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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边享受着这天然气息,边纳闷水薇是怎么搞到这么个好地方的。而此时水薇本人正乐呵呵地在几位老师的伴随下,与学生们亲切交谈,看上去气色极佳。梅岑厌恶地瞥了一眼正假惺惺向水薇献殷勤的敖雪——她天生就对拍马溜滑、油嘴滑舌的人深恶痛绝,看见敖雪把水薇逗得合不拢嘴,笑个不停,她只觉得一阵恶心,便背过身去,打量着一棵大约30米高的树。那树干不知多少年沉浸在这山岚之中,被一层几毫米厚的青苔依附着,全身上下滋生出了好些东西,古老中透出了几分不可阻挡的神秘,烟云笼罩,又没有阳光直射进来,使得景物若隐若现,远处还传来几声微弱的蝉鸣。梅岑不禁感到有些毛骨悚然,私下里一张望,同学们个个兴高采烈,没有一点顾虑的样子。
梅岑莫名其妙地看着手,觉得自己大概太敏感。说实话,她就这毛病,一到一个有点不同寻常的地方或是见了一个稍微离奇些的物体就神经紧张,无端地预感到有什么事要发生,但每次都没什么。曾有一老师说这是强迫症,还建议她去找一下心理医生,这使她很苦恼,因为她总认为经神病才应该去找心理医生。所以她一直在设法改进,不过目前为止没有任何效果。
歇了片刻,水薇通知他们可以自由地逛森林,但要在四个小时后在原地集合。梅岑巴不得找个清净地方待一会儿呢,高兴得很。麦莎得陪着水薇,梅岑知道自己如果去找她就显得太不知好歹,便自己费力地拨开人群,去一班找钟苓和萧姬。她们俩并没有她想象的像大海捞针那样难找,那两人似乎就在那儿等梅岑一样,一个靠着一棵枯树,潇洒地望着远方;另一个兴致勃勃地抚摩着树上长的木耳,手里还抓着两三个蘑菇。梅岑走过去,接过钟苓热情递给她的蘑菇,决定好好放松一下,别再想周末秘密的事了。
三人漫无目的地在森林里瞎转,胡乱聊着天,吃着随手摘下的坚果和水果,时不时掐一枝花,摘一根草。这种原始森林里的花卉品种特别多,大丽花,虞美人这些还算平常,连梅岑最喜欢的矢车菊都有,这使她感到惊奇——矢车菊是德国国花,很稀罕的。这里竟然有一丛,还是最名贵的蓝色。梅岑摘了两朵,小心地用餐巾纸包好放进背包里(在这个过程中,萧姬一直不耐烦地咋着舌),继续行进。这林子里遍布热带植物,清泉绿潭,奇峰怪石,云雾瀑布,一句话,好像除了动物之外什么都有。
钟苓提议沿着一条隐匿的青苔密布的羊肠小道探探险,萧姬犹豫了半天,梅岑却大力赞成。最终少数服从多数,萧姬心服口服地跟着她们一起踏上“路染青苔”之旅。
梅岑带头走上了小路,她小心翼翼地踩在又厚又软的青苔“毯子”上,留心不被树根和散落的枝条绊倒。每走一步,青苔里就渗出一些汁液,还发出嘶嘶声,伴随着海绵味,引得她身上至少起了五层鸡皮疙瘩。钟苓和萧姬紧跟着她,不住地四面张望着,用手中的木棍扫着路面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但要做到这一点越来越困难,因为越往深处走,光线就越暗,好像这里的每一块地方都暗藏杀机似的。
“要不我们回去吧!”约莫半个小时后,她们停在一块空地中央,梅岑灰心地说,本来她还希望有什么奇迹发生呢,比如一个秘密宫殿突然在稀薄的空气中冒出什么的,然而不可能了,“我还以为这里很恐怖呢,那多刺激!”其实她不喜欢恐怖,之所以这么说,也大概是给自己烦闷的心情找个台阶下而已吧。
“什么?我觉得已经够恐怖了,你还没玩够么?”钟苓揉着酸痛的膝盖骨,艰难地抬起头看着梅岑。
“是该走了。”萧姬阴郁地说,指着地上一块倒了的牌子,刚才她一直在研究它,而梅岑和钟苓压根儿就没看见。
“那是什么?”梅岑捶打着后背绕到萧姬身后去仔细看那块牌子,“你认识吗?”她用脚轻轻踢了踢牌子的边缘。
萧姬摇摇头:“我不太清楚。但我确实见过这个符号。”她严肃地指着牌子右上角刻画的手术剪刀图案。钟苓凑上去,耐心地盯了这副图案几秒钟,继而茫然地转向萧姬。
“这符号有什么特殊含义吗?”她傻乎乎地问仍然瞪眼看着牌子的萧姬。
“我不知道,但我爸还在U4的时候,我见过他的工作证上印着这个玩意儿。爸爸说那是U4的标志。”萧姬说。
“啊?这么说,这儿是U4的地盘?”梅岑惊问。
“有可能,但我们什么也不能确定。”萧姬看着梅岑,目光很是焦虑,“我们必须赶快走,离开这里!必须!”梅岑和钟苓困惑地交换着目光:这件事有那么严重吗?
