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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最狠的人
帝清带帝珩去的地方，是他第一次碰到沈珩的地方。
是那一个，他们住了很久的树林。
记得，当初他们离开的时候，沈珩为了留念，还亲手在这里建了个木屋。
帝清指引着帝珩找到这个树林，树林外的一切看上去都没有丝毫的变换，连他们离开时结的结界都没有变化。
帝清有些恍惚的对帝珩道：
“放我下来。”
帝珩看着这里熟悉的风景，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里是……”
“这里，是我和阿珩相遇的地方。”
帝清回过头，眼神淡漠的望着帝珩：
“你不是想知道我和阿珩的事么，我来告诉你好了。”
衣袖微微的挥动了一下，帝清解开了树林中的结界，走了进去。
帝珩紧跟在他身后。
“你应该记得，当初在天界，你被魔族长老背叛，走投无路，然后我才带着你去轮回台那里，将你推了下去。”
帝珩点了点头，往事孰对孰错，他已经不在乎了。
他现在，只希望自己不要在漫长的生命中活的没有意义，没有期待就好。
“事实上，你轮回之后，我就被天父派人抓了起来……那时候，因为你的那一场局，我还是被怀疑与魔族勾结的对象。”
帝清的声音冷淡而平静，他说到这里之后垂下眼眸，道：
“我在天界昭阳殿待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重获自由，然后我娘让我离开天界，到人间的无量山去住。”
帝珩没有开口，心里却有些惊讶，没想到那无量山仔细算来，还算是帝清的地盘。
“我在到人间的时候，忍不住，想要探索轮回之后的你……那时候，你……很可怜。”
是的，初见时犹如小兽一般的沈珩，让帝清觉得可怜。
“偏偏我又发现你的体质，不同与常人，非常的危险……你是被我推下轮回台重生的，我觉得，我有责任照顾你，教你自保的本事，所以，我来凡间之后，没有去无量山，而是来到这里，与你相逢，收你为徒。”
帝珩听的五味杂交。
他没想到，帝清对他是这样的态度和看法。
原来……
只是内疚呢。
并不是，那时的帝清就对帝珩又不一样的感觉。
帝珩没有再打断帝清的话，也没询问什么。
只是在安静的听着帝清叙说往事。
帝清说的很详细。
甚至，有时候，连他们之间的对话，都说得清清楚楚，可见那些记忆，他记得是多么的清晰，看的，是多么的贵重。
随着帝清的讲述，帝珩有些恍惚起来。
帝清口中的话，在他脑海中，映射成真正的画面。
熟悉的，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他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似乎是跟随者帝清的讲述到了另一个世界里面了。
帝清仿佛没有发现，接着讲。
在帝珩完全沉入进去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帝珩顿了一会儿张开眼睛：
“然后，我们告别了竹行风他们，去了无量山？”
他只是顺着帝清的话，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些。
帝清冷冷的眼眸微微闪动：
“你想起来了？”
帝珩摇头：
“没有……但是，很熟悉很熟悉……你说过的，我都有印象了。”
帝清勾了勾唇：
“没关系，我会帮你想起来的……我会一点一滴的帮你想起所有的事情的。”
说着，帝清的眼睛清亮的吓人，直直的盯着帝珩。
他曾经那般的深爱着这个男人。
他现在，却如此的痛恨这个男人。
他都下地狱叾，帝珩如何还能置身之外？
他要帝珩比他还要痛苦。
痛苦会很百倍，即使……利用他心中，最温暖的记忆呢。
天后以前在他面前叹息过，说他作为帝子，有些太过善良了，他如今却并不觉得。
他不善良，一点都不善良。
伤了他的人，他不计较则罢，若是计较起来，非赔上自己的一切让对方付出代价来。
帝珩……你有没有准备好接招呢？
