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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坐到桌边,他不知道柯拉是开玩笑,还是当真在没有他帮助的情况下进行了侦察。趁柯拉用完早餐回房间取外衣的功夫,他忙不迭地扑向电话。原来,柯拉说的是真的。他开始小心谨慎地对待包子,尽管并不掩饰对它的反感。
与翻译梅里不同,里昂多尔中手部长即文化部长先生已经清楚夜里在第十七警卫队发生的事以及柯拉·奥尔瓦特所起的作用。
他在挂有自己列祖列宗画像的宽敞的办公室里接见了来访者。
“非常高兴,非常高兴!”他说着,挽着柯拉的胳膊肘把她领到椅子前。墙角有两把椅子,因此,翻译只能站在旁边了。
“我们需要翻译吗?”部长问。
他是新派政治家的代表,所以毫无疑问地倾向于打破常规。接见柯拉本应穿常礼服,可他却穿了件西装。除此之外,部长黑色的小胡子和长长的卷发也完全不符合标准。
“翻译根本不懂俄语,”柯拉毫不留情地指出,“并且还酗酒。”
“啊,多么无耻!”翻译大声嚷起来。
但是柯拉现在并不担心由于自己的评价,可怜的老小孩会丢掉饭碗。他为秘密部门效劳,文化部长管不到他。
部长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只是叹了口气说:“我不会久留您,我知道您急着要去饲养场,昨天晚上那里再一次发生了失踪事件。或许可以设想,这些恶棍想向您显示,他们更强大、更狡猾……我非常愤慨,是的,非常愤慨。我疑心在这些强盗背后有一种反动势力,他们幻想着复仇,极欲重建旧的封建秩序……我们的所有希望都维系在您身上,奥尔瓦特女士。我已经听说您夜里的功绩——是的,我找不到别的词汇——就是功绩,就是在夜里。在郊区公路第十七警卫队。
激动不已的部长把手放到柯拉的膝盖上,好像在表达对她的功绩个人的、甚至是隐秘的兴趣。
“谢谢,”柯拉说,“我确实急着去饲养场。”
“如果您有任何问题、要求、愿望,我亲爱的,我愿随时为您效劳,不论白天还是夜晚。这是我的地址,包括家里的电话,请您拿着……”
他把名片递给柯拉。
“请问,”柯拉对他说,“请问您个人的,作为普通人的意见是什么?”
“我为此绞尽了脑汁!”部长感叹道,“可我怎么也想象不出来,如何能把龙运出饲养场!”
“我不是想问这个。”为了不惹恼国务活动家,柯拉轻柔地说。
“那是什么?”急于回答却陷入窘境令部长有些恼火。
“我感兴趣的是:如果您,比方说,得到一只真正的龙,您会把它放哪儿?”
“我不需要龙!”部长突然发火了,“我是国家公务员,我非常清楚龙对我的贫穷但骄傲的祖国有怎样的精神和物质价值。在谢天节,龙翱翔在我们的首都上空,直人云霄,征服了整个宇宙……”
部长看到国际银河警察局侦探的一脸困惑,突然不说话了,显然是在心里骂自己。他拿自己没办法——这个身材高大、充满自信的漂亮女人让他失去了平衡。
“说到底,”柯拉问,“罪犯会把龙藏在哪儿呢?”
“我不知道。”
“就是说,谁也不需要龙?”
“龙是有用的……但是,我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真遗憾。让我们假设有人决定把龙运到别的星球。要知道,有些帝国准备为一只真龙支付和它体重一样重的黄金。”
“可是您用什么来运这个大怪物?”部长惊讶地说,“据我所知,银河系中还没有能够运龙的飞船。”
“银河系有巨型飞船……”
“奥尔瓦特女士,这样的飞船永远不会降落到星球上,它们的任务是永久地在星际间飞行。您如何把ZO米长、6米宽、重达100多吨的龙放入船舱?”
这个问题柯拉无法回答。
“好吧,”柯拉尽量不让部长冷静下来,她说,‘如果不能运龙,也就意味着,龙还在这个星球上。请问,你们星球上有没有国家准备或是有能力购买龙或者偷龙?出于自身的需要。”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部长说,“非常难回答。一方面……”
“就是说,有,”柯拉说,”是米安德利亚帝国?”
“我可没这么绝对。”
“如果在他们的领土上发现龙,会不会归还给你们?”