“嘿,萧姬,就算是,我们也没什么危险啊,”梅岑没把握地安慰萧姬,“我是说,我们什么也没做啊,我们在野营——当然,摘几个果子也不应该受任何惩罚呀。”
“你们一定要听我:U4好像通过一些途径知道如茗中学有学生逃离周末仪式了。”萧姬突然看上去要崩溃了,梅岑和钟苓已经基本上习惯了她的一惊一乍,没怎么在意。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梅岑坚决地说,她依稀记得很久以前他们怀疑萧姬是内奸,但她不是,其实每个人都不是,都是他们自己在瞎想,“没有人会告密的!”
“是,没有。”萧姬几乎要哭出来了,“但不一定只有告了密他们才会知道啊!U4这个组织,爸爸是怎么说它的?现在走,走出去,到麦莎那里去,我一定得告诉她——”
“你知道些什么?萧姬,别怕,告诉我们。”梅岑和钟苓抚慰地拍着萧姬的肩膀,“我们不会怎么样的。”
萧姬点头,挣脱开了钟苓与梅岑好心的胳膊:“我知道你们的逻辑是正确的。但在这儿真的不安全,U4的符号已经出现,危险也随之降临。我们一定得找到麦莎,求你们了,你们会懂的!”
梅岑和钟苓别无他法,只得顺着萧姬的意思往回走。一路上谁都没说话,只听见她们缓慢的喘息声和沉重的脚步声。黑暗在时间的流逝中一点点减弱,现在已经能看见隐隐的亮光在前方若隐若现地闪烁了。梅岑舒了口气:她有“恐夜症”,从小就有。终于走出了小路,但离集合地还很远。萧姬踉跄地向那儿跑起来,梅岑和钟苓无可奈何地对视一眼,也跟着她一阵飞奔。当她们辛苦地赶到集合地时,那儿空空如也。
“哦,我忘了!”钟苓看了看表,“离集合还有两个小时呢。”
“什么?”萧姬惊叫道,“那怎么办?”
“哎呀,你就先给我们说一说呗,又不会死!”梅岑不耐烦地一挥手,她觉得萧姬的做法彻底辜负了她的信任之情,好心没好报啊!“管他危险不危险的,反正我们都在一起的嘛!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瞧,三国中的精华!”
钟苓拉着萧姬的手也说:“是呀,萧姬,我们不是一体的吗?我们可以面对任何事情,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你难道不相信我们吗?”萧姬没看她们,而是看着近旁的校车,里面的司机也去逛林子了。良久,她才开口,声音有些虚弱:“你们应该看到了,自打Mask建立以来,U4出现了前所未有的辞职总动员,我爸爸,沙翔,还有伊林等十来个人。”
“那怎么了?”梅岑从包里掏出了一个橘子,开始剥皮。
“我爸爸说早在许多年前,如茗中学还不在这儿时,U4的一位知名科研者曾提出了辞职,两周后U4著名的‘包打听’秘密间谍小组在一次偶然中发现诗羽中学有三个学生逃离了周末仪式,就在那科研者萌发辞职念头的前一天。他们觉得这件事太严重了,并认为诗羽中学学生逃离和科研者辞职是有联系的。一天后,他们就派人暗杀了那个科研者,还试图软禁三个学生。”
“诗羽中学是什么样的学校?”钟苓一屁股坐在地上,拿过梅岑给的橘子。
“性质跟如茗中学差不多,是U4的实验品。”萧姬迟缓地说。
“现在那中学怎么样了?”钟苓又问。
“没了。U4的人神通广大,二十年前把诗羽中学炸了。至于里面的人死没死就不清楚了。爸爸也不知道。可尽管用的不是原子弹或核弹,五六十枚定时炸弹也不会给人们生还的机会。”
梅岑正在剥第二个橘子,听了这话,一不小心把橘子摔在了草坪上。她捡起橘子,直视着萧姬:“为什么炸了它?”
