珍藏品中。
因此,夏宇加入特防局唯一的理由,(奇'书'网)为的就是看好他最顶级的极品,绝不容许别人抢走!
夏宇的手紧紧地按住胸口,长长的眼帘低垂着,神色欲狂地说道:“我是那样地珍惜他啊……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融了……明知道放他自由地飞很危险,我还是不忍心折了他的翅膀,只敢陪着他一起飞,小心翼翼呵护着他……我还是第一次那么耐心地等待啊……”
眨眼间,夏宇眼中的悲戚一没,转瞬换上了贪婪血腥的表情,紧握的拳头格格作响,他一字一字,声音如从齿缝间迸出来,阴沉无比。
“新、人、类、联、盟!”
筝蹙起了眉头。“你想去找新人类联盟算帐吗?即使被抢走猎物,你也不该冲动行事,这不像你啊,夏宇。”
──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清晰地传入了筝的耳中。
瞬间,黑光一闪,夏宇头也不回,黑剑剑尖却准确地指向筝的右眼──距离眼球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后背沁出一层冷汗,筝清楚地感受到黑剑散发的凛冽寒气,恐惧的情感揪住心脏,快要无法呼吸了。
“筝,你是在对我说教吗?”
夏宇的语调好轻好轻,似雨丝般地轻柔……
轻柔的雨丝,却如寒冰,穿透了筝的身体,刺入他深沉的内心。
虽看不见夏宇此时的面孔,但轻悠悠的一句话,就令筝倍感压力了。深吸一口气,筝努力平复着有如鼓音一般的心跳声。
“……不是,没有人有资格可以指责你。”
夏宇忽然笑了几声,望向天际,沐浴着朝阳,俊美无瑕的脸庞散发出眩目的光芒,那景象很美,却感觉苍凉。
“姓罗的是我唯一的对手,我梦寐以求的珍藏品……我从来没想过他会死在别人的手上。”
夏宇脸色木然,用着没有情感起伏的声音说道:“姓罗的死了,那我追求到最颠峰的技术之后,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切割的次级品再多,也比不上一个最顶级的极品……”
“夏宇。”
筝一声的呼唤,唤起夏宇几近涣散的意识。
“如果你真的想,罗天行是有可能复生的。”
夏宇的身体大大地震动了一下,看向筝的一双深邃眼眸,猛地蓦然瞪大。
“──你说什么?”
呼吸紊乱,原本应该安静下来的心脏,这会儿再度急速地狂飙。筝将视线不着痕迹地调离,注视着夏宇,他会自然而然地感到一股异样的压迫感。
夏宇随手一挥,剑影随即无踪。
他探询似地微玻鹧劬Γ骸绑荩裕闶呛煤⒆樱鸦八登宄灰臀彝媸裁窗严贰G装捏荩愣模也幌不度思艺庋晕遥茄崛梦液苣压!焙廖薷星榈纳簦嘎冻鑫O盏钠ⅰ
“罗天行是有可能复活的,夏宇,只要你──”
夏宇轻笑一声,电光石火间彷佛一道黑色闪电掠至筝的眼前,太过接近的距离,使筝的心脏漏跳了一下。
虽是一张犹如上帝杰作的俊美脸庞,却令筝汗流浃背,眼球像被定住了似的直看着夏宇的特写。完全无法阖上眼睛,难以形容的强烈恐惧从筝意识的深处窜升而出。
夏宇的手指,好似情人缠绵般地温柔抚摸上筝的发间、额头、眼睛、脸颊……他轻轻地吐出了话语。
“你在和我谈条件吗?我好难过啊,筝……什么时候开始,你也变得这么市侩了?”
咕噜地一声,筝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嘴张了又张,才发出干哑的嗓音:“想要得到……就必须有所付出……”
“呵呵呵呵……有得必有失,好句子。”夏宇笑着,手指逐渐往下游移,抚过筝的脖子,来到了胸口。
一阵剧烈的痛楚蔓延开来,筝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哑呻吟,只因夏宇的指甲在他身上斜斜地划过,衬衫应声破裂,腹部上,淌出了鲜血。
“不过,我讨厌被威胁,非常、非常的讨厌。”
伤口的出血越发地严重,浓稠的血液覆盖了筝所站立的位置。筝的手心押着腹部,身体惯性地前倾,他苦笑地望着地上的血迹──对喜怒无常的夏宇来说,没直接杀了他,已经算是仁慈的表现了。
筝张动着失去血色的唇瓣,他的声音细微的几乎连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那么……你的意思是拒绝?”
