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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场子的栅栏有门栓,而且上着锁。
“它在里面。”饲养员介绍道。
剩下的所有饲养场工作人员都赞同地点着蓄着胡子的脑袋,按规定配戴的软帽也跟着上下晃动。龙确实在里面。
这个场子与另两个没什么两样——要是不算小水池旁边那大堆绿粪的话。这使得它有种宜于居住的闲适感觉。
“这是乖乖,”饲养员如此介绍,不过他并没有靠上前去,而是远离栅栏读着牌上的文字:
东方普通龙。
年龄:82岁。
体色:褐色带桔黄色斑点。
展翼:19米。
特点:生性多疑。
特别危险。
刚一读完,柯拉马上就领教了。看来,这只龙决定让客人看看自己。
从宽约五米的洞口里传出沉闷的吼叫,好似远处打雷的声音。雷声越来越近,随之从洞口冒出色彩鲜艳但其臭无比的烟来。接下来是长时间的寂静。
人们不说话,龙也不着急。或许,它是在出神地看着柯拉——至少柯拉觉得,透过烟雾,她看到那双黄色的、亮晶晶的眼睛在烟熠闪光。
“喏,好了,过来吧。”梅里小声对龙说,就好像他自己从未见过它们一样。
于是龙跳到小空场上。跳、飞、蹦——相对于这个圈在场子里的褐色带黄斑点的怪物所爆发的能量,所有的描述都显得苍白无力。
说实在的,那一瞬间柯拉没顾上想那些斑点。她觉得气恼的乖乖马上就要折散所有的围栏,吞掉国际银河警察局的侦探以及全体饲养场工作人员,包括亲爱的饲养员。
由于无法止住自己毫无规则的行动,它飞驰过整个场子,下颌和胸部压到栅栏上。虽然栅栏像个丝绸口袋似地晃了几晃,但是成功地将怪物拦截住。
看到栅栏经受住了冲击,而那些令它鄙夷的、叫做人的小蚂蚁仍然完好无损(虽然吓得躲到了一边),龙在小空场里转了一圈,掀起一阵浓烟,然后抬高长着尖刺的尾巴,准备将绿粪堆再扩大一些。
“可惜,我们的兽医辞职了,”饲养员同柯拉一起在一个空场子边等待龙结束进攻,他叹息着说,“胃消化不良,已经第三天了。我没少给它喂鳄鱼,可一点儿也不管用。”
“他是喂龙的,”躲在空报亭下面的场长喊道,“我们这里非常舍得花钱。你想象不出,为了这些野兽,牺牲了多少东西。”
最后一个词他说的声音很大,像唱歌一样。龙不知道怎么听到了饲养场领导的声音,朝他的方向创起一股灰烟,一直飘到场长那儿。场长脸都吓绿了,小老头可怜地尖叫着跑到一边去了。
“有时候我觉得,”饲养员说着慢慢站起身来,并帮助柯拉站起来,“这些动物在思考什么,可是他们是没有脑子的。”
“科学是怎么界定的?”柯拉问。
一些工作人员在烟雾中站起身来,一边清理着身上、嘴里的尘土,一边破口大骂对他们丝毫不予理睬的龙。看得出来,它正在忍受绞痛的折磨,所以才又是刨土,又是乱喊乱叫。
“我们继续参观?”胖喂龙员小心地请示。
“它们都是这样吗?”柯拉问。
“啊哈,”留胡子的场长在远处说,“我们的客人大概累了,想稍微休息一下。请她去我们简陋的职工食堂吧。”
“我认为,饲养场领导提出应该关心我们的客人是非常正确的。我代表政府完全赞同这个决定。”刚才不知道藏到哪儿去了的梅里发起言来。
没有人去关注梅里的此番发言。充满骄傲的柯拉决定不听从这些唯唯喏喏的官员的话。她的任务是寻找龙,而不是与场长们交朋友。
“非常感谢,”柯拉掸着裙子上的土说,“但是,遗憾的是,我不得不把与你们交流的愉快推迟一下。我还没把所有的场子都转兀。
柯拉得到答复是集体发出的失望的叹息,但她对这些男人的哀声叹气视而不见。乖乖恶狠狠地转过头,呲了呲牙。它黄色的眼睛就像燃烧着火焰。柯拉心想,幸亏我听了米洛达尔的话,把小铃铛留给了奶奶。它要是在这儿,准会冲上去保护我——那我就没有小猫咪了。
