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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村妖物志 作者:殷德杰 txt-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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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娥说:“不是,它是恋树上的绿叶呢。我只顾绣花,绣的绿叶太少了,我给每枝花上再添几片绿叶。”

  可是,她已经没有机会了。

  两句话说完,金台要走。艾娥看见他的一只手流血了,血把镰刀把都染红了。艾娥惊叫了一声,就抓住了金台的手。

  艾娥抓住金台手的时候,被金山的女人看见了。金山女人赶紧扯了金台女人一把,说快看快看,你们金台!金台女人一看,就弹簧似的从地上跳了起来。她抓了个现形。她向现场跑去。金山女人、豹子女人跟在后边。金山女人、豹子女人一边走一边又沿路号召着,组织起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

  金台女人到跟前后,艾娥拉着金台的手还舍不得放呢,正嘬着嘴、吐着舌头往伤口上润唾沫。金台女人伸手就打。其他女人赶到后,立即参战。艾娥是她们的共同敌人,她们是天然的盟友。这是一场100对1的战争,胜负是无悬念的。艾娥很快就被撕得浑身稀烂,披头散发。特别是豹子女人,单往脸上抓,抓得艾娥满脸淌血,形如鬼魅。

  金台先是愣着。自己是暧昧事件的当事人之一,也很尴尬的。这时候实在心疼艾娥,就扬起镰刀,大喝道:“住手!你们谁再动一指头,我一镰刀一个砍死你们!”

  女人们便都僵住了。

  豹子女人看见了那幅《百蝶恋花图》,它团成一团,遗落在地上。豹子女人说:“浪货整天绣的啥,咱们给她撕了!”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人不敢打了,拿她绣的花出出气。给她撕了!给她撕了!女人们“哄”一声都朝百蝶恋花图围去。

  当一堆手伸下去抓那幅图的时候,那幅图竟“扑棱”一下展开了,“呼”地向天上飞去。女人们都吓愣了,仰望着《百蝶恋花图》越飞越高,好像是蓝蓝的天上,长了一丛花,翩然着一群蝴蝶。更奇的是,竟有无数的蝴蝶从四面八方飞来,加入那蝴蝶的队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片彩云,越飘越高,忽而就不见了。

  艾娥挨打的时候,她的婆婆就站在门口。她没有保护儿媳妇,而是同强大的同盟军站在一起。她没有直接参加战斗,做的是宣传队的工作。她手搭门框叫着:“打,打,给我狠狠地打!娘家妈咋养的你,一点儿妇道也不守!成天花眉狐脸的,怪屯老少三百,哪个像你!”战斗停止了,但她对敌瓦解的工作还没停止,她仍然骂着:“你长的好!你长的美!你是嫦娥!你是七仙女!俺这破家陋院要不起你,配不了你!你走吧,快走!你想到哪儿去找野男人都中,俺不管!全村男人家里都不依你,你叫俺们一家脸往哪儿搁?快走吧,我一夜也不留你,一顿饭也不留你!俺家再穷,也不开绿帽子铺!”

  艾娥就走了。她什么也没拿,就带走了捶帛石上的花线帖。她始终没有哭,没有喊叫,没有辩解,更没有还手。她只是紧绾着眉头,挤着一只眼角,挑着一角嘴唇;不过不是笑,而是惊讶和迷茫。

  这天的天气,正像早晨的天象预示的,中午的时候,突然下了一阵暴雨。一下暴雨,哇唔河就要涨水。一涨水,就会冲下来一些枯木朽枝,还会冲下来一些野羊野猪什么的。因此,雨后怪屯的人们都会到河边去守候打捞。豹子打捞出一个花线帖,很高兴,想着拿回家好讨女人喜欢。可是金台心里却抖了一下,他知道艾娥走时拿了一个花线帖。所以他不回家吃饭,他一直守在河边。果然,就在人们都回家吃饭的时候,艾娥的尸体从上游飘下来了。

  艾娥的娘家在卧龙山山那边,在哇唔河的上游。她是走到半路失足落水的,不是自杀,上游有人看见。

  艾娥死的第一天晚上,怪屯死一般沉寂。可是第二天晚上却像锅滚了一样,吵骂声、哭喊声、撞击声、狗叫声,一直喧嚣到天明。

  怪屯女人们已经遗忘了将近一年的噩梦,又重新开始了。男人们重新陷入抑郁中,失魂落魄,暴躁乖戾。他们与女人不再有肉体的接触,也不再有语言的交流。生活中的细细节节,都要靠女人们去猜想,猜对了是万幸;猜不对,男人们就非打即骂。比如说,男人晚上想吃面条,可是你却做了一锅玉谷汤,那你就逃不了一顿毒打;比如说,男人把一件布衫脱下来搭到椅背上,他是嫌热,可是你却以为他是想叫你洗的,就把它洗了,那你就免不了一场恶骂!