帝清冷漠的眼眸中带着几分讥讽。
没有了爱，报复起来，就是如此的简单。
帝清不想要离开这个树林，因为这里有着无数属于阿珩和帝清的记忆，鉴于阿珩是他自己，帝珩并没有反对帝清的决定。
而且，还一直贴心的陪着帝清。
帝清总会向他说以前的事情。
他听得多了，即使想不起来，脑海中也惯性的能够说出下面的事情了。
帝清对此非常满意。
帝珩的心中也涌起了一种奇怪的波动，他察觉的到，他的内心深处，有一些东西，似乎在慢慢的，慢慢的复活过来。
在这里住了十多天。
帝珩，已经从帝清口中，得知了他们曾经的一切。
他没法告诉帝清，其实，他已经想起来了。
在帝清的讲述中，在那些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往事中，他已经想起了他是沈珩时的种种。
在帝清不知道的地方，他果然是非常的后悔，痛苦。
他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帝珩是他自己，他无法相信，他竟会杀他的清师父，他竟会对他的清师父做那么过分的事。
在痛苦悔恨过后，他害怕。
害怕帝清会因此而讨厌他，厌恶他。
所以，他装着什么都没想起的样子，但是，对帝清却愈加的温柔了。
现在这个树林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对彼此的情绪，都能够很好地察觉到。
帝珩的变化，帝清自然看了出来。
帝珩在面对他的时候，变得温柔而小心翼翼起来。
帝珩不再在他面前霸道，反而是以他的要求为主。
帝清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眸，心里闪过了一个猜测……帝珩，终于想起来了么？
帝清抿了抿唇，他将以往所有的事都告诉了帝珩，唯独没有告诉帝珩他们是怎么得到混元石的。
他没有告诉帝珩镜妖的事情。
可这一刻，他却从脖颈中拿出混元石，对着帝珩道：
“帝珩，你可记得这块混元石。”
帝珩立即点头。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忘记那些事，明明，这是在他看来，最重要的记忆啊……幸好，幸好他和他的清师父，并没有因此而错过彼此。
“记得，这是竹行风他们送给我们的。”
帝清狭长的凤眸中闪过一道复杂的情绪，伸手摸了摸帝珩的头发：
“那阿珩可否记得，我们是怎么得到这块混元石的？”
“竹行风他们死之后，我们为他们报仇，从镜妖身上的来的。”
“镜妖啊……”
帝清恍惚了下。
心里非常的复杂。
帝珩他，果然是恢复记忆了啊。
心里虽然已经知道了，但帝清并没有主动的提起此事。
他一反常态，有些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主动伸手揽住帝珩的脖颈：
“阿珩……”
帝珩的身体颤了下：
“清……”
师父两个字，最终没有讲出口。
帝清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非常放松的看着天上的流云：
“若是，我们一直住在这里，没有出去该多好啊。”
帝珩亦是如此认为，他紧了紧抱着帝清的手，无声的叹了口气。
帝清闭上眼睛：
“我想睡觉。”
帝珩温和道：
“睡吧。”
帝清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颇带几分依赖的意味，但是，他的心里，却是苦不堪言。
想起来……又如何……
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而且，他并不打算原谅帝珩。
他和帝珩，是不可能的，他爱帝珩的时候，帝珩忘了对他的爱。
等帝珩再爱他的时候，他却不再爱帝珩了，而且，还恨上了帝珩。
命运弄人，帝清之前怎么也想不到，他和帝珩之间，竟然是这样一个结局。
他想，若是他和帝珩，是单纯的兄弟关系的话，还不至于，会到如今这种地步。
他恨帝珩，他不再爱帝珩了，他见不得帝珩快活。
帝珩有了沈珩的记忆，而且，再次爱上了他，他却偏要让帝珩……爱而不得。