下面一个场子又是空的。柯拉决定以后再看讲解牌。她已经知道,七只龙里有四只失踪了,另外三只还在饲养场。她已经见到了一只,必须再见见另二只。因为在弄明白龙是如何失踪的之前,侦探先要了解清楚,它们的保护措施怎样,有没有被偷的可能。接下来一步就是——这样做究竟谁是受益者。
何拉正在琢磨的工夫,所有的护龙员、喂龙员都站起来了,不情愿地跟在柯拉后面。她走到讲解牌前,上面写着:至尊龙,杂交。
母龙小可爱年龄:52岁。
毛色:白色,有小花点。
眼睛:天蓝色。
品种独一无二。
展翼:20米。
高傲。禁止乱喂,禁止逗弄。
这回在母龙睡醒并同意出来之前,不得不多等会儿了。饲养场的领导和工作人员冲她又是喊,又是叫,又是恳求,又是许诺好吃的,又是威胁——可是黑洞里面就是没有一点儿声音。
“会不会也失踪了?”场长不自信地问道,但饲养员坚决地摇了摇头:“我今天还见过它,它在场子里撒欢儿、耍赖。它的脾气您是知道的。”
“坏脾气。”场长表示同意。
柯拉没有加入谈话。她想变得不那么引人注目,本色一些,普通一些,——这时,只有这时她才能洞察人的思想。不管龙是如何失踪的,几乎可以肯定饲养场里有罪犯的同伙儿——否则根本无法进来,也无法把龙运走。说老实话,在看完乖乖后,她甚至怀疑有没有可能把这种足以消灭一个重武器步兵排的龙运到别的地方。
“听着,饲养员,”一级场长捻着稀疏的胡子说,“你跑到厨房去拿些……”
“粥?”
“不,肉。
“噢,不!”一个观众脱口而出。
“暂时我还是这儿的领导。”场长嚷嚷道。随后他从腰间取下一串钥匙,递给胖饲养员,说:“黄色的大钥匙是开冰箱的。”
“龙都吃什么?”柯拉问道。
“不听话的小孩于!”胖饲养员愉快地喊了一声,跑了龙连点儿影都没有。
“您这么执着是徒劳的,”翻译说,“您应该与这些人处好关系。要是他们不喜欢您怎么办?”
喂龙员很快回来了。他拿着个叉子,上面挑着靴子大小的一块肉。
不知为什么,他的出现引得站在栅栏旁的饲养场工人忧伤大作。关于龙有些东西是难以用语言表述的。
母龙小可爱大吼一声,从洞里跳出来。这个家伙的确不一般,堪称爬行怪物家族中的美人。它的身体是白色的,点缀着蓝色的斑点,就像穿着柯拉所喜爱的巴黎连衣裙。它的天蓝色的眼睛大而亮,红唇微起,毯子大小的粉舌头神经质地舔着两排整齐的白牙“它们能活多久?”柯拉一边问翻译,一边看着饲养员把叉子伸到栅栏里,而小可爱似乎不太相信自己能如此幸福,胆怯地靠近栅栏。
“它们能活多久?”翻译转问场长中的一个。
“能活400岁,”场长回答。“我们这儿的寿星佬住在最边上的场子里。350岁了。不过它绝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就是说,小可爱还只是个孩子。”柯拉说。
没有人反对。
白色的大孩子近看没有那么漂亮。覆盖着鳞片的两助往下坠着,前胸贴着后背,小腹和腿上沾着粪便。它的行动很不自信——让人觉得这个年轻的巨物眼看就要摔倒了。
“它怎么了?”柯拉不禁问道,“你们难道没把它喂饱?”
没有人回答她。在离栅栏两步多远的地方,小可爱把嘴嘬成筒状,长脖子使劲往前伸。等够到肉以后,它飞快地伸出舌头,把肉从叉子上卷走,扔到嘴里。然后,让柯拉吃惊的是,母龙没有像她想的那样把整块肉像苍蝇一样吞掉,而是在嘴里反复咀嚼着,品味着,如同孩子们得到一块珍贵的巧克力。
母龙的眼睛蒙上一层白雾,身体里涌起一股股暧昧的倦意。
“请问,”柯拉问场长,“如果龙能从这里逃跑,它会藏在哪儿?”
“不可能逃走!”
“但是如果……”
“如果能逃走,”饲养员把叉子扔到一边儿说,“它会到古老的魔术森林,就在离城三###的独立山后面。”
“这种情况发生过吗?”柯拉问。
“绝对没有!”场长嚷道。
小可爱终于把肉吃完了,像狗一样尖声哀号起来。
“它是饿的!”柯拉脱口而出。
“您疯了!”留胡子的场长反驳道,他显然对这种指责有所准备。“我和您现在就去我的办公室,您将看到所有文件。我们花费了巨资来给这些龙购买食品和维他命,什么都有——从豌豆到碎肝。不能让一只龙挨饿——这是我们的口号!”
