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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保说这话时,真的很兴奋,可知他追求异样刺激的程度之深。
我道:“消息很多,可是都没有用,最重要是要见雷日头一面。”
宣保摇头:“他被首长带来的人隔离了审查,那些人个个都是大内高手,没有门路可走。”
我来回踱了几步:“你设法放话过去,说雷日头要是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来,找他们的下落就容易多了,叫他们去问雷日头。”
宣保道:“只怕早问过了吧!”
我有点烦躁:“那就把雷日头的口供弄一份来!”
宣保望了我片刻,才用力一顿足,大声道:“好,拼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我豁出去了,就跟著你胡乱闹吧!”
我冷笑:“我还以为你一早就什么都敢做的哩!”
宣保叹:“哪能像你们那样连老人家都敢得罪。我们再倒腾,总还有一道紧箍咒在!?
我知道,我随随便便一句话,他要做大量功夫,而且过程一定十分危险,所以,我衷心地道:“谢谢你!”
定保摆出一副慷慨激昂的神情,用力拍著胸口。
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通过什么途径,取得了我的怕需
那其实并不重要,当然我也可以问清楚,然后详细写出来,但是整个故事就散了,看故事的人就会觉得无趣,卫斯理的故事,也就不能说上几十年。
闲话少说,宣保一副风萧萧兮兮易水寒的神情去干他的活动。我在这幢大洋房中到处转,发现很有些艺术家和知识分子在。有一个诗人在朗诵看来没有听得懂的诗。
在这里,还有一个好处是,谁也不主动和谁打招呼,那再好不过。
我在一间有人奏古琴的房间中,找了一个舒服的角落坐了下来,闭目聆听琴音,可是心神总是宁静不下来,连勉勉强定心神都做不到。
我自己心乱如麻,所以进来的时候,只听得琴音叮咚。弹琴的是何等样人,并未曾在意,同时也没有留意房中还有些什么人。
过了一会,我才发觉琴音已没有了。我睁开眼来,才发现房间中其他人都已离去,只有奏琴者和我。那奏琴者正望著我,他是一个满面皱纹,但又不是年纪很老的中年人。我出于礼貌,向他点了点头:“阁下奏得一手好琴!”
那人淡然一笑:“阁下根本不是来听琴的,怎么得出好坏?”
我怔了一怔,不禁低叹了一声。那人又道:“阁下一进来,琴声就大是维乱,可知阁下心乱如麻,我停奏已有十多分钟了,你才知道,可知心事重重!”
这人谈吐极其优雅。而且,听琴者的心情,扰乱了琴音这种事,只有在历史记载中读过,在现实生活之中遇上了,也是一种新的经历
原来真有这种事,至少他说中了我的心情!
我再叹了一声:“俗人心事,难瞒高人法眼,实在抱歉得很。”
那人道:“心情再重,也无补于事,不知能闻一二否?”
我摆开双手:“竟不知从何说起!”
那人道:“是,人生正不知从何说起!”
他说著,伸手在琴弦上一阵乱拨,竟发出了一阵如同狂风骤雨一样的杀伐之音。
待到琴音静止,他拿起琴来,夹在胁下,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才略停了一停:“阁下竟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心中陷情之深,可想而知!”
我陡然震动
我的化妆术精密之至,等闲人绝对识不透,而这个却一言道破,可知卧藏龙,到处皆有高人。我忙道:“请留步!”
他站定了身子,我站了起来:“阁下高姓大名?”
那人缓缓转身:“先请教阁下
”
我不禁大是踌躇,我此来很是秘密,不想公开,这样才能和白素“兵分二路”行事,若是一报姓名,谁知道他是什么人?
我就算很想结交这个人,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也只好放弃。
所以我只好摇头:“真姓名不便相告,假姓名没有意思。对不起!”
那人淡然笑:“有些人总以为自己大名鼎鼎,一说出名字来,人家铁定知道,其实未必!”
