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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其中,实在有太多疑问!
我再翻阅著,其中有一部分是有关当年姬娜失踪之后,警方详细搜寻的经过。姬娜的那一次失踪,全无来由的,中午离开了住所,从此就音讯全无。最后一个看到她的人,是看到她下了一辆公路车,那辆车是驶向墨西哥南部的。
看到这里,我心中不禁迷惑之至。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为甚么会忽然失踪?而且一失踪就是十年之久?而且,这其中也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我又抬起头来:“如果这些资料是可靠的 ”
莫勒立时道:“我们绝无理由怀疑这些资料的可靠性,它由墨西哥警方供给。”
我道:“好,那么,基度小姐来荷兰,用甚么证件?”
莫勒道:“墨西哥护照,而且,护照上的照片,是最近的!”
我瞪著眼,莫勒笑著,解释道:“她是一个极其出色的美女,所以机场的检查人员,对她的印象,十分深刻,一位检查她护照的人员说,护照上的照片,和真人一样美丽!”
我吸了一口气:“在那样的情形下,使用的如果是假护照,一定很容易瞒过检查人员了?”
莫勒道:“可以这样说,因为墨西哥方面说,并没有发护照给姬娜·基度的纪录。护照的真实性,肯定有问题。”
我苦笑了一下:“那么,她从何而来?”
莫勒挥了一下手:“问得好,航空公司的记录,一直追查上去,她自巴黎登上荷兰航空公司的飞机飞来此地。之前,是在里约热内卢上机的。”
我扬了扬眉:“巴西!”
莫勒道:“是,在巴西之前,她来自法属圭亚那,在这之前,就没有人知道她从哪里来的了。”
我皱著眉,法属圭亚那,似乎和姬娜的童年,不发生任何联系。我道:“会不会她一直在墨西哥?法属圭亚那离墨西哥并不远!”
莫勒道:“没有人知道,也无法猜测。”
我放下了文件夹:“事情越来越怪,姬娜的再出现,彷彿就是为了到这里来,将一枚戒指卖给极峰珠宝公司!”
莫勒盯著我:“你已经到过珠宝公司了?关于那枚戒指,据说价值极高?”
祖斯基曾对我说过,戒指忽然之间,变得一文不值,珠宝公司方面,严守秘密,警方不知道。而且在事情已经解决了之后,也不想外界知道,所以这时,我只是含糊地道:“可以说是!但是戒指本身,绝不是引起她失踪的原因!”
莫勒来回艘了几步:“不被他人所知,偷偷离开荷兰,有一千条路可以走,我只相信她已不在荷兰了!”
我心中充满了疑惑,看来,事情远远比我想像更复杂和神秘!
莫勒摊著双手,表示他已无能为力,我除了请他继续查访之外,也无法可施,只好告辞。
离开了警局,回到了祖斯基的住所,祖斯基还没有回来,我坐在沙发上思索,但是对整件事,一点头绪也没有。
我等了约莫一小时,祖斯基回来了,神情沮丧,我忙道:“化验的结果怎样?”
祖斯基将放戒指的盒子,用力抛在沙发上:“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我忙道:“普通到甚么程度?”
祖斯基瞪著眼:“是普通的花岗石!”
我苦笑了一下:“红宝石会变成花岗石?或者说,是甚么东西会变成花岗石?”
祖斯基并没有理会我,我走向他:“你已经知道了这枚戒指的来历,这就是说,你已经牵涉在这件事中,不能脱身了!”
祖斯基苦笑道:“我要负甚么责任?”
我道:“暂时我还不能说,至少,你应该继续调查姬娜的下落!”
祖斯基喃喃地道:“我一直在进行调查,可是莫勒难道没告诉你,姬娜已经离开荷兰了?如今,唯一的线索,就是她失踪前寄出的那叠写满了字的纸!要是能知道她寄给甚么人,那就好了!”
如果姬娜已离开荷兰,那么,我再在这里耽下去,也毫无意义。
我要和白素联络一下,因为我来的时候,不知道姬娜根本已经失踪十年之久。看来,姬娜的失踪,和她的再出现,到再失踪,其间充满了神秘,正等待我去探索。关于这一切,我都有必要和白素商量一下,再作打算。
当电话接通之后,我还没有说甚么,白素已经急急道:“你早该和我联络了!”