“它是在装样,”胖饲养员说,“好让您可怜它。它看到银河中心派人来了,什么检查呀、委员会呀,能捞点好处!您想象不到,它们有多狡诈!”
“可是您刚刚还断言,龙是没有脑子的爬行动物!”
“这也是对的!”饲养员说,“它们有的这样,有的那样。看它们怎么有利了!这些杂、杂种!”
作为对这些高呼的回答,传来乖乖腹泻时的痛苦叫声、小可爱的高声尖叫以及远处洞里老寿星的吼声。
“接着往下走?”柯拉的询问使所有的主人都陷人尴尬。
“为什么?’溜胡子的场长说,“难道还有什么东西您没见到?午饭已经凉了。”
“就剩一只龙了,”柯拉理智地反驳道,“是最长寿的龙。我应该看看老寿星!”
柯拉接着朝下一个,也就是第五个场子走去。因为她确信,老寿星听到了她的话,而且正在窥视小可爱这儿发生的事情。
柯拉刚一走近,老寿星就从洞里爬出来。不用读讲解牌也能明白:这只龙的确经历过漫长而复杂的岁月。它的一只翅膀受过损伤,眼睛内房出水(注:一种眼疾),绿色和灰色的鳞斑斑驳驳,如同炉子上剥落的瓷砖,露出栗色的长满小丘疹的皮肤。老寿星不自信地踱着步,慢慢地径直走到栅栏前,开始舔栏杆,暗示着它同它的邻居一样,很难吃到肉。
“是不是该喂它了?”柯拉问。
她的嗓音中充满了真切的同情。老寿星听了,发出一声长号。小可爱和乖乖也随声附和。
“喏喏,讨厌鬼。”饲养员喝斥着,场长则用银手杖吓唬它。
柯拉瞅了眼讲解牌。这只龙叫天眠。柯拉想,一定得问问这是什么意思——是“眼”字的误写,还是当地的什么新名词。
“现在我们可以去吃饭了吧?”场长高兴地问。
“是的,”柯拉说,“只是请问,你们什么时间喂龙?”
“一周两次,”场长飞快地答道,“不过喂得特别饱。自然界中的龙就采取这样的生活方式:先吃得直撑,然后一觉睡到下一顿美餐。”
“好的。顺便问一句,下次喂食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大家面面相觑,只有胖饲养员答道:“就在明天。明天肉就运来了。它们非常不安分,因为快到进食的时间了。”
“您看到了吧!”一级场长带有责备意味说,“现在可以去吃午饭了?”
“走吧,走吧。”梅里翻译替所有的人答道。
柯拉满足了大多数人如此执着的愿望。
第三章
午餐设在宽敞的饲养场会计部——餐桌是用办公桌拼成的,有无数大小抽屉的柜子都像传者一样靠墙而立。柯拉还从未参加过如此简陋的聚餐,因为在地球上,众所周知,是不允许在工作岗位上吃饭的——就餐有专门的咖啡厅和饭店。再说没有干净的餐巾和餐具怎么吃饭?当然到郊外野餐时情况不同,但是正常人会带上一次性的塑料盘子、叉子,一次性台布和其他一次性用品。这种行为背后有一个简单的哲理:吃——就是消灭用于食用的产品。这种行动是一次性的,因为不可能两次吃掉同一块牛排。所以,那些食品以及有助于消灭食品的东西,都应该是一次性的。阿南塔·拉德日库马尔的这一原则还远远没有被所有的地球人所接受,因为他们当中有不少讲究饮食的人,这些人要在塞夫勒的陶瓷制品上,用银叉和银勺才能享受美味。
办公桌拼到一起,形成了一个长方形的、高低不平的大桌子。上面铺着几张大白纸和若干台布。看来,饲养场显然是找不出一张完整的大台布来。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盘子和碟子,里面盛着切好的蔬菜、萝卜、本地产的粉色土豆、沙拉还有其他普通的冷盘,占据中间位置的是香肠。在这些盘碟中间,每位用餐者面前放着一个小盘和一个边上磨尖了的勺子——据柯拉所知,普通人家把它当作叉子和刀子使。
桌上还有酒瓶。四个瓶子里盛着无色的透明液体——显然不是伏特加就是别的酒。就餐者们激动、不安、紧张的眼神全都凝固在这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