我点头:“你说得是,我实是有难言之隐,也怕连累了别人。”
那人一声长笑,打开门,扬长而去。
我呆立了一会,也离开了房间
后来,这个人的言变举止,使我深信此是君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人,但当时自然想不到,他会和整件事有相当重大的关连。
足足有三十多小时,未见到宣保,休息了一会,又在城中乱晃了好久,此方城市之中,此城最具性格,情调极好,我心情不好,所以也无心测览,只是在一处胜迹旁,等了好久
那是我和白素约好了见面之处,我希望她会出现,但却没有结果。
我在那里,留下了记号,表示我来过,白素如果抱著和我一样的心思到这里来,一定可以发现我留下的讯息。
然后,我再回到会所,会所中的厨师是一个老俄国人,会煮香浓之极的俄国浓汤,风味绝佳。
我在吸喝热气腾腾的浓汤时,宣保出现,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先连喘三口大气,这才道:“幸不辱命!”
他用很帅的手法,把一卷录音带和一张纸。放在我的面前。
我一眼看去,当然无法从录音带中看出什么名堂来,可是一看那张纸,口中的一口热汤,登时呛住了喉咙,几乎没令我窒息了过去!
我一呛,令我胸口好一阵发痛,脸色自然也要难看有多难看
宣保后来说,我的脸像一碗猪肝汤。
那张纸上,是一个脸谱,看得出是彩色复印机的制作,那是一个狰狞诡异之极的脸谱!
这样的脸谱,只要见过一次,就再也不会忘记,尤其是口角的那几缕鲜血,简真令人心中直透出一股寒意来!
我之所以如此惊诧的原因,自然不是因为那脸谱的恐怖,而是在不久以前,在蒙古的荒山中,寒风凛冽的营帐之内,我就曾和一个戴著这种面具的人,煮酒夜话!
那个人,我不知他姓什叫么,也不知道他的身份是谁,我称之为“神秘高人”,而我们“夜话”的范围,也大得匪夷所思,牵涉到在我的故事之中,被称为“一二三四号”的外星人,牵涉到了成吉思汗的陵墓。
当时在场的,还有本来是地球上最优秀的盗墓人,但是生命形式却经过了改变,变成了不知是什么的齐白。
这一切复杂无比,曲折得绝非三言两语所能交代明白的,这都记述在《改变》这个故事之中。
我之所以如此惊愕,是我以为和那神秘高人一别之后,只怕再也没见面的机会了,再也想不到,如今的这件事,根本和神秘高人一点关系也没有,居然又会扯到了一起,看到了他的面具!
一时之间,我思绪紊乱之至。盯著那面谱,一动也不动,宣保看到我这等情景,也吓了个目瞪口呆。
过了好一会,我才吁了一口气,伸手向面谱指了一指:“什么意思?”
宣保竟然道:“我也不知道,交给我的人说,听了录音带,自然知道
你认得出这面谱?”
我点了点头,疾声道:“失陪了。”
宣保忙道:“我和你一起听。”
对于他这个要求,我没有理由反对,于是,我们就一起听那卷录音带。
那卷录音带中记录的,是这个故事的关键情节,所以要详细叙述。
录音带一放,又是出乎意料之外,首先听到的,竟然是白素的声音!
白素声音镇定,她在向人打招呼:“雷主任,你好!”
接著,便雷日头的一声惊呼:“啊呀,卫夫人,你来了,不……来了!”
白素道:“我当然要来
我女儿生死下落不明,我能不来吗?”
接下来,是一阵听来很古怪的声音。宣保问:“那是什么声音?”
我没好气:“那是雷主任叩头。”
宣保不忘幽默:“好家伙,常言道叩头如捣蒜,声音还真有点像!”
我闷哼一声:“请你少打岔!”
宣保吐了吐舌头,可是他这舌头一吐,就好一会没缩回来,因为这时,另外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传出来,那声音听来很威严,在喝“雷日头,你这是干什么?”
