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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有了这样的感觉时,他有一种极其怪异的兴奋,陡然之间,除了与生俱来的两只眼睛之外,他又有了第三只眼睛,而且,通过那只眼睛,他看到了一个全身赤裸,梳著高髻的男人,双目半开半闭,盘腿趺坐,一望而知,不是凡夫俗子。
这个人是怎样给他突然“看”到的,他也说不上来。但是他确然是“看”到了这样的一个人 接下来,他用了许多形容词,来形容他看到的那个人的样子。
有趣和怪异的是,参谋长在他的报告中,说彷彿通过了他“第三只眼睛”看到的那个人,显然就是黄蝉所展示的照片中的那个男人。
参谋长看到了这个男人之后的形容,和我看了照片之后的观感,十之八九近似。
我略停了一停,对白素道:“就是这个人。”
白素秀眉打结,可知这怪异的事也困扰著她:“照片上的不是人,黄蝉说那是木雕像。”
我坚持:“参谋长看到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在什么地方?”
我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我自己假设:“有力量影响了参谋长的脑部,使他‘看’到了那个人,那个人有这种力量。”
白素叹了一声:“黄蝉说是木雕像,她没有道理虚构出这样的事来。”
我用力摇了摇头:“且看下去再说。”
自然只有“看下去再说”,因为事情越来越怪,不可解的事也越来越多了!
(十一)爆裂产生
再看下去 参谋长“看到”了那个人,一下子就认定了那是树神,刹那之间,人对神的倾慕之情,自他的心底深处,汹涌而出,他心情激动之极,甚至无法记得自己报告了些什么。
究竟这种现象维持了多久的时间,他也说不上来,他在报告中说的是:“一切如同梦幻,但又是实实在在的经历。”而且他又说,他在有了这个奇异的经历之后,立即就想到要向上级报告,最高当局问起,他自然倾其所知,作出报告。
参谋长的报告,显然未能使他的最高当局满意,也末能使我和白素满意,因为参谋长说了他的经历,只写了表面现象,并未曾写出他是不是得到了什么讯息来自树神的讯息。
若说他根本没有得到什么讯息,那么树神的现身,就变得很突出,没有意义了。
我把我这一个看法提了出来,白素却道:“或许,树神现身,本身就是在传递一种讯息。”
我问:“传递了一种什么讯息呢?”
白素想了一会:“至少告诉了人,有这样的一个奇异的现象,和大树有关。”
我苦笑:“若是这样,那树神可以说做了一件蠢事 导致那两株大树遭了劫难,被锯了下来,等于是遭了杀身之祸。”
白素没有再说什么,缓缓地摇著头。事情古怪,连假设也很难作。我作了一个手势,再继续去看资料,最关心的自然是那两株被锯下来的树,下落如何。
资料展示,那两株大树,好不容易被运进京去之后,最高当局只去看过一次,并没有说什么。
这样的两株大树,存放不易,没有什么单位肯接受,各部门之间,颇推搪了一阵,结果,就归入奇异现象研究会,被放在空地上,倒也不是全然无人照顾,而是定期有人观察的。
观察者并且作了记录,前后共有超过十个人作过记录,很奇怪的事,所有的研究者。都一致认为两株大树,虽然被锯了下来,但是并未“枯死”,树的生命,竟一直维持著。
可是研究员是根据哪一方面的迹象来断定这一点的,却又没有明说。
是大树继续抽技发叶?还是另外有什么迹象,叫人相信它还活著?
树木自然是有生命的 植物形式的生命。但在锯断之后,生命自然也结束,决不能再活,为什么又会叫人感到它仍然“活著”呢?
可恼在资料之中,竟然没有图片 我直觉认为是黄蝉并未把图片交给我们。
还没有到最重要的一点:黄蝉所展示的照片中的男女,是从何而来的?