我呆了一呆:“甚么事?”
白素道:“昨天,收到一个邮包,从荷兰寄出来,给你的!”
我一听得白素这样讲,整个人直跳了起来,对著电话大嚷道:“荷兰寄出的邮包?那是甚么?天,不见得会是一本书吧!”
白素的声音充满奇讶:“咦?你凭甚么灵感知道那是一本书?”
我陡地吸了一口气:“你拆开来了?”
这时我这样问,决没有丝毫的见怪之意。我反倒希望白素已经拆开来看过,证明那的确是一本书。
白素回答道:“没有,我没拆,可是一拿上手,谁都可以猜著纸包内的是一本书!”
我又吸了一口气:“寄件人是姬娜·基度?”
白素道:“我不知道,并没有写寄件人的姓名地址,我只是在邮戳上知道它是从荷兰寄来的,奇怪,你怎么会猜到是一本书?已经找到姬娜了?”
我道:“没有,说来话长,你立刻将邮件拆开来,看看那究竟是甚么。”
白素答应著,我等了大约一分钟,听到撕开封纸的声音,我心中十分紧张。
这包邮件,是姬娜在失踪之前寄出的。我早已肯定,这件邮件对姬娜的失踪,对整件事,是一个极其重大的线索,可是再也料不到,姬娜邮件的收件人竟会是我!
本来,人海茫茫,可以说任何人都绝对没有办法再找到这邮件。而今,收件人既然是我,那事情就极其简单!
我欣庆著事情的顺利,同时,也急于想知道那本“书”的内容是甚么,因为据酒店的女侍说,那还不是“书”,只是一叠写满了字的纸。
我连催了两次,白素都没有回答我,然后,我突然听到她发出了“咦”的一声。
那一下声音,虽然远隔重洋传来,但我立时可以肯定白素的神情,一定充满了惊讶。我忙道:“怎么了?那是甚么书?”
白素道:“我不知道!”
我大声道:“书在你手中,你怎么会不知道!”
白素道:“是的,可是我相信,书如果在你的手里,你也一样不知道!”
我投降了,忙道:“别打哑谜了!”
白素道:“那不是一本书,我猜……那应该称为一叠稿件。”
我道:“是书也好,稿件也好,你不知道它的内容?那怎么会?”
白素道:“太简单了,我看不懂写在上面的字!”
我呆了一呆,本来,这是最简单的原因,手上有一本书或是一叠稿件,而不知道它的内容,除了看不懂外,还会有甚么特别的原因?不过由于我素知白素对各国文字,都有相当深刻的研究,所以一时之间,想不到这一点而已。
姬娜是墨西哥人,如果她要为一本书,当然应该用西班牙文,而白素精通西班牙文。
我呆了片刻:“是甚么文字?”
白素道:“我不知道,我从来也未曾见过这种文字,弯弯曲曲,写得跟天书一样!”
我不禁有点啼笑皆非:“你见过天书么?”
白素笑道:“别挑剔,遇到自己看不懂的字,习惯上总是那样说法的!”
这时,我心中疑惑到了极点。世界上,当然有白素不认识的文字,可是,就算不认识,总也可以说出那是甚么文字来。不识俄文的人,看到俄文字母,总多少也可以认出一点。
可是,白素却说她完全不知道那是甚么文字!只是“弯弯曲由地像天书”!
我苦笑了一下,说道:“不见得会是古时代的中国蝌蚪文吧!”
白素道:“我不知道,看来倒有点像!”
我的思绪一时之间十分乱,我迅速地转著念:“别管它是甚么文字,你带它,立刻来,和我会合!”
白素道:“有必要?”
我道:“有!”我随即将姬娜在十二岁那年,不知所踪,一直到十年之后,才冒了出来,然后又失踪的事,向白素提了一提,然后说出了我的打算:“我打算循她来到荷兰的路线,一直追寻上去。事情比想像复杂得多,也神奇得多!”
