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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拿出学院简介:“图书馆、教堂、名人堂、礼拜大厅。”翻了翻昀少递给他的证件,苦着脸失望地问:“没借书证?”自知先前的话说得太过,立即往□段告饶道:“请原谅我的胡言乱语,请帮我办证。”昀少是金主,占他的口舌上风太愚蠢了。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小肚鸡肠?办借书证要本人到场,他人不得代办。”昀少伸掌扫他的头,浮云机灵地闪开。
哇噢!了不起!图书馆占据整幢碉堡。一共有十五层,没电梯。分类最细最多的当然音乐类书籍,方便学生阅读摆放在一至五层。浮云这个可怜的轮椅青年只能在一楼转悠,想看的杂书都在高层。他的轮椅有爬梯功能,但上上下下也挺不方便。
好心的图书管理员安慰他这个身残的东方少年:“列出书单,托人帮你带下来。”
某些书不方便经他人之手……只能住进宿舍后趁夜偷遁。
学院的布置蛮奇怪的,又不是同心圆,学生宿舍居然在城堡的中央。分两幢,女左男右,还不怕男女夜会,每层中间都有桥廊通行。
“这两幢是以前城主的主楼。学院的宗旨:人创造音乐,人才是主体。来学院就读,每位学生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住是好的房子是理所当然的。”
娱乐匪事…50
住宿生们在上课,宿舍管理员不在,大门紧闭进不去。闲来观赏宿舍周边的风景?这会儿浮云身上的优雅细胞尚在沉睡中。
“舍规又增加了?比我们那时严格了许多……。没办法了,明天傍晚搬行李直接住进来吧。”昀少推动轮椅准备离开。
“等等!昀少,那是舍规?怎么可能?这也太扯了吧?”浮云指着门前左右各一人高、方形的雕塑铜座四面密密麻麻雕刻的文字问。他眼利,雕刻的小字全看完了。可惜就算他是所谓的语言天才,短时间内还没办法完全正确掌握所写的信息,只知道是一些住宿生必须遵守的规定。那么多的条条框框,比他在北大时严苛多了。限定得死死的,还敢说学生是宝物?
“别在意,你只要记住几大要点就行了。一,晚上九点过后全校停电熄灯,住宿生不准离开宿舍;二,从早上八点到下午四点半宿舍关闭,学生不得入内;三,住宿生禁止喧哗;四,校内有禁区标志不得入内。”
“晚上九点熄灯?太夸张了点吧?”
“没办法,学院招收学生的条件苛刻,财政当然是一边倒的赤字。靠政府补贴和私人捐赠才得以维持,不节省没办法过日子。唉,其实我觉得学院如果能卖出一小部分周边的土地,日子会很好过。”
浮云吃惊地问:“难道城堡外望不到边的林子,还有那湖泊都是学校的土地?”
“呵,你无法想象吧,东南以公路为界,西北以群山为标志。我想,正因为有空阔、优美的环境,才能隔离世俗嘈杂单纯沉浸于音乐世界吧。”
这天深夜,身穿亚麻布睡衣的浮云赤着双足静静走在林间小道上。此刻,他的心境非常平和,呼吸清新的空气,觉得自己与周边的树木融为了一体。体会到,这里百年来没有遭受人类肆意砍伐,树木们自在地天然生长郁郁葱葱构建了一方灵地。白天,好不容易压下离开轮椅靠双脚去触碰大地的诱惑,现在解了禁,仗着周围几里无人类气息,张开五感尽情吸收大地、树木散发的纯净气息。这些气,灵纯度仅气于人气,经由五感吸入体内,活性十足的盘旋一周,粹成精华汇入他的丹田内,构成已结元丹的外衣。
哈哈,以气修身的修行原来如此简单……当晨曦东升,盘腿坐在树梢上的他睁开双眼,真舒服!全身轻盈得想跳舞。
“你晚上跑去哪儿了?”一飘进屋对上了昀少不高兴的冷脸。
浮云笑道:“散步去了。”
昀少警告道:“鬼焱不在你身边,你没本钱惹事!”
话讲得难听,浮云心里上堵,耸耸眉骨不吭声。惹事?他从没主动过。他才烦呢,老天爷不长眼,不给他平凡的出身,事都是自个儿上门找上他。
“这边人口密度本来就低,学院又有规定过了午夜不准在林间走动,出了事学校不负责。”
“有这条规定?”