那一段经过,更是怪异。
原来黄蝉被委派成为“奇异现象研究会”的主管人,怪事就在她的任内发生。
黄蝉就任这个会的主管之后,由于“奇异现象”实在太多,那两株大树,也没有引起她的特别注意。只是由于这件事,曾“上达不听”,所以在档案的编排上,地位很是突出,是黄蝉新官上任之后,首批接触的个案之一。
在三个月前,她接到了报告,那两株大树,有“密集的爆裂声传出”。于是,她就去察看。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那两株大树。(奇*书*网。整*理*提*供)
尽管在事前,她已知那两株大树的不凡。但是在她亲眼见了之后,仍然叹为观止。
(黄蝉在此处,化了不少笔墨形容“亲眼看到”和“阅读资料”之不同处,目的显然是要引发我去“亲眼一看”,可说用心良苦。)
黄蝉看到的,她强调,绝不是“两段大木”,而是“两株大树”。虽然无枝无叶,但是给人以强烈的生命感。
我和白素不知道黄蝉是不是在这里故弄玄虚,但是她形容得很笼统,叫人不容易明白。
而大树确然有“爆裂声”传出,劈劈啪啪,一如树木在燃烧时发出来的一样。
可是树干本身,却并没有裂开的现象。两株大树都极高大,被斜搁在一个大广场上。黄蝉曾用小刀削下一块树皮来,发现树皮润湿,青绿,有树汁,和一株鲜活的树所呈的情形一样。
这是最实在的描述了,照正常的情形来说,被锯下来的树,已超过了三十年,决不可能有这样的情形。但是也有可能有特变,黄蝉的记述中,这样表示了她的意见:就算是人体,也有埋在土中超过千年,肌肉非但不腐烂,而且还保持水分,充满弹性的记录。
黄蝉能有这样的联想,给我的印象很好。她接下来的一段文字,更惹我好感。
她这样记述:“著名的异象探索者卫斯理,曾记述过一个被密封了的唐代女性尸体上,还有存活的细胞,以致发展成了新的生命。所以要再令大树复生,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看到了这一段,我不禁微笑,白素在一旁笑:“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我抗议:“称我为著名的‘异象探索者’,这不算是拍马屁吧。”
白素笑而不答。我吸了一口气,知道快到紧要关头了,所以看得更用心。
黄蝉下令加强注意,一有异象,立刻向她报告。
第三天,她接到了报告,两株树的主干上,都出现了裂缝 在发出了一下清脆的爆声之后,就出现了笔直的贯通了整个树干的裂缝,竟约一毫米。
接到了报告之后,黄蝉立即去察看,那裂缝笔直,使用测量工具,也不会有这样直。
黄蝉立即下令,动用了X光仪器,去探测有什么变化,结果是并无异状,探测的结果,树就是树,除了木质之外,别无异物。
黄蝉在这里特别注明:“请特别留意此点。”
我知道以后必然有些事发生,指著那行注明:“难道后来有什么东西从树中生出来?”
白素望了我一眼 我的话,听来很是骇人,但是她竟然觉得可以接受。由此可知,我们所得的资料,实在已令我们吃惊之极,一些想法都出了格,在这种情形下,特别容易作大胆的设想。
接下来的每一天,在固定的时刻,正午和午夜,大树每天都有两次发出同样的爆裂声响,每次裂开的阔度,都是一毫米。
也就是说,在五天之后,树干上的裂缝,已阔有十公分左右。
在裂缝只有两三公分宽的时候,黄蝉就应用强烈的照明设备去照射,在强光之下,看到裂缝深约五十公分,看进去,并没有什么发现。
黄蝉估计,照这样的速度演变下去,大树的树干,可以在一个多月的时间之内,裂成两半。
在接下来的日子中,大树仍然依时爆裂,黄蝉感到了极度的迷惑,和各方面接触,想弄明白究竟怎么一回事。可是所有人都无法作出任何假设。
只有一个想像力很丰富的植物专家,发表了一些独特的意见,他说:“植物有生命,人人皆知,但是植物有感情,却少人知道,植物没有神经系统wrshǚ。сōm,人人都那么说,但我们对植物究竟知道多少呢?我认为,这两株大树,是在一种绝望的情形下,正进行死亡的分裂。换句话说,它们是在自杀。”