什么是最痛苦的事情？
心爱的人在自己眼前死去，求之不得，爱之不得，心中的渴望，永远的不到救赎。
他是如此的痛恨着帝珩，所以，即使搭上他自己，他也要让帝珩活的不痛快。
他纵观帝珩这一生两世，他身边的人，大多欺他，骗他，甚少有真心对他的。
所以，他在乎的人，也非常的少，唯一放在心底最深处的，就是一个他帝清了。
偏偏，帝珩又是伤他最深的人。
若是帝珩知道他恨她，恨到了难以用语言来表达的地步，会不会难过心痛？
帝清的脸上流露出一分难以的苦涩，他放任自己最后一次与帝珩依靠的如此之近，这是最后一次了。
从在无量山秘境，帝珩第一次对他动粗的时候，他对帝珩就没了以往的情分。
在帝珩在孔馨面前羞辱他的时候，他的心都死了……他的人，也该死了，只是，不报仇，他终归是心里难安。
所以，在躺了大半个月之后，他醒了过来。
他是为复仇而来的。
帝清靠在帝珩的肩膀上，竟然真的睡着了。
害怕打扰到他，帝珩一动也不动的任凭他靠着，躺着。
半边身体虽然被帝清压的麻木，但帝珩的心情却还是很好的。
现在，对如今的他和帝清来说，是难得的平静和谐。
这样，真好。
想起了往昔的一切，除了跟帝清好好的厮守在一起之外，帝珩别无他求。
他唯一怕的是，帝清不原谅他之前所做的事。
唯一怕的是，帝清不再爱他了。
因为帝清对他的态度，实在是太冷淡了……
…………………………………………
上次重创之后，被敖司以命易命的就过来之后，维持帝清的生命的，就是他身上那块从未取下的混元石。
现在的帝清如此肮脏，他没有活下去的意志，能够醒过来的动力，便是复仇。
现在，帝珩想起了往事。
他不愿让肮脏的自己在这个世界多活一刻钟。
帝清醒过来之后，特地换了一身雪白的衣物。
他希望自己，干净的来到这个世界上，再干净的离开。
白色，多么干净的颜色啊，正好遮掩了他身体的肮脏。
他将自己打理了一遍，一丝不苟的打理。
帝珩对他的举动非常的不解。
帝清却是对着他道：
“我们该回去了……回无量山秘境。”
帝珩怔了怔，不知为何帝清会有这么突然的要求，但是恢复记忆的他，根本不会对帝清的任何话产生抗议情绪，立即点了点头，带帝清回无量山秘境。
在秘境入口处，帝清道：
“先不进秘境，说来也挺好笑，我们在无量山住了这么久，却只在秘境内待过，而从未仔细的观察过这座山，我们去无量山山顶看看可好？”
“好。”
帝珩如此大的变化，帝清怎么会不知他恢复了记忆呢。
到了无量山顶，看下面的景物，果然是渺小的可怕。
果然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帝清白色的衣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衣袖盈风，不断的飞舞，连同他的发丝也是。
他整个人看在帝珩眼里，就好像下一刻，立即要消失一样。
帝珩心中一悸，忍不住向前一步：
“清……”
“站住，别过来。”
帝清回过头，精致雪白的脸上带着漠然，眼神也非常得冰冷：
“你是帝珩的时候，叫我帝清，你是阿珩的时候，叫我清师父，如今叫我清的你，却又是谁？”
帝清嗤笑一声：
“今日风和日丽，我心情也很不错，我们该是好好算算我们之间的账了。”
帝珩有些惊慌。
拥有沈珩的记忆的他，根本就不是帝清的对手。
帝清缓缓道：
“帝珩，我帝清扪心自问，所做的对不起你的事，其实只有两件，第一件，是毁去你母亲的容貌，第二件，便是罚你去雷霆台……如此想来，其实你我二人，是不该相识的，可我……”
“可我，却偏偏爱上了你，最先爱上的，便注定是输的最惨的那一个，我所为你做的一切，你我之间发生的一切，不过都是我为中心这点妄念，这点痴心妄想所付出的代价罢了。”
也许他不是最先爱上的，但是，帝珩忘记了对他的爱，只有他一个人还爱着帝珩，所以，予帝珩来说，他可能真的是先爱上的那个。
他在昏迷不醒的那半个月里，翻来覆去的想着他和帝珩之间的种种，觉得自己在帝珩刚刚忘记自己是沈珩的时候作为，着实是糟践自己。
“我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上次在你剑下倒下的时候，这段情，于我来说，已经是过眼云烟了，