“这不是个简单的问题。我们两国的关系很紧张,并非一直很融洽,在经济秩序方面存在分歧。甚至还有领土争端——柯拉拉群岛。当然,米安德利亚人的奢望是可笑的,但至少……”
“明白了,”柯拉说,“如果龙漂浮在他们的领海上,你们将无能为力。”
“当然,但正义最终会取得胜利……”
“现在至少,”柯拉给了部长一个迷人的微笑,“我知道该往哪个方向侦查了。”
“噢,真不可思议!”
“难道龙从胳膊粗的栅栏里失踪是可以思议的吗?”
部长意味深长地耸了耸肩。
柯拉站起身来。
“谢谢您抽时间与我交谈。”
“很高兴认识您,”部长答道,“同时也很高兴,头几步已经显示出您的果断与精明强干。”
部长把柯拉送到门口,告别时再次重申:“不论什么时间,不管上班还是在家,我随时愿意为您效劳。”
一级场长在门口迎接柯拉和翻译——他刚一看见轿车的影子就赶紧跑过来。
他的着装完全与场合相符。半新的天蓝色外衣表明家中丢了东西,而扁平的黑色贝雷帽则向世人昭示,它的主人担有重任。
“您睡得还好吗?”他不容回答又接着说,“我基本上没睡。这不仅仅是可怕,而且是我们部门的耻辱。我们该拿最后的两只龙怎么办?要知道全世界都会嘲笑我们。饲养场被关闭,直至政府下发特别命令,报纸也禁止报道又丢失了一只龙,您知道吗?”
一级场长通过场子间的过道走向办公楼。只有两个场子里还有龙:小可爱侧身躺着,几乎占据了场子里所有闲着的空间,尾巴耷拉在水池里。它友好地看了柯拉一眼,把眼睛眯起未。老寿星在场子里溜达着,闻着尘土里的什么东西。
其余的场子全空了,门也开着。只有一个上着锁,还有警察在那里站岗。
“您和我们一起用餐吗?”留胡子的场长问。
柯拉觉得办公室里烤东西的糊味和洒了的伏特加酒气还没散尽,她费力地压住一阵恶心,礼貌地笑了笑。
“谢谢您,我已经吃过早饭了。”
“我们从早上一直在等您。”
“我们应中手部长的要求去拜见了他,”翻译插嘴说,“他与柯拉女士进行了长时间交谈。”
场长谦恭地咂了咂舌头。
何拉在天眠上了锁的空场子前停下脚步。
“我请求谁也不要进去,就我一个人。”
“翻译呢?”梅里总是在不恰当地时候想起自己的职责。
“翻译在这儿等着并负责监督,别让外人进来。明白吗?”
“明白。”梅里很懊丧,但又不敢坚持。
“您夜里值勤了吗?”柯拉问警察。
“从12点开始。”
“有没有人企图进去……或者,出什么别的事?”
“没人进去。”警察回答。柯拉得出结论:说是说,存在这样的企图。她转向场长。
场长捋着胡子说:“一宗怪事,女士。有个陌生人想通过栅栏钻进场子里,但是警察发现了他的行动,并发出警告。”
“发出警告。”警察确认道,一边撅起嘴唇,似乎想专门为柯拉展示一下这种喊声。柯拉摆了摆手。
“然后怎么样了?”她问。
“没什么。”场长答道。
“请问,能不能从后面,从山洞或者后墙进人场子?”