大树自杀,而且是在被锯下三十多年之后再自杀,实在匪夷所思之至。但是他说植物有感情,我是同意的,在我的经历之中,曾遇见过由植物,循植物生命方式进化而来的人,外形和由动物生命方式进化而来的人,外形几乎一模一样。
资料中没有黄蝉在听了这番话之后的反应,倒记述著当裂缝在超过十二公分之后,黄蝉为了要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伸手进去摸索。
我看到这里,不由自主,发出了“啊”地一声。白素道:“这需要相当程度的勇气。”
我同意,因为事情本不可测,而她如此敢于冒险,这使我对她的观感,又有了一些改变。
黄蝉记述著她自己伸进手去的经过,很是详尽。她说,当她决定了这样做之后,她吩咐一个手下,执一柄利刃,守在一侧,只要她一觉得有什么不对,大叫一声,她手下就立刻挥刀砍断她的手 那样,至多牺牲一只手,不致于丧生。
黄蝉的这种安排,虽然夸张了些,但也可见她行事之果断 如果树中有什么怪物,咬住了她的手,又传送什么毒素过来,她的安排就有用了。
她伸手进去,凭手指的感觉,结果颇令人啼笑皆非 她摸到了木头。
伸手进了大树树干的裂缝之中,摸到了木头,这结果再正常也没有。
可是一切事实是如此异特,又绝不应该有那样的结果,所以益发见事态之诡异。
黄蝉摸得很是小心,摸来摸去,摸到的都是木头,手指是在木头上移来移去。只是觉得,有些凹凸不平 绝非粗糙,而是在很光滑之中,有些起伏的曲线。
她尽量移动她的手,感觉上是摸到了一个木质的东西,至于那是什么,却说不上来。
一直到了那裂缝,扩大到了三十公分时,已经很容易可以看清裂缝内是什么了。
裂缝之内是木头。
或者可以说,是大树的树心,大树如果在完全裂开之后,光滑的树心就会显露出来。
是什么力量,又有什么目的,使大树要进行这样的变化,黄蝉百思不得其解,只好静待其变。
七七四十九日之后(这是一个很神秘的日子),午夜时分,一声比往日更大的声响,大树完全裂开,有直径约五十公分,长度约两分尺的树心,滚跌了出来。
两段树心的木质,很是光滑,在广场土并排滚动得极快,一时之间,在场的人,包括了久经应变训练的黄蝉在内,都惊呆了,不知道那是什么妖异。
等到黄蝉定过神来,想要下令,制止那两大段圆木滚动时,更怪异的事又发生了。
只听得又是一下爆裂之声,那两段树心,在突然静止之后,又再齐中裂开,裂开之后,在树心之中,突然弹起一男一女,全身赤裸,头梳高髻,盘腿趺坐,出现在各人之前。
黄蝉记载著,当时在场目击这异事发生者,连她在内,共十七人,资料之中,详细地列明这十七人的姓名、职位等等。
黄蝉还记述著,当她目击那种奇异的现象时,她的脑部活动,根本无法正常运作,所以在那刹间的想法,也不是很合常规。
她首先想到的,竟然把那裂木而出的一男一女坐像,当成了是放在盒中的“不倒翁” 盒子跌在地上,跌开了,不倒翁跌出来,自然而然,竖直了身子。
接著,她混乱的思绪,又忽然想到了一些植物传播种子的方法,也是利用开裂的动作,把种子弹出来的。豆科植物,芝麻乃至凤仙花,都用这种方法来散播种子。那一男一女裂木而出的奇景,也有点像大楠树的种子成熟,所以树干裂开了,把他们弹了出来。
她又想到,大树像是孕妇,在树中孕育了那一男一女,等到成熟了,就用这种方式,把他们带到了人间。
黄蝉把她在那刹间的感想,详细地记述了下来。
我看到这一部分时,用手拿住了显示微缩软片的萤幕,望向白素:“这女人……竟以为我会相信她的记述?”
白素的反应很平淡:“或许,她以为卫斯理可以接受任何不可思议的事。”
我“哈哈”一笑:“别对我寄以太大的希望,像她记述的事,我不会相信。”
白素道:“请给我一个不相信的理由。”
我怔了一怔,这“不相信的理由”,一时之间,还真不好说。我提高了声音:“请给我一个该相信的理由。”
白素扬了扬眉:“那一男一女两个像,他们还在,只是你不愿去看。”
我再挥手:“就算有那两个像在,也难以想像他们是从树木之中迸出来的。”
白素笑:“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