白素想了一想:“好的,我尽快赶来。”
我放下了电话。
白素说“尽快赶来”,她一定会争取每一分钟时间,但是万里迢迢,我想最快也得两天。在这两天中,我实在没有甚么事情可做,我只是不断翻来覆去地看著那枚戒指。戒指上的红宝石肯定未曾移动过。
同时,我也不断和莫勒警官联络,订好了到巴黎去的机票,白素在第三天来到,见她第一件事,便是伸出手来。白素立时打开手袋,将那本书取了出来。
那的确不是书,只是一叠稿件,用的纸张十分杂,有的是粗糙的报纸,还有的,甚至是拆开的烟包,字就写在烟包的反面。不过,用杂乱的莫名其妙的纸张写的,都经过整理,贴在大小相同的纸上。
用来书写那叠稿件的书写工具,也多得离奇,有原子笔、钢笔、铅笔,有几个大字,甚至用唇膏。可以肯定,这一叠稿件,决不是一口气写成的,前后可能相隔了很久,写作者似乎随时随地,兴之所至就写。
稿件一到手,我就迅速地翻阅著,每张纸上,都写满了字,可是,我却一个字也认不出!
白素在我身边:“不必研究,根本无法明白这是甚么文字!”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这是甚么地方的文字,我知道!”
白素点点头:“是的,我也很熟悉,你在米伦太太的遗物之中,曾经得过一本有图片的小本子,看来像是我们常用的记事簿,上面也写著很多这样的文字!”
我立时道:“不错,这是米伦太太的文字!”
白素道:“不是姬娜写的,是米伦太太写的!”
我摇头道:“不,木伦太太已经死了!”
白素道:“你说她死了,事实上,她不过失踪了而已!”
我大声道:“不!当时,我肯定她已经死了!”
我一面说,一面想起多年前的情形来。米伦太太的来历如何,我至今不能肯定。只知在一项极其壮观的宇宙飞行中,她和她的丈夫,来到了地球。而到了地球之后,米伦先生失事死亡,她一个人活了下来,活在一个她完全陌生,丝毫不了解的环境中。最痛苦的是,她一抬头,就可以见到她熟悉的一个发光恒星(太阳),又可以每晚见到她熟悉的一个行星卫星(月亮)。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找到失去的一切。
她与世隔绝地,凄凉寂寞地生活了十年,终于因为忍不住痛苦,而想自杀。可是好心的基度先生(姬娜的父亲),却只是将她放在一艘小船中,任由她漂流出海。在海上,她被一艘某国的潜艇所发现,把她当作了间谍,我是在潜艇中和她见面的。
后来,我和她一起逃出了那艘潜艇,漂到了一个小荒岛上,她就在那个小荒岛上死去,或许是因为心力交瘁,我不能确切地知道她的死因,但她毫无疑问是死了。她一头金发,散在海藻之间的情形,给我的印象异常深刻。
在荒岛上,我因为极度疲倦而睡去,等到醒来,米伦太太的尸体不见了!当时正在涨潮,她的尸体,毫无疑问,给潮水卷走,永远消失在大海之中!
我默然地回想著往事,直到我又向白素望去,她才道:“是不是米伦太太没有死?”
我摇著头:“或许,这是米伦太太以前留下来的,姬娜一直保存著。”
白素道:“决不是!”
我有点惊讶她何以这么肯定,白素立时道:“有一段文字,写在一张香水包装纸上,这种香水,面世不过三年。”
白素十分细心,观察到了这一点,对问题确然很有帮助,至少可以肯定,那些文字,决不会是米伦太太写的,因为米伦太太出事十二年了。
白素道:“有两个可能,一个,是米伦太太没有死,还活著,而另一个,这些字,是姬娜写的。”
我立时道:“我不认为姬娜会写这种文字,你还记得当初,我们花了多少时间,找了多少人,想弄懂那些文字的意义而没有结果?”
当时,在整件事告一段落之后,我曾努力想弄明白两件事。一是米伦太太的来历,我和很多人谈起过,都没有结果。另一件,是想弄清楚写在记事本中的文字,记载著一些甚么。
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我和白素不知拜访了多少文字学家。最后,一位文字学家叫我将记事本留在他那里,给他慢慢研究。当时,他告诉我,这种文字,可能在人类对文字的知识以外。他还曾举过例,说:例如一个字,在人类对文字的知识而言,是代表著一样东西,一个动作,一种感觉,或是其他可以得知的物事。但这种文字,一个小圆圈可能代表著许多想要表达的语言!
我当时答应了那位文字学权威,将那本记事本留在他那里。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