  这种可怕的日子过了3年。3年中,金台、金山、豹子、还有艾娥的丈夫,4人自杀,另有17人离家出走;3年中,怪屯没有一个女人怀孕,没添一个丁口。

  当然,3年中女人们也在慢慢觉醒。首先,有一条凸形曲线,在她们的意识里逐渐明晰起来。曲线的两边,代表着艾娥未嫁来之前和死去之后,这是她们生活的低谷,婚姻的深渊,人生的地狱。而那个高高的凸起,代表着艾娥嫁来之后那段将近一年的时光,这是她们生命里的天堂。她们多么留恋那段天堂般的岁月呀!可是艾娥一走,天堂就塌了。她把男人的魂儿带走了,把这段岁月也带走了。她们重新回想艾娥,就好像先前扔掉的一块石头,突然怀疑它里边含有翡翠一样,重新拾起细看。这样,她们就发现了艾娥的许多好处。她腼腆,成天没言失语的。她们骂她,可她一次也没还过口;她们打她,可她一次也没还过手。她见男人光笑,其实她见女人不也是光笑吗?她长的漂亮,男人们爱看她,其实女人们不是也想多看她几眼吗?还有,男人们干那事时喊“艾娥艾娥”,其实之前男人们疯得狠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叫的吗……唉!真是冤枉人家了!她们又想到艾娥绣的那幅《百蝶恋花图》飘到天上的事,就又忽然意识到,艾娥不是个一般的人,她可能是个神仙呢!是老天爷派她来怪屯搭救她们出苦海的呀!可是她们却不知道,却骂她、打她,把她逼走了,逼死了……亏心啊!老天要报应啊!

  怪屯100对夫妇们的100个妇们,通过深刻的反省,达成了共识。那就是艾娥是一个花仙,她们得罪了花仙,因此花仙就把夫们的魂招走了,使怪屯阴阳不谐,夫妻失和。她们决定,每人捐出一年的纺花钱,为花仙艾娥修一座庙,天天烧香,夜夜磕头,真诚地向艾娥忏悔;并求艾娥宽恕她们,安抚他们男人的灵魂,赐给他们家庭平安,赐给她们正常的夫妻生活。

  金台女人、金山女人、豹子女人是修建艾娥庙的倡导者和组织者,其中细节不予赘述。立在艾娥庙前面的一通碑文有点意思,节录于下。

  花仙艾娥庙记

  艾娥者,乡之美人也。遭群妇妒,屈而死焉。乡之男遂失魂魄,阴阳不谐,夫妻若仇,宗族不嗣,伦常难继……乃有李氏妇贾氏、胡氏、裴氏,倡修花仙艾娥庙以祭之,百妇应和……呜呼!人生五性,五性养人,缺一即病矣!花仙耶?美人耶?哎哦耶?艾娥耶?众妇至今不知也……

  水北府学生员张维桐撰并书

  清光绪十六年孟冬榖旦立

  1993年秋,在深圳的一次东方艺术品拍卖会上,一件绸质绣品,拍岀500万元的高价。绣品的名字就叫《百蝶恋花图》,下属“山女艾娥绣。”上面绣了100种蝴蝶,100种山花。蝴蝶身上的每一根触须、每一条花斑,都极其细腻逼真。大的如巴掌,小如指盖;近看须翅欲动,远看有翩飞之感。后经专门研究蝴蝶的生物学家辨认,每一只蝴蝶竟能分出种属、雌雄来。另有3个叫不出名字的,竟也在随后由绣品拍得者吴先生参加的水北山区蝴蝶种群考察中找到了,是世界蝴蝶种群的新发现。

  当然,在这次考察中也发现了艾娥庙,并听了山民关于艾娥的传说。吴先生为找到《百蝶恋花图》的作者而激动万分。整个考察队都惊异非常,当年飘上天的《百蝶恋花图》,怎么又飘落到了人间?又怎么会出现在当今的拍卖会上?这是一个不解之谜,是一个让人遐想不尽的神话和传奇。当即有人向吴先生出1000万求购《百蝶恋花图》。吴先生笑道:“水北考察喜开怀,方知此品天上来!二百年前艾娥事,哎哦一声泪湿腮!这是神品,你出2000万我也不会出手了!”

  遂净手漱口,向艾娥焚香而去。

  至于庙的名字,是“艾娥”还是“哎哦”,似乎是个永远扯不清、也不必扯清的公案。不过,卧龙山景区开发以后,哎哦庙成了一个重要景点,夜里经常有人打着手电去看,都说,白天那“艾娥”两字真的变成了“哎哦”:“艾”字多了个口字旁,“娥”字的女子旁也变成了“口”字。怪屯夜里有专门出租手电者,一支两元钱,生意红火。

  哎哦!这可真是奇了!