昀少拍击额头,“啊,抱歉!你以前在香港不爱夜游,忘记跟你提了。”
不是忘了提,是怕一提反而招惹明知故犯吧?浮云情绪转换得快,好奇心勾了起来,问:“难道有学生深夜在森林里游荡出了事?”
“没错,以前有过传闻。”昀少点头,严肃地说:“出事的人数具体是几位,我没弄清楚,只知道有学生有教师。那时我太专注于音乐,没有进入娱乐圈后那么八卦,对与已无关的事缺乏相应的兴趣,听过就算了。你别以为我骗你,每位入学的学生和家长都签下违反校规出事,学校不负法律责任的契约。可能因为你是旁听生,这些具备法律约束力的契约没要你签。”
“上个学需要签这种东西,你不觉得不合理?”
昀少笑道:“没追求过梦想的你体会不到我当时的心情。能进这所梦寐以求的音乐学院,高兴得忘乎所以,哪会理这些?”他当时签下的不平等条约哪只有这一些?为了央求家里答应他出昂贵的学费上这儿求学,甚至把今后的人生都卖断了。
第一天旁听,浮云只有一节声乐练习。除开他,学生有七位,四女三男肤色没有一个重复的。各有各的特色,“怪痂”,蛮适合安在他们身上——有的相当神经质,旁人一丁点动静就坐立不安;有的摆着张痴呆脸,视线不知飘哪儿去了;有的傲慢得像尊神……。至于长相,浮云不欣赏老外的外貌,嫌他们要么头发卷曲不直;要么两眼离得近且深凹便隆得高的眉骨更高了;要不眼珠子小,眼白多,像死鱼眼;要么鼻翼宽大,要不就是狭窄;要么嘴唇厚过了头,要不就是嘴皮子薄得瞧不出。当身穿燕尾服,捏着指挥棒的指导者走进来,他们的眼神全变了,有了共同的特征:狂热!
等教室门一关,室内的气氛全变了。
指导者也不说话,指挥棒一摆,右臂优雅地一扬,七位学生同时张开嘴……声音,这声音!一连串相连成为悦耳的歌声。
浮云全身战栗,怎么也控制不住手脚发抖。教室内与站在室外观望完全是不同的层次,真是震憾得令人血脉贲张。不用张开灵感、灵识,光凭肉眼也感受到学生与指导者那纯净无垢的灵魂,甚至地还能看到从他们嘴里跑出来的音符化作灵光四射的符号在空中飞舞。
浮云心底里涌出一股无法言明的快乐,忍不住跟大家一起张开咽喉,没有乐谱,心中没有歌,只顺着指导者的指挥棒,或高、或低、或张、或驰地发出声音,那声音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动听。渐渐地那声音有了独特的生命,与空中飞舞的音符纠缠在一起。
“停!”指导者的指挥棒停在了半空。
七位学生转过头一齐盯着来不及收声的浮云。
指导者走到浮云面前,说:“请发出你独有的声音,请不要配合他人。”
对方说得慢,浮云听懂了,但其意没弄明白。从自己嘴里发出的音怎么不是独有的?为什么说他在配合别人?
接下来浮云闭上了嘴,看着指导者的指挥棒就想跟着唱不由得闭上眼睛只用耳朵听。用心细听,立即发觉七位学生的声音各有特色,男声、女声,中音、低音、高音同时融合在一起成为厚重却又美妙的大合唱。厉害啊,简单的音节经不同的音汇合在一起,其中的变化之丰富拓展了新的音域。
下了课,浮云被指导者单独留下,对方轻言细语道:“绝对音感的天赋限制你与他人合唱,你的音质很好,音域宽阔,没有杂质。但当你与他人合唱时却变得细软,成为修整他人偏差的和音。”
浮云眼前一亮,沮丧消失,诚恳地求教。指导者答应了他的请求,答应每天清晨和傍晚均出时间教他练声,不方便借用学院的教室,地点只能定在城堡外。
后面没课,本想去图书馆消磨时间的浮云改变主意,打算吃完午餐外出找个好地方练声。先到图书馆正好撞上在此杀时间的语言家教,听说他要外出,坚持要跟他一起。
浮云担心跟他混在一起象昨天一样惹来一堆人,不是很情愿。等进了食堂才发觉自己的担心纯粹多余。这些未来的音乐家眼里、耳里除了音乐,其他的人和事新鲜感难维持。昨天围观他的人今天只客气地打声招呼便视若无睹。
感情相对丰富的语言家教感慨大家的冷漠,嘀咕:“都是些无情的家伙!”