“躲避检查。”萧姬嗓音粗重地答道,“具体什么检查就别问我了——连我爸也不清楚。如茗中学建立五十多年了,一直在远离诗羽中学的地方。但当诗羽中学被炸后,如茗中学就把校址迁到诗羽中学,而U4又把它原来的校址改造了一下,成了基地。”
“就是现在的地方!”钟苓愕然,“我们正位于诗羽中学的校址!归根结底,如茗中学不就是诗羽中学吗?”
“不完全是。但它在诗羽中学的校址上,如果按照准确的说法,我们说不定站在了一堆人骨与废墟上。如茗中学是诗羽中学,你也可以这样认为。”萧姬玩弄着包带上的搭扣,手却微微颤抖。
“那三个学生怎么样了?”钟苓胆怯地问,皱着眉头。
“两个死了。还有一个再次逃脱,逃脱的就是傻姑娘的爸爸,沙翔,你们知道的。”
“啊?”梅岑张大了嘴了,“我怎么觉得这么悬哪!”
“但这是事实。沙翔逃了,他最后又回到了U4。”
梅岑费了好大劲才迸出了几个词,而钟苓已经说不出话了:“U4的人没认出他吗,他们非宰了他不可!”
“没有。你们还记不记得傻姑娘说过,她爸爸是《眼睛睁大点》的封面设计?”
“哦,我记得。要知道,那些封面竟没把我吓出心脏病,这已经破吉尼斯记录了。”钟苓怏怏不快地点头,表情像突然喝了口发霉的饮料,似乎在被迫回味昔日的一个可怕的噩梦,“我十分奇怪,为什么不把他设计的封面列为世界第九大奇迹?”
“现在不谈这个。”梅岑不由得想起了朱莉——她最喜欢《眼睛睁大点》的封面了——忙岔开了话题,“继续说,萧姬。”
萧姬显然也想到了同样的事,赶忙配合道:“沙翔在诗羽中学时,每学期美术都不及格。档案室里还保留着老师们对他的评价:‘沙翔同学可以胜任任何职业,惟独设计图案方面——很遗憾地说,没有任何天分。’这样一听,U4的人肯定不会怀疑他的,他一进U4,才设计了两期杂志封面,就受到了好评,各式各样的奖品堆满了他的办公桌。你说,还有谁会相信这个天才设计师竟是那个次次美术不及格的小男孩?”
“他为什么还要回U4?”钟苓越发摸不着头脑了,萧姬的解释让这一切变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混乱。
“我们目前没必要管那个。你讲了这么多,跟我们现在的处境有什么关系?”梅岑想到了重点,“这还是没有切入正题。”
“哎呀,我们已经这样了,就听听呗!”钟苓说。
梅岑强硬地摇摇头:“不!我们先安于现状吧。”萧姬什么也没说,事实上,她一直在发呆。突然她嘶哑地对钟苓说:“U4认为科研者大罢工意味着如茗中学有人逃了。而且这次罢工的规模太庞大了,使他们理所当然地想到肯定也有许多学生逃离,完全成正比。恐怕这次野营另有目的。”
“把我们这几个逃离的人抓住?”梅岑紧皱眉头问道。
“我想是的。”萧姬嘴唇发白,哆嗦着回答。
“咳!我当是什么事呢!”钟苓看起来似乎放心了。萧姬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声音都抖个不停。
“你……不担心吗?我们……都要完蛋了……”
钟苓严厉地看着萧姬,她拼命躲避着这灼人的眼神。梅岑双手插腰,一副视死如归的大义凛然模样,也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萧姬苍白的脸庞:“我们当然担心了。”她开口了,声调平缓中却透着坚定,“但我们不害怕,因为我们在一开始着手调查这件事时,就知道迟早我们都会完蛋——全部死!”她停下来,目光与钟苓的相撞,钟苓赞许地微笑着。梅岑继续说话,声音不那么语重心长了,显得更有人情味:“既然都知道了,你还怕什么呢!”
“这本不是我们的命运。”萧姬无力地叹道,摇了摇手臂。
“但我们选择了这个命运,就得为它负责任。你当初选择了它,今天就没理由抛弃它!。”梅岑响亮地说,钟苓“嗯”了一声,慈爱地看了一眼萧姬,萧姬抬起头,一脸温顺的表情,只是眼光里有一丝迷茫:“我们会不会活着走出这个可怕的命运呢?”钟苓愣了一愣,梅岑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的,有时连她自己也拿不准Mask到底能不能在这场危险的无硝烟之战的尾声依然安然无恙。或许当最黑暗的夜过去,太阳重新升起时,他们还能感受一下这莫大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