夏宇红润的舌尖慢慢地舔起食指上的血液,阳光下,他的表情有一剎那看起来非常的性感。
扬起灿烂的微笑,夏宇说道:“错了,我同意。为了心爱的人接受胁迫,也是一种爱情的表现啊,呵呵呵呵……”
此行的目的达到,筝不禁松了一口气,放下一颗悬挂已久的心。
脚步踏出,夏宇走到罗天行的身边,伸出优美线条、富有骨感却不又使人觉得柔弱的修长手指,触碰着被血液沾染,因而纠结在了一块的乱发。
“姓罗的。”
眼中的血色缓缓地沉淀了下来,夏宇用着从未有过的轻柔语气低声说道:“你累了,很想睡了吧?你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可是不能睡太久哦,不要忘记你还有一堆欠我的债没还呢。”
夏宇单膝跪地,手指擦拭着罗天行脸上的血污,然后开始梳理起罗天行散乱的头发。
他露出了如孩子般的天真微笑,说道:“姓罗的,你慢慢睡吧,在这段期间,我会让欠你的人,把该还的还得干干净净……
到时候你可要奖励我,陪我打个痛快,就像那一次。姓罗的,你还记得吧?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梦呓似地轻声呢喃,伴随着他的主人,在一阵风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最后,再无一人的寂静街道,空乏得只余尘埃。
随风,而逝。
第二章 四上之北· 久
静,小小的方室之中,仅有一片静寂。
一名男子,挺直着腰跪坐在实木铺成的地板上,在他的身边,平放着一把白色长剑。
阖闭着双眼的男子,穿着一身真丝棉材质的纯白唐服,布面上还绣有栩栩如生的双龙拱珠图案。
而男子的黑发,有着令人咋舌的长度,柔顺地在地板上铺陈开来,从长度判断,即使他站起来,发尾也绝对能够触及他的脚踝。
男子细长而又根根分明的睫毛像是扇子一般,白瓷似的脸庞,眉目如画,从他衣服中露出的皮肤,有如婴儿般白嫩细腻,隐隐可见淡淡的红晕在皮肤内流转,光泽动人──无论是谁,想必都会承认这是一名极好看的男子。
但无论是谁,都会更愿意承认他的冷,那种冷,是毫无情感的冷。
“本质。”
清冷的声音,冷得叫人心惊的声音,也恁是迷人的声音。
男子嗓音好听的程度,就宛如希腊神话中的海妖席伦丝〈Sirens〉,能用她凄美动人的歌声,媚惑往返大海的水手,使他们所搭乘的船只驶向礁石,撞个粉碎。
“凡为人,皆有属于自己的本质,只属于自己的本质,独一无二的本质。”令人甘心着迷、沉醉的声音,悠悠回荡。
“所谓本质,并不会轻易地表露于外像。所谓外像,只是一个人最肤浅的外在,可以改变,可以掩饰。
“只有本质,本质是深藏内心,有时候,就算是自己本人,也无法触摸了解……”
扇般的睫毛轻搧,轻搧……那双眼,睁开。
──黑如点漆。
黑宝石般的眸子,流溢着天际最为耀眼的星光,却深不见底,顾盼之间,隐隐光华,闪动。
“我的本质,又是什么呢……”
静静坐着的男子,视线一转,看向了纸门外的庭景。
经过细心剪裁的松树,富有历史感的小亭旁的池塘里,不时有色彩斑斓的鲤鱼跳出……在这里,虽然也有着优美的庭景,却看不见樱树。
在另一边的庭院中,那不断掉落的樱花,想必已化成地毯似的洒满整座庭园了吧。
明亮和煦的阳光,温暖着眼前的所有,周遭弥漫着氤氲的气息,彷佛一切的景物都模糊了。
他不禁想象起不存在于此的樱花,那飘零的花瓣,纷纷扬扬地落满眼底,也落在他的心里。
“大人。”
一名穿着开岔到大腿,性感旗袍的女性站在纸门旁,向方室中的男子深深一鞠躬。
被打断思绪的男子无语,以眼神示意她开口。
“东君大人来了。”
Ken?男子心生疑惑。
看到男子的脸色,她立刻说道:“东君大人并无说明来意。大人,您要见他吗?”
虽然不解Ken 因何而来,男子依旧点了点头。
片刻过后,Ken 便在女子的带领下,来到男子的眼前。
“久夜,好久不见了。”
久夜即为男子举起剑拍拍对面的地板,特意让地板发出闷重的声响,方便眼不能视的Ken 分辨位置。
“谢谢。”
Ken 的脚步没有一丝的迟疑,行云流水地走至久夜指定的位置,屈膝一弯,和久夜一样地跪坐了下来。
久夜用剑鞘的尖端,在地板上沙沙地书写了起来。
你来,什么事?
Ken 侧着头,专心致志地听取着每一笔一画,说道:“小梅在诛杀罗天行的计划中丧生,这个消息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剑鞘在地板敲了一下,和久夜曾交流有一段时间的Ken,当然能够理解这是代表“Yes”的意思;敲两下,则是“No”的意思。
“四上的北,需要有人补替。”
久夜闻琴知雅意,写道:这就是你来的目的?
“你的代号也已经决定了。”
久夜毫不犹豫地写道:M的之后。
Ken 点头道:“没错,M的之后,久〈N〉,这就是你今后使用的代号了。”
久夜的脸上浮现一抹轻蔑的微笑,写道:了无新意,不过我明白了,从现在开始,再无总统领的久夜,只有北君的久。
Ken 面不改色地说道:“这只是一个代号而已,不需要什么新意。”
忽然,久的眉间微微地拧起,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虽只是瞬间的事情,Ken 却敏感地察觉到他的情绪泛起了波动。
“怎么了?”
久写道:玉璃说,有几只小老鼠跑进了不该跑进的地方,我先过去处理一下。
不急不缓地起身,转瞬抚平的情绪再无丝毫波动,只有那轻轻地勾起的嘴角,有意似无意地泄漏出森冷的气息。
“啊──不行,我会死!我真的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