的确很无情!
上空似乎有无声的呐喊——经过一座高耸的尖塔,感觉异于常人的浮云制止语言家教推他的轮椅,抬头往上瞧,立即大喊:“啊!上面有人……,跳(楼还是跳塔?)……”一位穿靓蓝色套裙的长发女子站在尖塔高处的窗台上,一副摇摇欲坠随时落地的样子。视、感太好,浮云能看到她忧郁的表情和了无生趣的眼神。立即认出,她就是他第一晚在城堡外见到拉小提琴的女人。
很高啊,离地四十几米,掉下来会死人的!
“周围都是顶尖的天才,有的人顶不住压力……”语言家教只耸耸肩,推着他要走。
“不管她?”浮云瞧着身边走动的学生、教师们,也有人朝上面,却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
语言家教满不在乎地说:“她只是想站在高处吹吹风,怎么管?”
视若无睹,浮云还做不到,再抬头,那女人正往下坠,飘飞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浮云二话不说纵身扑过去,张开手臂凌空接住她,故意由冲击力撞翻在地作垫背。
“小云!”语言家教推着他的轮椅飞奔过来。
浮云盯着压在他身上处于失神状态的少女,调侃道:“哈罗,你很重!”
一位教导者走过来,扯起少女,冷冷地看着脸色苍白,嘴角滴血的她,温柔地说:“我们生存的世界,除了音乐,除了小提琴,还有许多别的事物。”
娱乐匪事…51
接到通知,昀少赶到医疗室已是两小时后了。他走到门口,看到浮云的语言家教正跪在十字架前向上帝祈祷,而浮云悠闲地坐在病床上看书,兼任校医的神甫送那位女学生去市区,不在了。
“嗨!你来了。不用上课吗?”见到他,浮云居然一脸轻松地举手打招呼。
昀少磨牙,恶狠狠地瞪他。抚着胸口安抚自己那可怜的心脏,明知这鬼怪神妖的家伙不会有事,不听话的心脏不接收理智操控随便乱跳。唉,不省心的混蛋娱乐圈里多的是,象他这样动不动不要命的却就这一位,叹气,“你呀,跟以前一样,哪怕消掉了记忆,本性还是不变。”
浮云一怔,昀少这话?
“就算死不了,痛起来也要命吧?”昀少走到床边,伸手欲抚摸着他的面颊。
浮云不习惯他突如其来的亲昵,一摆头躲开了。
善意被拒绝,昀少眼神一闪,想说点什么化解眼前的尴尬,肩膀突然被抱住了,后背挂了个热乎乎的人。
“神迹!昀,是神迹!”浮云的语言家教兴奋得像孩子,他口喷出的热气袭击着昀少的后颈,痒痒的,怪难受。“我万能的主啊,显了神迹。我亲眼目睹了主的神迹!太神奇了!小云下肢瘫痪不能动,却飞身扑过去救了她而没有受伤!”
“那位女孩怎样了?”浮云嗤鼻:屁神迹!这是他的个人能力跟神一点关系也没有。
昀少挣开了语言家教,说:“送去市区了。”
“学院里的人真冷漠。”闹自杀,这不算小事吧?连好奇旁观的也没几个,太不像浮云所认识的人类。
“那是禁区,她闯入了禁区。”语言家教辩解道。
“擅闯禁区出事或者自杀都不关学院的事?”浮云战栗,这,算什么?
语言家教严肃地说:“是的。我,或者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不背负他人的生命前行。我欣赏旺盛的生命力,唾弃自弃者。身体生病找校医医治,心理生病找神父告解。万能的主不会遗弃每位羔羊,如果羔羊选择了离开主,这不是主该背负的责任。救助他人是美丽的行为,但不能强求我也如此。”
浮云摆摆头,盯着昀少的眼睛问:“你觉得这里的人正常吗?”
昀少微微一笑,道:“正常。他们如果容易被旁事分心也来不到这里。”
浮云叹气,“艺术家的应该很敏感很多情才对……。”
“是你误解了,他们敏感、多情的领域跟你的认知有偏差。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鬼焱我也能自保。”
“……”
“我想外出走走,呆在挂满神像和十字架的地方,气闷。”
“小云,你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应该躺下休息……”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