“那边的门早就钉死了,”场长说,“我今天早上检查过。要是有人想从那儿进来,肯定毫无结果。”
“也就是说,在我之前没有人进去过。”
场长走到门口,从腰袋里取出一把大铜钥匙,插进锁里。警察专注地盯着场长的手。柯拉回头一看,梅里无精打彩地站在她背后,再往后是昨天欢迎会上认识的女会计员和会计师,他们冲柯拉点了点头,柯拉也和他们打了招呼。
门伴着锈住的声音打开了。柯拉走进去,尽量想办法不破坏犯罪的痕迹——如果这种痕迹还存在的话。
很久没下雨了,场子的水泥地面浮了一层土。不过龙在里面通达,把土都豁腾开了,所以只是在角落和水池上还有土。水池确切地说只是个深一米、长三米的小水泥池子,将够龙在里面湿湿尾巴尖儿。
柯拉在尘土里可以分辨出脚印并拍了照。她知道这些脚印用处不大,因为清洁工和饲养员每天都要进来履行职责——就让当地警察去研究它们吧。
洞口有个食槽,是一个嵌入地里的水泥池子。这个食槽给了柯拉第一批罪证。用水泥固定的大槽子里面,盛着半槽子很可疑的东西,看上去像灰乎乎的汤或是稀粥。柯拉用旁边的一根棍搅了搅,发现里面有甜菜、胡萝卜、土豆、烂西瓜和啃剩的骨头。
“这就是尊贵的龙的饲料,”柯拉心里说,“换了我,宁肯上吊自杀。”
场长、会计师和其他工作人员聚集在栅栏外边。
“你们没事了,”柯拉冲他们喊道,“可以走了。我待会儿去找你们。”
围观者不情愿地离开了,他们似乎想等柯拉从水池或是食槽里捞出一个龙头来。
食槽周围的土都被踩实了,最后一场降雨在已经干涸的泥浆上留下一米来长的龙爪印。槽沿上的粥已经凝固了,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无从猜测。不过柯拉不仅拍到了龙的爪印,还拍到许多各种在龙周围觅食的小动物的痕迹:乌鸦、麻雀、还有大小老鼠。
柯拉想,不排除在龙饲料里发现感兴趣的东西的可能。至少,侦探在侦察时不应该放过一丝细微的可能。
柯拉从腰袋里取出薄薄的塑料手套和小试管,用试管舀了些汤,装人塑料袋藏到腰里。汤里可能有毒或是安眠药……这时,柯拉听到栅栏外有人喊道:“奥尔瓦特女士,奥尔瓦特女士,您听到了吗?”
胖饲养员阿波利多尔站在场子外边,他肩上挎着盘成大圆圈的水管子,头戴灰色大沿帽。
“什么事,阿波利多尔?”柯拉见到饲养员很高兴,因为刚好他可以回答几个问题。
“早上好!”阿波利多尔喊道,“他们不放我进场子。”
警察的确忠于职守。
“请让饲养员进来。”柯拉请求道。
警察抱歉地退到一旁。阿波利多尔挤进来,急急忙忙地跑到柯拉面前。他情绪不高,所以失去了昨日的红润和神气活现。
“多么不幸!”他感叹道,“您想想,昨天我和梅拉走了,我不想让她在那些醉鬼中间久留,所以我今天早上才听说。想象一下,邻居来敲我的门。他说,您听说了吗,报纸禁止刊登的事?我问:报纸禁止刊登什么事?他说:整个城市都陷人恐慌之中,又一只龙被偷了。现在,恐怕饲养场被封闭了,要和米安德利亚打仗了。
“等等,”柯拉打断饲养员,“为什么打仗?”
“我们认为龙一死就是要有战争了。现在已经有五只龙不见了,就是说要有世界大战了,所以政府才禁止公布。大家都只是这么说。”
柯拉看了眼办公楼,心想,真够奇怪的:原来全城都知道昨天有只龙丢了,翻译却没听说?“对我而言这是个沉重打击。”阿波利多尔的眼圈红了,他垂下眼睛,语无伦次地说着。柯拉想:或许,这个人对龙很留恋?可怜它们?还是只不过担心自己的职位?“我知道,”他接着说,“我们的龙感悟力很强。一旦要出什么事,它们会非常不安,不让任何人接近自己。只有我不怕它们——我的性格就这样,什么也不怕。所以我想:到场子里来,把场子刷刷,给它们弄点儿好吃的。我过来,而您已经在这儿了,我作常高兴。看来,龙现在到了可靠的人手里,您不会误事的,对吗?”
“我尽力而为,”柯拉拍拍他宽厚的肩膀,“我也在等您。”
“是么?我很高兴帮助您,”饲养员用令人信服的绿眼睛望着她,雀斑散布在鼻子周围,粉红的圆嘴唇不知是要笑,还是要难过地撒嘴——由于事态的恶化。
“我想对龙的饲料进行分析。”柯拉说。
“为什么?”饲养员害怕了,“我们喂得很干净,没有有害的东西。不行,我反对。”
“听我说,阿波利多尔,您没听懂我的意思。您不说我也明白,为了养活饲养场的工作人员,龙受到了盘剥。”
阿波利多尔低下头。
“我知道,龙得到的不是正常的饲料,而是甜菜汤。”
“我能做什么?”
“我现在关心的不是饲料的质量,而是想知道里面是否掺有别的东西。”
“这不可能!我亲自检查饲料。”
“但是您并没有品尝它。”
“您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但愿不要如此!”
“就是说,可能有人往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