  第三章   黄姑娘

  黄姑娘是李干图家的一只狗,浑身金黄,乌嘴头,牛娃子恁高。黄姑娘很内向,整天没言失语的,像个草墩一样盘在大门口,乌嘴头擩着地,塌蒙着眼。但它的耳朵却是竖着的,像两只海防雷达一样,一会儿转到这个方向,一会儿转到那个方向,孬好有点儿动静,它就睁开眼来了。若是有人走来,它就喉咙里“呜呜”两声。你从门口过去也就算了,它还睡它的觉;你若向大门走来,它就“呼”一下蹿起来,叉着四条腿,立在门中间,望着你“汪”地一声。也不多叫,惜语如金。然后就瞪着丹凤眼与你对视。它半步也不会后退的,你若再前进一步,他就会向你扑来。它后腿直立起来的时候,乌嘴头一张,一嘴白牙便如剑戟罩在你的头上。所以,黄姑娘向你扑来的时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没人敢迈出第二步,只能老老实实地站那儿喊:“干图在家没有?”

  只要李干图应一声儿,黄姑娘就把路闪开了,然后重新盘在门口,像麦茬梃子编的草墩一样。

  黄姑娘就是这样一条很有脾气、很有尊严、又很有使命感的狗,不像其他狗,轻浮,狂躁,不存气,遇事好乱咋呼。

  这天吃罢早饭,李干图坐在堂屋八仙桌边的柳木圈椅上,抱住黄铜水烟袋呼噜,突然听见黄姑娘“汪”了一声。他知道有人来了,就往外走。还没出堂屋门,就又听见黄姑娘“汪”了第二声。这第二声一“汪”,就有人大叫起来:“哎呀呀呀!快来人哪!快来人哪!”

  再快也来不及呀。李干图只好来信息战,喝了一声:“黄姑娘!”就把那人救了。黄姑娘立即卧下,盘那儿了。

  李干图走到院里,已看清大门口站着的人了,脚底下散落一片木匠工具:刨子,锛,锯,凿子,斧头,墨斗,只有一把五尺掂在手里。

  “嗨呀,吴氏!我想着还得一会儿你才能到哩!”李干图说。

  吴氏叫吴太山,是个木匠。旧时,水北人对手艺人——木匠、铁匠、剃头匠等,不呼其名,皆尊称“某某氏”——也可能是“某某师”,不可细考。

  吴氏捂住手说:“李掌柜,你这老黄狗真恶!”

  李干图说:“你是生人。其实我家阿黄仁义的很。你看,卧那儿多安生,羞答答的。俺们怪屯都说它是条好狗,都喊他黄姑娘,下的狗娃儿争着抱。呀!咬流血了?”

  吴氏将手拿开,右手背上果然就有一排牙印,牙印里浸出一串血豆,血豆越长越大,“嘟噜儿——”就拥挤着掉下来了。

  吴氏嘴里“吸溜”了一声,扭头看看狗。黄姑娘盘成一个草墩,乌嘴头擩着地,头歪着,耳朵抿着,眼睛塌蒙着,好像羞得抬不起头来了。

  那时没有狂犬病这种概念,更没听说过狂犬疫苗这种药物。但农村人也知道让狗咬了会有很严重的后果。他们采取的善后方法,却是让人匪夷所思的。李干图朝黄姑娘扬了扬手里的水烟袋,说:“黄姑娘!不许咬了,听见没有?这是自己人!”又朝吴氏说:“得赶紧给你禁禁!”

  吴氏说:“找谁?找李六先儿?”

  李干图说:“六先儿治这病不中。找我亲家。”就朝灶屋喊:“高妞!锅扔那儿叫你妈刷,你领你吴大叔回家,让你妈给你吴大叔禁禁。”

  “禁”是一种特殊的治病方法。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一扭一扭从灶屋走出来,端了一个烂瓦盆,放到灶屋门口,喊道:“黄姑娘,吃饭!”黄姑娘就懒洋洋地站起来,去吃饭。小姑娘解下腰里的围裙,挂在门口的墙上,就往大门外走。

  李干图叮嘱道:“你吴大叔是来给你做嫁妆的,叫你妈禁好一点儿。”

  婆婆撵出来厉声道:“禁了后跟你吴大叔一起回来,别往家住!听见没有?”

  高妞很勉强地回答一声:“听见了。”

  吴氏就跟在高妞身后走了。

  高妞是李干图儿子的童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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