由于宣保的反应强烈,我向他望去,他指著录音带:“这……就是`首长'的声音,好家伙,十大元帅归天之后,他排名也在十名之内了。”
我“嗯”地一声:“事关重大,他们一起审雷日头。”
雷日头的声音之中,有著明显的哭音:“我向卫夫人赔罪,卫先生来了没有?我该死,我也向他叩头,任凭两位处置。”
这期间,“首长”曾不耐烦地闷哼数次。等他说完,白素才道:“你别这样,事情发生了,总得想办法解决,你先说,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白素不问“发生了什么事”,而问“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自然大有道理,那是已认定了雷日头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容他支吾和打马虎眼。
白素真是好脾气,叫我就飨以老拳,责问他当日是如何保证的了。
雷日头喘了好一会,才道:“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他们两人深入丹顶鹤生活区,很高兴,红绫更是兴高采烈,金福也是,我去看了几次
”
白素沉声问:“那地方很远,你怎能要去就去?”
雷日头道:“保护区有两架小型直升机,我可以随时使用。”
白素“哦”了声:“我忘记你是保护区主任!”
这时,“首长”补充了一句:“他还兼著保护区军方的负责人,不然,临近边界,他也不能乱飞。
雷日头道:“是,首长记性好,这职位还是首长任命的,任务之中
”
“首长”责吁:“住口!”
接下来是几秒钟的沉静。
我听到这里,不禁责自己疏忽
我竟一点也没有想到过雷日头可能有军职在身!
如果早知道,我是不是会因此而阻止红绫的行动呢?这一点,连我自己都十分迷惘,未敢确定,如今事情已经发生,再后悔也没有用,需要集中精力应付目前发生的意外。
只是听雷日头的口气,他这个“保护区主任”的职衔,反倒是虚的,他真正的职务是军职,且负有相当秘密的任务,他说漏了,立时被“首长”喝止了!
我问宣保:“雷主任另外的秘密任务是什么?”
宣保苦笑:“这种事,往往由最高层越级布置,神秘得很,我老头子虽然贵为军区司令,也未必知道。”
我道:“放在心上,随时打听。”
宣保大声道:“得令!”
我和宣保在说话时,或暂停聆听,或继续听。事后补叙,同时进行的事,交叉叙述,读者诸君,敬请留意。
雷日头在继续:“最后一次,我去看他们,开始也一直没有异样
白素道:“这时,他们在何处?”
接著是摆开地图时纸张所发出的声音,白素“啊”地一声:“那么北纬度,也有丹顶鹤的踪迹?”
雷日头道:“再北都有。不过那过了边界,就不是我管的范围的。”
白素冷冷地道;“你管的地方也不少了,整个边防区都在内。”
我听得出白素是故意装成不经意地说的,一时之间,也不知她那样说,有什么用意。
没有听到雷日头说什么,倒是“首长”道:“快说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你可得照实说,不冷乱编,你上三次的口供还在,若是乱编,必有错漏,你要小心!”
“首长”的话,看来像是在“逼供”,但也同时把白素的话化解了。
这时,我隐约感到,雷日头的秘密任务,可能是和边防有关
我没有进一步想下去,因为其是无认为那和整件事没有关连。
雷日头道:“他们提出一个要求,要借我的直升机一用,我……没有道理不答应他们。”
“首长”在这时,发出了一下表示不满的闷哼声,多半还有严厉的目光,所以雷日头连向书记解释:“他们保证了不过边界!”
我听到这里,不禁暗暗吃惊:难道红绫闯的祸,不单是得罪了老人家,而且还惹下了国际纠纷?
雷日头又道:“他们非但保证了不过边界的,而且也保证了不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之外。他们的目的,是想居高临下,看清楚那里一组湖泊的形势。”
“首长”仍在表示他的不满:“你就相信他们的保证?”
雷日头还没有回答,白素已抢著道:“咱你家的孩子,任何保证都可以相信。倒是雷主任,身任要职,保证却靠不住。”
雷日头叫起屈来:“卫夫人,真是看不起我啊。”
“首长“冷冷地道:“你视力范围之内,那能有多远?”
雷日头慌慌了一下:“当时,我抓著一只望远镜……是八十倍的军事望远镜!”
“首长”声有怒意:“那他们就可以飞过界去了!”
雷日头道:“没有,他们答应过不飞过边界去的,他们并没有过界。”
我不知道何经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那么久,因为“首长”分明是早已听过雷日头的供词的,不但听过,而且听了三遍之多。
他必然是想在这一点上求证真实性,所以才反覆查问。诸可知,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